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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节

    无漪何澜生 作者:尘烟一殁

    第17节

    “赶巧。对了我媳妇在家闲得没事,你说要叫她去陪陪何大夫怎样”

    “也好。”胡伯武点头,又不确定的问了句:“说得上话?”

    孙长寅捋着胡子沉思,都快把胡子捋断了也没想出个头绪来,只好摆手道:“我回家问问。”女人家能聊什么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清楚,孙长寅摇头晃脑的到一边去了。

    且说何无漪回了家用饭,饭桌上胡季武说了几句话都没见何无漪回,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就被胡伯武踹了两脚,委屈的端着碗使劲扒饭去了。他们两个汉子吃完饭夜里不好留下照顾,收拾完里里外外就在附近的酒楼住下了。路上胡季武背着手说:“大哥,咱不如买个妹子的吧,那样多方便,咱两大老爷们怎么着也别扭啊。”

    “小主人回来你收了?”

    “嘿嘿,也行啊。”胡季武咧嘴一笑,回头就被胡伯武踹了屁股,“滚蛋。”

    屋里头何无漪洗漱完就坐在屋里头看书,等着灯油没了她又添上,到了大半夜才有些精神不济的睁不开眼,她起身合了书睡下却留了房里的灯光,昏昏暗暗的落在她疲惫的脸上照着眼底一片青黑,松开的眉头渐渐蹙紧缠成了结。

    灯火摇曳着直到天色渐明的时候才灭了,何无漪却已经醒了,她捞起被子蜷在一起低头闻了闻,何澜生的气息还没散去。幽幽的叹了声,起身穿上衣服拿了床头的湛卢身形一动就牵了小云直奔北城门。

    以小云的脚程出了北城门往东南方向走半天就到了邓州地界,可是出来的早连城门都没开,何无漪只好下马在附近的面摊要了碗面吃。此时摊子才刚支起来除了何无漪一个客人也没有,摊主是对上了年纪的夫妻,没事也好和赶路的人说上几句家常:“客官您出来的太早了,现在这太平日子比不上当年了,看城门的人一个个骨头都懒了。”

    何无漪挑起面尝了口说:“我就是出来转转,老人家面不错。”

    “那是,我家老头子的老手艺了,襄阳城里没敢说第二的。”老妇人说起自家手艺来就笑的满脸褶子,何无漪见了有些发愣,嘀咕声说没澜儿做得好。声音小也不知老妇人听到没,却见那慈祥的眸子里带了些明了的笑意看她说:“夫人是想人了吧。”

    何无漪侧了侧脸,慌乱的掩不住脸上的红。

    老妇人见她脸皮薄就笑:“好啊,好啊。”连说了两句,回头挨着自家老头子撞了下,又笑着忙去了。何无漪连着眼睛都有些红,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城门,飞快的吃了面就打马走了,去的还不是城北而是城南的华家。

    走家串户行医治病,日复一日的就去了尽十天,何无漪连何澜生的信都没收到一封,幸而华二嫂的病好了不少,她嘱咐一二就牵了小云往南阳去。一路上脸色说不得好,着急的将后面跟着的胡家兄弟都扔在了后面。不出三天愣是赶到了南阳城里,何无漪进了城就问了药铺的位置,一刻没停的过去。

    正在铺子里忙的丘沙见着何无漪风尘仆仆的进来,愣了下。

    何无漪飞快的在铺子里寻了一圈没见何澜生的身影,脸色越发着急了:“澜儿呢?”

    “小主人?不曾过来……”丘沙惊讶的脸色一瞬间转为凝重,她根本没接到小主人要来的消息。

    ?

    ☆、第八十一章 三折

    ?  听得丘沙的话,何无漪的身子陡然退后了半步,眼神中满是惶恐。丘沙见她神色不对想上前扶她一下,何无漪却握住了腰间的湛卢,锵的一声剑身出鞘。丘沙错愣片刻,上前的步子改为退后,沉着脸看着一刹那气息万变的何无漪,眼露担忧。

    剑一出销何无漪就回了神,她松开了湛卢说:“我近日不知为何……”

    话只说了前半句何无漪慢慢蹙起了眉头,顿了好一会才开口,却是道:“澜儿半月前动身过来,身边带了人。”

    丘沙一听何澜生带了人在身边,心就放下了不少。跟在何澜生身边许久,丘沙显然对她极为放心,倒是眼前满脸倦容的何大夫……丘沙点头便道:“小主人应有料想,不会出事。”宽慰的话还没说两句,何无漪就敛了一脸的忧色沉声道:“我去路上寻她。” 容不得丘沙说一句话把药谷谷主的印信给丘沙就牵了匹马走了,何无漪动作极快,一会就打马走出老远。小云在后面喘着气追着,她听得马蹄声回头道:“赤云,回去。”

    小云停下马蹄刨了刨地,还是耷拉着脑袋往回走。丘沙追上来遇到它时何无漪已不见了身影,只好拍了怕它的背牵着它回去,心里却大为诧异一眨眼的功夫居然没抓住何大夫,难道自个的功力退了?还是何大夫的功力又涨了?

