正文 第16节
[希腊神话]为王 作者:醉饮长歌
第16节
普罗米修斯决定收回前言。
至少在如何物尽其用上，宙斯还是相当有一手的。
谁都知道，整个诸神的领域里，谁都有可能叛变，唯独雅典娜不可能。
因为雅典娜是宙斯和墨提斯思想的延续，是天地间最懂得宙斯和忠诚于宙斯的神祗。
正因为如此，在雅典娜对他求爱的时候，普罗米修斯选择了毫不犹豫的拒绝。
跟雅典娜谈恋爱简直就像是面对第二个宙斯，光是想想就觉得够了。
而且他神职和神格的特殊性，注定了他不可能跟宙斯有什么太过于亲近的关系。
普罗米修斯沉默了半晌，说道：“尊敬的尼克斯，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当然。”尼克斯大方的点了点头。
“您有没有跟宙斯说过黄昏将近的事情？”
尼克斯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好吧，看来是雅典娜一早就知道他离开了高加索山，跟宙斯打了预防针——只是普罗米修斯想不明白，为什么雅典娜要帮他。
雅典娜那样的女神，如果说她是因为感情而让宙斯作出违背本心的事情，那普罗米修斯是一百个不信的。
但普罗米修斯想不通还有谁会做这种事了。
至少他所相熟的神祗里，没有一个跟宙斯关系亲近的。
“那么，您所说的，这个人类特殊，是指的什么？”普罗米修斯微微顿了顿，“以及，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说要去奥林匹斯变强，却被达拿都斯带到了高加索山。”
死神到底是不是路痴，这件事根本想都不用想。
达拿都斯，他还真的不是路痴。
他只是有点儿分不清东南西北，记住路线的速度比其他神祗要慢上不少而已。
高加索从来没有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所以他当然不会熟知那里的一切。
但达拿都斯绝对不是故意把瑟普斯带到他并不多熟悉高加索山去的，因为死亡之神相当的有自知之明，没事不会给自己添麻烦。
要么是出于尼克斯的授意，要么就是尼克斯根本连说都没跟他说，直接使了个障眼法就让达拿都斯奔着高加索去了。
“这个人类特殊是指的，他能够成为带领人类走出黑暗的明灯。”尼克斯坦诚相告，“塔耳塔洛斯告诉我，深渊的范围越来越大了。”
深渊是能够吞噬一切存在的。
等到诸神都沉睡，深渊就会吞噬一切，重组世界。
人类中仅有极少部分能够逃脱这一次灾难，然后重新在新的世界里突破黑暗获得新生。
“之所以把达拿都斯弄去了高加索山，是因为想要你来接手这个人类，你跟人类的关系亲近，远比任何一个神祗都要有用得多。”尼克斯说着沉默了一阵，“你当初说得对，人类终将取代神祗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
人类之父对于他的造物从来相当的有信心。
甚至在诸神毁灭第一二代人类之后，还能够直接说出人类终将取代神祗这样的话。
而因为他神职和神格的特殊性，即便神祗们并不愿意相信会有这个可能，却还是放在了心里。
尤其是几个创世神。
他们其实多少都是能看到未来的。
“人类的确很优秀，但并不是每一个人类都能够胜过神祗。”普罗米修斯却半是委婉的拒绝了尼克斯，“人类的强大不在于个人，而在于一个群体。”
神祗大概永远不会懂得那种力量是怎么回事。
但见过人类团结在一起之后所爆发出来的力量的普罗米修斯，却是清楚的懂得那份力量的伟大。
“我不能理解你说的这句话，但我知道，一个群体，也是需要一个中心才能凝结起来。”尼克斯说道，“你可以将他培养成那个中心，如果你怀疑他，可以给他点儿考验，我相信他会令你惊讶的。”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这么看重一个人类。”普罗米修斯有些不太礼貌的打量着尼克斯，“您以前从来都看不起人类。”
“是的。”尼克斯说着，“但现在人类的存在却能够拯救我们。”
“……”普罗米修斯一愣，“什么？”
“我们从人类的信仰中得到力量，如果人类在我们陷入沉睡的那段时期里，所存活下来的人数不足以让他们将生命延续下去，我们就会在沉睡中陨落。”尼克斯将自己从兄弟姐妹之间得知的事情直白的摊开给眼前这位智慧的神祗看，作为人类的创造者，普罗米修斯有资格知道这一切——事实上，他们对于普罗米修斯抱着颇大的希望，“不想陨落，我们就得尽力让人类多在那段黑暗之中尽量的存活下来。”
普罗米修斯沉默了好一阵，“人类之中优秀的王者很多，为什么是他？”
“其他的人我也挑了不少。”尼克斯说道，“但只有他是特殊的。”
“……”
得，话题又绕回来了。
“你也不会想就这么在沉睡之中陨落的。”尼克斯看着普罗米修斯，“这些事情我们不能往外说，诸神知道了会拼命的保护人类——人类在诸神的保护下只会越来越脆弱。”
温室里的花朵一旦面临狂风暴雨，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我知道了。”普罗米修斯叹了口气。
逆境使人成长。
而成长，总是要踩着踏脚石的。
踏脚石，可以是人类，更可以是神祗。
最好的开刀对象，无疑就是此刻牢牢将诸神的力量握在手心的宙斯了。
第 46 章
在瑟普斯本人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就这么被安上了一个无比高大上的任务。
当晨曦女神紧随着黑夜女神离去的脚步悄然而至的时候,睡了个好觉的瑟普斯终于睁开眼来。
他睡眼迷蒙的看了一圈，发现达拿都斯不见了，瞬间就醒了过来。
虽然主祭司是个变态，本体又不靠谱,但不管怎么说,死亡之神也算得上是他挺熟的一个神祗了。
好歹相处了八年。
“达拿都斯呢？”瑟普斯看向普罗米修斯,满脑袋乱糟糟的头发在清晨有些湿润的风中迎风飘荡。
“跟着他的兄弟离开了。”普罗米修斯没有告诉瑟普斯前一天晚上尼克斯真身来过的事情。
瑟普斯一怔,“离开了？”
普罗米修斯点了点头。
瑟普斯呆愣了一阵，没说什么，眯着眼看着从奥林匹斯山巅冲出来的太阳战车，半晌收回目光站了起来。
他相当良好的接受自己被达拿都斯丢下了的这个事实。
毕竟达拿都斯是个神祗，之前说追求他什么的也是开玩笑，对方绝对不可能因为他而违背自己的兄长留下来陪着他的。
这个世界没有了谁都能过下去，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也不多。
瑟普斯对于这种事情还是相当看得开。
更加乐观一点的想，就是有离别才有重逢。
瑟普斯打起精神，这才抬头认真打量起清晨的奥林匹斯山。
神祗庇佑下的山林绿意葱茏，温和的食草动物随处可见，安逸而悠然的生活着。
而神祗居住的地方鲜有人迹，苍翠高耸的树木和层生的草丛没有任何经常踩踏的痕迹。
这座山的周围，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城邦敢于在此立足，唯恐惹来诸神的不满而要遭受灭顶之灾。
诸神赐予人类的庇佑和希望的同时，也施予了震慑人类的威压。
山腰之上有一层云彩环绕，再之上的范围就是被一片迷雾笼罩，那便是凡人的目光和脚步无法触及的地方了。
“我真的能上去？”瑟普斯皱着眉，偏头看向普罗米修斯，“你确定？”
“我确定。”普罗米修斯点了点头，“我以为你对于神祗并不敬畏——从你的那些表现里来看，神祗可没有被你放在心上。”
