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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医态万方 作者:林不欢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医态万方

    作者:林不欢

    文案

    谁说江湖郎中一定是成熟稳重的中年大叔?

    傲娇美艳的小鲜肉,一样可以医遍天下无敌手。

    —“你说谁美艳?你再说一遍试试!!!”

    —“医术倒是不错,可惜性子似小辣椒一般……”

    当傲娇贱嘴受,遇到面瘫别扭攻,温水煮辣椒,味道自鉴。

    还有萌炸的小团子乱入助攻哦~~~

    作者君提示:别被文名骗了,作者君医学常识无能!!!

    咆哮的小辣椒~:医学常识无能,你写郎中的故事?脑子有病吧?

    无辜的作者君~:我有病,你有药~~

    温水总攻大人:那就别写看病行医,写谈恋爱呀。

    ps:楼主坑品很好,可放心跳!!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寂溪,詹荀 ┃ 配角:沈小河,章煜 ┃ 其它:he,主受

    ==================

    ☆、初遇

    沈寂溪不是一个正常人。

    从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公认了这一点。

    反正和他一起生活的人和来医馆看病的人都这么说。

    “哟,又开始装哑巴了?”肥头大耳的王阿婆伸手抓了沈寂溪的屁股一把,惹得后者一个白眼飞过去,险些便要张口开骂。

    王阿婆不理会沈寂溪的白眼,嘿嘿的笑着直奔柜台,一个二十七八岁面相温和的男人,正坐在柜台里头对着手中的账本算账,手指不时在一旁的算盘上拨弄两下。

    “沈先生呢?”王阿婆的视线越过那人,左右乱瞄,一双眼睛恨不得能笑出朵花儿来,不过纵然她真的办到了,那多半也不是一朵鲜花,反正沈寂溪是这么跟店里的伙计说的。

    “沈先生不是在那儿捣药呢么?”那男人放下手中的账本,望着一脸怨念的沈寂溪,笑意更浓了几分。

    王阿婆作势在那男人胳膊上推了一把,半嗔半笑道:“这小子虽然生的俊俏,可毛都没长齐呢。我说的是这小子他爹,沈先生。”

    “先生进山采药去了,恐怕十天半月的回不来。”那男人依旧眼角含笑,好脾气的解释道。

    王阿婆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刚欲提步向外走,突然又转身道:“村东的李员外家那个姑娘……”

    “放心……等先生一回来,保准立马给您回话儿。”那男人笑眼迷离的答道。

    被他这么一看,王阿婆心花怒放的把后头要说的话都忘了个一干二净,扭着与上下/体连成一片的腰肢,喜气洋洋的朝外走去。

    临到了门口,弓着身子捣药的沈寂溪突然跑过来,伏在王阿婆的耳际道:“告诉李员外家的姑娘,我爹不行!”

    王阿婆闻言眉头一拧,正欲发作,沈寂溪早已一溜烟的溜了回去。

    “这个死小子,嘴巴也不知道积点德,白瞎了一副好皮相。”王阿婆一副好心情被沈寂溪败了个透,暗自下决心往后再也不给姓沈的张罗亲事了,除了那账房先生,姓沈的没一个好东西。

    被夸了的账房先生——沈长易,此刻没什么心思理会愤然离去的王阿婆,而是挂着他那副迷离的笑眼,飘到了沈寂溪身后。

    被对方盯得后脊背发麻,沈寂溪扔下手中的活计,突然转身,怒目瞪上对方的笑眼,对方不慌不忙道:“这回说的什么?说你爹外面有女人,还是说你爹有龙/阳之好?”

    “说我爹不行。”沈寂溪嘿嘿一笑,眼角眉梢微微上扬,说不出的风流俊俏。

    沈长易挑了挑眉,没再说话,转身回去继续看账本。

    沈寂溪忽然反应过来,伸手捂了一下自己的嘴,真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叔,咱们再打个赌,这回我保准能赢。”沈寂溪屁颠屁颠的跑到沈长易旁边,一脸谄媚的道。

    “这个月,你输给了我三回。你要捣三七二十一日的药,若再输一回,你这个月就不用干别的了。”沈长易低头看着自己的账本,不仅眼角,便连嘴角都挂了笑意。

    “好!”沈寂溪面色一沉,竟也有三分破釜沉舟的气魄,道:“为了青山不改,为了绿水长流,我便再与你赌那最后一把。”