    丘沙瘫着张脸,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低头看了眼何无漪给她的东西,仅是一块透明的小石头,不过指甲盖般大,除了瞧着有些刺眼以外就看不出什么了。

    可何大夫有湛卢剑,如今这石头……身为江湖人,天下三宝的传言她还是知道的:湛卢剑、和氏璧、致坚石。得湛卢剑者得武林,得和氏璧着得天下,而致坚石没人见过,有说致坚石无坚不摧镇耀古今乃是神物,是女娲补天用的……

    念及重重传言,丘沙扯动了下嘴角,飞快的赶回药铺。

    何无漪来时抄最近的路走,一路赶了三天才到了南阳城,纵是好马如赤云也吃不消,而此趟回去寻何澜生她却是走的管道,一路上挨个村县的客舍打听:“最近可曾见得一队人马,里面有个十几岁的女子,高约五尺四寸身穿青衣,头戴伯木簪子,与我有八分相似……”

    “没见过。”

    “没看到啊。”

    “没呢,大中午的客官不在小店吃个饭?”

    何无漪却是急匆匆的又往下家问去了,可她奔波了一天,何澜生半点音信都没听到,一路上没个人说见过她的。临近傍晚,何无漪满身疲惫的踏进家店里,找了个位子就呆坐了下来。店里来往的人很多,店家人手脚都忙不过来,何无漪坐下后也就没顾得上招呼。而进来的人见她身上佩剑生人勿扰的气势,就都避而远之的往其他地方坐了。

    待店家腾出手来,才看到空坐在那的何无漪,忙三步并做两步上前笑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我们这有地道的……”

    “给我拿杯水。”

    “诶,好嘞。”

    “店家,你最近见过和我相似的女子么?”何无漪不死心的再问了遍,见店家犹豫便沉沉的叹了声:“上点清淡的饭菜,我住一晚。”

    何无漪一脸的疲惫,加之风尘仆仆连头发都散了些,看不太出平日的摸样,店家见她寻人心切就多瞧了几眼,一时还真想起来一回事:“我十几天前倒是见过个人,有些像你。”

    “身边可曾有人,澜儿她面色如何?”何无漪立马站了起来,“她往哪去了?”

    何无漪这番问法可是难住了店家,她想了想说:“哦,我还记得呢,那女子年纪轻轻就像个主事的,大晚上的她带着身边两男子匆匆吃了顿饭就走了,不过……”见何无漪脸色跟着变了下,店家也不好说出口了,犹犹豫豫的道:“那晚上不知咋地县口的桥断了,据说……死了人。”

    何无漪脸色顿时就白了,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奔了出去,直接到了县口看着那河水上新悬着的木板,发愣的又走了回去。身子摇摇晃晃的,眼眶里悬着眼泪险些就落了下来。她茫然的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听得一男子焦急的喊着:“求求您,救救我娘……”

    “不是我见死不救,她的病实在是无力回天,你还是早些准备后事吧。”胡子发白的老翁摇了摇头,不管男子怎么求还是关了医馆的门。男子如何肯依,背着老妇人使劲拍门道:“大夫您给看看,大夫大夫我求求你!”

    “阿正为娘是日子到了,回吧。”老妇人拍着儿子的背缓缓的说,只是侧头就见一白衫女子轻而易举的推了开插上的门。

    “进来吧,我是大夫。”何无漪径直进了医馆,对着愕然的老翁说:“事情急,借地方一用。”

    “你……”老翁正要赶人,可见何无漪扶了人诊脉便正了脸色在一旁。

    何无漪探了脉,就蹲下身子查看了下老妇人的脚,脚上的烂疮用药敷了,何无漪一掀开药帖创口脓水就流了出来。她也顾不得那腥臭道:“澜儿去打盆水来,要开水。”半天没听人应抬头就见三人都眼巴巴的望着她,何无漪眼神转了一圈捏了捏手说:“麻烦打盆水来,还有救。”

    一听有救男子顿时手忙脚乱的应道:“我去,我马上去。”走了两步又回头连连道:“谢谢大夫,谢谢神医谢谢谢谢”

    何无漪面色木然的蹲在那,脸上没带半分的喜意。

    “小女娃你说的可是当真?”老翁有些不信的说,那脚背烂的都伤了根本,如何是说救就能救的。

    “她用了些险药。”至于险在哪里何无漪没说自个寻了纸笔写了方子,老翁不满的瞪了她一眼,矮了腰亲自查看了番。看了后脸色反而更难看了:“这手法实在有伤天和!”