普罗米修斯的确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一点的。
瑟普斯对于神祗并不敬畏。
这与整个世界都显得格格不入。
即便是面对他这个造物主，也不见得有多尊敬。
普罗米修斯知道，人类在面对他的时候会抱有濡慕和臣服之心，这是一种天生镌刻在造物灵魂深处的本能。
就如同饥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困了要睡觉，遇到危险了会努力求生一样自然而和谐的本能，并没有丝毫不妥。
而瑟普斯却觉得这个本能有不对，并且表现得相当抗拒。
毕竟这个人类之前看他的目光和面对他时的反应，实在是让普罗米修斯有些吃惊。
“你想多了。”瑟普斯并不明白自己哪里表现出这一点了，但他却知道在这种时候肯定是否认比较好。
事实上他的确是不敬奉神祗的，虽然在某些时候也会说着感谢太阳神，但心中到底对神祗有多少敬畏之心，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毕竟在这个被神祗统治的世界里，你没有个自己的信仰总是不对的，是不合群的。
在任何世界任何时代，不合群的人都会被视为异类，大部分都会被以极为激烈的方式处死或者逼死。
这个神话世界处罚异类的方式可不比任何刑罚让人感觉轻松。
“我没想多——我也从来不会想错。”普罗米修斯这么说道，在尼克斯告知他瑟普斯并不普通的事实之前，人类之父也认为他的这个孩子颇有些特殊，这特殊称不上多好却也不坏，毕竟在他创造人类的时候，就是知道人类以后是能够跟神祗一样统治世界的存在。
想要统治整个世界，那么首先就得冲破神祗在无形中给人类套上的枷锁。
“……”瑟普斯爬起来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他看了普罗米修斯一阵，最终却是问道：“有水吗？我渴了。”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瑟普斯。”普罗米修斯说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囊水来递给了瑟普斯。
“我没有逃避。”瑟普斯接过水，喝了一口，从兽皮袋子里拿出干粮来啃，“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回答什么？”
“回答您的话，关于我不敬神的。”瑟普斯说道，咬了一口干粮，感觉硬邦邦的咯牙，“我觉得在奥林匹斯山底下说这种话题不太好。”
“的确不太好。”普罗米修斯点了点头，看着上边儿云雾缭绕的奥利匹斯山。
宙斯能忍受一个人类和他在这里大放厥词这么久让他有些惊讶——虽然普罗米修斯猜测因为昨天尼克斯的到来让宙斯收敛了脾气，但能够忍到这种地步也是难得。
毕竟不敬神什么的，对于每一个神祗都是逆鳞，即便是他意识到瑟普斯这样的想法之后也有些微妙的不高兴，更惘论是极好面子的宙斯了。
“所以这个话题我们可以推后。”瑟普斯感觉自己愉快的跟普罗米修斯达成了共识，“达拿都斯把我扔在这里了，您要接手我吗？”
“当然。”普罗米修斯笑看着瑟普斯啃干粮，“我可以教你一些东西，但是你得完成一些事情。”
瑟普斯抬眼看他，嘎嘣嘎嘣啃干硬的黑面包。
普罗米修斯当他同意了，“我希望你能去再一次取得火种。”
“换一个。”瑟普斯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换个有意义的。”
普罗米修斯被瑟普斯这份洒脱噎得哽住了，半晌才顺过气来，“那你去拿个金苹果来。”
“……我做不到。”瑟普斯瞅了普罗米修斯一阵，感觉普罗米修斯好像跟那个名字很长他不记得了的大力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那不是我该做的事。”
“你知道那该是谁干的？”普罗米修斯惊讶。
“……”槽。
真特么嘴贱。
“你真的知道。”普罗米修斯看着瑟普斯脸色的变化，笑了两声，瑟普斯听来特别不怀好意，“你能够看到未来——你是先知。”
“我不是。”瑟普斯马上否认。
特别的欲盖弥彰。
普罗米修斯没做声，他不明白瑟普斯为什么这么排斥先知这个身份，不管从那个方面看，先知都是一个特别荣耀的身份。
“我真的不是。”瑟普斯语气很诚恳。
先知是很叼，就是死得早。
瑟普斯没想长命百岁，但在他抢回阿提卡和叙列伊斯之前，他一点都不想死。
你看死神都呆在他身边八年了，愣是没把他带走，就知道这个人活下去的愿望有多么强烈。
“好吧，你不是。”普罗米修斯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但金苹果你还是得去，现在，那个‘应该做这件事’的人，正在高加索山附近，没有我的指点，他应该还在苦恼如何取得金苹果。”
“……”瑟普斯看了普罗米修斯一眼，又看了一眼奥林匹斯，“我不是应该去奥林匹斯……”开挂吗？
里都这么写的。
“现在你不用去了。”普罗米修斯笑得很温柔，“相信我，奥林匹斯山上没有任何神祗会欢迎人类的到来。”
他信。
瑟普斯满脸忧愁。
他当然知道之普罗米修斯没有说假话，神祗之于人类从来都是高不可攀的。
达拿都斯说出让他去奥林匹斯的时候，瑟普斯的第一反应也是你特么驴我，但想着即便有任何一丝希望也好，何况把这话说出口的还是达拿都斯呢。
不靠谱归不靠谱，但到底还是个神祗，说的话总归是有那么点儿可信度的。
所以瑟普斯直接say go to go了，就是这么酷炫。
结果现在都到奥林匹斯山脚下了，你特么告诉我还要回高加索山？
呵呵。
与其这样还不如之前就叫他去高加索山，救下了普罗米修斯之后在原地玩耍几天，等那个名字很长记不清的大力神过来。
瑟普斯木着脸看着普罗米修斯不说话。
“去吧。”普罗米修斯说着脱下了鞋，“这是赫尔墨斯脚底下那双鞋……的复制版。”
穿上了可以飞还可以避风。
简直酷炫极了。
瑟普斯想了一阵，最终还是屈服在想要飞的欲望上。
如果达拿都斯还在的话，他会更加坚持要去奥林匹斯走上一遭，但达拿都斯已经走了，他现在除了信任前·智慧之神之外别无他法。
普罗米修斯在告知了瑟普斯高加索的方向之后，目送他离开了奥林匹斯山。
事实上昨天尼克斯告诉他，瑟普斯之所以会被达拿都斯扯去高加索山完全是个意外。
只是他们在夜晚前往奥林匹斯途径高加索的时候，尼克斯突然想起来普罗米修斯一个人孤独寂寞空虚了这么久。
算算有三万年了，也是解放的时候了，就顺手把达拿都斯晃去了高加索山，顺便把瑟普斯带过去让普罗米修斯瞅瞅。
毕竟身为先知，普罗米修斯知道不少只有极少部分神祗才能感觉到的这个宇宙的秘密。
结果没想到，瑟普斯就这么直接把普罗米修斯放出来了。
尼克斯和普罗米修斯都措手不及，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将关注点放到这个人类身上，何况尼克斯本来就知道瑟普斯跟普通的人类并不相像。
普罗米修斯猜测尼克斯应该通知了奥林匹斯的某个神祗来接收瑟普斯，但没料到中途会被他截胡。
但潇洒的黑夜女神也一点儿都不介意，普罗米修斯既然截下来了，之后也就顺水推舟的把瑟普斯扔给他了。
让瑟普斯去弄一个金苹果，不仅仅是个考验，普罗米修斯也是有私心的。
就如尼克斯所说，人类，需要一个中心才能够抱成团。
