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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重生之靠山吃山 作者:彦平方

    第4节

    找到问题所在,安如宝信心倍增。雄心勃勃的开始下一盘的制作。至于之前的那一盘,安如宝决定慰劳自家的老马,他自己实在没有勇气尝。

    第二炉,安如宝因为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得心应手了许多。估摸着十分钟左右的时候,他打开锅盖,拿出铁盘,挨个儿又给月饼图了一遍蛋液。再把盘子放进去接着烤。

    又过了十分钟,安如宝深吸一口气,打开锅盖,拿出铁盘。这一次,铁盘里的六个月饼,颜色较之上一盘颜色果然好了许多,香味也更浓郁。安如宝心里高兴,拿起一个咬一口,细细品尝。外皮香甜,馅料软糯,虽然跟他之前吃过的月饼相比,差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但口感也是十分不错的。最起码,用料都是天然无公害,自然的清香就无可比拟。

    秦风在安如宝再三保证下,犹豫的拿起一块尝了一口,马上为这味道所折服,大口大口吃起来,边道:“嗯,不错,好吃。”吃完不算,还主动请缨,要求下一炉由他来烤。至于怎么烤,刚才他在旁边,都记清楚了。

    安如宝也乐得退位让贤,又仔细跟自家阿么讲述了烤制的过程,才用布包了剩下的月饼出了家门,一路向村口赶——宋初在村口等着堵安仁,自己亲手烤的第一炉月饼,怎么也要先拿给他尝一尝。

    因是秋节,村里人都不用下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大多见他过来,都会热情的打个招呼。安如宝刚来时间不长,许多人都不认识,但怎么也要笑一笑点个头,等到他好容易到了村口,直觉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脖颈子都是木木的。

    青山村村口有一个小小的山包,通往村外的路在这里多了个弯儿。

    拐过弯儿,安如宝就看到宋初站在不远处,对面站了一个高了他一头的小爷儿,两个人正说着甚么。那小爷儿侧对着他,看不清面貌,可看两个人神情,分明是熟人。安如宝突然升起一股危机感,当下不动声色的走到宋初跟前。

    那个小爷儿十五六岁大小,一身粗布衣衫,长相十分周正。安如宝靠近时,正听他道:“……有啥事儿?”

    宋初不急着回答,先是冲安如宝笑一笑,才转而对那小爷儿道:“安仁哥,我来这儿等你,是为了小凌。”这个小爷儿正是安仁。

    安仁三个多月前去镇上学手艺,今天第一次回来,就被人堵在村口,心中正不快。这会儿听宋初说是为了安凌,脸上的不耐倒是去了几分,皱眉道:“小凌怎么了?”

    宋初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小凌过两天要去给人家当养夫郎,我觉得咱们好歹一块儿长大,专门等在这儿通知你一声儿。”

    安仁的脸色当即变了,双手抓向宋初的肩膀,失声道:“你说啥?你说小凌要去当养夫郎?!这不可能,小凌答应了等我的,他不可能弃我的……不可能……”

    安如宝一见安仁的手伸过来,就搂住宋初的腰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安仁两手抓空,也不在意,只失神的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宋初见他双目无神,满脸都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不似作伪。想到之前怀疑他跟安凌说了啥伤人心的话,此刻看来倒似是猜错了。心中疑惑更甚,皱眉问道:“小凌的阿么说,前些天小凌曾去镇上找你,回来就很不对劲。你看到他了么?你跟他说了啥?”

    安仁正处在各种情绪里,听他如此问,下意识地回想,边道:“前些天?没有啊,我在刘木匠的木器店里当学徒,这一个月一直没出过木器店,没见他去过啊……难道……”

    他忽然瞪大眼睛,好似才回魂一般,似对这宋初又似自言自语道:“是了,他那天去镇上,一定是遇到啥事儿了……傻子,遇到啥事儿不能对我说啊……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去问问清楚,我不会让他奉给别人的。他是我的,我的……”说着,就如疯了一般的向村里跑去。

    安如宝和宋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了个措手不及。良久才缓过神。看看地上被安仁丢下的东西,对视一眼,认命的捡起来,向安凌家走去——到那里找安仁准没错。

    安仁一路狂奔,半道上碰到村里人也顾不得打招呼,眼里心里只有安凌。小小的安凌、柔柔弱弱的安凌、温柔坚定的安凌还有……还有害羞脸红的安凌……每一个安凌都是他的,他的!谁都别想抢走。

    安凌家的院门关着。安仁扑到上边,一边把院门拍的震天响,一边喊道:“小凌,叔么,安远,开门啊,我是安仁。”

    路明这几天家里事多,精神不济,秋节也懒得过,正在屋里歇着。听到拍门声就出来了,仔细听,竟是安仁。当时就怒从心头起,在院里转一圈找了根木棒背在身后,才上前去打开门闩,开了门。

    门一开,安仁就冲了进来,急急地问路明道:“叔么,小凌在么?”边问,边向安凌的房间跑。路明拿出身后的木棒,就向安仁身上招呼,咬牙骂道:“你个混蛋,你还来干啥?你把小凌害的还不够么!你给我滚出去,滚……”

    安仁被打了两下,也不闪躲,竟直直的跪在了路明面前,决然道:“叔么,你可以打我。是我混账,你今天打死我我受着。可那之前,我想见见小凌,我有话对他说。说完,随你怎么出气。你……你就让我见见他吧。”

    路明举起手中的木棒,就要拒绝,抬头见安凌不知何时占到了屋外,正眼泪汪汪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安仁,心里到底不落忍,摇摇头说了声“罢了”扔下木棍,转身回了屋。

