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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炽烈如华,寒凉似雪 作者:凌羽璇

    第4节

    “如果你不给自己烦恼,别人也永远不可能给你烦恼。何苦把自己陷入这渊渊的苦海,王施主,何苦难为自己,难为别人,不如放手,放下的越多,拥有的越多。”白眉老僧人,单手立于胸前,另一只手手捻念珠:“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王老爷耐着性子,做了一个礼佛的动作,却道:“我佛慈悲。可芥宏方丈,您不该管我家的家事。这个丫鬟紫竹所做的事情,实在是该天打雷劈的事情,我相信就算进入地府也一定是十八层地狱。”

    “佛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衲怎可视之不理。更何况此女深有慧根,与我佛有缘,虽遭此大难定会涅火重生,心境更上一层,前路坦荡光明。”

    王老爷不乐意了:“大师休得胡说,此女明明是不忠不义之徒,人证物证俱在。出卖了主子还浪荡不堪勾引男子,与青楼□□有何不同,前路又怎么会光明?”

    “阿弥陀佛,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不经意间大师已经缓缓的走进,看了眼烧焦的木材:“罪孽罪孽。施主所言差以,老衲这里也有所谓的人证和物证,不如大家一块看一看。”

    一个小沙弥从老方丈芥宏背后探出头来,看着芥弘笑眯眯的点头,便指着前面被柳公子救下的女子紫竹道:“我见过她,昨日她和另外两位女施主一道去拜佛。我无意间看到和她同来的小姐抢了她秀的手帕,还打了她一巴掌。后来我看见小姐将那个手帕送与一名男施主了。”

    “你一个小沙弥知道什么?休得胡言!你怎么知道那手帕就一定是紫竹丫鬟秀的。”王家一直不曾说话的老夫人这时也站了出来。

    小沙弥缩了缩脑袋有些害怕,旁边的方丈芥宏却摸着他的脑袋笑而不语,小沙弥受了鼓舞道:“紫竹姐姐,给我们昭鲁寺送过锦旗。只要是紫竹姐姐秀的东西在下方会有标记。”

    旁边有民众坐不住了,大声起哄道:“我们相信芥弘大师的话。出家之人不打诳语更何况是芥弘大师的话。”

    “不能枉歼人命。”

    “对,王老爷你也拿出证据来。”场面尽显嘈杂,情势一时颠倒。

    白眉方丈芥弘大师轻轻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顿时四周寂静。“宋施主,该出来澄清了。事因你出,不如由你解决吧。”

    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不知道从人群里面站出来,却也是鼻青脸肿的样子,只见他满脸悔恨站在紫竹的面前:“我没脸见你了。生为男子不能出来替你澄清,我实在是没用,差点害你死于非命。”

    紫竹却摇摇头:“人之常情而已,宋公子不必如此贬低自己,我并不曾怪过你。”

    那宋公子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道:“你这样说让我情何以堪。姑娘高义,在下实乃自愧不如。若非芥弘大师点拨,我恐怕还是胆小怕事的懦夫而已。今日若不能澄清姑娘的清白,我定当也陪姑娘一起受苦。”

    王老夫人指着那个男子,哭喊道:“你这个负心的汉子,可是害的我女儿好苦”她冲着人群道:“他就是我那女儿未嫁的夫婿,却被这个狐媚子勾引的丢了魂魄,负我女儿一生啊。”

    那个宋姓公子很是激动,伸手指着王老夫人:“你胡说,我与王家小姐并没有什么父母之约媒妁之言,只是因为小生在父亲病重时向王家老爷借银二十两,后因老父亲病重而亡,而十两的借据却利滚利变成了四十两。我一个贫苦书生那里有钱来还,又恰逢王家小姐看我长得俊,就让她身边的丫鬟紫竹代写些书信,暗中遣人送与我。我从书信页脚标记的地方看出写信的人是紫竹,并爱上了那个真正写信的女子,也就是紫竹。我暗中收下书信却不予回信,王家小姐,却日日紧逼。直至前些日子她发现我暗中思念紫竹,便恼羞成怒,要强行让我娶她。我不予,言语激烈了些,她扬言要伤害紫竹,谁想却用了这个法子。”语罢,脸已通红。

    听闻此言,下面顿时乱成一团,众人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下面有一个小乞丐喊道:“王家什么是好人的,我呸。都是假象。我们一起要饭的好好的去他家要个饭,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们下面都在传,说王家平日里搭建个粥棚都是假象,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乞丐到这里来,外来的乞丐不知情况上了他们家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的,都说是给杀了,或者是卖到别处去了。平时我不敢说,说了也没有人信,今天我可是都说出来了。”

    人群一片唏嘘声,有人不信大喊道:“怎么不见王家小姐?出来对峙啊。”

    王家老爷的脸白了又白,王家老夫人左看右看悄悄的退走,柳公子将手上扶着的紫竹姑娘随手推到身边的冷玄刃那侧,旋身追上王老夫人:“哪里走?”冷玄刃十分不给面子,也不喜别人靠近,只是侧身一让,眼中看都不看紫竹一眼。好在紫竹只是微微晃了一晃,就站稳了身形,却讶异的看了一眼冷玄刃。

    却见白眉方丈芥弘大师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高台昏迷着的男子身边,他微微的蹲下身来,指尖轻触那个男子身上的几大穴位,那个男子呜咽着醒来,看见白眉芥弘大师一时有些茫然,又看见周边这么多的人,有些紧张,待看到王家老爷冷着的脸,顿时有些惧怕的退缩。

    芥弘大师拍了拍他的后背轻言道:“莫怕莫怕,你只需刚告诉老衲昨夜发生了什么?”

    像是被着声音牵引一样男子忘记了惧怕,放松下来诚实的言道:“昨日小姐喝了酒就像是发疯了一样,摸进了下人房间,当时屋里面没有别人,只有我。小姐看我长得有几分像宋公子。小姐她,她不是人,进来就扒了我的衣服,我是个下人啊,我用力的拒绝了,却惹火了小姐。就,就我那里敢啊。后来老爷闻声来了,就把我绑了打晕。等我醒来就是现在了。”

    芥弘大师站了起来,看向远处目光深远道了句:“阿弥陀佛。真相已经大白。看样子此处已经没有老衲什么事情了。”说完冲着柳公子冷玄刃和紫竹一笑,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转身离去。

    柳公子回礼一笑后,便睁大了眼睛,连冷玄刃也上前一步,眯起了眼睛,只见方丈芥弘大师,缩土成寸,几步之间便也不见了踪影,感觉是那么和谐自然。百姓不知深浅,自然看不出门道。紫竹对着消失的背影,深深的鞠了一躬。

    不远处衙役压着一个小姐模样的人走近,大声道:“都散了吧,真相大白了。”为首的官差拿出一纸文书,举到王老爷面前道:“看清楚了,倒卖人口,证据确凿,逮捕。其他无关人等都散了。”

    烂漫的紫薇花成片成片的开在陵洲城的城郊处,三人三匹马放慢了速度,紫竹吸了口气,空气中有淡淡的清香:“还真是很漂亮的景色啊。”那是成片的紫色粉色和淡蓝色。

    那日,救下了紫竹,紫竹却没有地方可去。二人带着她回了客栈,问她接下来要去那里。谁想她也是一个奇女子,她十分理所当然道:“救人救到底,既然是二位公子救得我,不然我就跟着二位公子吧。”

    柳公子笑的平和,却手扶额头,做出为难的样子看着冷玄刃。冷玄刃撇了他一眼,只是说:“这是你惹得事情,自己处理。”

    柳公子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和他并不是一路的,早晚要分开啊。算了,我们给你自由好了。”

    紫竹看了一眼二人道:“听声音,柳公子是承天帝国的人吧。而冷公子似乎是顺辉帝国的吧。”

    “是啊。”

    紫竹低了低头眼里有些泪光,缓声道:“我本是顺辉帝国的人。”

    “那你怎么会在承天帝国的凡檀城呐?”