而这个中心，必须优秀、强大、广为人知。
普罗米修斯知道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瑟普斯如果参与进去了，无疑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声望和知名度。
在一个小城邦知名和在整个世界知名，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普罗米修斯既然答应了尼克斯要培养瑟普斯，那就肯定要开始做。
首先就得从最基本的开始。
而金苹果，如果运气不错的话，也许能更加灵活的运用一下——毕竟是象征神王与神后爱情的东西，其意义无比重大。
普罗米修斯想着，视线一偏，向着一颗粗壮的树枝挑了挑眉。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他说到，一贯温和的声音中带上了那么一丝凉意，让人禁不住心里发慌。
树后走出一位女神，她身着银色战甲，手持长枪，面部轮廓深刻坚毅却相当的美丽。
女神英姿飒爽，看向普罗米修斯的目光却充满了矛盾和微妙。
“好久不见了，普罗米修斯。”女神的声音就如同她的气质一样，英气，也十分好听。
普罗米修斯打量了她好一阵，才点头道：“好久不见，雅典娜。”
雅典娜抿着唇皱着眉，看着眼前除了一身神躯之外一无所有的普罗米修斯，心中复杂难明。
曾经她是那么喜欢这个神祗，却被对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她曾经愤怒难忍，羞恼的想要将普罗米修斯杀死，但现在看到普罗米修斯这样心里却没感到有丝毫的快慰。
而普罗米修斯看着雅典娜，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
奥林匹斯山巅，难得离开斯巴达跑到奥林匹斯山来蹲在那个空荡荡神殿里等着尼克斯交代的人类到来的战神阿瑞斯，看着山脚下对视的两个神祗，愤怒的扔掉了手里的……橄榄核。
擦，抢神职就算了！
连尼克斯给介绍的据说很屌屌的人类都抢！
简直不能忍！
阿瑞斯愤怒的拿起了自己的长矛，一阵风似的从神殿里刮了出去。
他要叉死那两个狗男女！
第 47 章
雅典娜和普罗米修斯之间那点儿事，当年奥林匹斯山上还活着的神祗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作为最了解宙斯,也是最被宙斯喜欢的神祗的雅典娜,是极少知道低调两个字应该怎么写的——她一向不惮于让别人知道自己有多让宙斯信任，宙斯有多宠爱她，而她又有多优秀。
女神王注定不可能存在,对于没有威胁本身又十分忠诚优秀的雅典娜,宙斯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的。
雅典娜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她了解宙斯就如同她了解如何引导战争的胜利——读懂宙斯的心思对于她而言简直就像本能一样。
在宙斯允许的范围内，她的言行从来不曾收敛。
理所当然的，这位生来就披着战甲的战力强悍、并且继承了最初的聪慧之神墨提斯的智慧和思想的女神,在藐视了奥林匹斯所有男性神祗的追求之后,瞄中了普罗米修斯。
智慧之神。
跟奥林匹斯山上那群见到美丽的女性和少年就走不动道的神祗们可不一样。
而且还是个先知。
还跟她一同创造了人类。
创造人类的人类之母与人类之父，很相配的不是吗？
雅典娜这么想着，她甚至没有问过宙斯的意思,没想过宙斯是不是会愿意有一个先知距离他那么近，而是就那么大张旗鼓的在诸神的众目睽睽之下表了白——更重一点儿来说，其实应该是求婚。
然后她被拒绝了。
从来没有人拒绝过她，即便是宙斯。
雅典娜成为了诸神的笑柄，即便她地位再高能力再强，也少有神祗会追求她了。
某些跟她关系实在称不上好的女神，比如美丽的阿弗洛狄忒，甚至敢直面嘲讽她。
雅典娜那段日子做梦都想普罗米修斯倒霉。
结果普罗米修斯真的倒霉了，而且是倒了个大霉。
他被宙斯惩罚，夺去了神格，吊在高加索山山巅的岩石上受难三万年。
这期间雅典娜没有去看过他，智慧之神的神格在她身上，被她当做了炫耀和堵住悠悠众口的武器。
她以为普罗米修斯不会再出现在奥林匹斯山了，即便他从高加索山上逃离了，也应该去冥土。
普罗米修斯在冥土的交游可比在奥林匹斯要广泛得多。
那些隐居的二代提坦和神祗们，多少都是与普罗米修斯共过事的，就连某一部分强大的三代神祗，那也是跟普罗米修斯关系很深的。
谁让这位伟大的人类之父帮助宙斯造反呢？
雅典娜打量着眼前虽然虚弱狼狈却一派从容淡定的普罗米修斯，感觉对方即便是失去了神格没有能够站在她眼前的资本了，也依旧那么迷人。
真是糟糕的想法，雅典娜想。
她还拿着普罗米修斯的神格呢，他们两个之间肯定不会有任何发展的可能了。
但雅典娜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这些年……”
“过得挺糟糕的。”普罗米修斯截断了雅典娜的话头，这种愚蠢的话题他都不想多说一个字，然后他上下打量着三万年不见不但没有任何老去痕迹反而更加英姿勃发——是的，就是英姿勃发的雅典娜，“看起来你跟宙斯都过得挺不错的。”
“……”雅典娜张了张嘴，半晌没憋出个字来。
普罗米修斯摊手，“真是令人难过的消息。”
雅典娜默默闭上了嘴。
阿瑞斯盯着这里从奥林匹斯山上冲下来，听着这一男一女的对话，心里火气直冒，感觉手里的长矛蠢蠢欲动。
战力超群的战神从来不会压抑自己战斗的欲望。
他直接将手中的长矛掷了出去，随着尖锐的破空声，锋利的长矛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矢，带着呼呼的风声和血气，一闪消失在眼前。
雅典娜和普罗米修斯同时往后一退。
战神随手掷出的长矛扑了个空，插进土里像是戳进了嫩豆腐，整个长矛都没入了地里，只余下一个黑洞。
“阿瑞斯！”雅典娜声音提高了，愤怒的转身看向自己的后方。
“把那个人类还来！”战神一步跨出好远的距离，直接站在了雅典娜面前，他手一握，陷入地里的长矛就回到了他的手里，他转头看着普罗米修斯，看起来很想直接掐死他，“那个人类呢！！”
“……”普罗米修斯沉默的看了阿瑞斯一阵，半晌，露出恍然的神色，“他是来找你的？”
“反正不是来找你的！”阿瑞斯瞪大眼，手里的长矛重重的落在地上。
“是他去高加索山救下我的。”说着普罗米修斯觉得自己特别名正言顺，他看着瑟普斯，语气特别诚挚，“你们不合适。”
擦！
什么鬼？！
阿瑞斯觉得那种被雅典娜歧视智商的感觉又回来了。
“那是尼克斯给我的人！！”阿瑞斯感觉手里的长矛分分钟是要糊到普罗米修斯脸上的节奏，“人还我！我要带回斯巴达！”
“说了，你们不合适。”无奈的为想到哪做到哪的黑夜女神收尾巴的人类之父这么说着，他总不可能说尼克斯前一天晚上还委托了他一项重任，说了宙斯得秒秒钟劈死瑟普斯。
“怎么不合适了？尼克斯说给我的军师！”阿瑞斯手里的长矛吞吐着属于战神的血色神力，昭示着他的愤怒，“怎么就不合适了？！”
斯巴达不缺少勇士。
斯巴达的男性个个骁勇善战，力大无穷。
