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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节

    一生何安 作者:九萌萌

    第23节

    何安那条发的是:“从今以后,请不要再联系我了。”我觉得这个语气很有可能是徐寒汐发的,因为要是何安的话应该不会加逗号和“请”字。

    但是,到底是他俩谁发的又有什么区别,我在看到这条的那一刻就连心中仅存的百万分之一点期望都破灭掉了。

    既然我和他都不愿意再继续了,那怎么着都无所谓。

    第84章 曾经假想中以为绝对过不去的,如今也都过来了。

    何安走了之后,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我是同性恋的传闻不知怎的就在全生科院传了个满城风雨。

    最让我感到神奇的是,有人居然把我不择手段勾引何安并且强行把他掰弯的事迹都描述得惟妙惟肖,那些情节我自己听着都觉得比真相还要真,要是写成帖子发在网上的话我估计就是本世纪心最黑“心机gay”的第一代言人了。

    当然,故事总会有很多个版本,可是所有版本的结局却是惊人的相似,几乎都是以我怎么样渣了何安、怎么样先勾引再出轨后抛弃最后害得何安在伤心绝望之下远赴美国作为终结。

    三人成虎,更何况现在传这事的人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数目。

    即便是在暑假这个学校里人不大多的时期里,我走在路上都能感受到不少奇奇怪怪的目光。原先在宿舍楼里碰面还能点个头打个招呼的同学,如今有一部分人一看见我就恨不得调头换个路线走,唯恐避之不及。去洗澡的时候更是夸张,在我进去前一秒还听见里头聊天唠嗑说得热火朝天的,但只要我一出现所有人就瞬间像被砍断了声带一样,都默默地选择做一个安静的裸男子了。

    几次之后,我见他们总这样也是于心不忍,何必因为我一个人的缘故而让大家都活得这么战战兢兢的,于是我也就尽量在最大程度上减少了出门的次数,除了上gre以外我几乎都不到外头瞎晃荡,吃饭也可以从寝室里面叫外卖,至于洗澡,我们这个楼原则上来讲是晚上十一点停热水,不过有时候十二点去也会有热水,所以我现在就赶在那个时间去洗,一个人也碰不上,冷热体验全看脸,想想还挺刺激的。

    不过,对于我的这种表现叶煦是十分得不满。

    这天在我又一次在快一点的时候冲了冷水澡回来一边故意磨牙一边换衣服时他就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说易生,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偷鸡摸狗地去洗澡了,大大方方去又怎么了!还怕他们不成!”

    “谁怕了,我只是享受一个人洗澡的自在。”我在黑暗中用毛巾把头发擦干,然后也爬上床,其实天气这么热洗冷水澡完全无压力的。

    “诶,要不下次我把我那个浴帘借给你吧?你带去挂上不就眼不见心不烦了嘛!”叶煦居然如此大方地提出要把他的专属宝器借给我,我有点受宠若惊。

    “那个,不用了女王陛下……那是您的浴帘,您自己用就好。”我憋着笑对他说。

    “……切,我要是女王你就是公主好吧!别说的好像自己一点也不矫情似的,咱俩只不过是矫情的方向不一样而已,要论程度的话,谁重谁轻那还说不准呢!”

    叶煦同学又傲娇了,我扭头朝他那边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好好好,你是女王我是公主,那母后大人您现在可以闭嘴睡觉了么?”

    “睡!我告诉你,虽然我身为你母后但在长相上却一点都不显得比你老的秘方就是因为我早睡早起驻颜有术,你最好跟我学着点,别等到将来有朝一日苍老得太快才晓得后悔!”叶煦半是挖苦半是笑地说。

    我听着觉得好玩也不想去反驳他,正好白天上了一天的课这会儿也已经困了,就对叶煦说了句:“母后娘娘快睡吧,儿臣要撑不住了。”

    “噗——”叶煦笑喷了,“古装剧看多了吧你,真会演。”

    “不想演了?”

    “不想了,和你搭戏没意思,没激情。”

    “哦。”我转过了身面向墙,稍酝酿了一下然后气沉丹田地说:“叶煦你个熊孩子赶紧闭上嘴给老子滚去睡觉!”

    “……滚你的!”

    “乖。”

    “艹。”

    “晚安。”

    “……安。”

    我听见叶煦那边终于消停了下来,自己忍不住又偷乐了一会儿也就闭上了眼睛。

    其实现在这个样子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没有了何安,但好像也没发生太大的变化,我不照样能吃能睡能笑能嗨的么。

    曾经假想中以为绝对过不去的,如今也都过来了。而心里……

    心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若是照着这个态势发展下去,我想总有一天,我会忘了何安的。

    ※

    大二的暑假结束了,大三就正式开始了。

    人家都说新学期新气象,然而对于我来说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感觉,因为周围人对我的态度并没有什么转变,反而是因为开学人数增多的缘故我遭白眼和鄙视的次数又大大增多了。还好我在前两年中已经被叶煦用各种白眼和嫌弃脸熏陶训练过,如今再看其他人那些就觉得太小儿科,要不是人家不愿意搭理我我真想上去告诉他们:亲,你换个方式翻白眼杀伤力会更强的。

    在我把我的想法跟叶煦说了之后他整个人就笑得前仰后合,笑了老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易生你天生就是个受,简直纯天然无公害。”

    “哎哟谢谢煦哥夸奖!”

    “翻译过来就是说你蠢,还谢吗?”