    安仁回头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安凌,心神激荡之下,叫一声“小凌”就起身跑过去。可安凌快他一步,闪身进了屋,反身关了房门,任安仁在外这么敲打哀求就是不开。

    安仁正无计可施,安如宝和宋初来了。俩人把东西放到院子里,看安仁的狼狈模样,就猜他定是挨了揍,这会儿又吃了闭门羹。

    宋初白了安仁一眼,把他从门口推开,自己上前去轻轻敲了两声,轻声叫道:“小凌,是我,我是小初,你把门开开吧。”

    门里一阵安静,半晌安凌才满脸泪痕地打开了房门,宋初看了心里也跟着难受,又横了安仁一眼才进了屋。安仁见门开了,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想自己是否受待见,也厚着脸皮跟了进去。

    至于安如宝,自然是与自家准小夫郎形影不离。

    安凌住的屋子很小,里面除了一抬表面斑驳的看不出颜色的柜子,就是一张木板拼成的小床。收拾的倒是干干净净。安凌拉着宋初坐到床上,低头不语。屋里也没其他可坐的地方,安如宝就靠着柜子站着,安仁则挤到安凌面前,低头看着他的头顶道:“小凌,我听小初说你要去给人当养夫郎,是真的么?你为啥要这么做?”

    第13章

    安凌沉默一阵,冷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儿,当养夫郎也好,当继夫郎也罢,都与你无关。”

    安仁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马上就黑了,道:“与我无关?那我临去镇上时,跟你说过,等我回来我就迎你的事儿你忘了么?你答应要等我的,你忘了么?!”

    安凌忽地抬起头,冷哼一声,道:“你问我忘没忘,你还是问问自己忘没忘吧。其实,要是你跟我说,你反悔了,我安凌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可你呢?一面哄着我,回身却和别的小哥儿牵牵扯扯,你当我安凌是个啥?”

    安仁被安凌一质问,有点儿迷惑,不解地道:“和别的小哥儿牵牵扯扯?我啥时候跟别的小哥儿有牵扯了?”安凌见他装傻,心中更是难过,带着哭声道:“你还不承认。我亲眼看到的。那天,我去镇上找你,本想把家里的事儿跟你说说,让你帮着想想办法。可我看到了啥?看你在铺子里和一个小哥儿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我没敢上前,又怕自己是误会了,就问了旁边人家。人家都说,那小哥儿是铺子老板家的小,你是老板定下的哥儿郎官。两家过些时日怕是就要议亲了!我当时是啥心情你知道么?我是怎么回来的你知道么?我哭了一路,也想了一路,想通了,不管说的有多好,人心都是会变的。咋不是一辈子呢。我把自己卖了,好歹能帮帮家里,让阿爹阿么过得好一点儿,这就够了。以后好也罢,歹也罢,都是我的命。”

    安仁听完,半晌没说话,只瞪大眼睛黑着脸,好一会儿才沉声道:“就为这儿?当时你为啥不去问我?你宁愿信别人也不信我?从小我对你咋样,你心里不清楚?。我说过,这辈子非你不可,就因为别人两句闲言碎语,你就全忘了?!”

    安凌见他一脸痛怒,满目失望,心里有些发虚,低头道:“我当然没忘,我一直都记得。可你呢,你要还记的,为啥一直不来家里提亲?”安仁听他说没忘,面色不由一缓,知道他一直因为议亲的事儿心中忧虑,声音也跟着柔和下来,叹口气道:“你当我去当学徒为的啥?不是我不想来提亲,我也着急。可,我阿么那人你也知道,自打你阿爹断了腿,就对这事儿不咸不淡的。我也提过几次,他都说不急。我知道他是担心以后迎了你,本家没人支应,我以后受累。就为这,我才一狠心,跑到镇上去当的学徒。我跟阿么说,要是我成了手艺人,就是不种地也饿不死。这才让他松了口。他答应,要是我学的好,两年后出了师,那时我也刚好成年,就来你家议亲。这几个月,我在木器铺子里起早贪黑,就为了早一天出师,好早一天迎你,你却……也是我的错,始终没办法让你安心。可我虽然不识字,自认也是识礼的,与其他小哥牵扯的事儿绝对不会做。至于老板家的小哥儿。你放心,他的确曾有些意思,我一说有了准小夫郎,他就弃了。我俩在一起就是说说话,别的根本没啥。我要说的就这些,你要信,就信,不信,我也没法子了。”

    安凌听完,整个人就呆了。之前,他一直认定安仁变了心,伤心欲绝之下,狠心卖了自己。他当时不觉得甚么,如今听安仁当面一解释,知道竟是自己误会了,不由又是愧悔又是庆幸。愧悔自己的武断,差点儿跟安仁就此断了。庆幸事情还没太糟,还有转圜的余地。当然还有些担心,担心安仁从此恼了自己,而把自己弃了。几种心情夹攻之下,他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捂着脸蹲在了地上。先是小声啜泣,直至放声大哭,好似要把这些年这些天的委屈忧虑伤心痛苦都哭出去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安凌虽然看着柔弱,却从小就很少哭。即使受了欺负,至多就是眼眶红红,像今次这样的大哭从没有过。安仁当时就慌了手脚,哪儿还有刚才的气势,忙蹲下身,又是拍又是抱又是哄的,急的满头大汗。