但斯巴达却没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谋士——以往阿瑞斯是一点儿都不在意那些谋士的，因为斯巴达勇士们的力量足够为他扫平一切让他不满的东西。
可是现在不行了。
神祗的眷顾越来越多，斯巴达的勇士们要动起手来也越来越束手束脚。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要是不由分说打到了雅典，那就是抽雅典娜脸的意思，宙斯肯定会让他死得很有节奏！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军师类型的人的重要性了。
阿瑞斯永远不会知道这群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他们总能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来夺取胜利，将斯巴达勇士的战斗力发挥到最强。
总之军师这种东西，在阿瑞斯眼里就是个万金油，到哪儿都能用。
治理城邦妥妥的，领兵打仗妥妥的，布阵困人妥妥的，找个借口抽神祗的脸，那也妥妥的。
斯巴达的上一批军师已经不如老年了，而这一批才小猫两三只，还是没长大的，阿瑞斯对任何一个能够成为谋士之类的存在都充满了呵护之情——当然他的呵护是什么样的，斯巴达的军师们都纷纷表示呵呵呵呵呵。
“……”普罗米修斯感觉要被尼克斯坑哭了。
被遗忘在一边的雅典娜戒备的看着阿瑞斯。
虽然同为战神，但雅典娜却知道自己单论战斗力，是根本比不上阿瑞斯的，语气说她是战神，不如说是战争之神，战争之神和战神，那其实也是两个画风的。
但战争之神曾经也是阿瑞斯的神职，使得斯巴达勇士们无往不利无坚不摧，被抢夺了神职和战争绝对胜利的阿瑞斯对雅典娜从来没有任何好感。
包括他的姘头——也就是阿弗洛狄忒，也是这样。
阿瑞斯真要动手，她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
人类之父沉默了一阵，“你让那个人类领导斯巴达？”
“斯巴达是我才能领导的！”阿瑞斯严肃的声明。
“我是说，成为斯巴达王，领导整个城邦。”普罗米修斯多少也是知道斯巴达的尿性的，斯巴达的勇士战斗力强悍却没有头脑是除了明的，就像他们信仰的神祗一样。
“没问题啊！”阿瑞斯明白过来了，反正斯巴达真正的领导者是他，有人成为城邦之王替他治理城邦再好不过了。
天知道阿瑞斯对于这事儿有多苦手。
普罗米修斯闻言，眯着眼笑了起来。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的感觉很不错。
要知道，没有什么比实践更加适合学习的了，生活总是最好的老师。
“斯巴达的勇士们不会接受一个突然出现的国王。”普罗米修斯摆出一脸“我是为了你好”的样子。
阿瑞斯狐疑的看着普罗米修斯，并没有因为对方态度的软化而友好多少，毕竟他从被尼克斯通知了起，难得脱离了斯巴达跑回了他在奥林匹斯山已经落了灰的神殿，还一蹲就是八年多。
要是没有阿弗洛狄忒解闷，阿瑞斯觉得自己肯定早就跑回斯巴达了。
战神丝毫不觉得撬了自己兄弟的墙角睡了他老婆这件事儿有什么不对，同样的他也不觉得普罗米修斯的顾虑有什么所谓，他一脸理所当然：“我安排的他们怎么会不接受。”
“就是因为你这样。”普罗米修斯叹了口气，一副担忧的样子，“你不觉得，你的国王活得都不久吗？”
阿瑞斯想了想，感觉好像的确是这样。
——事实上对于神祗来说，不管人类是不是早亡了，对于他们来说，人类都活得不久。
当然头脑比较简单的战神是不会注意到普罗米修斯偷偷改换的概念的。
“想要统御骁勇善战的勇士，可不仅仅只是头脑好就能做到的。”普罗米修斯说道，“服众，这很重要。”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阿瑞斯觉得自己瞬间就被说服了。
而完全不知道普罗米修斯已经给他定下了接下来的锻炼计划的瑟普斯，此刻正在高加索山上兜圈子。
那个名字很长记不住的大力神同样的，也在高加索山上兜圈子。
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飞的感觉很好。
但感觉再好也抵不上找人来得重要。
瑟普斯落在了山巅上，正午的阳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
曾经囚禁普罗米修斯的岩石上还有那个明显的人形痕迹，暗红的，似乎隔着老远也能闻到石头上散发的血腥气。
赫拉克勒斯顺着河神给他指的方向，途径高加索山，在这座山脉中迷失了方向。
但他在进入山脉之前曾听住在这附近的人说过，这座山脉的名字是高加索，最高的山上有个在受难的圣人——那是人类的恩人，充满了智慧与善良之心的人类之父，普罗米修斯。
赫拉克勒斯觉得这么走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他希望能够得到这位充满智慧和善良的圣人的帮助。
作为回报，也许他能够让这位人类之父脱离现在的桎梏。
他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找到这座最高的山峰，并且距离山顶也不远了。
瑟普斯靠坐在岩石的阴凉处，安静的回想着这一路他的反应和动作到底让普罗米修斯知道了多少信息。
越想越觉得要虐。
想到最后瑟普斯干脆直接放弃了治疗——横竖撑死了，普罗米修斯也就能猜到他是个先知。
排除掉先知总是会被某些神祗视为眼中钉之外，其实这个身份在忽悠人上还是特别管用的。
毕竟，先知的确是荣耀和智慧的象征。
瑟普斯觉得既然他是先知这个身份在普罗米修斯那里十有八九已经被确定下来了，不如利用一下。
但一旦真的利用起来了，那以后的事情发展也许就完全不可控了。
瑟普斯伸手抚摸着脖子上挂着的提丰之牙，微微偏头看向有动静传来的方向。
赫拉克勒斯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浑身狼狈的神祗。
结果他却看到一个少年。
瑟普斯打量着这个出现在他眼前的青年，除去那张轮廓深刻格外英俊的脸之外，也就跟普通的那些勇士的身材和肤色差不了多少去。
总体来说……挺失望的。
赫拉克勒斯看了周围一眼，视线最终还是落回了瑟普斯身上，他看了看瑟普斯，又看了看那块岩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
“不是你要找的那个。”瑟普斯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沾上的灰尘，“普罗米修斯要我等在这儿的，他说大概会有人需要帮助。”
赫拉克勒斯微微一顿。
“自我介绍一下吧。”瑟普斯走向眼前的勇士。
“我是赫拉克勒斯，现在的目标是金苹果。”
“我是瑟普斯。”瑟普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位大力神，嘴唇微动，“——是个先知。”
第 48 章
你好,我是个先知。
说起来感觉简直酷炫极了。
瑟普斯舔舔唇，看着有些呆愣似乎没反应过来的赫拉克勒斯,顺嘴占了普罗米修斯一个便宜。
他说：“普罗米修斯是我的老师，要我为他取来金苹果。”
第16节
恋耽美
第16节
普罗米修斯决定收回前言。
至少在如何物尽其用上，宙斯还是相当有一手的。