    “我家也本是名门望族,只可惜因为爹爹写了一篇文章,就被冠以亵渎皇家尊严等罪,下了文字狱。自此家道中落。我也被转卖了一回又一回,卖到了异国的凡檀城。”她复地抬头:“不如我先跟着二位,若是二位分开。我就跟着冷公子,想必冷公子早晚是要回顺辉帝国的。我也好能回家。”冷玄刃道:“你若是能跟的上就跟。”

    柳公子却道:“好啊,是个好办法。不要那么生疏直呼他的名字即可。”紫竹并不觉得不妥,只道了声好,就自然熟开了。

    冷玄刃耳力听了紫竹在夸奖着些五颜六色的花朵,眼里看着这些漫天遍野的紫薇花,却飘远了思绪,眼中又一次映入了柳公子肩背处五颜六色的紫薇花朵模样的胎记,他斜眼看着柳公子,却看到了一个不知已经神游到何处的柳公子。柳公子的眼神飘远,很是温柔。

    柳公子淡淡的勒马停下没有任何预兆道:“就到这里吧!”

    冷玄刃沉默着。

    “不如就此分开。各位,后会有期。”柳公子双手抱拳做出一个江湖人分别看似豪放的姿势,便转身纵马奔去。

    冷玄刃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最终错过了他的衣角,只是看着那个背影离去,淡蓝色的发划过指尖,流走。

    第21章 二十陵洲陶山人

    在进入陵洲地界之后,柳公子下马,踏上铁索桥,跨过环河,进入了一个叫做平谷的小岛屿中。环岛一圈有余的是自由生长的桃树,这种树在这里全年盛开,粉红色的花瓣随风舞动,若是身处其中很容易迷失。他绕过环岛而种的桃花迷林,经过一片淡蓝色的紫薇花丛,在幽静的泉潭不远就是整齐的几座矮房,院落。

    院子里面种着些许植物,围栏整齐,小路平整。柳公子站在围栏之外,望向围栏里面背对着他挽着袖口修剪树枝的白发老者,眼里闪动着满满的亲情,愉悦的口气道:“师父。”

    白发老者没有回头,继续着手里面的工作,只道:“怎么,你还知道会来啊。”柳公子不语,只是几步走过去,接下了白发老者手里面的工具:“我来,您老歇着。”

    陶山人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工具移交给柳公子,放下了挽着的袖子,便转身后退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背对着他道:“一会到我屋里来。”

    柳公子目送着师父远去,忙点头道:“是,师父。”

    柳公子修剪好了桃枝,收好工具,便缓步到了陶山人的房间门口,他举手欲敲门,便听门里的老者道:“进来。”

    柳公子闻声走进,却见陶山人背对着他站在屋里,他便小声叫了句:“师父,我回来晚了。”

    陶山人却大喝一声:“跪下。”柳公子早有所准备这一听却只到师父是真的动了怒,当下闻言,立即稳稳的跪在陶山人近前。

    陶山人转过身手里拿着戒尺,面色冷峻严酷,问道:“这几个月你去哪里了?别以为我在山里就不知外面的消息。”

    “正如师父所知道的那样。”

    “你不解释?当初你是怎么和老夫说的?”陶山人双目紧紧盯着低着头的柳公子。

    “我说,江湖上的朋友邀我品酒赏竹论诗,切磋武艺,交换心得。”

    “可你干什么去了?要不是前两年,你和你师弟在江湖上闯出了些名堂,认识了些朋友,做了些有意义的事情,你以为我会放你下山?我前两年就不该放你下山,怎么了?得了些名头,就以为武功学的不错可以独当一面了,我告诉你,你还没有出师,没过老夫这一关。还敢骗为师,你厉害了是吧,我告诉你,往小了说这是瞒着老夫下山,往大了说这就是欺师灭祖。伸手!”

    “师父教训的对。师父严重了,欺师灭祖是万万不敢的。”说着伸出了两只手平举至头顶。

    “还敢顶嘴。”陶山人举起戒尺狠狠的打了柳公子的手掌。柳公子的手心顿时红红的出了痕迹,他咬了咬唇,不敢一动。

    “怎么?不服。”陶山人绕着柳公子转了一个圈,语重心长道:“然儿,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是哪国人?啊!先不说其他,你是承天帝国的人!他冷玄刃是什么人啊!他是有顺辉帝国的人,是有皇室血脉的人。你和谁在一起行动不好,偏偏和他在一起合作。”说着又狠狠的往柳公子手上抽了两下。柳公子却并不吭声。

    “你和冷玄刃一起出现也就罢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去接触他们皇家的事宜,你不该插手,这倒好你前两年在江湖上的名声全毁了,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陶山人气的狠狠的跺了一下脚:“老夫还指望着你再创紫薇族的辉煌,扬名立万,我对你给予了厚望啊。可你呐?非要气死我不可吗?”

    柳公子放下手,抬头双目清澈的看着陶山人道“师父莫气坏了身子。是徒儿不孝。”

    陶山人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戒尺撇向一旁,坐在了床上,两手拄着膝盖道:“你在不能私下里和冷玄刃有半点联系了。”柳公子沉默不语。陶山人见他不说话,自动认为是柳公子答应了,又道:“我就知道是你鼓动你师弟宇文逐合伙骗我。你想出山,究竟是干了什么了?怎么碰上的冷玄刃?说罢。”

    柳公子自怀中掏出一个盒子,小心的打开,里面银光流转,一朵石花躺在正中尖端五色叶,散发着丝丝的香气,柳公子小心翼翼的举到头顶:“师父喜欢这些药草,我听闻五色石花是疗伤圣药,便想着寻来。”

    “你去了须涂山?这么说在须涂山上曲氏一脉消声灭迹的传言是因为你了。”陶山人接过盒子看了眼五色石花:“可真是一个好东西。你别以为拿了它来,我就能饶过你。”

    “徒儿不敢。在须涂山上的还有铁面。师父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夺命楼楼主铁面就是冷玄刃。”

    陶山人摆了摆手:“你们上过须涂山后,整个须涂山上的大雾便散尽了,后人再去山上,便一个人都没有寻到,房子和山洞全部坍塌,就像是遇见了一场地震一样。须涂山庄就此在江湖上消声灭迹了。那你后来在顺辉帝国又怎么会参合进冷玄刃夺宫的事情里去的?”

    “我知道了他的秘密,当时我受了伤,不是他的对手。他害怕秘密传出去,就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消失,要么帮他。我没有办法,只能留下从头计议。”

    “你受伤了?”陶山人语气些微上扬,掩饰的很好,可依旧露出些紧张的情绪,一闪即逝道:“算是教训,削削你的傲气。现在可好了,伤要好好治,不能留下后患,不然等你到了老夫这个年纪,可就有的受了。这事便过去了,以后和冷玄刃撇清关系就好,你的身份注定和他只能是敌人。不过老夫到是真的没想到夺命楼楼主铁面竟会是当年冷玄刃那个孩子。”

    “然后我就一直赶着回来。让师父担心了,是徒儿不孝。”

    “你还知道啊。一会去祠堂跪着,好好忏悔忏悔。”陶山人叹了口气又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事事偏向宇文逐,唯独对你严加管教?逐儿性子直,从小就听你的。老夫罚他罚的没有你重,他若是不犯大事,也不长让他去跪祠堂,更是随意放他出入平谷,却制约你的行为。”

    “没有,徒儿怎会怨恨师父。我知道师父望子成龙,对我抱有期望,是为我好,在加上我的身份敏感。宇文逐师弟,也事事承让我。师父我这一生能遇见你们是我最大的幸运。”

    “好了,你去祠堂跪着吧!”陶山人伸手赶人。

    “师父等下。”柳公子却抬头叫住陶山人道:“我想着过些日子能不能下次山?”