    宋初和安如宝在一旁松了口气,又看的好笑。后来见俩人旁若无人的搂抱在一起,他们也不好呆在旁边干看着,忙轻轻地走了出去,还不忘给他们关好了房门。

    路明站在正屋门前,正向这里张望。见他们出来,连忙冲他们招了招手。宋初走到他面前,不等他问,就道:“叔么,已经没事儿了。其实就是小凌之前误会了安仁哥,现在俩人说开了,就没啥了。估计,过不久安仁哥就会来家里议亲。等过两天李家村来人,你就跟他们实话实说。他们也不会为难咱们。”

    路明闻言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脸上也露出笑容,道:“没事儿了就好。这下好了,我家小凌也算出头了。我这就去告诉你叔去,让他也高兴高兴。”说罢,乐滋滋的进了屋。

    等两人心情明媚的出了安凌家,安如宝这才想起怀里还揣着月饼,忙从怀里把布包拿出来。献宝似地递到宋初的面前,又装作不在意地道:“我做的,你尝尝。”

    宋初狐疑地伸手接过来,闻了闻,挺香。打开,里面是几个圆乎乎的小饼子,黄黄的有点儿丑。听安如宝说是他自己做的,拿起一块端详了半天,才咬了一小口。嚼了嚼,味道居然出人意料的不错。几口吃掉一块,他才问道:“你这做的啥?”

    安如宝颇为自得的昂起头道:“这叫月……秋饼,好吃吧。”宋初又拿起一块,边吃边笑着点点头,道:“真好吃。”安如宝脑袋扬的更高了,走路都有些飘飘然。

    回到家,秦风问了俩人的去处,听了事情的始末,想着之前看到的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的安凌,没想到竟如此烈性,也是一阵唏嘘。

    正好出去打鱼的安轩回来了。他是第一次打鱼,没想到运气不错,竟捞到一条足有三斤来的大鱼。全家人都很高兴。宋亦和安如玉更是围在水盆边,看那鱼游来游去的,颇感稀奇。、

    一家人到齐,秦风把早饭端了出来,白粥就秋饼。安如宝看到盘子里的秋饼就郁闷了——色泽卖相比他烤的好了不是一点儿半点。

    安轩对这个小饼子赞不绝口。宋亦和安如玉也很喜欢秋饼香香甜甜的味道,三个人几乎是比着吃。安如宝想说,月饼不是这样吃的,但见家里人吃的香,到底没说出口。

    吃罢早饭,秦风和宋初忙着先把各种米豆子淘洗干净。洗干净后,要泡上半个时辰,再用大火煮开,小火慢熬。秋粥用料又杂又乱,量还要多,熬起来十分不易。往往要熬几个时辰。

    泡好后,秦风趁着无事走进仓房,装了一袋白米,把各种豆子装了一袋子,又拿出一锭银锭子,对宋初道:“这些粮食和钱,你去给安凌家拿去。他家粮食都还了债,估计没剩甚么。这点儿粮食不多,熬些秋粥总是够得。你们之前说,他们还欠了三贯钱,这银锭子差不多有二两,你一并拿给安凌的阿么,先把债还清了要紧。”

    宋初接过来钱。他没想到,阿么会愿意帮安凌家,虽说是一个村,毕竟以前并不熟悉,这又送粮食又送钱的,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粮食是宋初用小车推到安凌家的,路上引来众多人的观望,宋初目不斜视,径直送到安凌家。刚到门口,就见安仁也推着小车过来了。车上同样放着两袋粮食。

    路明听到声音,迎出来,看着眼前的两车粮食,不知道该说甚么好。安仁还好,终归要成为自家小哥儿的郎官。宋初就不一样了,和小弟两个本来就无依无靠,现在又在人家家里养着,还想着帮着他们家。这么些粮食 ,一定费了许多心思口舌。这么想着,那感动更是加了几分,忙道:“安仁的就罢了,小初你这粮食我不能要。有你这份心,叔么就知足了,粮食拿回去,叔么再怎么着,也不能让你在郎家不好过。快拿回去。”

    宋初明白他的心思,笑道:“这粮食是阿么叫我拿过来的,他说小凌没事儿他也很高兴。这些粮食不多,好歹能熬些秋粥。还有……”他拿出怀里的银子,递给路明道:“这银子也是他给的。他说先紧着把债还清,其他都好说。”

    路明这下可是彻底懵了,他没想到居然是小初的郎阿么主动送来了粮食和钱。不说粮食,这银子少说也得二两,就是两贯多铜钱,这下子安富民家的债总算可以还清了。接过钱的时候,他的手都是抖得,感激的几乎流下泪来,喃喃道:“这……这可……”

    宋初道:“叔么,你别的不用多想,后晌就去把安富民的债还了,以后咱再也不用看他们脸色过日子。”路明抹了抹脸,道:“小初说的对,我过会儿就去还钱。”

    一旁安仁也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钱袋,红着脸道:“叔么,这是我这个月给师傅打下手,老板给的工钱。不多,你先收着。你放心,我以后会照顾好小凌的。”

    路明原本对安仁还有些不满,听了解释,也就释怀了。这会儿也不接钱袋,对他道:“你只要对我们小凌好,就行了。这钱你自己收着,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说完,招呼俩人进屋喝水。宋初因还要回家帮忙熬秋粥,就告辞了。安仁见小凌不在家,听路明说是去了河里捞鱼,也没多呆跑去河边找人。

    宋初回了家,秋粥已经在熬了。连忙换了看火的秦风,他来添火。这一锅秋粥,从上午熬到下午,足足熬了三个多时辰。秦风估摸着熬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做鱼。他平生最爱吃鱼,做鱼也最拿手,考虑了一下,就做了个红烧鱼。取红红火火,连年有余之意。之后,又炒了个木耳,炖了蘑菇炖肉。晚上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喝秋粥,吃秋鱼。