谁都知道，整个诸神的领域里，谁都有可能叛变，唯独雅典娜不可能。
因为雅典娜是宙斯和墨提斯思想的延续，是天地间最懂得宙斯和忠诚于宙斯的神祗。
正因为如此，在雅典娜对他求爱的时候，普罗米修斯选择了毫不犹豫的拒绝。
跟雅典娜谈恋爱简直就像是面对第二个宙斯，光是想想就觉得够了。
而且他神职和神格的特殊性，注定了他不可能跟宙斯有什么太过于亲近的关系。
普罗米修斯沉默了半晌，说道：“尊敬的尼克斯，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当然。”尼克斯大方的点了点头。
“您有没有跟宙斯说过黄昏将近的事情？”
尼克斯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好吧，看来是雅典娜一早就知道他离开了高加索山，跟宙斯打了预防针——只是普罗米修斯想不明白，为什么雅典娜要帮他。
雅典娜那样的女神，如果说她是因为感情而让宙斯作出违背本心的事情，那普罗米修斯是一百个不信的。
但普罗米修斯想不通还有谁会做这种事了。
至少他所相熟的神祗里，没有一个跟宙斯关系亲近的。
“那么，您所说的，这个人类特殊，是指的什么？”普罗米修斯微微顿了顿，“以及，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说要去奥林匹斯变强，却被达拿都斯带到了高加索山。”
死神到底是不是路痴，这件事根本想都不用想。
达拿都斯，他还真的不是路痴。
他只是有点儿分不清东南西北，记住路线的速度比其他神祗要慢上不少而已。
高加索从来没有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所以他当然不会熟知那里的一切。
但达拿都斯绝对不是故意把瑟普斯带到他并不多熟悉高加索山去的，因为死亡之神相当的有自知之明，没事不会给自己添麻烦。
要么是出于尼克斯的授意，要么就是尼克斯根本连说都没跟他说，直接使了个障眼法就让达拿都斯奔着高加索去了。
“这个人类特殊是指的，他能够成为带领人类走出黑暗的明灯。”尼克斯坦诚相告，“塔耳塔洛斯告诉我，深渊的范围越来越大了。”
深渊是能够吞噬一切存在的。
等到诸神都沉睡，深渊就会吞噬一切，重组世界。
人类中仅有极少部分能够逃脱这一次灾难，然后重新在新的世界里突破黑暗获得新生。
“之所以把达拿都斯弄去了高加索山，是因为想要你来接手这个人类，你跟人类的关系亲近，远比任何一个神祗都要有用得多。”尼克斯说着沉默了一阵，“你当初说得对，人类终将取代神祗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
人类之父对于他的造物从来相当的有信心。
甚至在诸神毁灭第一二代人类之后，还能够直接说出人类终将取代神祗这样的话。
而因为他神职和神格的特殊性，即便神祗们并不愿意相信会有这个可能，却还是放在了心里。
尤其是几个创世神。
他们其实多少都是能看到未来的。
“人类的确很优秀，但并不是每一个人类都能够胜过神祗。”普罗米修斯却半是委婉的拒绝了尼克斯，“人类的强大不在于个人，而在于一个群体。”
神祗大概永远不会懂得那种力量是怎么回事。
但见过人类团结在一起之后所爆发出来的力量的普罗米修斯，却是清楚的懂得那份力量的伟大。
“我不能理解你说的这句话，但我知道，一个群体，也是需要一个中心才能凝结起来。”尼克斯说道，“你可以将他培养成那个中心，如果你怀疑他，可以给他点儿考验，我相信他会令你惊讶的。”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这么看重一个人类。”普罗米修斯有些不太礼貌的打量着尼克斯，“您以前从来都看不起人类。”
“是的。”尼克斯说着，“但现在人类的存在却能够拯救我们。”
“……”普罗米修斯一愣，“什么？”
“我们从人类的信仰中得到力量，如果人类在我们陷入沉睡的那段时期里，所存活下来的人数不足以让他们将生命延续下去，我们就会在沉睡中陨落。”尼克斯将自己从兄弟姐妹之间得知的事情直白的摊开给眼前这位智慧的神祗看，作为人类的创造者，普罗米修斯有资格知道这一切——事实上，他们对于普罗米修斯抱着颇大的希望，“不想陨落，我们就得尽力让人类多在那段黑暗之中尽量的存活下来。”
普罗米修斯沉默了好一阵，“人类之中优秀的王者很多，为什么是他？”
“其他的人我也挑了不少。”尼克斯说道，“但只有他是特殊的。”
“……”
得，话题又绕回来了。
“你也不会想就这么在沉睡之中陨落的。”尼克斯看着普罗米修斯，“这些事情我们不能往外说，诸神知道了会拼命的保护人类——人类在诸神的保护下只会越来越脆弱。”
温室里的花朵一旦面临狂风暴雨，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我知道了。”普罗米修斯叹了口气。
逆境使人成长。
而成长，总是要踩着踏脚石的。
踏脚石，可以是人类，更可以是神祗。
最好的开刀对象，无疑就是此刻牢牢将诸神的力量握在手心的宙斯了。
第 46 章
在瑟普斯本人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就这么被安上了一个无比高大上的任务。
当晨曦女神紧随着黑夜女神离去的脚步悄然而至的时候,睡了个好觉的瑟普斯终于睁开眼来。
他睡眼迷蒙的看了一圈，发现达拿都斯不见了，瞬间就醒了过来。
虽然主祭司是个变态，本体又不靠谱,但不管怎么说,死亡之神也算得上是他挺熟的一个神祗了。
好歹相处了八年。
“达拿都斯呢？”瑟普斯看向普罗米修斯,满脑袋乱糟糟的头发在清晨有些湿润的风中迎风飘荡。
“跟着他的兄弟离开了。”普罗米修斯没有告诉瑟普斯前一天晚上尼克斯真身来过的事情。
瑟普斯一怔,“离开了？”
普罗米修斯点了点头。
瑟普斯呆愣了一阵，没说什么，眯着眼看着从奥林匹斯山巅冲出来的太阳战车，半晌收回目光站了起来。
他相当良好的接受自己被达拿都斯丢下了的这个事实。
毕竟达拿都斯是个神祗，之前说追求他什么的也是开玩笑，对方绝对不可能因为他而违背自己的兄长留下来陪着他的。
这个世界没有了谁都能过下去，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也不多。
瑟普斯对于这种事情还是相当看得开。
更加乐观一点的想，就是有离别才有重逢。
瑟普斯打起精神，这才抬头认真打量起清晨的奥林匹斯山。
神祗庇佑下的山林绿意葱茏，温和的食草动物随处可见，安逸而悠然的生活着。
而神祗居住的地方鲜有人迹，苍翠高耸的树木和层生的草丛没有任何经常踩踏的痕迹。
这座山的周围，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城邦敢于在此立足，唯恐惹来诸神的不满而要遭受灭顶之灾。
诸神赐予人类的庇佑和希望的同时，也施予了震慑人类的威压。
山腰之上有一层云彩环绕，再之上的范围就是被一片迷雾笼罩，那便是凡人的目光和脚步无法触及的地方了。
“我真的能上去？”瑟普斯皱着眉，偏头看向普罗米修斯，“你确定？”
“我确定。”普罗米修斯点了点头，“我以为你对于神祗并不敬畏——从你的那些表现里来看，神祗可没有被你放在心上。”
普罗米修斯的确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一点的。