    “谢啊,我谢谢你全家。”我没好气地瞪他。不过我知道虽然叶煦私下里当我的面这么说,但是他在外头绝对是跟我站在一头的。

    这几天由于在我面前冷嘲热讽和说话夹枪带棍的人越来越多,我的反应还好,倒是叶煦反而是一副快要忍耐到极限了的样子,不胜其烦。

    “我说,煦煦啊,”最近给叶煦取各种外号已经成了我所剩不多的乐趣之一,“你何必跟他们生气呢,犯不着啊。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好了,我也掉不了二两肉。或者你要是实在嫌烦,下回上课就还是跟我分开坐吧,这样应该能好些。”

    “易生你是不是脑子里面有安全气囊啊?!怎么这么能忍呢!你听他们说的那都什么狗屁玩意儿你就不生气吗?!”叶煦一副嫌我不可理喻的样子。

    可是我看见他炸毛就觉得更开心,笑了笑说:“不生气啊,哪有那么多闲气可生。”

    当初在该生气的时候我都没有生,从而导致何安对我彻底失望然后放弃了我。现在,对于那帮成天闲得蛋疼就喜欢指指点点的人,我就更没有生气的必要了。爱咋咋地,懒得搭理。

    只可惜,我想低调做人的心愿却总是要被不同的人给破坏掉,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世上总有人个性欠到让你都不知道他生出来除了能给他自己拉仇恨值以外还能干什么别的事情。

    一天细胞学下课,我跟叶煦背上书包正商量着一会儿去吃什么的时候忽然就感觉有人从后面拉了一下我,我回头,就看见有三个不是很熟的生科男生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我,见我转过头去其中一个就说:“啊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我还以为你是那谁来着,你知道的吧,就是长得gay gay的那个。”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准备直接走,可是没想到他们又拉住了叶煦。

    “哎叶煦,话说你天天这么跟他在一起没问题吧?你就不担心?”另一个人意味深长地问,而这时也能听到旁边有个别人在窃窃私语的时候也提到了“同性恋”、“渣”一类的词。

    “你们是小学生吗?幼不幼稚。”叶煦看着他们冷冷地说。

    “我们又没别的意思,只是问问啊,毕竟身边的gay——不多啊——”那人拖着长音说。

    我就见叶煦眼神又冷又充满了嘲笑地朝那人瞥了一眼:“不多吗?那今天算你中了彩票了,不光易生是,我也是,怎么样,新鲜吗?”、“叶煦。”我没想到叶煦竟然会直接把这话说出来,下意识拉了他一把可是却被他给甩开了。

    “我也真得是烦透了。你们这帮人成天有意思没意思,明明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说话做事还能这么小儿科,传出去都丢p大的脸。易生和何安之间不管发生了什么那都是人俩自己的事,与你们有半毛钱的关系吗?管得着吗?一帮根本不了解事实真相的无知路人甲乙丙丁成天还就喜欢上纲上线地谈论着与自己压根没关系的事,那你们当初干嘛还交学费上大学,拿着这笔钱包个带空调的厕所就坐里头聊绝对够你们聊到老死了好吧,怎么不去呢?”

    “真要是看不惯易生,那大家都是男人大不了你们就出来跟他打一架,打个你死我活也算干脆对不对,可你们还没这个胆量和本事,只会含沙射影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你们低不低级啊,还真当所有人情商都和你们一样低听不出来是吧。我算是明白为什么现在老有人嫌弃我们高校毕业生出去高商低能了,就是被你们这样的人拖了后腿,你们不觉得惭愧吗?换做是我早就自投未名湖喂鱼了,怎么还好意思舔着脸在这大白天的当这么多人面前现眼,你们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党吗?”

    叶煦的嘲讽模式已经全开了,我本来是想劝他的,可是越听越觉得过瘾,索性就憋着笑听他说完。

    “那个,就是你,刚才说易生是渣男是吧?他哪儿渣了,你告诉我他渣在什么地方了?就凭一些根本没办法确认出处的三流小故事你们就可以拿出来大做文章,有没有一点做学术的严谨性啊?我真得很怀疑你们的论文都是怎么写出来的,也是这样胡编乱造地去糊弄人吗?蔡元培先生要是知道了都能给气活过来吧,你们还好意思从他雕像前面走吗?再说了,就算易生真有不对的地方,那也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这事除了何安以外任何人都没有发言权,拜托不要管那么宽行吗?”

    “最可笑的就是说安哥是被易生给伤了心才去美国的。我就想说,最初说这话的该不会是当时候选人中的一个吧,酸不酸啊,看安哥被选中了眼红是吧?但是他以为他非给安哥造这样一个谣出来自己就能去哈佛了吗?傻逼一样的想法,有这个编排人的工夫去哈尔滨玩一趟好不好?哦对,得记着在冬天去,听说那里的冬天冷得在外面大便连翔都能给冻住,多好,顺便把脑子里的翔也冻住说不定人还能清醒一点,不至于再做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叶煦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刚才那三个人里面终于有一个听不下去了,威胁性地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想来推叶煦的肩膀,但是没等他挨到我就侧身站在了叶煦身前轻轻将他的手腕给握住了。

    “说不过就动手么。”我拿着这人的手腕都不用太使劲,只稍稍加一些力他的眉毛就都拧在了一起,估计是疼得够呛。

    “你放开!”这人朝我怒目而视,周围人看着可能要打起来了赶忙开始拉架,我也就顺手放开了他。

    “以后做人收敛一点吧,不然我不介意真得动手。”我冷冷看着他,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要对所有人都保持友好的那么高的觉悟了。

    毕竟这些天来我也算是看明白了,有些人真得不配被这个世界温柔对待。

    “叶煦,易生,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了林久桥的声音,大概是因为我们这边人聚得有点多连原培的人都惊动了。

    “林大神,听说你跟安神是老乡吧,看你跟易生和叶煦好像还挺熟的样子,你是不是知道些内幕啊?刚才叶煦都亲口承认他跟易生都是gay了,该不会何安走就是因为他们俩勾搭到一起了吧?”总有人唯恐天下不乱,这就急着传播八卦了。

    林久桥听到后神情稍显严肃地看了我跟叶煦一眼,然后回头冲刚说话的那个人淡淡笑着说道:“我奶奶下个月就要过九十岁生日了,算长寿吧?”

    “啥?”那人听愣了,而周围其他人也都不知道林久桥为什么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

    “很长寿啊。”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回答。

    林久桥笑着点了下头:“谢谢。那你们想知道她长寿的秘诀吗?”

    “想啊!”“是什么?”“大神快说!”