    沈长易拉过对方的手,翻开手掌看了看,道:“这才第三日,便磨出水泡了,你爹回来又要不依不饶的了。”

    “胡闹!”沈寂溪煞有介事的学着自己老爹的语气和神态,逗得沈长易忍俊不禁。

    “每个月只赌一样东西,说好了的。这个月我说了算,你可别想抵赖。”沈长易看对方装可怜的样子,便知对方又要放大招了,只得先发制人。

    沈寂溪掸了掸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撸起了袖子叉腰道:“不抵赖。我便再与你赌一把,只消我一日之内不在你面前开口讲话,你便任我驱使。”

    “痛快!成交。”沈长易笑得见牙不见眼,心中暗自算计着,待明日之后,可以给店里捣药的伙计放一个月假,又省了一笔银子。

    入夜之后,整个郡城都渐渐沉入黑夜和寂静。

    沈寂溪揣好火折子,提了未点着的灯笼,又在院子里寻了个小号的竹篓子背上,悄么叽的从医馆后门跑了出去。

    他一溜小跑直奔城西而去。

    到了城西沿着羊肠小道走了一段,他点着灯笼,舍了羊肠小道钻入了密林中。

    在密林中寻了半宿,也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灯笼早就灭了,沈寂溪将挽起的袖子撸下来,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汗,然后寻思着自己是该放弃还是继续寻找。

    想起手掌中磨出的水泡和沈长易得意忘形的嘴脸,沈寂溪着实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对方好几遍,但望了望无边的黑夜,他依然忍不住心生退意。

    可是想到李员外家的姑娘,沈寂溪叹了口气,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的暗骂。

    仿佛觉得暗骂不能出一口恶气,不由便骂出了声:“这肥得流油的王阿婆,尽是喜欢操一些没用的心,我自己的老爹有没有人暖被窝,跟别人有毛关系。”

    “那李员外家的姑娘,我知道她是方是圆?万一比王阿婆还要厚实,那我沈家再家大业大也不够她吃的呀。”

    “嗷呜~”一声狼叫,吓得沈寂溪一个激灵,忙收声。

    过了半晌不再有狼叫传来,沈寂溪才松了一口气,又开始小声嘀咕,不过这回嘀咕的对象不是王阿婆。

    “没有狼,没有狼,没有狼。”

    “为了青山不改,为了绿水长流……沈寂溪,回去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沈寂溪脚下却没停,依旧踩着荆棘丛生的腐叶,在密林里穿行。

    在沈寂溪身后的树上,卧着一个黑影。那黑影在夜色中居高临下远远的看着沈寂溪一路走来,对方骂王阿婆和李姑娘的话,他都听了个全乎。

    “什么人,出来。”沈寂溪突然回头,对着背后的黑暗大吼道。半晌没听见动静,他又神经兮兮的道:“再跟着我,小心有你慌张的时候。”

    那黑影没有动,他心知沈寂溪多半是疑神疑鬼自己吓唬自己,而不是发现了旁人的存在。

    果然,平复了心神,压抑住心底的不安,沈寂溪回身便继续在黑暗中摸索。不过这次总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沈寂溪绕过两颗大树之后,便在黑暗中望见了几处幽蓝的光点。

    他向着那处光点发足狂奔,也顾不上摔倒时扎了满身的荆棘,待他靠近了那光点,便发现那些幽蓝的光点来自几株植物。

    沈寂溪摘下竹篓子放到一旁,小心翼翼的跪在那几株植物旁边,近乎虔诚的伸手摘了一片叶子,然后借着微弱的光线观察着叶片的形状,随后闻了闻,面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

    “对不起了李员外家的姑娘,我沈家的门你恐怕是进不了了。”沈寂溪说着将那叶片塞进嘴里,细细的咀嚼了片刻,然后小心翼翼的吞了下去。

    喉咙片刻间传来一阵麻痒,随即是火辣辣的疼痛,沈寂溪跪在地上一边深呼吸,一边暗自骂着王阿婆和李员外家的姑娘。

    那黑影远远的望着沈寂溪跪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样子,起身跳上了更靠近对方一些的另一棵树,似要做些什么,却迟迟没有动作。

    好在沈寂溪的疼痛并没有持续很久,不消半晌喉咙便恢复如常了。

    沈寂溪试着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咧嘴窃喜了片刻,然后将背篓摘下来,放到脚边,倚在旁边的树上闭目养神。