    “你又想做什么?看样子你一点没有悔改的样子啊。”陶山人竖眉。

    柳公子毫不退缩,继续道:“师父,我这一出去就是好几个月才回来,我想着去见见父亲。他年轻是常年征战,留下了病根,身体不好。我这里还有一些五色石花,想着将五色石磨成粉末配上药食用可以强身健体我想给父亲送去。怎么说都是养育之恩。”柳公子观察着师父的神色,见其神色有异,又道:“我知道师父不想我与那边联系,可是那终究是亲人。”

    “然儿,你的倔脾气真不知道像谁,小的时候本是那么心思玲珑的人,怎么就没有发现你内里的倔强。表面上我说什么你是什么,闷不吱声的,暗地里主意正着那。弄了半天在这里等着老夫那。也罢,也罢,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你便去吧。”

    “谢师父。”柳公子道了声谢,便起身前往祠堂。

    祠堂中香火日日夜夜不断,无数的牌位摆放在上。最上面是一个石刻雕像。那是一个赤脚的男子,脚下踏着七彩的浮云,一手拿着宝剑横在胸前,另一只手拿着一朵紫薇花朵微微前送,面目祥和,似乎是对这眼前的人微笑。最为奇特的是,这个时刻雕像和柳公子柳默然八分相像。

    柳默然恭敬跪好,拜了三拜,就仰头看着上面的时刻雕像,神色些微复杂。他微微叹息了一声,便低下了头,有些困倦,就闭上了眼睛,在微黄色的灯光下,只有一个静默的身影,有个规律的一下一下的点着头。

    夜里的天气很好,祠堂的门便没有关上,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潜进来,柳默然动了动耳朵,在那个人接近他之前,蓦然的睁开双眼。

    “哎,真没意思。师兄,你就不能让我吓吓你,又被你给发现了。”

    “宇文逐,几个月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吗!怎么你给我的见面礼难道就是要吓我。这种游戏有意思吗?你从小玩到大,你就长不大吗?多大了,还闹。”柳默然侧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痞痞的帅气的阳光男孩,他不屑的翘着嘴角,翻了翻眼睛,一只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藏在身后。

    “哎哎,一见面就说我,师兄你还真是伤我的心。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从小到大这么多次,那次你肯让我吓一吓的。亏我一听说你回来了,就赶着回平谷想着见你,还背着师父拿了好吃的慰劳你,看样子你是不会领情了,算了我自己吃好了。”说着将藏在身后的食盒拿出来,举到柳默然的身前:“可别说你师弟我不想着你。”

    柳默然伸手要接,宇文逐却迅速拿开,鼻孔里哼了一声。举起食盒诱惑着他,柳默然忍俊不禁的轻笑,随手捡了石子,击中宇文逐的手腕,另一只手稳稳的接住即将掉在地上的食盒。

    “哎呦。”宇文逐哼了一声:“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招数,怎不见师父教过,不公平啊!以前怎么没见你用过?”说罢,席地坐在柳默然身旁,帮着拿出一盘一盘的食物。

    “我出去时,遇见了一个有意思的人,便偷偷在旁边学了这手暗器的功夫。不过话说在这里吃,好像不大好吧!真是罪过啊。”柳默然说着看了眼雕像。

    宇文逐十分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得了吧,就你会觉得对不起祖先,我才不信那。装什么装啊,想骗我才没门。不过,师兄你每回跪拜这个雕像,你就不觉得别扭吗?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怎么都觉得是在跪拜自己的遗像一样。”说着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

    柳默然拿着筷子敲了宇文逐的头:“你小子,不分尊卑。”宇文逐躲过,过了一会柳默然摇头笑道:“还真是有点别扭。”宇文逐见他不在出手,又贴了过来。柳默然改跪为坐,夹了一道菜,道:“还真是有点饿了。”便吃了起来,完全忘记刚刚是谁再说不分尊卑了。

    “哎哎,你是有点饿吗?你确定你不是饿死鬼投胎?怎么看你这吃像”

    柳默然抽空抬头瞪了宇文逐一眼,却囫囵着说:“不吃还不大饿,这一吃却越发的饿了。”

    宇文逐正色问:“你是多久没吃饭了?”

    “快一天了吧。”柳默然无甚在意。

    宇文逐满脸埋怨的说:“活该!你看看,没了我,你这个亲亲的师弟,你就不会照顾自己了吧。这几个月有没有想我啊!”

    柳默然瞪了他一眼,那分明是在说,谁会想你啊。宇文逐不在乎,反倒是立了一个大拇指:“师兄,你还真是列害,出去一次就威名远扬了一次,幸亏师父限制不让你出去,要不然你还了得了。”

    柳默然红了耳根,递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是臭名远扬吧,你敢笑话我。”

    宇文逐连忙推脱:“没有没有,下回有这个好事记得带着我。”柳默然听闻这话,像是想起什么来,放下筷子,自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宇文逐,示意他打开。

    宇文逐见他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就按照指示打开了盒子,七彩的光晕照了出来,里面躺着半朵五色石花。宇文逐将盒子合上推还给柳默然道:“给我这个做什么?我不要,你用了那么多的心力,得到的五色石花,差点丢了性命,我才不要。”宇文逐别过了头,有些自责。当初是他帮着师兄说服了师父,才让师兄离开平谷的。

    柳默然似乎是看了出来,将盒子推回他的怀里:“这是谢礼,当初若不是你,我也得不到这个宝贝。你应得的。”

    “我什么都没做好不好?”

    “师弟,就当是帮我收着。师父答应我,让我过两天下山。”

    宇文逐将五色石花放在旁边,没有半点忌讳:“师兄,你是想回王府?”

    “恩。”柳默然淡淡的说。

    “你跟我还不说实话?想回王府也只是个幌子吧。要我说你是记挂着宫里面的那一位。师兄,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重感情。”宇文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帮我保密,不要让师父知道。那个人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因为当年的事情,师父他老人家一直对他有偏见。承天帝国近些年一直在休养生息,他是个好皇帝,在他的治下没有战乱,是大好的盛世。不论他是不是一个好的丈夫或者父亲,但是他都是一个好皇帝,不是吗?这样的皇上怎么说都应该健康的多活些日子吧。”柳默然仰头看着上面的雕像,像是对着宇文逐说,像是在说服自己,更像是在对着时刻雕像许愿。

    不远的树下,陶山人负手立于树后,看着祠堂昏黄的灯光之下师兄弟二人相依的身影,自然也听清二人的谈话,他冷了脸不语。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 作响,纷纷坠落,月下只余树影。

    第22章 二十一梦中的亲人,怀念已久的亲情

    雨后初晴的小路,还有些潮湿,几滴水珠在路边绿色的草叶上晶莹的闪着亮光。空气中蔓延着一种清新的泥土的气息。一个书生模样的柔弱青年慢慢的自躲雨的小亭中踱步出来,入了主路,站在道路的中间,突兀的伸出手来接住那自树叶上滑落的光滑而圆滚的雨珠,红唇轻起,对着路的对面逐渐清晰的人影道:“哥,你回来了。”

    那个人一身蓝衣,发尾是一段由浅入深的淡蓝色。他停下脚步站在那个看似柔弱的青年对面,面色柔和的轻轻微笑,点头轻语:“锦安,别来无恙啊。比上次见,你又长高了。”

    柳默然伸出他的手握住柳锦安的手,很用力的握住后松手。柳锦安转身往来路走:“挺晴朗的天气,不知怎么的就下了雨,好在没有打雷和闪电,我记得大哥是怕这个的。大哥,我突然想起你说过,晴天下雨是狐狸在哭。我一直想问都没有机会,哥哥为什么会怕雷雨那?”

    “恩,因为很可怕。你还记得,小时候随口的说的话,我都不记得是从哪里看到的晴天下雨是狐狸在哭泣。”

    “哥,父亲听说你今天回来,特地叫我来接你。”一直往前走的柳锦安微微站住脚:“你还过得好吗?前段日子事情床闯的很大,父亲很担心你。”

    “父亲,他还好吗?”