    “秘诀就是,她从来都不多管闲事。”林久桥仍旧微笑着说出这句话,只不过当他说完后边上就没人再笑了。

    “易生,一起走吧,我有事找你。”林久桥见周围都安静了就又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拉叶煦:“走吧。”

    “哦,”我看叶煦的表情感觉他像是还没骂过瘾,心里也是好笑,同时也庆幸自己以前没真正把他给惹急过。

    这嘴炮的功夫,真特么太带劲了。

    第85章 可是为什么,心还会这么疼。

    “易生,我今天找你主要是想谈谈关于何安的事。”我们三个人刚走到静园草坪的边上林久桥就开门见山地说。

    我定定看着他:“关于他,谈什么。”

    “我想先问你一下,关于他们现在在传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不是吧久哥,连你也来玩这套吗?!”还不等我说话叶煦就先炸了,我就知道他刚才喷那帮人还没喷过瘾呢,这会儿林久桥又提这事简直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我把叶煦往后面拉了拉,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冷静,然后淡淡看着林久桥说:“刚才听久哥让那些人不要多管闲事的时候我还以为久哥是个明白人,但是现在,你又是在做什么?”

    林久桥的眉头稍皱了皱,盯了我几秒后道:“易生,这对于我来说不是闲事,何安是我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他的事就跟我自己的事一样。”

    “既然如此,你要是有什么疑问就该直接去问他,而不是来找我。”我身边的叶煦还在蠢蠢欲动地想要说些什么,我只能一只手从后面用力拽着他的衣角。

    林久桥估计也没想到我对他会是这个态度,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再说话时声音都变得低沉了些:“我问过他,但是在你跟他的这件事上他什么都不肯说,我问了几次都没用。”

    “呵呵,”我心底迅速掠过一阵凉意,笑了笑:“那倒也是,他现在估计已经当没我这个人的存在了,久哥不如也行行好吧,收起你的好奇心,不要再拿这事去刺激你这么多年的朋友了。”

    “易生。”林久桥素来温和的眼中似闪过一抹肃然之色,“我本来不相信他们所说的那些事情,可是你现在的反应却让我开始觉得那些事可能是真的了。”

    “随便你——”

    “林久桥你差不多够了!”叶煦这时忽然出声,也不管我是不是还在拉着他了,直接瞪着林久桥说道:“什么叫做你本来不信现在又开始信了?你要是真得从一开始就不相信的话今天又何必来找易生求证呢!不信就是不信,说话别那么拐弯抹角藏着掖着的,不要总拿体贴委婉当做掩饰你虚伪的借口。”

    “叶煦……”林久桥从来没有被叶煦这么对待过,似乎从他们俩刚认识的时候叶煦都没有对他直呼其名,更别说是像现在这样言语间毫不给他留情面了。

    林久桥在那一瞬间有些发怔,等了几秒后才似回过神来看看叶煦又看看我道:“我没有撒谎,我最初听到的时候真不信,而且我今天来找易生也并不是为了确认这件事。”

    “那你是为了什么?直说行吗,不说我们就走了。”叶煦的语气依旧很冲,看着林久桥那眼神就像是时刻准备着转身甩给他一个潇洒背影的样子。

    林久桥的脸色微微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头稍低清了下嗓子才道:“易生,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就在上学期何安跟你说完分手之后的那天晚上他其实来找我了,让我陪他喝酒。说实话我跟何安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也从没见他喝过那么多,我怎么劝都劝不住,他就跟不要命了一样。从跟何安认识到现在我俩也一起喝过不少回酒了,但是他酒量很好,你应该也知道的,一向都没见他喝醉过,但是那天晚上他最后却喝到了人事不省,我都数不清他吐了多少回,感觉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干净了。”

    林久桥说到这里就忽然停住了,我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出声。

    叶煦见状便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问林久桥:“你为什么特意跟易生说这个,是嫌他现在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所以想来刺激他一下么。”

    “不是。易生,我没有想过要刺激你,这事本来也没打算告诉你,但是最近听了这些事让我觉得你是不是对何安有什么误会,是不是你当初觉得他不够在乎你所以才不能让自己全身心地去信任他。”林久桥说着长叹了一口气,“易生你知道吗,那天晚上何安喝醉之后,他竟然哭了。从学前班认识到现在,十多年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他那会儿神智已经不太清醒了,但还一直不停地在说‘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他为什么就不能跟我说实话’……那个表情和语气真是让我觉得他在乎你已经在乎到骨子里去了,所以我真得不明白易生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何安这么对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对他坦诚呢?”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叶煦抬头对林久桥说。

    林久桥看了他一眼,没去接他的话反而又对我说道:“易生,其实我还要向你道歉,因为从何安的表现和那些传言里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缘由,你对何安的感情有多深我看得出来,所以我不相信你会喜欢上别人,但是除此之外能让你和何安闹到分手这一步的我怀疑很有可能就是家里出了问题。很对不起,我知道窥探他人隐私很过分,可当时心里着急还是没忍住去做了些调查。本来也没指望能查到什么,但是没想到居然刚好看到了那条新闻,毕竟‘易’这个姓不多见——”

    “这么说,久哥你是知道易生他家的事了?”叶煦忽然声音很冷地问了一句。

    “嗯,知道了。”林久桥张了张口,应该是准备再接着往下说,可惜他没有这个机会。

    “知道。既然知道,那你怎么还好意思跑来对易生说这么一堆兴师问罪的话?你脑子也跟刚才那帮人一样被驴踢了吗?!”叶煦这回是真忍到极限了,看着林久桥的目光比先前还要冷,像是两柄利剑直入对方心脏。

    “你要是说你不知道易生他爸的事也就罢了,我全当你是出于对安哥的关心还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你既然都知道了那你不觉得自己就太过分了吗?!易生已经够难了,你还嫌他最近经受的事情不够多非要来添堵是不是?!久哥,林大神,拜托你就算想当圣母也不要这么双标好不好?你可怜这个、可怜那个,体贴这个又体贴那个的,你现在体贴一下易生行吗?安哥如今人在美国,而且他在走之前已经和易生彻底断了联系了,你再问易生为什么不能信任他是想怎样啊?说出来有用吗??”