    秋粥熬得火候足,各种材料都熬得烂烂的,香浓可口。一家人吃的都很满足。尤其宋亦和安如玉,秦风特意在他俩碗里放了白糖,他俩喝的不亦乐乎,直到撑的小肚子都鼓起来,动都动不了了,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碗筷。

    唯一让安如宝感到遗憾的是,月饼早晨都被吃光了,一块都没剩。赏月吃月饼的愿望到底没能实现。

    第14章

    秋节第二天,李家村的人果然就来安凌家领人了。安仁当日没回镇上,陪着安凌。路明夫夫当着众人的面,把安凌之前收下的三贯定钱退给那人。来的汉子二十上下,长得高大魁梧,人倒是十分随和。找养夫郎本是两厢情愿的事儿,临时变卦的也不是没有。在加上安仁在一旁解释了一番,也没怎么纠缠就走了,倒是少了很多口舌。

    秋节一过,村子里又开始忙碌起来。稻米收回家,接下来就要下麦种了。下麦种之前,先要把地打理好。好在村里有些人家养了牛,用牛耕地快了不少。不过,还是要自己把地里的谷茬之类的收拾了,这也是一项费时间的活儿。

    村里人忙的热火朝天的,安轩一家也没闲着。九月眼看到了,离宋初和安如宝结亲的日子,还有不到半月,该是好好准备的时候了。首先最要紧的就是,新房的布置。

    这宅子久没人住,屋子的墙上有些斑驳。安轩夫夫索性请了泥水匠,把整个院子都里外重新粉了一遍。屋里的家具也都请人重新漆了。又让人打了两抬柜子,放到安如宝屋里。

    做妆新被的布和棉花,秦风之前都已买好。找村里年岁不小,擅长针黹的夫郎做了三天,整整做了八套妆新被褥出来。照理,郎官家只要做四套就好,夫郎本家也要陪送四套的。秦风考虑宋初没有本家,但也不能亏了他,就把八套全做了出来。

    其余的杂七杂八的事儿还有很多,秦风和安轩忙的手脚不沾地。准夫郎安如宝反而没甚么可做的,每日在院子里逛来逛去,无所事事。想要跟自家准小夫郎培养培养感情吧,谁知道,宋初也不知道在忙甚么,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屋里,就是见了面,也是匆匆忙忙的打个招呼,回头人又找不着了。

    安如宝实在呆的无聊,偶尔就去后园看看白菜和萝卜,浇浇水除除草,要么就去后山上转一转,把心里画好的规划图,再做的细一些。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这一日,安如宝正在后山转,忽见一个哥儿迎面走来过来。后山是安如宝家的,自打他们搬回来后,就很少有人再到这山上来了。

    安如宝皱起眉头,看着那哥儿走到自己面前。有点面熟,想不起来再哪儿见过。就听那哥儿道:“如宝,好巧啊。”

    安如宝端详了他一番,老实的道:“这位哥哥有些面善,但记不清了,请问你是?”那哥儿面上一僵,干笑一声道:“我是安绍啊,村长家的。”安如宝这才想起来,点点头,道:“原来是安绍哥哥,你这会儿上山有事儿么?实话跟你说,这山上从今年开始,就不让人砍柴了。”

    安绍脸上的表情更僵了,又有些红,许久才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其实是……我……”

    正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叫安如宝的声音,安如宝听那声音很像是宋初。他已经几天没和宋初好好说过话,此时听到他的声音,异常激动,当下也顾不得听安绍说甚么,道了一句“你忙”,就快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被撇下的安绍傻傻的看着安如宝以极快的速度消失,最终恨恨地跺跺脚,向另一个方向去了。

    叫安如宝的果然是宋初。他这几天一直在忙自己的事儿,没顾得安如宝。今天终于忙完了,宋亦告诉他说安如宝去了后山,思量一下,就上山来找人。他上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安绍和安如宝站在一起,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还没想清楚这感觉到底是甚么,嘴里已经不受控制地叫出了安如宝的名字。

    安如宝过来的很快。宋初用余光看着安绍满脸不甘的走了,才冲安如宝笑了笑,道:“我忙完事情,见你不在,就来找你了。怎么样?看完了么?”安如宝回他一笑,道:“还没,正好你来了,我们一起逛逛吧。”说着,上前拉住宋初的手。

    这是他第二次和宋初手拉手。宋初的手很小,很瘦,由于长时间干活,手心处生了茧子,摸起来并不柔软细嫩,却让他欲罢不能。宋初由着他拉着自己,跟在他身边向山上走,嘴角弯弯的向上翘起。

    两个人在山上逛了很久,握的手上都出汗了,还舍不得撒开。直到回到家,进了大门,安如宝才磨磨蹭蹭地松开了手。宋初看他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愿意,心中好笑,用眼角在院子里溜了一圈,见没人在,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跑进了后院。

    安如宝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郁闷一扫而光,也笑着走了进去。

    日子就在安轩夫夫的忙碌,以及宋初和安如宝的紧张期待中,悠悠而过。转眼就到了九月十六这一天。前一天晚上,宋初就由秦风安排,住进了安凌家——迎奉迎奉,夫郎都是要郎官从外边迎到自家去的。