    “父亲听了你的传闻,表现的很镇定,但是我看得出不一样的,只是哀声叹气着一夜没睡,似乎那一夜便增添了些许的白发,平添了皱纹。我曾多次无意间听见父亲说,命运,全是命啊。”柳锦安看着柳默然,突然提高音量:“大哥,常和家里联系,别让父亲在担心了,他老了经不起折腾了。”语罢,不管柳默然的反应,便转身向前。柳默然站在原地心思重重,却听柳锦安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跟上,父亲还在等着。”

    荣王爷柳旭站起来望向门口,翘首盼望一会,想想又在屋子里转了两转,坐下拿起茶杯,还没喝就又放下,喝道:“来人,把这个灯撤了,那里加一个花瓶。你们难道不知道然儿不喜这个花色吗?桌布换成淡蓝色的。”

    “父亲。别忙了,我回来了。”老荣王柳旭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柳默然,点头道:“回来啦,平安回来就好。来人被饭,还没吃午饭,一家人一起好好吃一顿团圆饭。”

    “父亲,”

    “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跟着陶山人我放心。这次前辈能放你回来,没难为你,很不容易啊。恩,瘦了还黑了,这次去顺辉帝国受了不少苦,你也不和陶老前辈商量一下,就私自出山,好在没有出大的差错。须涂山不好闯,你能闯过去,不错,不愧是我们柳氏的血脉,不愧是他的儿子。”

    柳默然丢下筷子,离开座位,半跪在柳旭的旁边:“父亲,孩儿不孝,不能时时在您身边侍奉。”

    柳旭初时有些诧异,随即似乎有些生气:“男儿膝下有千斤,柳家的男儿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下跪那。我征战沙场多年,接触的都是铁铮铮的汉子,是傲骨,你记着以后你的一双膝盖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他一边单手托起柳默然,一边大喝一声:“起来。”颇有当年纵马驰骋沙场统领千军万马的气魄和气势。

    柳默然受老荣王柳旭一力,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双目却已通红:“父亲,我是你的儿子,我永远是你的儿子,一辈子。您值得我这一跪。”说着自怀里掏出一个青花瓷瓶:“这是我这次去须涂山,找来的灵药。父亲年轻时征战各方,近些年一入阴雨天气,老旧伤处就会伤痛。这药里有冰莲和五色石花等难得的药材,可以有效的抑制伤痛,祛病除根。”

    柳旭拉下脸来:“你冒险去须涂山,就是为了这个药。糊涂!我老了,早就看开了生死。可是你还年轻若是出事,你让我于心怎安?”柳旭的坚毅的眼角增添了一两印痕,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更添庄重,看向柳默然的眼神却是慈爱的:“回来一次不容易,去见见皇上吧。高处不胜寒,其实有些时候,他也是身不由己。他其实也是很可怜的人,世人都道做了那个天下第一的位置,便是得到了一切;殊不知很多事情他做不了主。这些年过去了,你也别怪他。”

    “父亲”柳默然的声音有些黯哑:“多谢父亲提点。我想通了,怎会怪他。”

    “那就好。锦安,抽个时间带着你大哥进次宫。”

    “是,父亲。”柳锦安回了父亲柳旭的话后转向柳默然道:“大哥,皇宫里还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入宫以后,就不能像在平谷一样随意,随性而为了,说话做事需小心谨慎,莫要被别人抓了把柄。”

    “我知道该怎么做。锦安,以你的年纪是该娶一房弟妹的了。有没有心上人,怎么都不急?莫不是父亲管的太严?”

    “大哥”锦安嗔怪道:“大哥都还不曾成家,我怎会操心这个。大哥你不要打岔,现在说的是你入宫的事情。”

    荣王爷柳旭在一边咳嗦了一声,二人闻之噤声,却听父亲柳旭严肃着道:“然儿,你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你考虑事情太过优柔寡断,太过放不开你的责任,有时候要想一想自己,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这样到我这个年纪回想年少轻狂时才不会后悔。这是我作为父亲要告诫你的。不要时时的把自己套在责任的枷锁里,走不出来,多想一想自己,莫要做后悔事。锦儿,你大哥常年在外,跟着陶山人,将来进入仕途的可能性并不太大。我年纪大了,这个王爷府将来就只有交给你了,你自小就聪慧,心思沉稳,有容人识才之能,定能在官场上立足一二。你们兄弟二人一定要相互帮衬着。”

    “谨遵父亲教诲。”二人齐声道。

    柳旭满意的点头,推开手边的杯盏,站起身来,转身走向门口:“承天帝国崇文尚武,不可废了老祖宗的习惯,每日定当练习武学一道,强身健体保家卫国,更是危机之时的保命法宝。”日上中天,柳旭舞起一把长毛枪,舞的是飒飒生风。

    柳默然对着那个背影道了一句轻声的谢谢。溢出双唇的,不止是谢谢二字,更是包含了款款深情。他明白父亲的苦心,父亲柳旭让他跟着陶山人习武远离朝堂,就是希望他可以平安一生。

    次日,柳锦安带着柳默然入了皇宫。敲开黄色的虎头门环,红漆大门缓缓打开了通往一个世界的道路,也是关闭上了另一个多彩繁华的天下。

    宫女莹儿站在宫门的里侧,躬身迎着道:“见过大世子,二世子,皇上听闻二位今日要进宫,特遣奴婢来迎二位世子。”

    “莹儿,许久不见,怎地如此生疏,记得我走的时候,你还那么小,现在也这样出落大方了,在过些年也可以出宫了吧。”柳默然似乎回忆着。

    老宫女莹儿热泪满眶打转:“莹儿身份卑微,怎敢劳烦大世子记挂。自大世子离开皇宫之后,莹儿有八年不曾见过大世子了,再有两年也就可以出宫了。能照顾大世子是莹儿的福气,您是莹儿入宫这些年见过的最好的主子。”

    “大哥,你看平时我经常入宫,皇上一次都不曾特别指定人带路,可是这次那位听说你要进宫,就特许莹儿来领路。想是念着你与莹儿相熟,不会太过生疏,拘谨。”柳锦安似真似假道。

    “真是折煞奴婢了,能给二位世子带路是奴婢的福分。正如二世子所言,皇上是心心念着大世子,听说您这次入宫,特遣奴婢来。奴婢早早的就在这大门处候着,生怕错过了。奴婢,也很担心大世子。”莹儿始终低着头,在前带路,本本分分的不敢丝毫逾越。

    柳默然看着前方有些拘谨的背影,煞是怀念儿时不知世事的在皇宫里的时候,那个时候最起码还有一个真心真意的莹儿伴在身侧,还会结实那么坚强的冷玄刃。

    雕龙红柱,琉璃青瓦在阳光下闪着金色光彩,线条流畅的四角飞燕屋檐的轻快而展翅欲飞。太子柳承胤负手站在房前,缓缓向前踱步,走近在几步之遥停住脚步,冷笑:“这是谁啊?”

    “太子殿下。”柳默然和柳锦安微微欠了欠身,算是行了一礼。

    “这不是荣王府的世子柳默然吗?怎么,身体好了,听说那年皇宫大火落下了病根,就一直得了特权在荣王府将养。怎么今个却入了宫还真是稀奇啊。”

    莹儿是常年在宫里的老宫女知道二人一直是锋芒相对的,便拂了一礼道:“太子殿下,皇上等着觐见那。”

    太子柳承胤有些气愤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主子门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掌嘴。”莹儿连忙跪下,很用力的抽着自己的脸颊,边打还边说:“奴婢知错了。”

    “默然贤弟,你面子还真是大啊,这些年,每年上贡的贡品皇上都赏赐给你,你却一次都不曾现身,你架子还真是大啊。”

    柳默然抬眼直视太子柳承胤道:“哪里哪里。托太子殿下洪福,这些年在外一直过的悠闲。听说太子殿下近年运道旺盛,整日在太子府歌舞升平,醉生梦死,我不曾过府拜会,还真是失礼了。”