    “叶煦你先不要这么激动好吗,我真的没有来兴师问罪的意思,我只是想替何安问一个答案,为什么易生在当时就不肯告诉他实情呢?两个人在一起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的话怎么可能不出问题,易生在出事的那一刻首先应该想到的就是要和何安一起去承担而不是自己偷偷瞒下来啊。”

    “应该?来你再说一句应该我听听?是不是感觉自己这么说的时候特别聪明、特别机智、特别有成就感啊,感觉全世界人民的智商和情商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了吧?上帝视角开得爽吗?你们一个个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真是刀子划在别人身上自己不疼是不是,你看见别人捂着伤口流着血还要在旁边指指点点地说‘你应该躲开啊、为什么不躲开、躲开不就没事了吗、现在这样都是你自己作的你活该’是吗?谁不知道刀子来了应该躲啊,易生又不傻,但是谁能保证自己在那样的突发状况下还一定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事的人就不要随便站出来在这里说这种欠抽的便宜话好吗,大神,你真别怪我说话难听,除非你也跟易生经历了一模一样的事并且运用你的双商完美处理渡过了难关,除非是这样,否则你就别在他跟前秀优越,你没这个资格。”

    “另外我还要纠正你一点就是,易生当时不肯把事实告诉安哥并不是因为他不信任安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完全能明白,而让我奇怪的是安哥和易生在一起都快一年了他居然会看不明白,大概也是当局者迷,有些事安哥看得反而没我这个旁观者清楚。不过这已经不是我所能操心到的范畴了,同样,也不是你该操心的范畴。他们俩的事,就让他们俩自己去解决,你我身为外人就不要搅在里面瞎掺和了行不行,尤其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来瞎出头了好吗?”

    “……叶煦。”林久桥已经被叶煦的这一番话给说懵了,神情有一些复杂地望着他,却半天没说出别的话来。

    “呀,都快一点了,好了不说了易生快走吃饭去!大神你也该干啥干啥吧,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易生和我是一个意思你也就别再问了,以后你要是还为这个来找他,除非我不在,不然我会比今天更不客气的,走了。”叶煦说完就直接回头用胳膊肘使劲推了我一下,“快走,饿死我了,今天能量消耗过度。”

    我点点头,转身跟在他旁边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去,也没再管林久桥是不是还站在那儿。

    不过虽然叶煦说他已经饿得不行了,但等我们到学五食堂后他却排在我前面直接让师傅打包了两份饭要带走。

    “不在这儿吃么?”我问。

    “回宿舍吃吧。”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我不由移开了视线。

    一路无话地回到宿舍,进了屋关上门,叶煦把一份饭放在了我桌子上,然后才又回身看着我有些认真地说:“你要不要哭完再吃啊?”

    “……我为什么要哭。”

    “得了吧你就别装了,这就我们俩人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吗,刚才在林久桥说完安哥那事之后你整个人就不对了,失了魂儿似的。”叶煦说着轻轻叹了口气,“你说说你吧,最近好容易人能不那么怂了,但安哥还是你的死穴,一戳就中招。”

    我听着他的话,默默回到凳子上坐下,然后趴在了桌子上。

    “易生,别憋着了,我不笑话你。”叶煦的这句话说得温柔异常,但其实在他开口之前我眼眶就已经湿了。

    当初我爸出事的时候我没有哭,看着我爸戴手铐脚镣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我没有哭,跟何安说分手的时候我没有哭,何安跟我说分手的时候我没有哭,甚至在最后他去美国前在机场的时候我都没有哭……

    可是今天,当从林久桥的口中听到何安在喝醉酒之后哭了的时候我真是瞬间就受不了了,一直忍到现在,终究是忍不住了。

    我原以为自己已经被伤得彻底死心了,应该对他死心了才对。

    可是为什么,心还会这么疼。

    第86章 “我怎么这么可怜,都混到要跟你相互依偎的地步了。”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这样哭过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我从前从未想到过原来最让人伤心的居然是因为另一个人的伤心。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无论如何都还可以强忍下去,哪怕再难受、再痛苦只要肯忍就一定能够过去。

    但是,见不得自己在乎的人伤心难过。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去研究过这里面的作用机制,如果有的话我真希望他能够告诉我,为什么在得知喜欢的人难受的时候自己会感同身受得那么强烈,所有情绪和感觉仿佛都被扩大了十几倍。

    我宁可再重复经历好几遍那天去机场时的场景,也不想听到任何有关何安因为我而伤心的事情。

    真的,没听过就好了。

    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我知道是叶煦回来了。他刚才在我情绪终于失控的时候就出了门,我以为他只是单纯想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但是等他进门后我却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

    我伏在桌子上,肩膀仍抖得厉害,不好意思抬头,就继续把脸埋在胳膊里。

    不过叶煦这时却走了过来拍了我两下:“易生,看我买了什么。”

    “啤酒。”我头都没抬地说,声音因为这个姿势的缘故听起来有些发闷。

    “诶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二郎神吗?!”叶煦惊奇地说。

    “……猜的。”我无奈。

    “哎哟看不出来啊,你小脑变发达了最近!”叶煦用一副幼儿园老师表扬小朋友乖乖睡午觉的语气对我说道。

    我心里本来沉重得不行,结果被他这么一搅和又有点想乐,真是哭笑不得。

    “你买这么多啤酒是打算把我灌傻了然后拖出去卖掉吗?”我终于直起了上半身,看着叶煦手里那一大袋子十分无奈地说。

    可他却鄙视地瞥了我一眼:“要灌傻你用得着这么多瓶?我卖你都不值这几瓶啤酒钱,亏本可亏大了。”

    “……”我有点委屈地看着他。

    叶煦盯着我嘴一抿,接着就放松了语气妥协地说:“好了好了好了,你听话,别哭啊,我说错了你比啤酒值钱行了吧?”

    “值多少?”

    “一瓶二锅头!”

    “……”

    “……剑南春?”

    “……”

    “我擦……茅台!不能再多了!”

    “哦……”

    “哦个屁啊!你知道什么叫蹬鼻子上脸吗?!说的就是你刚才这种臭不要脸的行为!”叶煦瞪着我恶狠狠地说,然而说完没几秒他自己就先绷不住笑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也对他轻轻笑了下,感觉心情比刚才已经好了一些,但也仅仅是相对而已。

    估计是看我脸上的笑又沉了下去,叶煦笑着笑着也停了下来,神色微敛,转过头低声叹了口气。

    “话说我们现在就要喝吗?”我不想让他太担心,就从刚才那袋子里拿出了一罐啤酒来晃了晃对他说。

    叶煦听了回过身伸手朝着我肩头就是一下:“现在喝什么喝!你先把饭吃了再说!”