    “怎么了?大夫,我娘她?”

    “你娘命是救回来了,这条腿给废了。”何无漪把药方给他,一并嘱咐了些事宜。

    “我晓得的。”男子端着水说,蹲下身子给老妇人洗脚,“一条腿换我娘的一条命,值了。何夫人说了有得必有舍,我不明白那些大道理,我娘活着就好。”

    “欸,为娘不碍事。”老妇人颤颤巍巍的说,摸着男子干瘦干瘦的肩一时老泪纵横,“阿正啊”

    老翁叹了声沉默以对,倒是何无漪一听何夫人三字眼睛就亮了,顾不得母子俩人说话,插声问:“何夫人?可是澜儿?身穿青衣,和我极像的……”

    “诶…是有些像,她好穿白衣,瞧着可干净了。”然后看了眼身形落遢披头散发的何无漪,愣是没把两个人想一块去。

    “她在哪?”

    “在我们村子里呢,说是和人走散了,等人寻她回去。哎,我还没帮她送信,大夫,一家药铺怎么走?”

    “好好好……”何无漪连说了三声,脸上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的,上前一步还要再问却直接往地上栽了下去,咚的一声不省人事。

    等丘沙收到信带人赶来时,何无漪还没醒,安安静静的连动都没动一下。丘沙几次进屋看她又一言不发的守在了外面。如此两天,丘沙见何无漪还在不醒就有些担心了,可不管什么大夫诊了脉都说积劳过重,大喜大悲之下晕过去了,并无大碍。

    可睡了三天,便是怪了。要说怪在哪里,谁都说不上个所以然来。丘沙冷着张脸面无表情的吓得手下的人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至于先行去接何澜生的人一个个也都愁眉苦脸的,小主人爱母如命,这何大夫出了事岂不是要活剥了他们?!是以他们见了何澜生都一致的将何无漪的情况瞒了下来。

    何澜生在深山里窝了好些天,平日里给村里人治治病。山里头有钱没处花,条件虽然不好她却也过得轻松。只是心里想着何无漪来接她回去,韩忠正母子俩出山都快半个月了连个信都没有,何澜生心里便着急了,一天天的往村口去看也都没人来,她不会武功又不敢贸然出去恼的把所有的罪过都一股脑的怪在了元芊的头上。

    事情还得从何澜生动身那天说起,出了襄阳城胡家兄弟便觉察到有人跟踪他们,何澜生起初并不在意,八荒山一事之后,何澜生警惕心高了不是一点半点,此次独自出门带的可不止名面上的十几个人。

    她立刻派了人去查,查到的居然有三方人马,元芊、太子、还有长孙无忌。连长孙无忌都会插手进来,何澜生惊觉长安又出事了,最坏的可能是李世民快死了,而无漪万不可能去救他没准还能把他给气死。她当机立断兵分三路,一路人马走官道,一路人马抄小道,她本人则带着胡家两兄弟改了装束往回走。可惜狡兔三窟,不出一天还是被人盯上了。

    她心里是有底的,不论谁都不敢伤了她,可就是这样的底气让她差点丧命,若不是胡家兄弟拼死相救,她恐怕成了汉水河上的一具浮尸。有人要她的命,而这三人中除了元芊她不做他想。

    何澜生一个人不敢出村子,就怕还有人在附近搜寻她,所以只好托了韩忠正母子出山带信。而韩母的病她救不回来,只能用药保她一时。何澜生医术不高眼界还是有的,韩母的病拖不得,若是出去送信遇上无漪还有得一救。

    但无论何澜生对韩忠正如何说的天花乱坠,她心里也知道他们两翻山过岭出去和送死没差多少,且不说韩母的病拖得几天,就是去药铺送信被那群人盯上会怎样……

    眼见半个多月过去,何澜生还是久等不到消息,心就沉了下去。又是一天,何澜生望着村口弯弯曲曲的山路颓丧的回去,回去后就抵在门口低低的笑了,说到底她和十五年前的严颜有什么区别,利字当头冷血无情。

    许是那笑声有些渗人,赶来的人听了都不敢敲门,在门口干等了好一会才喊道:“小主人?”