    失语草,夜有幽光,或蓝或绿,食之可致人短暂失语,或伴有其他症状。

    沈寂溪摇了摇脑袋,思考着其他症状会是什么。

    望着漆黑的夜色,沈寂溪一边忐忑的猜测着“其他症状”,一边抱怨着黑夜的漫长。

    那失语草需得日出时采摘,方可在日后长期保留其功效。沈寂溪想着来日方长,多备一些总有用得上的时候,于是他不得不守在这里等天亮。

    “呜……”一声压抑的低吼传来,沈寂溪心里一凉,想骂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

    在他的正前方,不过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只狼。那狼早已做好了攻击的姿势,好似正在判断进攻的时机。

    黑影此刻离得近了,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过他什么都没有做,似乎在犹豫自己该不该出手帮这少年。

    “啊!”沈寂溪张嘴无声的大叫了一句,转身便开始爬树。

    不过他一个捣药都能让手起水泡的少年,哪有爬树的能耐,抱着树蹭了半天,脚还是没离地。

    那狼也不知是被沈寂溪的举动气的,还是实在看不下了,总之在目睹对方爬树无望之后,待对方转过脸便将他扑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欢脱的故事。

    看到第十章还不喜欢的话再点叉吧,反正前十章更的很快。

    喜欢的话,收个藏~留个评之类的~~让我知道一下!

    从第二章开始,视心情而定,放送俏郎中小剧场!

    鼓掌~~撒花~~期待~~么么哒~~

    ☆、失语

    那狼俯视着沈寂溪,抬爪一挠,沈寂溪只觉满目红色,左半边脸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不禁心里骂道:这畜/生怕是将我的眼睛挠瞎了。

    那狼偏着脑袋在沈寂溪的伤口闻了闻,又伸出舌头滋溜一舔,并没有下口,可那姿势在外人看来却像是直接冲着沈寂溪的脖子咬下去的。

    那黑影终于按耐不住,大喝一声跳下了树,直接将那狼撞翻在地。

    沈寂溪虽然服了失语草暂时成了哑巴,但耳朵却没聋,眼睛也没瞎。那黑影一声大喝,给他吓得一个激灵,心里受到的冲击丝毫不亚于方才那狼扑过来时的震慑。

    眼看着那黑影将狼扑倒,一人一狼扭作一团,沈寂溪不由后退了两步,站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

    “你太慌张了……小心被它挠到脸……”沈寂溪感受到左脸传来的疼痛,心有余悸的冲那黑影喊道,才发觉自己压根发不出声音。

    那黑影虽然矫捷,但遇到凶悍的饿狼,缠斗起来却也轻易占不了上风。

    “快爬到树上去。”那黑影在与狼较劲的间隙,急促的喊道。

    沈寂溪闻言下意识的找了棵树要往上爬,随即反应过来,不由怒从心起叫唤道:“你脑袋是用来捣药的么?老子要是能上树,还用等到现在?”

    当然,他的叫唤没人能听到。

    那黑影自知与这饿狼缠斗没有胜算,本想着,待沈寂溪爬上树后自己便逃脱。却见沈寂溪立在原地不动,不由心中着急,而后突然想起沈寂溪方才蹭树的画面,才恍然对方压根就没有爬树这项技能,不由暗自叫苦。

    那黑影掐着狼的脖子,被狼压到身下,僵持的久了,便渐渐有些体力不支。终于,那狼猛一发狠,挣脱那黑影双手的钳制,对着对方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与此同时,沈寂溪手忙脚乱的捡了块石头对着那狼掷去,却手偏丢到了那黑影的肩膀上。

    狼:“……”

    黑影:“……”

    沈寂溪:“对不住,马有失蹄。”不过依然没人听到他的声音。

    被沈寂溪这一搅和,那黑影下意识的一缩肩膀,脖子一偏恰巧躲过了锋利的狼牙,只是另一边的肩膀没那么幸运,被结结实实的咬了一口。

    “嘶……”那黑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声音听得沈寂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狼尝到了血腥气,欲发疯狂起来,抬头换了个角度,又欲下口。那黑影受了伤,早已有些脱力,此时是万万无力再抵挡了。

    那狼口中的腥气越来越近,那黑影认命的闭上眼睛,最后一刻心里想到:想必这狼,吃自己一个便能饱了罢。

    下一刻,黑暗袭来,那黑影彻底昏了过去。

    狼也应声而倒。

    沈寂溪睁大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一人一狼,手中握着匕首,保持着想要刺下去的姿势,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半晌后,他默默的收起匕首。这匕首是他与沈长易打赌赢来的,一直带在身边,可着实是没有用过。方才若不是见那黑影命悬一线,估计他压根都想不起来自己带的匕首能派上些用场。