    柳承胤哈哈大笑:“没办法,本太子魅力四射啊。谁让我是承天帝国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啊。”柳承胤状似亲密的拍了拍柳默然的肩膀,在他的耳畔道:“身体好才是硬道理,本太子还打算一睹荣王世子的——风采。本太子倒要看一看父皇到底是器重你那一点。”说着回头撇了一眼柳锦安冷笑:“你们兄弟倒是关系不错啊。真不知道将来这世袭的荣王之位到底落入谁手?现在关系好,别到时候为了权位,打了起来不认人,那可就丢了荣王府的脸面。”

    柳锦安沉默不语,眼里却是寒芒闪烁。柳默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仍旧平静答:“此事就不劳烦太子殿下为我们兄弟着想了。太子殿下若是在不收敛收敛太子府内的莺莺燕燕,想必皇上就要帮你收拾了。”

    柳承胤闻之侧身,错开二人,伸手指着柳默然道:“你现在就狂吧,看谁能笑到最后。既然父皇还等着你们,本太子今天就不和你计较了。”说完拂袖而去。

    第23章 二十二柳耀与柳默然

    柳默然拉起跪在地上掌嘴的莹儿,莹儿的脸颊已然肿胀了。

    柳锦安轻蔑的看着柳承胤的背影,直言道:“目中无人,高傲自大,空有飞鸿之志,却无治世之能。蛟浅于池欲冲天,却非龙焉。”柳默然淡淡的撇了一眼柳承胤的背影,又看了看柳锦安,眼中是不加掩饰的赞赏,口里却道:“以后这话,心里明白就好,莫再说了,若是传了出去对谁都不好。”

    莹儿在旁边表明立场道:“奴婢什么也没有听到。”

    “大哥你太谨慎了。那些年,你在宫里,莹儿自小跟着你,早就是我们荣王府的人。”

    “你只须记得他是太子,皇上钦定的太子。”每每提到皇上,柳默然的眼神就黯淡一下。“再者,记得回去和父亲说,莫要在拉帮结伙。你也要记得,身处高位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想办法顾虑下面人权势均衡的问题,更何况是皇上。没有哪一个皇上会对大势力的家族不心存疑虑,别看现在皇上能够容忍荣王府,那是因为我们没有超过他的底线,却不代表以后不会对我们采取什么措施。”

    柳锦安眼神深邃的闪烁了几下,缓缓而郑重的点头,不发一语,他站在金壁雕龙的大殿门口略微踌躇了一下,却是止住了脚步,回头的对着柳默然道:“大哥,你进吧。想必皇上现在是想要单独见你的。我在这里候着就是了。”

    推开宫殿的大门,顿时感觉比外面的温度低了些许,有金黄色的光线顺着大殿敞开的大门照进去,映出一个光柱,一个人影。

    只听得‘啪’的一声,一个折子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从天而降,地上各处散乱的丢着批改了或是不曾批改的折子。莹儿绕过地上散乱的折子缓缓上前,低声唤道:“皇上,荣王世子带到了。”柳耀缓缓抬头,面部肌肤保养很好,看上去仍旧光鲜亮丽,只是颦着眉,心情不大好的样子。莹儿自行退下,顺路捡起地上散乱的奏折,分类放好。

    柳默然走到一个距离承天帝国皇上柳耀不远不近的地方,行礼跪拜。

    他一看到柳默然,顿时舒展了眉头,柔和了面部表情,眼神中的慈爱和宠溺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揉了揉太阳穴,开口才知道的疲惫声音:“平身。站的那么远做什么?难不成朕还会吃了你?往前站近些,让朕好好看看你。”

    柳默然往前移近了几步。

    柳耀冷了声音:“在近些,到朕的跟前来。”柳默然依言移步至他的近前站定。却听闻承天帝国的皇上柳耀道:“怎么去了一趟顺辉帝国就不知道怎样为人臣子了吗?非要把自己的搞得声名狼藉才罢休吗?你师父陶山人既然允了你下山怎么就不知道抽空回来一次?心玩野了,现在知道来见朕了。”

    “臣,来迟了。”柳默然闻声行礼谢罪道。

    “罢了罢了,你起来吧。难得来见朕一回怎么舍得罚你。只是这次确实是玩的过火了。咳咳。”皇上柳耀捂着嘴咳嗦着不止。莹儿端着托盘上前一步:“皇上,你该喝药了。”

    柳耀薄怒道:“拿走!”

    莹儿应声后退几步,却冲着柳默然打了个眼神,神色略微担忧的偷偷冲着柳耀努努嘴。

    柳默然看的清楚,接过莹儿手里的药碗,只嗅了嗅,便皱着眉,却依旧双手捧上药碗:“皇上,还是把药吃了吧。何苦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柳耀用两根手指交错的点着桌面,一下一下发出均匀的声音,他只厌恶的瞥了一眼药碗:“朕说过不喝。”

    “皇上若是觉得药苦,不愿意吃就尝尝这个吧。”柳默然说服不过柳耀,便放下药碗,自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正是和送给荣王柳旭的那个瓷瓶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

    “这是用这次去须涂山得到的奇药制成的药丸,有延年益寿的功效。皇上不如试一试。”柳耀伸手接过,取出一粒内服入口道:“比那些苦药好了不是一个等级。听说你受伤了?可好些了,到医官那里拿些药去,今年新上贡的樰芋膏。”

    “回朝堂来,朕给你一个职位。就不用在江湖上行走,朝不保夕的跟着你师父。”柳耀咳了咳,喝了口水压了压。

    “多谢皇上眷顾,这些年跟着师傅在平谷,很是修身养性,挺好的,不打算出仕为官。这个世子的位置也早晚会让给柳锦安的。”

    皇上低声叹道:“怎么和复行一个性子。”他捂着唇清了清嗓子,似乎有些怨气:“他那个人在某些方面的确值得敬佩,在江湖上有些名气是一方大师是前辈,但是思想却太过老旧偏颇死板。朕当年若不是他,陶复行也不会不知所踪,十年前若不是朕考虑到你的安全,也不会同意把你交给陶山人。弄成如今的情况。”柳默然并不接茬却摸了摸身上佩戴者的半截碎玉。

    皇上也不管柳默然的想法,径自张口赏了他东西和一个比较清闲的肥差。柳默然却加重语气半截拦住:“皇上,臣不日即归平谷,继承师傅衣钵。即已经入了武林,怎能在为朝廷服务。一女有志还不侍二夫,况乎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

    柳耀的声音冒着寒气:“你真的不要官职?”

    “不要。”柳默然说的是斩钉截铁。

    柳耀盯着他足有十几个呼吸,便摆摆手:“你出去候着吧。喧柳锦安入殿。”

    柳默然告了声退,沿着来路退至门口,推开大殿的门,阳光便照进来,晃了眼睛更晃了心神。他晃了一下,侧开身子,让出位置放柳锦安过去。柳锦安在经过的时候拍了他的肩膀,互相点了下头,示意放心。

    柳默然淡蓝色的发迎风飘起,他没有跟着太监去旁边的侧室歇息,而是找了处阳光很足的地方席地坐在台阶之上,慵懒的闭上了眼睛,将疲惫遮掩。

    回忆就这么悄然的爬上了心间,似乎看到两个一般大小的孩子一前一后的跑进花丛悄悄地潜入了皇宫中的禁地,小一点的那个有着很漂亮的黑发,一身蓝衣拉着后面没什么表情似乎对什么都不大感兴趣的孩子到处熟稔的游走着,还兴奋的介绍着地形,方位。柳默然不自觉的笑出了声音,儿时的冷玄刃总是老成的可爱,那一瞬,眉骨丛生,日月为之失色。

    却不知道这一笑,看痴了躲在石雕阴影之后的太子柳承胤。

    柳默然渐渐收敛了笑容,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到从前。再次睁开的眼睛看到的依旧是点点星芒,深如水墨,不见半点疲惫。

    回去的路上,柳默然的心情蓦然的变得很好,他独自一人,走在京都的街道上,这是一条很是繁华的商业街两边都是卖饰品的店铺,也有些是书画古董的铺子。他依次的走过,随意的进了一家铺面,里面摆的东西琳琅满目,随意的拾起一个青玉,玉面雕刻的很是粗糙,一看就知道只是一个次品,可是店铺的伙计却以为来了个冤大头的富家公子,在旁边喋喋不休的夸着这玉,说着这是什么和田的贡玉,质量绝对保证,都是可以流入皇宫给贵族用的青玉。

    那里说的是口干舌燥,柳默然听的是忍俊不禁,却最终放下了那块以次充好的青玉,却下意识的摸了摸隐藏在身上贴身带着的碎玉。

    再好的玉都比不上这块碎玉,更遑论是一块普通的以次充好的青玉呐。

    不过一会就走完了一条街,到了街尾,突然发现周边的已经是了无人迹了,他刚想回身离去,却耳边生风,顿起警觉。侧身躲过,眼角撇到黑衣袖口金线标志,他心下一惊一喜。

    喜的是心里想到了谁,就见到了谁;惊得却是冷玄刃出手如电,步步紧逼,毫不留情。柳默然略显匆忙的格挡,二人却始终不曾亮出武器。

    柳默然倒吸口气,喝道:“你做什么?冷玄刃!”