    “你不也没吃么,快一起,我也就五分钟的事。”

    “啧啧啧,”叶煦斜着眼瞧我满脸都是嫌弃,“你说说你活得糙不糙啊,精致一点行吗?迟早有一天你会被饭给噎死。”

    “您就别那么多毛病了,有这挖苦我的功夫能吃多少口啊。”我说着看了眼自己已经下去了一小半的米饭,而叶煦也看见了,十分明显地翻了个白眼,一副嫌我没救了的样子。

    不过好在他也没再继续对我展开批评教育,我俩各自默默地扒完了饭就把塑料袋里的啤酒全拿了出来摆在我的桌子上。

    “咱坐床上喝吧,椅子上不太安全,万一等下栽倒了摔到小脑就坏事了。”叶煦站在他的凳子边上左右看着,像是在探测周围可能有的危险物品。

    我一想我俩的床都是上铺,要上去喝酒显然不现实,那就只能坐在何安或者杨海洋的床上。可是杨海洋因为是彻底搬出去了床上啥东西都没有,光板一个,坐上去很硬也不舒服,叶煦平时一向都管那一块儿地方叫“流放之地”来着,我估计他肯定是不愿坐在上面喝酒的。

    那这样一来的话,就只能坐何安的床了。

    然而从今年清明节以来,我都没有再碰过何安的床,哪怕是在他不在的时候。或者应该说特别是当他不在的时候我就更不愿去碰了。

    叶煦这会儿也看出来了我的顾虑,便率先走了过去坐下,从栏杆的空当伸出手来拿了一罐啤酒过去,拉开上头的拉环对我说:“易生,你总不至于就因为跟安哥在这上面滚过就再不敢坐了吧?不就是张床吗,你忘不了他的人还忘不了他的床吗?”

    “谁说我忘不了了。”我也站了起来,从桌上拿起一罐,走到床边后稍犹豫了两秒后终于心一横坐了下来。

    叶煦说得对,我可是要连何安这个人都要忘记的,又怎么能连张床都不敢坐。

    想通了之后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我坐在叶煦边上,也把拉环拉开跟他碰了一下:“致煦煦!”

    “致你的大乌龟头!”叶煦白了我一眼,但还是一仰头直接倒了半瓶下去。

    我见他这么豪爽自然也不甘示弱,虽然咱量不行,可是态度一定要端正。于是,我也酝酿了一下丹田之气然后一口气就喝了大半瓶。

    “喂,你行不行啊?不行就别装大头,喝死了我可没力气埋你。”

    “你傻啊,可以把我碎尸了之后再埋啊。哦不行,你晕血……这么一想咱俩还挺同病相怜的,都有点毛病,我还是轻度焦虑症。”

    说话间我已经把一瓶全都喝完了,叶煦扭头看我一眼,紧接着特干脆地把他剩下那点儿也倒进嗓子里,然后对我说:“再开两罐吧。”

    “好的娘娘。”我很听话地先开了一罐给他,又拿了一罐给自己。

    “易生,我俩这样干喝是不是有点无聊,玩点什么?”喝了几口之后叶煦说道。

    我现在头已经有点晕了,自己觉得自己这个量也真是搞笑,啤酒,一罐,传出去简直要被人笑死。

    我默默地把自己狠狠鄙视一番,然后才撑着身子往后靠在了墙上,对叶煦说:“你想玩什么?”

    “你刚刚说咱俩都有毛病的话提醒我了,要不,就来比比我们俩谁命途更多舛吧。”叶煦忽然冲我微微笑了一下说。

    “这也算是玩吗?”我又一次迷失在煦煦小朋友的神奇脑回路里,这说白了不就是要“比惨”吗?生活已经如此艰难了,他居然还想玩这么丧心病狂的游戏?!

    不过面对我的质疑叶煦只是淡淡送给我一个“你真是大惊小怪”的眼神,“反正规则就是谁的程度轻就谁喝酒,你玩不玩?”

    我看着他的眼神不由笑了:“玩,还怕什么。”

    “嗯,那就我先开始吧。”叶煦这事情还没说酒倒是又灌进去一大口,咽下去后他又等了等才开口:“先说说不堪回首的性向启蒙吧。我是当年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喜欢上了我们班的体育委员,觉得他长得帅、性格阳光、篮球还打得好,当时发现我对他的感觉不太对劲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看见女生给他送水什么的还会吃醋。不过他是个纯直男,初中三年换了六任女朋友,后来到毕业也就那么不了了之了,我之后再没见过他。over,该你了。”

    我点了下头,开始说道:“我跟蒋哲良从小就认识,大概也就是在初二的时候我发现我好像是喜欢他的,不过一直都不敢说,怕他知道真相之后会疏远我。但是在我们高二的暑假,去青岛参加全国生物竞赛前一个月的时候他竟然跟我表白了,说他喜欢我,还说想跟我在一起试试,我就同意了。但是就在我们都到了青岛考试的前一天晚上,他却把我叫了出去跟我说他说喜欢我只是一个玩笑,没想到我真信了,他说我这人真恶心,还说我是死变态,为这事我俩也差不多是绝交了。over。”

    叶煦听后撇了撇嘴,举起罐子冲我虚碰一下:“你赢了,我喝。”

    我看他直接又是半瓶下去,知道他酒量也没比我好多少,不禁劝道:“慢点喝吧,就咱两个人不用这么拼。”

    “就是因为只有咱两个人才可以放开地喝呀,不怕丢人。”叶煦眨了眨眼睛,我估计他也开始晕了,因为他这时候也把屁股挪到了后头,靠墙而坐。

    “好了,这下该你继续了。”他挪好了位置后对我说道。

    我想了想,感觉要说就得说自己人生中最刻骨铭心的那些事,这样赢的几率能大些,于是道:“我爸的事之前也跟你说过了,因为挪用公款被判了四年有期徒刑,我去参加过他第一次的庭审,亲眼看着他戴着手铐和脚镣从我面前走过去,还不能自由说话,看着我妈在我旁边哭也不能很好地安慰她,感觉自己特别没用。over。”