    不过,下一刻他便沮丧的想起了沈长易的话:“给你你也不会用。”

    确实,方才他压根就没用上匕首,那狼便已昏了。

    “见鬼了……难道是被吓死的?”沈寂溪无声的嘟囔着,从怀里取出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含入口中,欲再倒出一粒,却发现那瓷瓶空了。

    “多装一粒会死人么?”沈寂溪一边腹诽,一边含着口中的药丸,端详着昏迷不醒的那人。此时离得近了,虽然夜色昏暗,但沈寂溪借着月光仍得以看清对方的样貌,

    那人看着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脸的轮廓棱角分明的,虽然先前的一番恶战导致头发凌乱,脖子和下巴也染了血/污,但这丝毫不影响对方令人赏心悦目的面孔。

    口中的药丸已经开始融化,脸上的疼痛提醒着沈寂溪,他需要快些将那药丸吞下,否则伤口的狼毒进入体内,少不了要吃些苦头。

    可是……沈寂溪看着那昏睡不醒的少年,俯身贴上对方的唇,将口中没有化尽的药丸和掺杂了药液的唾液一并送入了对方口中。

    他可不想欠人情,要怪就怪那讨人厌的面瘫六叔,回回装药都不知道多装一粒。

    那少年被唇上的柔软温热和口中的药味刺/激,悠悠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见贴着自己脸的沈寂溪一愣,对方也没想到他突然醒了,忙移开自己的唇,用手捂住对方的嘴巴,防止对方将药吐出来。

    脑袋一片空白的少年,本也不甚清醒,下意识的将药咽了下去。

    沈寂溪松了一口气,不再理会对方,转身开始检查倒在一边的狼。那狼还有气息,不过……

    这狼中毒了!

    沈寂溪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了。那狼舔了自己的伤口,多半是自己血液里的毒,将那狼毒死了。

    生平第一次,沈寂溪觉得,身中奇毒也不算是件坏事。不过转念一想,这狼本身也不知毒性如何,自己被挠了这一下,又没有服药,自己的体内又要多一种毒了,也不知会如何。

    “左右不过是个死,有什么好担心的。”沈寂溪无声的嘟囔了一句,便不再烦恼狼毒的事。

    也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被沈寂溪“亲”的清醒了,那少年慢慢的恢复了神智,坐起身问道:“是你杀的?”

    沈寂溪刚要开口说话,想起来自己“哑”了,遂摇了摇头,转念又想这狼是被自己的血毒死的,于是又点了点头。

    那少年不置可否,撕了自己的衣角,开始包扎肩膀上的伤口。

    沈寂溪瞥了一眼,郎中的仁爱之心爆发,于是蹲下身开始帮对方包扎伤口。他用手沾了一点对方伤口的血迹,放到鼻下一嗅,心道这狼果然有毒,若非那药,恐怕此人早已随狼归西了。

    “你方才亲我了?”那少年注视着正低头行使郎中职责的沈寂溪问道。

    沈寂溪闻言便欲开口骂,想起自己“哑”了的事实,不由怒从心起,粗暴的伸手推了那少年受伤的肩膀一把,起身朝不远处发着光的失语草行去,不再理会对方。

    那少年龇牙咧嘴,好看的眉眼满是无奈,心道:“这人面目倒是生的俊俏,怎的性子似个小辣椒一般。”

    沈寂溪盘腿坐下,抬头看了看天色,心道好在这一番折腾,天快亮了。只需等着天一亮,摘了失语草便下山。

    面上的疼痛一阵一阵的传来,沈寂溪吸了口气,心里盘算着,自己虽然没服药,但也没有旁的症状,想来这狼毒是被自己体内旁的□□克制住了,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少年包扎了肩上的伤口,检查了那狼一番,发现那狼已经死了,便起身走向沈寂溪,道:“你方才不该亲我。”

    “鬼才亲你……”沈寂溪又想发作,无奈骂不出生,不由有些泄气,却闻那少年又道:“我染上了瘟疫,你方才亲我,恐怕……瘟疫已经过给你了。”

    “什么瘟疫?”沈寂溪问完不由暗骂一声,心道总算是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这劳什子失语草,可是不该轻易吃。

    那少年似乎发觉了沈寂溪的异样,但想起先前对方骂了一路那些话,明明不是个哑巴呀,难道被狼一吓,吓哑了?