瑟普斯对于神祗并不敬畏。
这与整个世界都显得格格不入。
即便是面对他这个造物主，也不见得有多尊敬。
普罗米修斯知道，人类在面对他的时候会抱有濡慕和臣服之心，这是一种天生镌刻在造物灵魂深处的本能。
就如同饥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困了要睡觉，遇到危险了会努力求生一样自然而和谐的本能，并没有丝毫不妥。
而瑟普斯却觉得这个本能有不对，并且表现得相当抗拒。
毕竟这个人类之前看他的目光和面对他时的反应，实在是让普罗米修斯有些吃惊。
“你想多了。”瑟普斯并不明白自己哪里表现出这一点了，但他却知道在这种时候肯定是否认比较好。
事实上他的确是不敬奉神祗的，虽然在某些时候也会说着感谢太阳神，但心中到底对神祗有多少敬畏之心，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毕竟在这个被神祗统治的世界里，你没有个自己的信仰总是不对的，是不合群的。
在任何世界任何时代，不合群的人都会被视为异类，大部分都会被以极为激烈的方式处死或者逼死。
这个神话世界处罚异类的方式可不比任何刑罚让人感觉轻松。
“我没想多——我也从来不会想错。”普罗米修斯这么说道，在尼克斯告知他瑟普斯并不普通的事实之前，人类之父也认为他的这个孩子颇有些特殊，这特殊称不上多好却也不坏，毕竟在他创造人类的时候，就是知道人类以后是能够跟神祗一样统治世界的存在。
想要统治整个世界，那么首先就得冲破神祗在无形中给人类套上的枷锁。
“……”瑟普斯爬起来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他看了普罗米修斯一阵，最终却是问道：“有水吗？我渴了。”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瑟普斯。”普罗米修斯说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囊水来递给了瑟普斯。
“我没有逃避。”瑟普斯接过水，喝了一口，从兽皮袋子里拿出干粮来啃，“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回答什么？”
“回答您的话，关于我不敬神的。”瑟普斯说道，咬了一口干粮，感觉硬邦邦的咯牙，“我觉得在奥林匹斯山底下说这种话题不太好。”
“的确不太好。”普罗米修斯点了点头，看着上边儿云雾缭绕的奥利匹斯山。
宙斯能忍受一个人类和他在这里大放厥词这么久让他有些惊讶——虽然普罗米修斯猜测因为昨天尼克斯的到来让宙斯收敛了脾气，但能够忍到这种地步也是难得。
毕竟不敬神什么的，对于每一个神祗都是逆鳞，即便是他意识到瑟普斯这样的想法之后也有些微妙的不高兴，更惘论是极好面子的宙斯了。
“所以这个话题我们可以推后。”瑟普斯感觉自己愉快的跟普罗米修斯达成了共识，“达拿都斯把我扔在这里了，您要接手我吗？”
“当然。”普罗米修斯笑看着瑟普斯啃干粮，“我可以教你一些东西，但是你得完成一些事情。”
瑟普斯抬眼看他，嘎嘣嘎嘣啃干硬的黑面包。
普罗米修斯当他同意了，“我希望你能去再一次取得火种。”
“换一个。”瑟普斯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换个有意义的。”
普罗米修斯被瑟普斯这份洒脱噎得哽住了，半晌才顺过气来，“那你去拿个金苹果来。”
“……我做不到。”瑟普斯瞅了普罗米修斯一阵，感觉普罗米修斯好像跟那个名字很长他不记得了的大力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那不是我该做的事。”
“你知道那该是谁干的？”普罗米修斯惊讶。
“……”槽。
真特么嘴贱。
“你真的知道。”普罗米修斯看着瑟普斯脸色的变化，笑了两声，瑟普斯听来特别不怀好意，“你能够看到未来——你是先知。”
“我不是。”瑟普斯马上否认。
特别的欲盖弥彰。
普罗米修斯没做声，他不明白瑟普斯为什么这么排斥先知这个身份，不管从那个方面看，先知都是一个特别荣耀的身份。
“我真的不是。”瑟普斯语气很诚恳。
先知是很叼，就是死得早。
瑟普斯没想长命百岁，但在他抢回阿提卡和叙列伊斯之前，他一点都不想死。
你看死神都呆在他身边八年了，愣是没把他带走，就知道这个人活下去的愿望有多么强烈。
“好吧，你不是。”普罗米修斯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但金苹果你还是得去，现在，那个‘应该做这件事’的人，正在高加索山附近，没有我的指点，他应该还在苦恼如何取得金苹果。”
“……”瑟普斯看了普罗米修斯一眼，又看了一眼奥林匹斯，“我不是应该去奥林匹斯……”开挂吗？
里都这么写的。
“现在你不用去了。”普罗米修斯笑得很温柔，“相信我，奥林匹斯山上没有任何神祗会欢迎人类的到来。”
他信。
瑟普斯满脸忧愁。
他当然知道之普罗米修斯没有说假话，神祗之于人类从来都是高不可攀的。
达拿都斯说出让他去奥林匹斯的时候，瑟普斯的第一反应也是你特么驴我，但想着即便有任何一丝希望也好，何况把这话说出口的还是达拿都斯呢。
不靠谱归不靠谱，但到底还是个神祗，说的话总归是有那么点儿可信度的。
所以瑟普斯直接say go to go了，就是这么酷炫。
结果现在都到奥林匹斯山脚下了，你特么告诉我还要回高加索山？
呵呵。
与其这样还不如之前就叫他去高加索山，救下了普罗米修斯之后在原地玩耍几天，等那个名字很长记不清的大力神过来。
瑟普斯木着脸看着普罗米修斯不说话。
“去吧。”普罗米修斯说着脱下了鞋，“这是赫尔墨斯脚底下那双鞋……的复制版。”
穿上了可以飞还可以避风。
简直酷炫极了。
瑟普斯想了一阵，最终还是屈服在想要飞的欲望上。
如果达拿都斯还在的话，他会更加坚持要去奥林匹斯走上一遭，但达拿都斯已经走了，他现在除了信任前·智慧之神之外别无他法。
普罗米修斯在告知了瑟普斯高加索的方向之后，目送他离开了奥林匹斯山。
事实上昨天尼克斯告诉他，瑟普斯之所以会被达拿都斯扯去高加索山完全是个意外。
只是他们在夜晚前往奥林匹斯途径高加索的时候，尼克斯突然想起来普罗米修斯一个人孤独寂寞空虚了这么久。
算算有三万年了，也是解放的时候了，就顺手把达拿都斯晃去了高加索山，顺便把瑟普斯带过去让普罗米修斯瞅瞅。
毕竟身为先知，普罗米修斯知道不少只有极少部分神祗才能感觉到的这个宇宙的秘密。
结果没想到，瑟普斯就这么直接把普罗米修斯放出来了。
尼克斯和普罗米修斯都措手不及，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将关注点放到这个人类身上，何况尼克斯本来就知道瑟普斯跟普通的人类并不相像。
普罗米修斯猜测尼克斯应该通知了奥林匹斯的某个神祗来接收瑟普斯，但没料到中途会被他截胡。
但潇洒的黑夜女神也一点儿都不介意，普罗米修斯既然截下来了，之后也就顺水推舟的把瑟普斯扔给他了。
让瑟普斯去弄一个金苹果，不仅仅是个考验，普罗米修斯也是有私心的。
就如尼克斯所说，人类，需要一个中心才能够抱成团。
而这个中心，必须优秀、强大、广为人知。