    “易生,这个你一定会输,你先喝半瓶我再说。”叶煦的语气相当笃定,我虽然不知道他要爆什么重料但相信他肯定不会骗我,所以拿起手里的罐子直接把剩下的都喝光了:“我先干为敬,请讲。”

    “噗 ,你还真痛快。”叶煦瞥我一眼随即就把目光转了回去看着自己的正前方,他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陷入了回忆中。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叶煦开始说了:“在我初中毕业的时候,我妈有次回家意外地发现了我爸在跟我家小阿姨偷情,我妈一气之下带着我开上车就走了,但是因为那天她在气头上,车速太快,前面有一辆大货车紧急刹车我们没有及时避开,车头直接钻到了那辆大货车的底下,我妈当时就走了。而我后来被救出来的时候,虽然因为坐在后座很侥幸地没受什么致命伤,但是两只胳膊因为在车子猛地停下时撑在了前座上惯性太大导致骨折,后来好了之后就不能再用太大的力气了。其实我想大一刚开学的时候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是你陪着我去宿舍的,路上你不觉得我家氛围很奇怪吗?呵呵,那是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我爸在我妈离开之后就娶了那个小阿姨,他心里对我有愧,那个女的也是一样,所以在我跟前他们才会那么小心谨慎。”

    “……”

    我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叶煦身上竟然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难怪之前他在说到小三的时候言语之间会那么憎恶,原来还有这一层……

    “所以易生,我真得特别能理解你。当家里发生类似的事情了之后,身边总会有各种人告诉你应该这么做、那么做,就像我当初还曾试图用自杀来威胁过我爸不要娶小阿姨,可是都没有用,事后还要被人教育轻生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被人教育我应该珍惜生命珍爱生活,可是说这些话的人当中又有几个是真正能理解当事人感受的?他们不明白,他们只会说,只会自以为是地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点江山,但是我爸二婚的婚礼却依然办得热热闹闹,有几个人想到这两个人的结合是以我妈的死为前提的?就像现在,有几个人明白你只不过是希望在对周围人造成伤害最小的条件下去帮你爸过得轻松一点呢。你其实心里也不愿伤害蒋哲良对不对?即便他威胁你,你也从没想过要反过来对付他对不对?最初不告诉安哥,是不想让他一起担心,之后不告诉他,却是因为不想让他因为这件事而心生什么负担,我说得没错吧?”

    “你怎么……”

    “说过多少次了,就你那个小脑。”叶煦转头看向我,“不过你可不要误会啊,虽然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不得不说,你这个想法还是蠢透了。”

    “……”

    我默默凝视着叶煦,却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一刻有些看不懂他了。本来一直以来都以为他只是个脾气傲娇的熊孩子,但是如今,当我意识到他只是在用那种方式来遮掩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之后,我就觉得特别心疼。

    “唉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行吗,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最难熬的阶段都过来了。”叶煦冲我很快地笑了笑,可是眼角的那一抹红色却骗不了人。

    “好了,我这个故事已经over了,咱继续吧!”叶煦用力地拍了我一下,头转了过去说:“又该我先说了,你准备好听着!”

    “嗯,稍等。”我手上的这瓶啤酒已经空了,我把空罐子往外扔向叶煦的垃圾桶,完美三分。然后我又顺手从旁边桌上拿了一罐打开,叶煦看见就说:“你慢点,真打算喝傻吗?”

    “你开始讲吧。”我无视了他这句话,接着直接伸出另一只胳膊把他揽了过来,叶煦在愣了一下之后就没有反抗地靠在了我肩上。

    “我怎么这么可怜,都混到要跟你相互依偎的地步了。”这个人就是嘴上不饶人,身体那么诚实早就把他的想法给出卖了。

    “我现在需要找人依靠,可是身边只有你一个备选我也没办法。”我用上了自己几乎不曾用过的蛮不讲理的语气。

    叶煦扑哧笑了:“喂喂,我可是记得有人曾经说过宁可抱树也不抱我的,现在后悔了?”

    “对啊,将就一下吧。”我笑了笑。

    叶煦轻嗤一声像是想说些什么,然而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反驳我。

    “那我继续讲了?”

    “好,洗耳恭听。”

    第87章 是时候把话说清楚了。

    这天晚上到后来我跟叶煦都喝多了,而在喝多了之后就发现我俩一个赛一个的话唠,一直不停地在说,他说完我说,我说完他说,最后甚至还抢着发言,明明只有两个人硬是聊出了一个连的感觉。

    不过虽然说得多,但是因为当时我俩头脑都不怎么清醒了,所以具体说了什么内容其实都记得不太清楚。

    我只记得在自己已经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时好像有听见叶煦说他刚上大学的时候是喜欢过一个人的,只可惜他看出那人心里已经有别人了,而且还和他属性相同,他没办法只能选择了放弃。

    然后我问他现在对林久桥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叶煦说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感觉肯定是有的,但是程度深浅他还不好判断,似乎只要林久桥那边和他那个前男友断不干净叶煦就不打算放任自己加深对他的感觉,我觉得他要真能做到这么理性也挺好,至少能避免像我在何安那儿所遭遇的情况。

    “煦煦我跟你讲啊……那个叫什么、林久桥的,他肯定得喜欢你……他要是不喜欢你……那他就是瞎好吗!他要、要是瞎的话,你也别难过……回头哥再给你找个比何安还好的……”我勾着叶煦的脖子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地说。

    “你给我滚!小小年纪装什么哥!”叶煦这会儿已经靠在我肩膀上直不起身来了,但口气倒还挺硬的,都这会儿了他都不愿意示弱,依旧用话堵我:“再说了,为什么我要找个比何安还好的?我们刚才不是在说久哥吗……你怎么又想到安哥去了?还惦记着是吧?放不下对吧……”

    “放不下你妹……”我的反驳没有任何底气,清醒的时候还好装一点,可是现在却没有了那个力气。

    “自己都听不下去了是不是?”叶煦默默地又给我补上一刀,要不是看在现在身边就他一个活物可供我调戏的份上我肯定就把他从窗户扔下去了。

    “煦煦啊,你知道在这两年中你死里逃生了多少回么……都在我的一念之间……”

    “还一念之间,我看是怂念之间还差不多,莫装。”

    “……我有点困了……”

    “那就睡吧,说不定还能梦见某人……”叶煦说着也打了个哈欠,我感觉自己肩头又沉了几分。

    彻底地阖上双眼,我稍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只觉得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

    “……梦见么……已经整天从早梦到晚了……”

    ※

    浑身上下都在疼。

    这是我第二天醒来之后的第一感觉。

    尝试着动了下,只觉得身体重的抬都抬不起来,我心说不至于吧……难道就喝了一个晚上的酒我就给瘫了??