    沈寂溪叹了口气,拉过那少年的手,在对方手心里写道:“什么瘟疫?”

    那少年盘腿坐到沈寂溪旁边,道:“染上瘟疫的人会吐血。先是一天吐一次,吐得很少,后来间隔时间会越来越少,吐得也越来越多。”

    沈寂溪闻言一愣,脑袋里嗡的一下,整个人开始微微发抖,面色苍白,冷汗瞬间便浸湿了里衣。

    那少年并未发觉沈寂溪的异样,继续道:“头先,村子里只有很少的人染上,过了几天,大家都开始有了症状。我也是前几日清晨,才发现自己也染上了。”

    沈寂溪抱住自己的脑袋,努力调整着呼吸,但整个人依旧像是坠入了无边的深渊,抓不住任何可以凭借和依靠的东西,好似下一刻便要粉身碎骨了。

    突然有一只手稳稳的抓住了自己的胳膊,沈寂溪吐出一口气,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一般。

    那少年终于发现了对方的异样,只道对方是被吓的,抓在对方胳膊上的手加了两分力道,道:“村里的郎中也找不到瘟疫的源头,这瘟疫来的莫名其妙。或许……你只亲了我那一下,也未必……”

    沈寂溪闻言仿佛起死回生一般,一拳打在对方下巴上,吼道:“鬼才亲你呢!”那少年捂着下巴莫名其妙的看着沈寂溪,对方的吼声他自然是听不到的。

    心里一边骂着自己犯贱,一边骂着失语草的神奇功效,沈寂溪眼前一黑,整个人倒了下去。那少年适时的伸手一接,将整个人捞在了自己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俏郎中小剧场:

    总攻大人:作者君,你让狼当着我的面舔他,是几个意思?

    狼:鬼才愿意舔他嘞?我后悔了,我不想领盒饭。

    炸毛受:¥……≈

    总攻大人:呃?被狼吓哑了?

    狼:我特么真倒霉!什么事儿都赖我。

    ☆、詹村

    虽然不过十四岁的年纪,但沈寂溪已经颇有一副少年的身量了。只是长久以来百毒缠身,因此有些苍白瘦弱。但这丝毫掩饰不了他俊美的五官,反倒一丝病弱之态更让人不由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不过沈寂溪不能开口,一开口别说是怜惜之情了,便是揍得他满地找牙的心恐怕都有了。这是账房先生沈长易对沈寂溪年轻的老爹——沈喧说的话。

    此刻詹荀望着臂弯里沉睡的沈寂溪,想起方才对方柔软温热的唇,年轻的脸上不由泛起了一丝潮红。

    不过随即下巴的疼意涌来,想起那毫不留情的一拳,詹荀不由咋舌,心里莫名泛起的一丝不可说的情愫,都被记忆中那一拳击得烟消云散了。

    不知不觉,天色微微开始变亮,沈寂溪依旧没有要醒的迹象。

    下巴上的疼意早已尽消,詹荀又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臂弯里的人。沈寂溪左脸自眉骨到鼻稍,被那狼爪一扫,并排着几道血痕隐隐有些发黑。

    詹荀略一沉思,想起昨夜口中的药味,便将事情猜了个大概。虽然不知那药有何蹊跷,但自己肩膀的伤经过几个时辰,此刻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可眼前这人面上的抓伤,却显然是中了狼毒。

    这么干净漂亮的一张脸,再这么下去恐怕要留疤了。

    詹荀锁着眉头犹豫不决,直至天色又放亮了一些,对方面上的伤痕更加清晰触目,他才呼出一口,下定了决心。

    沈寂溪昏昏沉沉中,被面上的疼意折磨的噩梦连连。忽然,面上一阵炙热的触感传来,似有什么东西擦过伤口。

    伤口的疼意似被慢慢吸走了一般,沈寂溪面上逐渐恢复正常的颜色,他的意识也随之被慢慢唤醒。

    “狼!”沈寂溪突然开口道。

    詹荀被吓了一跳,缩回正舔着沈寂溪伤口的舌头,紧张的盯着对方的双手,随时准备在对方出手时护住自己的下巴。

    “你会说话了?”詹荀盯着对方毫无焦距的眼睛,一头雾水道。

    “方才是你在舔我?”沈寂溪原本被詹荀放到了自己的腿上,意识到什么之后,突然坐起身,脑袋不偏不倚的撞到了詹荀的下巴上。

    詹荀:“……”