普罗米修斯知道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瑟普斯如果参与进去了，无疑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声望和知名度。
在一个小城邦知名和在整个世界知名，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普罗米修斯既然答应了尼克斯要培养瑟普斯，那就肯定要开始做。
首先就得从最基本的开始。
而金苹果，如果运气不错的话，也许能更加灵活的运用一下——毕竟是象征神王与神后爱情的东西，其意义无比重大。
普罗米修斯想着，视线一偏，向着一颗粗壮的树枝挑了挑眉。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他说到，一贯温和的声音中带上了那么一丝凉意，让人禁不住心里发慌。
树后走出一位女神，她身着银色战甲，手持长枪，面部轮廓深刻坚毅却相当的美丽。
女神英姿飒爽，看向普罗米修斯的目光却充满了矛盾和微妙。
“好久不见了，普罗米修斯。”女神的声音就如同她的气质一样，英气，也十分好听。
普罗米修斯打量了她好一阵，才点头道：“好久不见，雅典娜。”
雅典娜抿着唇皱着眉，看着眼前除了一身神躯之外一无所有的普罗米修斯，心中复杂难明。
曾经她是那么喜欢这个神祗，却被对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她曾经愤怒难忍，羞恼的想要将普罗米修斯杀死，但现在看到普罗米修斯这样心里却没感到有丝毫的快慰。
而普罗米修斯看着雅典娜，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
奥林匹斯山巅，难得离开斯巴达跑到奥林匹斯山来蹲在那个空荡荡神殿里等着尼克斯交代的人类到来的战神阿瑞斯，看着山脚下对视的两个神祗，愤怒的扔掉了手里的……橄榄核。
擦，抢神职就算了！
连尼克斯给介绍的据说很屌屌的人类都抢！
简直不能忍！
阿瑞斯愤怒的拿起了自己的长矛，一阵风似的从神殿里刮了出去。
他要叉死那两个狗男女！
第 47 章
雅典娜和普罗米修斯之间那点儿事，当年奥林匹斯山上还活着的神祗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作为最了解宙斯,也是最被宙斯喜欢的神祗的雅典娜,是极少知道低调两个字应该怎么写的——她一向不惮于让别人知道自己有多让宙斯信任，宙斯有多宠爱她，而她又有多优秀。
女神王注定不可能存在,对于没有威胁本身又十分忠诚优秀的雅典娜,宙斯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的。
雅典娜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她了解宙斯就如同她了解如何引导战争的胜利——读懂宙斯的心思对于她而言简直就像本能一样。
在宙斯允许的范围内，她的言行从来不曾收敛。
理所当然的，这位生来就披着战甲的战力强悍、并且继承了最初的聪慧之神墨提斯的智慧和思想的女神,在藐视了奥林匹斯所有男性神祗的追求之后,瞄中了普罗米修斯。
智慧之神。
跟奥林匹斯山上那群见到美丽的女性和少年就走不动道的神祗们可不一样。
而且还是个先知。
还跟她一同创造了人类。
创造人类的人类之母与人类之父，很相配的不是吗？
雅典娜这么想着，她甚至没有问过宙斯的意思,没想过宙斯是不是会愿意有一个先知距离他那么近，而是就那么大张旗鼓的在诸神的众目睽睽之下表了白——更重一点儿来说，其实应该是求婚。
然后她被拒绝了。
从来没有人拒绝过她，即便是宙斯。
雅典娜成为了诸神的笑柄，即便她地位再高能力再强，也少有神祗会追求她了。
某些跟她关系实在称不上好的女神，比如美丽的阿弗洛狄忒，甚至敢直面嘲讽她。
雅典娜那段日子做梦都想普罗米修斯倒霉。
结果普罗米修斯真的倒霉了，而且是倒了个大霉。
他被宙斯惩罚，夺去了神格，吊在高加索山山巅的岩石上受难三万年。
这期间雅典娜没有去看过他，智慧之神的神格在她身上，被她当做了炫耀和堵住悠悠众口的武器。
她以为普罗米修斯不会再出现在奥林匹斯山了，即便他从高加索山上逃离了，也应该去冥土。
普罗米修斯在冥土的交游可比在奥林匹斯要广泛得多。
那些隐居的二代提坦和神祗们，多少都是与普罗米修斯共过事的，就连某一部分强大的三代神祗，那也是跟普罗米修斯关系很深的。
谁让这位伟大的人类之父帮助宙斯造反呢？
雅典娜打量着眼前虽然虚弱狼狈却一派从容淡定的普罗米修斯，感觉对方即便是失去了神格没有能够站在她眼前的资本了，也依旧那么迷人。
真是糟糕的想法，雅典娜想。
她还拿着普罗米修斯的神格呢，他们两个之间肯定不会有任何发展的可能了。
但雅典娜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这些年……”
“过得挺糟糕的。”普罗米修斯截断了雅典娜的话头，这种愚蠢的话题他都不想多说一个字，然后他上下打量着三万年不见不但没有任何老去痕迹反而更加英姿勃发——是的，就是英姿勃发的雅典娜，“看起来你跟宙斯都过得挺不错的。”
“……”雅典娜张了张嘴，半晌没憋出个字来。
普罗米修斯摊手，“真是令人难过的消息。”
雅典娜默默闭上了嘴。
阿瑞斯盯着这里从奥林匹斯山上冲下来，听着这一男一女的对话，心里火气直冒，感觉手里的长矛蠢蠢欲动。
战力超群的战神从来不会压抑自己战斗的欲望。
他直接将手中的长矛掷了出去，随着尖锐的破空声，锋利的长矛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矢，带着呼呼的风声和血气，一闪消失在眼前。
雅典娜和普罗米修斯同时往后一退。
战神随手掷出的长矛扑了个空，插进土里像是戳进了嫩豆腐，整个长矛都没入了地里，只余下一个黑洞。
“阿瑞斯！”雅典娜声音提高了，愤怒的转身看向自己的后方。
“把那个人类还来！”战神一步跨出好远的距离，直接站在了雅典娜面前，他手一握，陷入地里的长矛就回到了他的手里，他转头看着普罗米修斯，看起来很想直接掐死他，“那个人类呢！！”
“……”普罗米修斯沉默的看了阿瑞斯一阵，半晌，露出恍然的神色，“他是来找你的？”
“反正不是来找你的！”阿瑞斯瞪大眼，手里的长矛重重的落在地上。
“是他去高加索山救下我的。”说着普罗米修斯觉得自己特别名正言顺，他看着瑟普斯，语气特别诚挚，“你们不合适。”
擦！
什么鬼？！
阿瑞斯觉得那种被雅典娜歧视智商的感觉又回来了。
“那是尼克斯给我的人！！”阿瑞斯感觉手里的长矛分分钟是要糊到普罗米修斯脸上的节奏，“人还我！我要带回斯巴达！”
“说了，你们不合适。”无奈的为想到哪做到哪的黑夜女神收尾巴的人类之父这么说着，他总不可能说尼克斯前一天晚上还委托了他一项重任，说了宙斯得秒秒钟劈死瑟普斯。
“怎么不合适了？尼克斯说给我的军师！”阿瑞斯手里的长矛吞吐着属于战神的血色神力，昭示着他的愤怒，“怎么就不合适了？！”
斯巴达不缺少勇士。
斯巴达的男性个个骁勇善战，力大无穷。
但斯巴达却没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谋士——以往阿瑞斯是一点儿都不在意那些谋士的，因为斯巴达勇士们的力量足够为他扫平一切让他不满的东西。