    不过还好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身体这么沉,因为我身上现在还趴着个人……

    昨晚上睡着之后我应该是直接就栽倒在床上了,而叶煦靠着我就跟着一起倒了下来,愣愣是压着我睡了一晚上,我现在那半边身体都已经麻了,胸口也觉得疼,特别是一呼吸就更疼,明显是血液供应不足的症状。

    “卧槽……”我刚又试着往起坐了下,结果胸肺那一块儿就是一阵岔气的疼,弄得我一口气没接上又躺了下来。

    不过这时因为我的这点动静叶煦也有点醒了,轻轻哼了一声,我就想跟他说先往旁边躺躺,可我刚一动伸出胳膊还没拍到他呢就听他瓮声瓮气地冒出一句:“哎哟别动……好晕……”

    我自己这会儿其实头也晕得厉害,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感觉,见他还半死不活地趴在我身上不愿起来我也不好强推,只能任命地继续由他压着,权当报答他昨天舍命陪君子跟我一起喝酒了。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又躺了大半天,等我俩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叶煦先按着我的小腹坐了起来,眼睛半睁着,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声音哑哑地问:“刚才我怎么听见有肚子在叫的声音……你饿了?”

    “饿死了……”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这人现在还用一只胳膊肘撑在我肚子上,也就是小爷练过跆拳道还能有点腹肌把他给撑住,不然他早就倒了。但我能撑归能撑,您老儿总不能一直把我当人肉垫子的使是不是?可是刚想说点什么,然而一看到叶煦那副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样子我也是没脾气了。

    “哎易生,你怎么这么懒啊,都饿死了你还躺着干嘛,等着饭从天上掉下来啊。”叶煦终于显得清醒了些。

    于是我就用一种特别平静祥和的眼神望着他:“煦哥哥,请你告诉我,我现在这样怎么起来?”

    “怎么起不来?”叶煦一低头,这才发现他自己还压在我身上呢,脸色瞬间就尴尬了,忙一咕噜翻了下来然后看着我略显心虚地说:“我该不会一直都是这个姿势吧?”

    “没有一直,只不过就从昨晚到刚才,而已……嘶——”我现在整个被压过的那半边身体都已经不好使唤了,坐起来的动作估计就像个没调试好的机器人残次品。

    “你还好吧……”叶煦看我的眼神变得很不好意思。

    我用还能动的一只手一边按揉着自己另一侧的肩膀一边装得很认真地说:“不好,我心口疼。”

    “……哦,我看你也别叫易生了,改叫西生吧。”

    “牺牲……你就不能对我善良一点么?”

    “对你啊,没那个欲望。”叶煦说着笑了下,走到他自己座位上拿起手机:“行了,我等下出去买饭,给你带回来,要什么?”

    “不用带了,我跟你一起走。七到九节不是毛概么,吃完直接去教室好了。”我总算是成功从床上坐了下来,血液重新开始流通之后那一半的身体就都是那种被针扎了似的细小的疼痛,真是不大好受。

    “咦……”叶煦刚把手机开机,我听见他那边响了好几声,应该是短信的声音。

    “怎么了,有人约?”我打趣他道。

    叶煦慢慢地点了下头:“唔……是久——林久桥……他说想跟我见一面。”

    我听得出叶煦声音里面的迟疑,知道他在顾虑我,于是就对他说:“你还是别叫他林久桥了,想叫久哥就叫呗,都习惯了。以及,他既然主动来约你你就去见他吧,有什么话说开就好,别留矛盾。昨天你把他那么严厉地批评了一顿我看大神最后都有点懵了。”

    “那是他自找的,没事非要给人灌什么心灵鸡汤啊。”叶煦翻了个白眼,看得出还为昨天的事憋着气。

    “他不就是那样的性格么,你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说真的叶煦,你俩别因为我跟何安的事闹矛盾,一码归一码,别为了我耽误你自己的事。”

    “你真操心,再说吧。”叶煦没有正面接我的话,他合上手机开始收拾书包,边装东西边说:“快快快,你不是要一起走吗?刚才不是要饿死了吗?那你怎么还坐着!”

    “我这就起还不行么……这就起!”

    我迅速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开始洗脸刷牙换衣服,至于叶煦到底有没有答应见林久桥我并不清楚,暂时也没有去问,因为我想如果他真答应了的话一定会告诉我。

    即使我对林久桥的好感度一向都不算特别高,但是如果叶煦真喜欢他,那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事成为他的障碍。

    ※

    自从那天在细胞课下被叶煦教训了一顿之后,我现在周围的人对我的态度都变得收敛了许多,至少明面儿上没人再敢像先前那样挑事儿了,至于暗地里人家想怎么想那咱也就管不着了。

    坦白来讲即便现在他们对我还跟以前一样,我也是没有心情去理会他们的,因为还有一件更让我头疼的事,那就是蒋哲良。

    自我爸二审结束之后蒋哲良就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本以为何安一走他还会有些别的什么动作可他都没有,弄得我几乎都要把这个人给遗忘了。

    可是就在最近,他忽然又活跃了起来,开始频繁地发信息打电话联系我,而内容又都千篇一律,不是约午饭就是约晚饭,十分的热切。

    我不会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用意,只是他的这个用意,我显然无法接受。

    在连续拒绝了他几次之后,我觉得事情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就主动约他在t大附近的一家餐厅见面,蒋哲良接到我电话的时候似乎还挺惊讶的,估计是没想到我会给他打过去。