    一大早,安如宝赶着换成红色车厢,贴着喜字,挂着红花的马车,穿着一身红喜服,在村民的簇拥下,满脸喜色的赶到安凌家。

    安凌家门上也挂上了红花,贴着大红的喜字。听到马车响,路明早早开了大门,等马车停在门口,安如宝跳下车,又放了鞭炮,宋初就由安凌陪着,从院子里走出来。

    宋初身上穿着和安如宝款式差不多的喜服。这两身喜服秦风费了许多工夫,料子花样做工都是上好的。因宋初还未成年,头上并未梳髻插发簪,只是把扎头发的发绳换成了红绸。白皙的小脸,在红色喜服映衬下,显得既漂亮又英气。

    宋初走出来时,怀里抱着个盒子。在这里,迎奉都是有讲究的,之前说了迎一定要从外边把人迎进门。奉却是要小哥儿在成亲当日,送给郎官一件自己亲手做的物件。这物价可是衣服鞋袜,也可以是手帕挂饰,甚至是吃食都行。因要在迎亲当场打开盒子,物件的品相,可以说直接关系到郎官家的面子。

    宋初走到安如宝面前,把怀里的盒子递给他。这盒子不小,也不算轻,安如宝用手抚了抚那盒子,知道那段时日,宋初忙着做的就是盒子里的东西。他边猜着这里面到底是甚么,一边按照规矩,当众人的面,轻轻地打开了盒盖,盒子里的东西一下子呈现在在场所有人面前。

    盒子刚开时,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看,见过之后却是神色各异。其中,安如宝最是震惊。只见那盒子里铺着红色的绸布,又喜庆又好看,而那上面摆着的竟是一架做工十二分精巧的弓弩!说是十二分精巧,因为在安如宝眼里,这架弓弩比他送给宋初的那架,还要精致万分,巧妙万分,显见是花了十二万分的心思。

    安如宝如获至宝,摸了半晌,珍重万分地轻轻盖好盒盖,把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听宋初道:“我上次说了,要做一架送给你的。喜欢么?”

    安如宝重重点点头,冲着宋初伸出手。宋初嘴角含笑,把手放到他的手中,由他牵着,一步步走上马车。等宋初上了马车,在车厢里坐好。安如宝吆喝一声,一手抱着那盒子,一手拉动缰绳,老马长嘶一声,拉着马车向家里驶去。

    安凌家与安轩家,一个在南村一个在北村,一个在东面一个在西面,马车几乎穿过了整个村子。宋家小哥儿奉礼送了郎官弓弩的事儿,很快在村子里传遍。村民反应不一,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也有说戾气太重不吉利的。有那不怀好意的,甚至说宋家小哥儿果然是彪悍,迎亲当天就给郎官一个下马威的。当然,说好的是大多数,那些明显羡慕嫉妒恨的,大家都自动摒弃了,全当没听见。

    马车到了家门口,又是一阵鞭炮声。安如宝把宋初自马车上扶下来,俩人携手走进院门。院子里早就有人端着水盆等着,用手蘸了清水洒到他们身上洗尘。

    洗了尘,二人进了后院。后院到处挂着红布红花,洋溢着喜气。堂屋门口已经聚集了好些人,看他们走进来,忙让出一条路来。两人穿过众人,走进堂屋。堂屋里坐满了人。除了村长,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者,一看就是村子里德高望重的。安轩夫夫坐在正中的主位上,满脸喜色,跟前放了包着红布的垫子——在这个世界,迎奉没有安如宝前世电视上常看的,那些繁琐的礼仪。郎官把夫郎迎进家里,两个人只要拜了阿爹阿么,再在族长主持下,将夫郎的名字写进族谱就可以了。

    安如宝把手里的奉礼交给喜郎拿着,拉着宋初,先是走到安轩和秦风面前,双膝跪在垫子上,在喜郎“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的唱礼声中,重重的给阿爹和阿么磕了三个响头。安如宝自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月有余,安轩和秦风给予他的关心疼爱,一点儿都不少于前世的父母。他一边磕头一边发誓,以后定要好好孝敬他们二人。

    叩拜完阿爹阿么,两人还不能起身。坐在堂屋右侧首位的老族长缓缓站起来,从身后抱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双手捧定,走到二人面前,口中念道:“安氏先祖,泽被万世,枝繁叶茂,发达兴旺。后世子孙安泰敬告,今有安万义之孙安如宝,迎夫郎宋初,望先祖佑他二人生活顺遂,不离不弃,尊上爱幼,开枝散叶。”念毕,他高呼声:“拜!”

    安如宝和宋初对着族长手中的册子拜了三拜,族长方展开册子,按照顺序找到安万义的名字。安万义的名字下,安轩、秦风、安如宝、安如玉都列在上面。宋初只要将名字写在安如宝名字旁边即可。

    宋初自喜郎手里结果笔墨,恭恭敬敬,一笔一划的在族谱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安如宝知道,在这个世界,庄户人家识字念书的很少。是以,他一直以为宋初并不识字,此刻才发现,宋初不但会写字,那字还写得颇有些风骨,心里对自己的小夫郎又有了新的认识。

    名字上了族谱,就代表着宋初正式成为了安如宝的小夫郎。等族长笑眯眯的合上族谱,喜郎高唱一声“礼毕”,院外又是一阵鞭炮声。

    第15章

    放完鞭炮,喜郎把奉礼还给安如宝。安如宝小心翼翼地抱着盒子回屋去放好。而堂屋内也立即有人进来,摆好桌椅碗筷,开始坐桌。因当日秦风许诺,安如宝与宋初成亲之时,将邀请全村人前来喝酒。在准备酒席时,安轩夫夫专门请了婚宴橱子,预备了三十桌。前院后院,正屋、厢房,除了安如宝的新房,整个院子都摆上了桌椅。