可是现在不行了。
神祗的眷顾越来越多，斯巴达的勇士们要动起手来也越来越束手束脚。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要是不由分说打到了雅典，那就是抽雅典娜脸的意思，宙斯肯定会让他死得很有节奏！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军师类型的人的重要性了。
阿瑞斯永远不会知道这群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他们总能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来夺取胜利，将斯巴达勇士的战斗力发挥到最强。
总之军师这种东西，在阿瑞斯眼里就是个万金油，到哪儿都能用。
治理城邦妥妥的，领兵打仗妥妥的，布阵困人妥妥的，找个借口抽神祗的脸，那也妥妥的。
斯巴达的上一批军师已经不如老年了，而这一批才小猫两三只，还是没长大的，阿瑞斯对任何一个能够成为谋士之类的存在都充满了呵护之情——当然他的呵护是什么样的，斯巴达的军师们都纷纷表示呵呵呵呵呵。
“……”普罗米修斯感觉要被尼克斯坑哭了。
被遗忘在一边的雅典娜戒备的看着阿瑞斯。
虽然同为战神，但雅典娜却知道自己单论战斗力，是根本比不上阿瑞斯的，语气说她是战神，不如说是战争之神，战争之神和战神，那其实也是两个画风的。
但战争之神曾经也是阿瑞斯的神职，使得斯巴达勇士们无往不利无坚不摧，被抢夺了神职和战争绝对胜利的阿瑞斯对雅典娜从来没有任何好感。
包括他的姘头——也就是阿弗洛狄忒，也是这样。
阿瑞斯真要动手，她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
人类之父沉默了一阵，“你让那个人类领导斯巴达？”
“斯巴达是我才能领导的！”阿瑞斯严肃的声明。
“我是说，成为斯巴达王，领导整个城邦。”普罗米修斯多少也是知道斯巴达的尿性的，斯巴达的勇士战斗力强悍却没有头脑是除了明的，就像他们信仰的神祗一样。
“没问题啊！”阿瑞斯明白过来了，反正斯巴达真正的领导者是他，有人成为城邦之王替他治理城邦再好不过了。
天知道阿瑞斯对于这事儿有多苦手。
普罗米修斯闻言，眯着眼笑了起来。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的感觉很不错。
要知道，没有什么比实践更加适合学习的了，生活总是最好的老师。
“斯巴达的勇士们不会接受一个突然出现的国王。”普罗米修斯摆出一脸“我是为了你好”的样子。
阿瑞斯狐疑的看着普罗米修斯，并没有因为对方态度的软化而友好多少，毕竟他从被尼克斯通知了起，难得脱离了斯巴达跑回了他在奥林匹斯山已经落了灰的神殿，还一蹲就是八年多。
要是没有阿弗洛狄忒解闷，阿瑞斯觉得自己肯定早就跑回斯巴达了。
战神丝毫不觉得撬了自己兄弟的墙角睡了他老婆这件事儿有什么不对，同样的他也不觉得普罗米修斯的顾虑有什么所谓，他一脸理所当然：“我安排的他们怎么会不接受。”
“就是因为你这样。”普罗米修斯叹了口气，一副担忧的样子，“你不觉得，你的国王活得都不久吗？”
阿瑞斯想了想，感觉好像的确是这样。
——事实上对于神祗来说，不管人类是不是早亡了，对于他们来说，人类都活得不久。
当然头脑比较简单的战神是不会注意到普罗米修斯偷偷改换的概念的。
“想要统御骁勇善战的勇士，可不仅仅只是头脑好就能做到的。”普罗米修斯说道，“服众，这很重要。”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阿瑞斯觉得自己瞬间就被说服了。
而完全不知道普罗米修斯已经给他定下了接下来的锻炼计划的瑟普斯，此刻正在高加索山上兜圈子。
那个名字很长记不住的大力神同样的，也在高加索山上兜圈子。
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飞的感觉很好。
但感觉再好也抵不上找人来得重要。
瑟普斯落在了山巅上，正午的阳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
曾经囚禁普罗米修斯的岩石上还有那个明显的人形痕迹，暗红的，似乎隔着老远也能闻到石头上散发的血腥气。
赫拉克勒斯顺着河神给他指的方向，途径高加索山，在这座山脉中迷失了方向。
但他在进入山脉之前曾听住在这附近的人说过，这座山脉的名字是高加索，最高的山上有个在受难的圣人——那是人类的恩人，充满了智慧与善良之心的人类之父，普罗米修斯。
赫拉克勒斯觉得这么走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他希望能够得到这位充满智慧和善良的圣人的帮助。
作为回报，也许他能够让这位人类之父脱离现在的桎梏。
他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找到这座最高的山峰，并且距离山顶也不远了。
瑟普斯靠坐在岩石的阴凉处，安静的回想着这一路他的反应和动作到底让普罗米修斯知道了多少信息。
越想越觉得要虐。
想到最后瑟普斯干脆直接放弃了治疗——横竖撑死了，普罗米修斯也就能猜到他是个先知。
排除掉先知总是会被某些神祗视为眼中钉之外，其实这个身份在忽悠人上还是特别管用的。
毕竟，先知的确是荣耀和智慧的象征。
瑟普斯觉得既然他是先知这个身份在普罗米修斯那里十有八九已经被确定下来了，不如利用一下。
但一旦真的利用起来了，那以后的事情发展也许就完全不可控了。
瑟普斯伸手抚摸着脖子上挂着的提丰之牙，微微偏头看向有动静传来的方向。
赫拉克勒斯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浑身狼狈的神祗。
结果他却看到一个少年。
瑟普斯打量着这个出现在他眼前的青年，除去那张轮廓深刻格外英俊的脸之外，也就跟普通的那些勇士的身材和肤色差不了多少去。
总体来说……挺失望的。
赫拉克勒斯看了周围一眼，视线最终还是落回了瑟普斯身上，他看了看瑟普斯，又看了看那块岩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
“不是你要找的那个。”瑟普斯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沾上的灰尘，“普罗米修斯要我等在这儿的，他说大概会有人需要帮助。”
赫拉克勒斯微微一顿。
“自我介绍一下吧。”瑟普斯走向眼前的勇士。
“我是赫拉克勒斯，现在的目标是金苹果。”
“我是瑟普斯。”瑟普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位大力神，嘴唇微动，“——是个先知。”
第 48 章
你好,我是个先知。
说起来感觉简直酷炫极了。
瑟普斯舔舔唇，看着有些呆愣似乎没反应过来的赫拉克勒斯,顺嘴占了普罗米修斯一个便宜。
他说：“普罗米修斯是我的老师，要我为他取来金苹果。”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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