    冷玄刃抓住他的衣领,将他倒推在墙边:“你在为承天帝国的皇宫服务?”

    “你知道了。”柳默然一摊双手,全然不否认。

    冷玄刃听闻,手下更用力的扣着他的衣领,扼制的他有些呼吸困难:“陵洲陶山人的弟子竟也这么下作,既已入了江湖,又暗中做了朝廷的走狗。你和荣王是是什么关系?荣王的儿子怎么会和你在一起?说!”

    “你管得着吗?冷玄刃,我不是你的手下!”柳默然根根青筋爆出。

    冷玄刃恍若未觉,仍旧固执问:“你认识柳默然,你和柳默然什么关系?为什么冒充柳默然,不要说你没有,看看你的做派那里不像他?”

    “你认为他在皇宫里或是荣王府里,不再这里。没错我假冒他,你想要怎么样?”柳默然回答道,两个人贴的很近,可以感触到彼此的呼吸,从远处看起来,很是暧昧。冷玄刃显然没有想到他竟这么快就承认,一时间有些愣怔。

    不知道是因为他之前的话而感到羞愧气愤还是因为呼吸不畅,柳默然的脸色泛红,他用力的挣开束缚,获得自由,加大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出言讥讽回击道:“彼此彼此,那里赶得上堂堂夺命楼楼主你啊,别忘了你可是顺辉帝国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冷玄刃。”

    冷玄刃恍回了神站在原地没有动,质问道:“这么说来你果然是故意接近我的。”他冷哼道:“怎么你自以为得到了顺辉帝国的机密,赶着要向柳耀邀功。”

    柳默然听了这话,心下一凉:“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不等冷玄刃回答又接着道:“是又如何?”

    “你承认了。”冷玄刃危险的眯起眼睛,语气冷的可怕,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柳默然道:“我最恨的就是欺骗我的人,小心你的小命。你记住了,蓝陵柳公子,下次再见就是敌人,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说完转身欲走。

    “站住。”柳默然叫住他:“你现在还留在京都,至今不走,想要做什么?我也告诉你,不要打承天帝国的注意,更不要打皇上柳耀的注意。你的话我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下次再见就是生死不容。”

    冷玄刃连头都没回飞身越墙而走。

    不远处柳承胤那阴唳的眼神,一直注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看着冷玄刃毫不留情的飞身而走,袖间的金光熠熠生辉,直至柳默然稍显孤寂的离去,方才狠狠的咬牙,折断身边新发芽的柳枝。

    第24章 二十三阴谋再现

    柳默然拿着一纸书信,反复看过,只是普通的邀请函,言语得当,挑不出任何的诟病,可是就是隐隐有一种阴谋的的味道在里面。他手指卷起发尾的一绺蓝发,绕成环,看着蓝天之下的放飞的白鸽,心间萦绕的不安始终徘徊不去,他自己安慰自己道:“恐怕是错觉吧。”

    书信自手里飘落,白纸黑字,字尾落款,柳承胤。

    柳默然一路沿着书信上写着的地点寻去,很清静的地点,皇家狩猎场。在比较大的空旷的地点,有部分士兵在征用训练,来来回回的有几对人马在巡逻执勤。深入林间的小道,偶尔会有几只松鼠从路边快速穿过,林中离队的猴子小小的脑袋探出,调皮的丢下一两颗松子砸在人的身上。警觉的小鹿,探着脑袋,一有风吹草动,立即跑远。

    没有几步路就是林间修筑的小亭,那里并没有人,想来是比约定的时间来的早些。远远地就听见似乎是万马奔腾的声音,‘咻’的一声箭鸣,射了过来。柳默然下意识的原地腾空跃起,箭羽擦肩而过定在了身后不远的树干上。

    “什么人,站住。”一身铠甲,肤色偏古铜色,面上粗狂,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拿弓箭,拉弓拉的圆满。

    “你又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普通士兵或是将军不准滥用私权在皇家猎场狩猎吗?”柳默然厉声质问:“是谁给你的权利可以在此地飞扬跋扈。”

    “身份不明,是奸细抓起来。”大将军蒋胜武二话不说大手一挥,下面的士兵便放开胆子,很嚣张的动手抓人。柳默然见说不通,抽出腰间的缚魂百炼索,横向一扫,当即倒下一片人马怒道:“大胆,想造反不成。你是那个报上名来。”

    蒋胜武一见,不怒反笑:“呦呵,还是个练家子啊,我蒋胜武坐不更名行不改姓,会会你又如何。”说罢连抽三箭,搭弓拉圆射箭。

    柳默然锁链长甩,直击蒋胜武坐下马腿,马腿受击,四肢不平衡,当下长鸣一声重重倒地,蒋胜武就地翻滚一圈方才起身,在属下面前失了面子,很是恼怒,大喝:“大胆狂徒,敢私闯皇家猎苑,刺杀太子,该当何罪?”

    “刺杀太子?有刺客不去抓,你抓我做什么?”

    “你就是刺客,狡辩什么?太子在前方不远受到刺杀,周围还没有别人,不是你是谁?废话少说,绑了抓了。”话一说完,当下身先士卒,随手拿起士兵的长刀冲了上去。

    柳默然甩起缚魂百炼索缠上长刀,二人僵持不下,只听蒋胜武憋足了气吼道:“上。”周边的士兵常年跟着蒋胜武各个都是猛虎之徒,闻声蜂拥而上,缚住了柳默然。

    柳默然失去了武器,身体失去自由当下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随便抓人,我是荣王世子柳默然。”

    蒋胜武听了哈哈大笑:“荣王世子,你要是荣王世子,我还是天王老子。谁不知道荣王世子在十年前的大火中,被吓破了胆子,到现在还躲在荣王府不敢出来见人。”蒋胜武换了一匹马,用缚魂百炼索反绑着柳默然,一头锁链缠绕在手心,双腿狠狠的一夹马腹,马儿受痛向前奔起。柳默然青筋暴起,被迫跟在马后面奔跑,没有多久便跟不上,整个人倾倒被拖在高低不平的地上。

    耳边‘呼呼’的风声刮过,除了隐约能听见他们的呐喊声什么也听不见,身上贴在地上被磨得火辣辣的疼痛,不一会,飞奔的疯狂的马匹,停了下来,耳边的嘈杂的呐喊声很整齐的停下了。柳默然在地上艰难的起身,在呛鼻的灰里面咳嗦着。

    “抓着刺客了吗?”熟悉的声音响在柳默然的耳边响起。

    “大哥抓着了,这不就是吗?”蒋胜武伸手指向后方。

    同样身着铠甲,骑在马上,眼角一道刀疤,却依旧遮不住清秀的面孔,他顺着蒋胜武手指的方向看去,倒吸口气,急忙边翻身下马,边道:“还不放人。”

    蒋胜武见此也下了马,脸红脖子粗道:“大哥,他是刺客,凭什么放人。”

    苏泽踹了蒋胜武一脚,抢过他手里缠绕的半截缚魂百炼索喝道:“这是荣王世子!”苏泽单膝跪在柳默然身前,上身挺得僵直,亲自动手解开打了结的缚魂百炼索:“世子受惊了,都是属下教管不利,请责罚。”

    “我问你,你刚刚是说太子遭了刺客刺杀。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太子伤的怎样?”柳默然气喘匀了,非罚非骂,却问了一个非关自己的问题。

    苏泽郑重点头:“刺客衣袖上标记明显,是夺命楼的银牌杀手。太子身上只是轻微的擦伤,并无大碍。看世子伤的不轻,还请世子上马,去最近的营盘由军医简单包扎一下。”

    柳默然听了夺命楼三个字,心下一惊,暗自思虑,会不会是夺命楼出手的刺杀行为?