    安轩先招呼着族长、各位族中长辈以及村长坐在了堂屋的主桌。其他来观礼的村民则在秦风、安如宝和宋初的招呼下,坐到了院子里和其他屋子里的桌子旁。原本想着,他们一家,严格算起来并不完全是村里人,搬回来的时间也不长。与他们相熟的人不多,来的人应该有限。不过,安轩的阿爹安万义却是土生土长的青山村人,发达后又未曾忘本,村里与他相熟或是得了他好处的人甚多,来的人竟然比预计的多的多。

    安明路和安青等七家租户是来的最早的。他们带着夫郎孩子,里里外外帮了不少忙。安青家的老二安良,就是曾打过宋亦的小爷儿,也被阿爹扯了来。包了红包头的宋亦和安如玉看到他,都是一脸戒备。尤其安如玉,死死瞪着他,虎视眈眈的。安良已经知道安轩家免了他家田税的事儿,心里难免有些愧疚。凑到两个孩子面前,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几颗糖来,递给他们道:“给你们吃的。”

    宋亦和安如玉看了看,那糖与他家今天用来招待客人的不一样,要差一点儿不说,裹着糖的纸都被装的有点儿烂了,显然是被一直装着没舍得吃。依着安如玉,坏人的东西是不能要的,可宋亦想了想,还是接了。同时把自己怀里,秦风塞给他的喜糖,掏出了一把递给安良。安如玉最是以宋亦马首是瞻,虽然不情愿,也立马掏出一把自己的糖,道:“我的也给你吃,你吃了以后就不能再打奕奕了。”

    安良嘿嘿笑着接过糖,剥了一颗就放到嘴里。小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应该势同水火的三人,因为几颗糖,就变得亲密无间起来,躲在旮旯里,一边吃糖,一边嘻嘻哈哈地打闹,倒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伙伴一般。

    村民们来了不少,这当中,有相熟的,有不熟的,有试探的,有好奇的,也有专门来看热闹的,大多自然是来祝福的,林林总总的,三十桌坐了个满满登登,孩子拿着糖在人群里跑来跑去,嬉笑打闹,安轩家的院子一时间热闹非凡。

    这正是安轩夫夫想要的效果。自打宋初来了他家,这些时日,村子里的闲言闲语他们也有耳闻。最让人气不过的,就是有人说,宋初到他家,就是来当养夫郎的。养夫郎是甚么,谁心里都清楚。安轩夫夫如此大操大办,也是要让村民看清楚,宋初可是他家小爷儿正正经经从外迎进来的,上了族谱的是他家小爷儿正正经经的小夫郎,可不是甚么养夫郎。同时,也让那些别有用心的歇了心思。

    做酒席的材料,安轩夫夫准备的也足,八凉八热,十六盘菜,大多是荤菜,鸡鱼肉都有。这样的席面在村里可是不常见的,坐桌的人都吃的眉开眼笑的。其中,安明喜心中最是感慨。当初,他因安春在村里的不好影响,又迫于一些人的压力,不知自己当初是中了甚么邪,对两个未成年的小哥儿小爷儿做下的混账事儿,事后细思起来也下的自己一身冷汗。好在,结果是好的,宋初找了个好人家,他心里的愧疚也少了许多。

    喜宴一直到傍晚方才结束,七家租户和安凌一家,以及村里住的不远的,都留下帮忙收拾桌椅碗筷。秦风也不吝啬,把剩下的整齐一些的肉和菜分成几份装好,给几家带回去。几家人本不不好意思拿,架不住秦风一直往手里塞,高高兴兴的拿回家——庄户人家一年到头吃不到几回肉,虽说是剩的,也不是谁都舍得送人。

    村里人都走后,热热闹闹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下来,一家人看着变得空荡荡的院子,竟然有些不适应。厨房里的剩菜剩饭还有很多,晚上也不用特也准备晚饭,秦风热了热,一家人将就吃了。

    宋亦和安如宝跟孩子们疯玩儿了一整天,早就累了,吃完饭就开始打盹。秦风一手一个把他们抱到回了卧房。宋初成亲后,就要搬到安如宝的屋里。宋亦年纪小,家里人不放心放他一个人住在西厢,索性就把他挪到了安轩夫夫屋里。

    安如宝吃完饭就要拉着宋初回西屋,被安轩叫住,说有话要跟他说。安如宝无法,只好让宋初先回去,他自己跟着安轩去了东屋的套间。安轩拉着他钻到角落里,在他耳边细细嘱咐了一些夫夫相处之道,从日常琐事,到私密亲热,无一遗漏。并再三强调,两人还小,一些事暂时千万不能做,以免伤了根本。安如宝一边假装认真地听着,一边郁闷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要知道,十三四岁,在他原来的世界,还只是个初中生而已。宋初更不用说了,十一岁,还在上小学呢,他就是想干点甚么,也得干得了啊。

    安如宝听完安轩的生理卫生课,天已经大黑了。他囧囧的回到西屋。西屋摆设相当简单。套间就摆了些桌椅书架屏风,以及一应洗漱用具。安如宝在套间内洗漱好了,才挑开门帘进了卧室。卧房除了火炕,原先摆了两抬柜子,后来又加了两抬,共是四抬柜子和一套起居用的桌椅。

    此时,卧房里的门上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四壁挂满了红花,连桌布都换成了红绸的,上面摆着一对红烛和各色点心糖果。而铺着大红铺盖的炕上,宋初蒙着头缩在被子里,呼吸绵长,一动不动,似是已经睡着了。