    沈寂溪愣怔了片刻,伸手乱摸一通,一旁的詹荀闪避不及被占了好些便宜,一脸的别扭。

    “这便是其他症状。”沈寂溪一脸崩溃的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不由在心里反复骂了自己好几回。

    没想到这失语草的副作用是失明。

    “天亮了么?”沈寂溪突然站起身,在一旁摸索自己的竹篓子。

    詹荀伸手将竹篓子送到对方手边,道:“刚刚亮。”

    沈寂溪拿着竹篓子,意识到自己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不由有些气急败坏,一脸无可奈何,不情不愿的道:“你帮我摘几株草药,便是昨夜透着蓝光那几株。”

    沈寂溪昨夜席地坐在那几株失语草旁边,詹荀便是想不注意都难。当下便依言摘了几株,放到沈寂溪的竹篓子里。

    想起昨夜至今沈寂溪的变化,先是滔滔不绝,后来是默不作声,如今突然开口却成了瞎子。詹荀看着那草药,又看看沈寂溪,最终什么也没问。

    “郡城是哪个方向?”沈寂溪转过脸“看着”詹荀,后者望着他无神的双眼,犹豫着是否该送对方一程。随即又想到沈寂溪“亲”了自己,自己又给对方舔了伤口,八成对方已是染上了瘟疫,若是让对方回郡城恐怕不妥。

    那厢沈寂溪见对方迟迟不答,嘴上嘟囔了两句,背着竹篓子随便挑了个方向便阔步而去。

    咣当。

    詹荀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在正捂着脑袋骂树的沈寂溪的后脖颈上一捏,然后将昏迷不醒的对方背在身上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小小的詹村,空空荡荡,连鸡鸣狗吠之声都熙熙寥寥的。

    詹荀背着沈寂溪到了村东头一座孤零零的小院里,正欲推门,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大哥,这是什么人?”开门之人名唤詹左右,他望了趴在詹荀背上的沈寂溪一眼,面上带着若有似无的敌意。

    詹荀吸了口气跨进门,道:“回头再说,你去将东屋的门打开。”詹左右关上大门,道:“东屋的门没锁。”说着上前一推,门便开了。

    詹荀将沈寂溪的竹篓子拿下来,然后将人安置在东屋的榻上,随即避过詹左右欲伸过来的手道:“不要碰我。”

    对方闻言面上一黯,随即缩回手。

    詹荀叹了口气,跨出门去,待对方跟着出屋之后又将门带上,后退了两步,跟对方保持着距离道:“你尚未染上瘟疫,仔细着些,莫要靠近东屋。”

    “我今早也吐血了。”詹左右面色有些苍白道。

    詹荀一愣,面上略过一丝难过。

    詹左右上前轻轻抚了抚对方的肩膀,道:“这样也好,你便无需去山上躲着了,往后几日便在家陪我吧。”

    反正这病一发,过不了半月之久,便会吐血而亡。若是能两个人相依为命过完这些日子,然后一起共赴黄泉,倒也无憾了。

    “是大哥将病气过给了你,若大哥早几日便躲上山,你或许就不会染上了。”詹荀一脸自责。

    詹左右比詹荀小了一岁,今年十五。两人虽不是亲兄弟,但相依为命,也算得上是挚亲了。

    原本两家人都居住在詹村最东头,詹左右十二岁那年相依为命的祖母过世,家里房子又破败不堪,在一次大雨过后塌了半边。詹荀恰巧也是无依无靠,便让对方搬来和自己同住,两人一个住东屋一个住西屋,这些年来倒真似亲兄弟一般。

    几日前詹荀发觉自己染上了瘟疫,怕过给詹左右,便跑上了山,中间偶尔回来取点干粮。今日若不是沈寂溪,他还没打算回来。

    “大哥这伤是怎么回事?”詹左右自对方进门便看见了对方肩上的血迹,见对方只字不提,只得开口询问。

    詹荀叹了口气,淡淡的道:“无妨。”回头看了一眼东屋紧闭的房门,又嘱咐道:“我去五叔家一趟,你照看着些。”

    詹左右闻言点头应了,詹荀也顾不上换件干净衣服,急匆匆的便出了门,朝村中行去。

    半月前村中出现了第一个染上瘟疫的人,随后每天都会有新的染病者出现,如今,村中恐怕已是无一幸免了。詹荀虽然心中悲戚,却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伤心。

    “荀哥。”詹荀立住脚,后退了两步,见一旁的巷子里快步跑过来一个少年。那少年气喘吁吁,跑到詹荀身边,自己抚着胸口道:“你受伤了?”