    柳默然上了苏泽的马,苏泽站在马侧跟着步行。蒋胜武知道自己闯下大祸,却很不忿的对着柳默然吐了口吐沫,抢言道:“怎么能让他骑你的马?小白脸一个光会三脚猫的功夫,大哥你骑我的马吧。”

    苏泽横他一眼,他立马噤声。“回去在收拾你。”蒋胜武听了这话在后面吼道:“凭什么?不就是一个世子吗,老子可是战场上见过生死的人,天王老子都不怕。就恨用势力压人,有能耐你量量真招,是英雄我佩服,是狗熊我蒋胜武不服。”

    柳默然身上的伤看着严重,实际上只是擦破了皮肉,只要上了上好的金疮药,不出几日便可恢复如初。他简单的在营盘里换了上药,就听见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却没有半句呼痛的声音。柳默然掀了帘帐,探头出去,见在不远处的操场上,一个执杖的士兵,正卖力的一下一下的打着蒋胜武。

    蒋胜武赤着上身,下身只着了单裤,趴在长椅上双手抱着椅子腿,手上青筋一根根支起,指甲嵌入木质的椅腿中,可见其用力之狠,口中咬着一卷白布,身上冷汗直冒。

    苏泽很是很铁不成刚的在旁边说教:“你就不能沉稳一点吗?老是这么急躁,念着你的军功生了你的职,真不知道是害了你还是帮了你。就你这个处处争强好胜的性子,做事不过过脑子,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早晚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你好好反省反省,长长记性,消一消你这暴躁的性子。”

    柳默然刚想上前,却见营盘中进来数十位外来人员,那些人行至操场对着苏泽,亮出一张调令:“听说苏将军,在皇家猎苑抓到刺杀太子的杀手了?还请苏将军将其交出来,由我们专门处理。”

    苏泽也不客气:“我们承天卫,是圣上直接领导的,这件事情已经上报给圣上。我不可能让你们拿着这种调令就把人提走,还是等圣上亲裁吧,大家朝堂上见。”刚刚受过刑罚的蒋胜武,脱了嘴里的白布,就冲着那些外来人吼道:“我们承天卫什么时候受你们管制了,老子没抓着刺客,抓错了,别他的朝老子要人。”

    苏泽横他一眼:“你给我闭嘴。”

    柳默然回身回了营帐,看到桌边已经摆放好的缚魂百炼索,将其收好缠在腰际。不多时,苏泽进了营帐,恭敬对柳默然道:“世子可以在这里将养,外面的事情无须在意,皇上自会处置,会还您清白的。皇上怕您有危险,已经准许了您留在我们营盘,由我们保护您的安全。”

    “不了,进宫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上怕是被气得不轻,再者若是不回荣王府,父亲会担心的。”柳默然坐在床边,双手拄着床。

    苏泽却单膝下跪,双手抱拳请罪:“属下做事不力,请责罚。”

    “苏泽,不用这么恭谨,我们相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件事情,你我心里都有数,绝对不是夺命楼的人做下的案子,更与蒋胜武没多大关系,他只是被人利用,何苦罚的这样重。看的出,你很器重他,何必在我面前惩罚他。”

    苏泽不好意思的笑笑:“营盘里的都是自己的人很可靠。十年前的大火,就没能救出世子,心里很是不安。世子离开皇宫后,我便被调到边关守城,前不久才受皇上调遣回到京都,蒋胜武就是那个是那个时候提拔起来的手下。世子在我这里,就不会在让世子受到半点伤害。不如趁这个机会让十年前的事情真相大白吧。”

    “已经过去那么久,没有必要,在掀起腥风血雨,而且这些年他的身体并不大好,每天都在操心着国家大事。自陶复行走后,承天帝国的后位就一直空悬着。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家国大事上,忽略的东西太多了。”柳默然叹息:“不能再把事情丢给他了,去皇宫吧。”

    瓷器碎了一地,地上到处都是一本一本的奏折,远远的就能听见皇上在里面咳嗦的声音,夹杂着暴怒的骂声:“朕养你们要来何用?一个个都是蠢货吗?刺客任谁也不会是柳默然,谁要是在敢提,直接贬离京城,降职发配边疆。滚!”一行大臣灰头土脸的出来了。

    守候在门边的太监,看见柳默然,悄然上前:“大世子,还是等会在进去吧!刚发了火,这现在啊别撞在枪口上。”柳默然轻轻地摆了摆手拒绝了太监的好意,清清摆摆手,推门而入。脚边就是一本半开的奏折,他低头捡起看过,上面列举的是有人证看到那日柳默然在商业街见到冷玄刃的事情,奏折的后半指出柳默然联合夺命楼楼主冷玄刃刺杀太子的事情。叙述的是井井有条,证据‘确凿’,甚至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有他和冷玄刃互通私信的文书为凭。

    若非是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就连柳默然自己都快要相信了。对方做的太全了,毫无破绽。

    最大的破绽就是毫无破绽。

    第25章 二十四谁造作的业,今日成为了障,是为业障。

    皇上坐在龙椅上,正低头闭目揉着额头,听见动静道:“不是叫你们滚吗?谁让你进来的。”他见没有声音,抬起头来,见到柳默然拿起了地上的奏折,便放柔了表情,语气略显僵硬道:“你不用去管这些,交给朕就好。”

    皇上捂着嘴,低声的咳嗦着:“到是你,刚刚在顺辉帝国以蓝陵柳公子的身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就一直在冷玄刃的身边帮着策划夺宫事宜。不要跟我讲你没有帮忙。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蓝陵柳公子就是荣王世子柳默然,若是你的身份一旦暴露,连朕都不好保你。现在又出了太子被刺杀的事件,朝中太子一脉的大臣一旦知道了只一点,是绝不会放过你的。”皇上加重了语气:“你就不能消停点吗?要嘛就是几年都不曾回来,这一回来就是给朕找事。”

    “皇上,不是夺命楼的人刺杀的太子。”柳默然很无理的盯着皇上,语气中的执着坚定不容忽视:“我知道太子伤的不重,夺命楼向来以完成任务为首要任务,没有杀不了的人,完不成的任务,只有会不会签单的问题。他们杀意向来很重,只要是夺命楼签的单子,就一定会完成。而太子的伤显然不会是这样狠绝的夺命楼做出的。”

    “废话,朕还分辨不清是非吗?怎么一上来就为夺命楼做辩白,你还真被冷玄刃洗脑了不成,你要记住你姓什么。”皇上柳耀点着柳默然加重语气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和敌国的继承人相交就是犯了大忌了。啊。朕之前不说你,你以为就做对了?”