    安如宝放轻手脚。先是到桌边吹熄了蜡烛,方才摸索着爬到炕上,脱掉身上的外衣,掀开宋初身上的被子,钻了进去。

    几乎是他的手刚碰到被角,安如宝就发现,应该在睡熟的宋初,呼吸一下乱了。等他整个人钻到被子里,背对着他的宋初更是整个身子都开始绷紧。这样,安如宝如何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夫郎是在装睡?不由在心里暗笑,立时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先是老老实实的在宋初的身边躺好不动,暗暗观察他的反应。果然,宋初见安如宝半天没动静,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安如宝等他放松的差不多了,才轻轻伸出手,猛然搂住了他的腰。

    宋初冷不丁被他一楼,惊的差点跳起来,他本就极紧张,这下更是下意识挣扎了起来。安如宝随他折腾就是不放手,最后甚至双手用力,将他整个揽入怀里。

    身体忽然靠上一睹温热的肉墙,宋初心里一惊,再次绷紧身体,不敢再乱动。耳边传来安如宝低低的笑声,正在不解,放到他腰上的双手突然用力一翻,把他整个人翻了过来。一下子变成了他和安如宝面对面的姿势。

    宋初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虽然在黑暗中,看不到安如宝的面容,可此时他与他相隔不过寸许,对方灼热的气息不时喷在自己脸上,让他整个人都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全身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脑袋里更是乱成一锅粥,完全无法思考。

    安如宝比宋初好不到哪里去,本是嬉闹逗弄的行为,却在将那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时,变成了一场无法言喻的眷恋与煎熬。及至与对方面对面,两人肌肤相贴、呼吸相闻,更是让他花了老大的力气,才止住想要把对方整个揉进怀里的冲动,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暗中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才哑着声音道:“小初,你怕我么?”

    宋初毫不迟疑地摇摇头。安如宝感到他的小脑袋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笑了笑,道:“那,你为甚么要装睡,还要躲着我?嗯?”

    宋初将头埋到他的怀里,想了想,闷声道:“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就……就有点儿紧张,不是怕你,也没有要躲你。”安如宝“哦”了一声,表示不信。宋初抬起头,着急地道:“真的,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怕你。”

    安如宝假装思考了一下,道:“我还是不信。不过你要是亲我一下,就表示你的确不怕我,我就信你。”宋初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想都没想,就在安如宝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安如宝美的在心里又是打滚又是狂笑,偏偏还是装出闷闷不乐的样子,低声道:“看来小初还是怕我。”宋初更急了,忙道:“我不是亲你了么?”安如宝得寸进尺地道:“我说的亲,不是亲脸,是要亲这儿”他用手点了点宋初的嘴唇。

    宋初不通世事,完全不明白都是亲,亲脸和亲嘴有啥区别。不过,既然安如宝要亲嘴才信他,当下捧住安如宝的脸,找准对方的嘴唇,就直直地亲了下去。他当然不懂亲吻的技巧,动作跟亲脸没啥区别。不过亲完后,没忘在对方唇上蹭了蹭 ,才道:“这回你信了吧?”

    安如宝哪里想到宋初会说亲就亲,一点儿都不含糊,脑袋瞬间空白,对宋初的问话仿若未闻。经过这一番折腾,宋初早忘了之前的紧张,加上白日的忙碌,此时放下心事,困意就一波一波的涌来,没听到安如宝的回答,也没在意,闭上眼睛很快沉入梦乡。

    等安如宝从回味中回过神来,就见自家小夫郎猫在自己怀里,睡的正香。不由失笑,摇摇头,也靠着对方睡了过去。

    第16章

    经过十几天的忙碌,村里人终于赶在冬日之前,下完了麦种。考虑到安远没在家,安凌家只有安凌和他阿么两个人忙活,安如宝和宋初去他家帮了两天忙。

    依着宋初是不愿让安如宝去的,下麦种的活太累人。架不住安如宝非去不可。好在安凌家地不多,只有四五亩,其中只有三亩多的二等地能种稻谷和小麦,只忙了两三天就忙完了——据说他家地本来也有十几亩,安凌的父亲安庆摔断腿时,为了换钱,卖了一些,才只剩了这点儿。

    进了冬日,真正是到了农闲的时候。收了地里的秋白菜和萝卜,村里人除了每日上山砍柴留作冬天取暖用,大部分时间都歇在家里,或是到镇上找些短工。赚些银钱。哥儿和夫郎们则拿出鞋底鞋垫,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一边做棉鞋一边说些闲话。

    天气一开始变凉,秦风就开始给家人准备过冬的衣物。不说棉衣棉鞋每人先做了两套,把先前家里带来的冬衣也都拿出来晒了晒。那时家里宽裕,冬日做的衣服,用料都是上好的。安轩疼夫郎孩子,就是貂皮狐皮的大衣也做了不少。这一晒也晒了满满一院。秦风把自己没怎么穿过的,捡出来几件送给宋初,又改了件貂皮大衣,给宋亦安如玉做了两件小袄。

    家里有两间屋子需要烧炕,柴就要多预备些。安轩、安如宝和宋初成了家里上山砍柴的主力。要说,家里人都是不同意宋初去的,年纪小又是个哥儿,怕伤了身子。再说,也不差他这一个人。可宋初似乎对上山这件事儿很执着,好说歹说就是不听,到底还是由着他。