    “无妨。你来寻我,可是村中又出了什么事?”詹荀问道。

    那少年咳出一口血,避过詹荀吐了,道:“爹让我来寻你,说是有事与你商量。”

    詹荀皱着眉头,沉吟片刻,道:“你先回去告诉二叔,我去一趟五叔家,随后我便过去。”

    那少年眼圈一红,道:“五叔,昨夜便去了。”

    詹荀闻言一愣,又看了看原来要去的方向,脸色不太好看,道:“去你家吧。”

    两人一路去了那少年的家,进院便见两口棺材停在院子中央。詹荀目光并未在棺材上停留,径直进了堂屋。

    “二叔。”詹荀立在屋内,对着端坐于矮榻上的人恭敬的打了个招呼。

    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捂着嘴轻轻咳了两声,道:“听左右说,你也染上了?”

    詹荀道:“嗯,左右也染上了,恐怕村里没几个利索人了。”

    那人叹了口气,道:“哎,老五昨日也去了。”

    詹荀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那人又道:“村子里,老老小小一共一百三十六口,到今日还剩七十九口。去了的五十七口,都按你与老五先前商量的,放到了村北废弃的老祠堂里了。”

    詹荀沉思片刻,道:“再过两日,虎子与我一道去……不能放太久。”

    那人眼圈微红,道:“不点火不成么?”

    “不成。”詹荀道:“五叔说了,若不点火,瘟疫传出去,说不定会有第二个詹村。”

    五叔是村里唯一的郎中,他说的话,总不会有错。

    那人叹了口气,道:“别等两日了,今日过午,你们便去吧。再过两日,虎子恐怕也站不起来了,到时候也没个人帮手,我怕你应付不来。”

    虎子,便是方才那少年,立在院子里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詹荀应声而出,与虎子约定了到村北的时辰,便出了院门。

    走在回去的路上,詹荀捂着胸口,几次险些痛哭出声,却终于还是忍住了。

    这小小的村落,每一个人他都认识,每一个人也都认识他。除此之外,他不认识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认识他。

    沈寂溪,算是个例外吧。

    作者有话要说:  俏郎中小剧场:

    炸毛受:你特么舔我干嘛?

    总攻大人:舔,干。

    炸毛受:你特么还要不要下巴了?

    ☆、血疫

    沈寂溪醒来的时候,眼前依旧漆黑一片,正欲摸索着下床,胳膊便被人抓住了。

    “你醒了?”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传来,让他心中放松了一些。

    “我在哪儿?”沈寂溪没好气的问道。

    詹荀放开对方的胳膊,端了一碗水放到对方手中,道:“你亲……你给我喂药的时候,我便告诉过你,你或许已经染上瘟疫了。”

    “所以呢?”沈寂溪拿着碗,并没有喝水。

    “我怕你回了郡城,会将瘟疫带入城中,只得先将你带回了詹村。”詹荀不动声色的道。

    沈寂溪闻言面色有些苍白,但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淡淡的道:“如此,是要我给你们全村人陪葬么?”

    詹荀闻言一愣,有些着急,道:“若你过几日没有染病,待你眼睛恢复了,自行离开便是,没有人会强留你。”

    “你怎知我眼睛会恢复?”沈寂溪道。

    詹荀望了一旁的竹篓里的草药,道:“你先将就住下吧,无事不要出门,我也会和你保持距离。”他并不确定沈寂溪是否染上了瘟疫,原本想找五叔来确认一番,若是无恙,便让沈寂溪离开,可五叔已经死了。

    “血疫,从口而入,你们全村都染了病,必然是水源出了问题。”沈寂溪说着将手里的碗还给了詹荀。

    “血疫?你知道……”

    “我不知道,随口说的。”沈寂溪说罢躺在榻上,睁着无神的双眼,不再言语。

    詹荀见状,起身出了门,却见詹左右端了饭菜过来。想了想沈寂溪的话,道:“先不要给他吃东西,也不要给他喝水。”

    见詹左右一脸讶异,他又道:“这疫症或许是水源出了问题,若他尚未染上疫症,便不要让他接触村里的食物和水。”