    柳默然侧头辩解:“那是意外,不在计划之内的意外。”

    “罢了罢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太子受刺一案,你就不要再插手了。”皇上揉着额头,似乎有些不大好受:“朕,不知道你和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小你们就不到一起,就顶着来。朕以前不管,现在必须要管了。你老老实实的呆在荣王府不要出去了。”

    大门猛的被撞开,吓了柳默然一跳,他回头却见太子一脸苍白的病容,冲进屋里跪哭道:“父皇,饶过柳默然吧。现在大家都是是荣王世子和杀手组织夺命楼有染,可是儿臣知道默然贤弟是一时想不开,怀才不遇才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得。”太子柳承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情着:“大家都知道,默然贤弟因为十年前的大火,离开皇宫回荣王府静养,多年来不曾露面出来,心里难免有些扭曲。”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皇上薄怒道。

    太子擦了擦眼角的液体,偷眼挑衅的看了一眼柳默然,后状似真诚道:“父皇,儿臣伤的不重,是儿臣运气好,躲过了对方的攻击,只是伤在肩膀上。贤弟,我一直都知道因为十年前的大火你心里一直记恨于我,才思想偏激,联合了外人,出卖我朝,可是我不恨你。按照我国的刑罚,出卖国家,暗害皇家血统这种罪怕是要抄家杀头的,还请父皇看在默然贤弟,不谙世事,又是荣王世子,不若饶了他一命。我相信贤弟定会痛改前非,俯首称臣的。”太子柳承胤一字一顿的咬着末尾的几个字,并把手放在了柳默然的后背,用力的按了下去。

    柳默然生生的承受了他的力道,冒了一头的冷汗,咬牙道:“还真是多谢太子殿下了。”太子柳承胤贴在柳默然的耳畔,撩起他的蓝发悄然到:“叫殿下多见外了,不如像儿时一样叫我太子哥哥吧。”

    皇上柳耀打断了柳承胤的话:“既然太子不追究,那么这件事就此翻过。荣王世子柳默然回荣王府禁足自我反省。”

    “父皇,这样大的事情就此翻过恐怕不好吧。怎么说皇儿我可是差点丢了性命,不如把柳默然交给皇儿,就按照程序走,该罚该打一定秉公处理。”柳承胤听闻连忙接道。

    “太子殿下似乎误会了,皇上何时说过刺客就是我柳默然找的?我柳默然行的端坐得正,没做过的事情是不会承认的。”柳默然上前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太子殿下柳承胤一指地上的奏折,亮出自己的伤处:“这些还不是证据吗?要不要把蒋盛武找来和你当面对质,看是不是在事发现场抓到你的?恩?哦,我好像记得有人似乎在商业街看见你和夺命楼的杀手接头了。”他点了点自己的头似乎是思索的样子,对着皇上柳耀道:“父皇,我看在都是同出一脉的份上很宽容的不予计较,留他一命。处罚什么的,就不劳烦父皇亲自过问了,交给儿臣就行了。”

    皇上捂着嘴费力的咳嗦着,似乎随时都会断了呼吸一样,好一会才停下,柳耀用手揉着额头,颦眉道:“好,就按太子说的办吧!传蒋胜武出面对峙。”

    太子闻言当下变了脸色。

    没有一会,人证带到。

    “蒋胜武,你如实报来在皇家猎苑遇见荣王世子的情况。”

    蒋胜武跪在地上,五大三粗,腰脊挺直,双拳一报,声如洪钟:“皇上明鉴,微臣收到消息,说太子遇刺,让我去一个地点,我就赶快去了,在那附近就遇见了荣王世子柳默然。”

    “大胆,皇上面前不用敬语,实乃大不敬之罪,拉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再说。”太子上前一步指着他道。

    皇上柳耀似是不大舒服,半眯着眼睛,靠在龙椅上没有看他,只是摇了摇手示意,无关紧要:“是谁让你去的?他怎么知道刺客就会去那个地点?”

    蒋胜武果然是粗人一个,没有半点的忌讳,伸手指了太子身边的人道:“就是他,他是太子身边的一个近侍,我认得。是他说去那个休憩的小亭的,我就是在那个附近抓住的人。”

    皇上柳耀抬手指向太子身边的那个近侍:“给你一次机会解释解释你怎么知道的刺客会出现在那里?太子遇刺的时刻,你作为他的近侍不好好在太子身边服侍,怎么会出现在承天卫,提前去通知蒋胜武?”

    那个近侍听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嘴里只道:“皇上圣明。”头上是冷汗直流,浑身颤抖不停,眼睛还时不时的瞄向太子。

    太子踹他一脚:“没用的东西!皇上叫你说呐,好好想想,仔细回话,听清楚了吗?”

    那近侍又磕了磕头,嘴里应着:“是是,皇上圣明,皇上圣明。”就什么都说不出了。

    皇上睁开眼睛,一拍桌子:“你说不出来。那朕告诉你,因为你说的都是假的,你在诬陷柳默然。荣王府派人送给朕一张纸条,是太子邀请柳默然相见一叙的邀请函。上面的地点与蒋胜武所说分毫不差,很明显这是有人在诬陷荣王世子啊。诬陷皇亲国戚应定什么罪啊?啊。太子!”

    “回父皇,应砍头。”回完皇上的话,就又指着地上的近侍:“大胆奴才,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说啊。”

    皇上似有深意的看着太子:“你身上的伤太医验过了并不是什么致命伤,据说夺命楼的杀手各个是精英,怎么会犯这种外行的错误?很明显的诬陷,好了,有空好好看看书,没事捕风捉影的做些什么?”

    柳承胤仍旧不死心道:“父皇还真是事无巨细,连这样小的细节都不放过。可是不管怎么说柳默然和夺命楼的杀手接头的事情是有人看见了的。”

    “是吗?在哪里看见的?当时距离多远?看清楚了吗?你怎么就知道对方是夺命楼的人?两个人说了什么?你调查清楚了吗?”

    “父皇,”

    “够了!”皇上似乎很是生气:“来人把他给朕拉下,作为太子近侍却蛊惑太子,依法处置。所有不经查实就上书弹劾柳默然的大臣统统降下一级。”

    这样一处理,太子的势力严重受到打击,处于下风,他心头一热,热血上涌喊道:“父皇,在你心里,我的命就没有他的重要吗?儿臣表现的再好你都看不见是吗?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你偏袒他,夸奖他贬低我。什么好东西都给他,明明是荣王世子的身份,你却允许他自由进出皇宫,凭什么?在父皇的而心里到底有没有想过我,我才是正统的太子,你唯一的有正式名分的儿子。他到底那里好,你这样偏袒于他,我的能力不比他差,他也还不就是一个贱人生的孩子。”

    “你给我闭嘴。”皇上柳耀腾的一下从龙椅上坐起来,指着他破口大骂道:“你知道什么?你个不分尊卑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任何人都不准,都没有这个资格。”

    “父皇,你让母后独守空房多年抑郁而终,你对的起她吗?到现在后宫之主的位置空悬,你以为我不清楚是为什么吗?外面怎么传,说你是被狐狸精缠身,不就是因为他的母亲吗?”柳承胤伸手指着柳默然。

    柳默然脸色气通红,一拳打在太子的脸上,喝道:“你闭嘴!”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你连朕都敢顶撞,真是反了你了。”皇上指着太子柳承胤,浑身直颤,嘴唇发紫脸发青,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直直的向后躺倒,双眼一翻,昏厥过去。

    太子一见愣了一愣,疾走两步,却在皇上七步之外站住。柳默然顾不上其他,几步过去,掐了皇上柳耀的人中,并在他的身上翻找出一个青花瓷瓶,自里面到处一个黑色滚圆的药丸,想都没想就丢到柳耀的嘴里。

    开瓶就清香四溢,这正是柳默然花费精力用奇药制作的养生护体的药丸。

    柳默然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直喝道:“还不快传太医。”

    第26章 二十五丧钟鸣起

    乳白色的烟雾袅袅飘起,空气中飘荡着安人心神的味道。太医自里屋出来,摇着脑袋,神色黯然的绕至侧室。对着太子,柳默然等人道:“皇上的身体早就色厉内荏了,一直都是名贵药材撑着,吊着一口气不散。这次一病,来势凶猛,有病入膏肓之态。”

    太子上前揪住太医的领子,厉言道:“你什么意思?治不好父皇,小心你们的脑袋。”弄得太医频频点头半句不敢多言。他随即放开太医,拍了拍老太医褶皱的衣服,和颜悦色道:“太医资历颇深,本太子相信你。好好干,干好了加薪封官。”说着颇有深意的看了眼老太医。老太医颤着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柳承胤板着脸,瞪了他一眼,又恩了一声:“实话说。”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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