    不久,安如宝就知道宋初为甚么喜欢上山了。话说这日,三人正在山上砍柴。因家里的火炕烧得是炉子,他们要多砍些树,走的远了些,到了一个树木相对茂盛的山谷。这山谷平时应该是很少人来的,动物似乎特别多。不时能听到野鸡的咕咕声,以及其他野物奔跑着穿过草丛的声音。一开始,他们只是忙着砍柴,也没怎么在意。

    直到一只野兔从安如宝的身边蹿了出来,安如宝吓了一跳,下意识喊了声“兔子!”宋初当时离他不远,闻声望了过来,看到那只兔子正往前疾奔,想也不想地就把手中的斧子扔了过去。竟被他砸了个正着,那兔子摔倒在地,蹬了蹬腿就不动了。

    安如宝跑到近前仔细一看,喝,宋初那看似随意的一扔,斧头居然不偏不倚正中兔子的脑袋。当下就对自家小夫郎竖起大拇指。宋初也很得意,小脑袋扬的高高地,乐颠颠的跑过来拿起兔子,递给了也十分高兴的安轩。

    当天晚上,一家人吃了顿香喷喷的红烧兔肉。晚上回房时,宋初还是兴奋不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安如宝被他搅得睡意全无,索性起身抱起自家小夫郎,一边捏他的脸,一边问道:“今天这么兴奋,打到兔子很高兴?嗯?”

    宋初趴在他怀里,呵呵笑着点头。安如宝又问道:“喜欢打猎?”宋初重重“嗯”一声道:“我阿爹当初可是村里唯一的猎户呢,虽然只能算半个,可他很厉害的,我小时候,最爱摆弄他打猎的工具,他看着高兴,就时常教我些拳脚箭法。阿么那时还经常骂他,说长大了小心没人迎我,阿爹就说,我家小哥儿,出门奉礼都是要给弓弩的,哪个小爷儿敢接就奉给谁。七八岁的时候,我已经跟爹爹上过好几次山了,后来……后来阿么没了,阿爹要照顾我和小亦,就没时间上山了。阿爹生病的时候,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还是凑不齐药钱。我就自己偷偷上山打猎换钱。有一次被阿爹知道了,他很生气,把他做给我的小弩都给砸了,还让我发誓再不自己偷偷上山。从那之后,我就没上山打过猎了。”

    安如宝听得心里一阵阵的疼,摸着他的头,良久才道:“阿爹那是怕你一小孩子上山有危险,他是心疼你。”宋初闷闷地道:“我知道,所以我很听话,没再自己上过山。今天是我这么长时间,头一次打到猎物呢。”说到后来,语气里带了丝小得意。

    安如宝莞尔,道:“那你想不想再上山打猎?”

    宋初闷闷不乐地道:“当然想啊,可我都答应阿爹了。”安如宝心中早有计较,面上却故作深沉,假装想了很久,才道:“你要想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宋初蹭地从他怀中直起身子,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惊喜地道:“真的?”

    安如宝盯着他宛若星辰的眼眸,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你要想上山,可以,我可以陪着你,这样就不是你一个人上山,就不算违背阿爹了的对不对?不过,有条件。”

    宋初一听能上山,就是十个八个条件也答应了,忙不迭地问:“啥条件?”安如宝咧开嘴,露出白牙,也不说话,只用手指抚摸着宋初的嘴唇。

    这些日子,常常被安如宝用各种理由手段哄着亲嘴,宋初早就习惯了。只要亲一下,就能换来上山打猎的机会,对他来说简直再划算不过。一接到安如宝的暗示,笑着就扑了上去,捧着安如宝的脑袋,就在他的唇上亲个不停,还不时蹭上两下,直亲了十几二十下,才罢休。

    安如宝被他这种毫无章法的亲吻亲的晕晕乎乎,笑着看着自家小夫郎欢呼着扑到被褥上,又翻又滚的来回折腾了一番,才又把他捞回怀里抱紧。

    家里的柴,经过三人的努力,预备的差不多了。长的灌木松树都用锯子锯成了小段,码在柴棚里备用,把柴棚堆的满满的。等把这一切忙完。安如宝和宋初就开始准备打猎的事宜。

    打猎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尤其安如宝这种新手,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东西好容易齐了,偏巧又下起了两场雨,又湿又潮,阴阴冷冷的,根本上不了山。

    宋初每天猫在屋里,盯着那雨上火,要么就不停的擦安如宝送给他的弓弩。直等的他全身都快要长刺了,这雨终于晴了。

    接下来的两日,太阳非常足。到了第三日一早,吃罢早饭,安如宝和宋初就背着背篓,挎着弓弩,带着干粮以及会用到的一些东西,浩浩荡荡的去打猎了。

    这一次宋初决定要去的地方,比之前他们砍柴的山谷还要更远一些。安如宝在宋初后边,跟着他往前走,远远的就能看到一座巍峨的高山。宋初告诉过他,那山叫魔岭,是青山村最高的山。也是四周村子里最高的山。

    就在安如宝以为,宋初想要去的是魔岭的时候,宋初半路忽的拐进了一处非常宽阔的山谷,一边往里走,还一边告诉安如宝,这条山谷名叫松树沟,是当初他阿爹常来的地方。安如宝四处打量,山谷很深,四周的山又很高,山上松树繁密,倒是没辜负他松树沟的称号。

    宋初一路往里,直接走到了松树沟的沟尖。沟尖是一座不太陡峭的高山,山上的松树密密麻麻,又枝繁叶茂,在秋季里依然郁郁葱葱。看这山上树木的茂密程度,以及地上松叶堆积的厚度,平日应该是甚少有人涉足。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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