    “易生,咱俩是约晚饭吧?这周五?”电话接通说明我的意思之后他就问道。

    我打电话这天是星期二,离周五还有三天,但我是想速战速决所以就说:“要不就今晚?明晚也行,我可以翘课。”

    “不用这么赶吧,第二天有课还得想着作业啥的,周五晚上时间比较充裕,吃完饭我们还能再去干点别的。”蒋哲良还挺高兴地说。

    然而显然我跟他的想法是南辕北辙的,从最根本的目的上就不一样。一个是想开始,另一个则是想结束。

    我拿着手机等了几秒,然后说:“就今晚吧,五点,我会早点过去占位置,你准点来就好。”

    “易生,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蒋哲良应该察觉到了不对,声音里的笑意都消失了,又带了几分威胁:“你可想清楚了,有的话该说,有的话不该说。”

    “你放心吧,不管说什么我后果自负。”我淡淡地说,不再等他回绝就又道:“就这样了,到时候见。”

    说完后我挂了电话,盯着手机的屏幕又静静发了会儿呆。

    每个人都有犯错误的机会,但是既然已经认识到是错误了,就不该再继续执迷不悟地犯下去。

    是时候把话说清楚了。

    第88章 如果可以的话该有多好。

    t大旁边的这家名叫“定风波”的餐厅是个蛮有特色的地方,听名字就是一股武侠风,而里面的座位也是按照金庸先生中的各个门派来命名的,像什么明教啊、少林啊、天山啊等等,还挺有意思。

    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个地方还是在暑假的时候,因为我们上新东方的教室离这里不远,我跟叶煦有两回下午下了课就直接过来吃完饭才回去。

    今天之所以把跟蒋哲良见面的地点选在这儿,而不是像之前那样都约在咖啡厅一类的地方,主要是觉得这边人多有助于让我俩都克制一下情绪。另外其实我心里也不想把这次见面搞得太特殊了,虽然说我们之间发生了太多事,但是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到这个时候已经计较不了那么清楚。对于我来说,最在乎的已经失去了,那现在不管是算账也好忏悔也把都没有太大的意义,我今天来只是为了给自己之前的一系列行为做一个了断,过程大概只需要几句话,没必要搞得那么郑重其事。

    考虑到去定风波吃饭的人比较多,约好的是五点但我四点四十就到了那里,挑了昆仑派的那张桌子坐下,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记得在《倚天屠龙记》里一开始出场的那个昆仑派掌门叫何足道,听名字比较亲切而已。

    “易生。”离五点还有三分钟的时候蒋哲良也到了,表情有些阴沉,但我看着他却笑了笑。

    “坐吧,菜我已经点好了,你看下单子,如果没意见就可以跟人家说让开始做了。”我说着把刚才点菜的收据递到了他跟前。

    蒋哲良垂眼看了看,点头:“没意见,让上吧。”

    “嗯。姐姐麻烦您,可以给我们上菜了。”我扭头对站在一边的服务员小姐姐说。

    那位小姐姐听到后就一溜烟地跑走下单去了,我这又把目光移到了蒋哲良身上,他也在看着我,眼神中透着审视和研究,像是在努力地猜测我接下来要对他说话的内容。

    我一向都不喜欢别人跟我说话的时候吊我的胃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也就不打算跟他绕弯子了。

    “趁着菜还没上来先说正事吧。”我看着他,“关于我们俩之前的那个交易,我想确认一下,应该已经终止了对么?”

    蒋哲良眯起了眼睛:“你以为你说终止就可以终止了?”

    “不然呢?我刚才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我认为这件事的结果已经很显然了不是么。你当时提出的条件是用我离开何安来交换我爸的安稳,我已经做到了,该结束了。”

    “易生,你是不是忘记了,叔叔可是被判了四年啊,要在监狱里待这么长的时间,你就不担心?”蒋哲良扬起眉毛颇具威胁意味地说。

    “担心。”我轻轻叹了口气,“我非常担心。但是哲良,我不会让你用这件事来威胁我四年。之前我会走这条路那是我自己脑抽选的,我认了,但是到此为止,我不打算继续下去。”

    “那这么说你是不在乎叔叔会被怎么对待了?”蒋哲良身体又往前倾了些压低了声线道。

    我淡淡看着他,顿了片刻后说道:“一个人的势力再大,总还是有限的,更何况是在司法系统里,一言一行都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爸胆子真能那么大么?更何况,到目前为止李宁军为什么会忽然上交自己那十二万并且举报了我爸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他一个不懂法律的人,怎么就能把这事做得滴水不漏?把我爸推了进去之后还能全身而退,没人在背后给他指点可能吗?而如果他背后还有别人的话,那这个人是谁,跟他又是什么关系?若有血缘倒还好,但若没有血缘关系,我想是不会有人愿意这么无偿帮助别人做这种事的吧,这当中有什么猫腻,谁送了什么谁又收了什么,一旦沿这条线查下去,你觉得会查出谁来呢?”

    蒋哲良的眼睛眯得更紧了:“易生,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还想反过来威胁我吗?”

    我摇了摇头,望着他:“哲良,不管怎么说,你之前帮过我爸,我很感谢。今天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在法律纠纷上除非有一方完全清白,否则的话双方之间一定会存在相互牵制的问题,谁都不干净,谁手里也都拿捏着对方的把柄,那既然如此让事态保持现状就是最好的选择,反正我想你爸和李宁军都已经得到你们想要的了,我爸人都被关进去了,他们还想让他如何?任何时候都别把人逼急了。如果你爸那头做得太过分,把事情闹大,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看来你这段时间倒是想明白了不少啊,底气还挺足。”蒋哲良脸色阴沉,声音也是冷冷的像喉咙里结了冰。

    我对他笑了一下,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倒有点像之前他来找我时的情况给反转过来了。

    “其实我想明白了的还不止这些。”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服务员已经端着两盘菜和米饭给我们送上来了,我便先住了口,等人走了后就把筷子拿了起来:“要不要先吃?吃完再说?”

    “你现在就说,还想明白什么了。”蒋哲良眼中藏着怒意盯着我道。

    我看他这样只好又把筷子放下了。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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