    “好。”詹左右回身将饭菜放到了堂屋,却见詹荀似要出门,便追出来询问。詹荀细细的嘱咐了几句,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才匆匆离去。

    望着詹荀匆匆离去的背影,他红着眼睛无声的哭了一场。

    好好的一个村子,眼看这么无端端的便要没了。

    血疫,这是姚五娘取的名字。

    在沈寂溪童年的记忆里,姚五娘是温柔贤惠的,而且怀有妙手回春的医术。

    有一个美丽温柔的娘亲,一个慈爱英俊的爹爹,沈寂溪的童年简直是完美的无以复加,直到有一天周围的人都开始陆陆续续患上一种会吐血的病。

    那些日子里,沈寂溪亲眼目睹那个温柔美丽的娘亲,渐渐变得无助焦急,每日不停的开方子,熬药,试药。

    直到自己的夫君也吐血而亡,姚五娘骤然像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

    六岁的沈寂溪在自己的父亲死去后的第二日,开始吐血。

    姚五娘的魂魄重回躯体,又开始开方子,熬药,煎药。

    沈寂溪每日被逼着喝药,就在他日日数算着自己吐血而亡的日子时,全村开始逐渐变得寂静,来看病的人渐渐没了。

    姚五娘没了病人,便只一心给自己的儿子熬药。

    沈寂溪终于没有死于血疫,不过全村四百多口人,只剩了他们母子俩。

    姚五娘领着六岁的沈寂溪挨家挨户的查看,确认没有活人之后,一把火烧光了整个村子。

    大火烧了很久,久到沈寂溪仿佛在火光中亲眼看着自己又过了一遍童年。从出生到六岁,村子里的每一个人,甚至在瘟疫之前就已过世的,他都一一告别了一番。

    十四岁的沈寂溪躺在詹荀家东屋的榻上,哭的满脸是泪,随后被自己的抽泣声吵醒了,睁开眼睛,一片黑暗。

    手中被塞了一方帕子,沈寂溪一愣,随即狼狈的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他已经八年没有哭过了,当然睡觉的时候算不得数。

    他叹了口气,用少有的郑重其事的语气道: “我不会染上疫症,你也不会。”

    詹左右没有作声,片刻后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误把自己当成了詹荀。

    沈寂溪面色苍白,抬手轻轻摸了摸左脸的伤口,自行脑补了一下詹荀趴在自己脸上,舔伤的画面,面上一热,道:“你饮了我的血,那里头有血疫的解药。”

    詹左右闻言一愣,随即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激动。

    血疫?原来这疫症名叫血疫。

    眼前这个人的血能解血疫,那全村的人是不是都有救了。

    沉默了半晌,对方都没有做声。沈寂溪翻了个身,心里冷哼一声,不打算继续理会对方。

    詹左右默不作声的退出了东屋,激动的泪流满面。大哥不会死了,自己和所有活着的詹村人都不会死了。这个念头一旦燃起,便在他的心中瞬间燎原。

    大哥捡回了的这个人,是老天爷赐给詹村的。詹左右对此深信不疑。

    沈寂溪听到对方出门的声音,心中闪过一丝凄然,随即便抛诸脑后。他又累又渴,眼不能见,还被噩梦缠身。

    詹荀回来的时候,已近黄昏。

    他整个人似是丢了魂魄一般,进门之后倚在门上咳了半晌,却意外的没有咳出血来。

    詹左右从堂屋出来,见詹荀没有再度吐血,想起沈寂溪的话眼中瞬间燃起了光亮,面若死灰的詹荀抬头望见,不由眉头一皱。

    见詹荀抬眼望向东屋,詹左右道:“我扶他去过一趟茅房,他不愿起身活动,便又回去睡了。”

    “他可是能看见了?”詹荀问道。

    詹左右摇了摇头。

    詹荀疲惫的拖着步子进了堂屋,翻身躺在矮榻上便不再言语。

    詹左右思前想后了半晌,道:“大哥,若是有法子,能解了这疫症,却要用你的性命来换,你愿意么?”

    詹荀闻言一愣,随即起身拍了拍对方的手,道:“大哥没用,保不住你的命,也保不住詹村老老小小的命。不过,咱们都一起走,黄泉路上,也不孤单了。”

    “大哥。”詹左右悲从中来,伏在詹荀怀里,呜呜的哭了一会儿。

    “大哥,你还没有回答我。”詹左右平复了片刻,追问道。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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