    “谁?!”何澜生愕然的转身,啪的打开了门:“你们”看到门口站着的一群人,何澜生顿时阴沉了脸道,“可知有错!”

    “属下来迟,请小主人责罚。”众人一齐低头道。

    差点不明不白的就死了还等了半个月才见人找过来,何澜生心里哪里不窝火,斥道: “若有下次,你们就不用来见我!”可她心里也明白,高手哪里是花钱能买来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还真的能斗得过李家人?沉沉的叹了口气道:“派人沿着汉水去寻胡二胡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打头的立马派了几人出去,可对着何澜生的目光额头上还是冒汗,就怕何澜生问起何无漪的事情。可越怕什么越是来什么,何澜生立马就问:“无漪呢?”

    “主人”他的抹了把汗,忙给旁边的人使眼色。

    “主人在救治韩氏母子脱不开身,请小主人先行随我等离开。”

    “他们没事?”何澜生这时也没怨何无漪不赶来了,也知道她那脾气便道,“那我等她过来。此次的事情务必查清楚,下去吧。”

    一众人苦了脸,惴惴不安的被何澜生赶去村外头住下了。

    何澜生还是依旧每天去村口望望,等到日头落下了就乘着冒出树梢的月光回去,只是脸色比之以往要好了很多,路上村里的妇人遇着她都能调侃一句:“哟,这天天盼的,小何想你家的想的紧了吧~”

    “快说说,是咋样的人,瞧把你想得魂都没了。”

    何澜生便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看得妇人们笑得更欢,出嫁了的女人们完全不似姑娘家那般的矜持,说起来脸都不红的,就数何澜生面皮最薄,可心思也是最重的,愣是什么都没说就扯开了话,但听着那些妇人们讲自家的男人如何如何,她心里有几分难过却只是咬住了唇角。

    她也想说无漪那人阿才不会喝酒呢,就喜欢吃她做的菜,像个小孩子似的喜欢腻着她还总说她小,没事搂搂抱抱的不成样子,做起事来才不会愣头愣脑的呢,就会固执的不听她的话有好多好多却又无法说出口来,何澜生待了一会便走了。

    走到一半她又不想就这么回去,她都等了三天了无漪治病拖一会也该过来了,提起裙角便有些急切往村口赶,到后来索性放开手脚跑起来,夜里的风呼呼的刮过脸颊,何澜生闷着头跑着,直到有些喘不上气也没停下来。刚下过场雨路不好走,她好几次险些摔了,好不容易赶到了村口,四下黑黝黝的哪里有人影。何澜生抿着唇站了好一会,才不得不回去。

    突然耳边吹过一阵风,风里夹着那熟悉的药香,何澜生深深的吸了一口忍不住落了泪:“你怎么才来!”

    “澜儿,澜儿”那人喃喃的唤着她,将她抱紧在怀里。

    ?

    ☆、第八十二章 欢喜(下)

    ?  何澜生紧张的抓着她衣服几乎贪婪的赖在她怀里,不想动一下。她以为自己不害怕的,被人跟踪的时候她镇定自若的下令,甚至从河里爬到岸上一个人走了大半夜的山路赶到韩|家庄她也能忍受,可一见了她何澜生才觉得她是怕的,而且怕的要死,万一,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

    何澜生的心越发慌了起来,心脏鼓动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耳膜,她偏头往何无漪的怀里钻却感觉咯得慌。何澜生伸手往她后背摸了摸,肩胛蝴蝶骨下一根根肋骨都摸得出形来。何澜生心疼的说:“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你不会照顾自己么,你……!快点跟我回去。”

    “嗯。”何无漪应了声却还抱着她,何澜生动了下反而抱的更紧。“别动,我抱抱你。”

    何澜生的心顿时软了,贴着她脸颊蹭了蹭说:“外头风大,回去抱。”

    何无漪不答话,手上提劲想抱她起来。何澜生如何肯依,摸着她都瘦成这样这夜里也看不太清她的脸色如何,抵着她的肩膀喊了声:“无漪!”

    “咱们走回去好不好,路不远的。”

    “听话……”

    “不要。”何无漪闷闷的说,何澜生不依她还就不动了。一个要抱一个要推,两人相持了一会何澜生还是没奈何的允了,一言不发的由着她抱回去。路的确不远就在村口东面,何无漪运了口气的功夫就到了。屋子是栋破旧的老屋,好几年都没人住了,何澜生逃到这就干脆住了下来,左右都没什么邻居也算得上安静。

    何无漪推开门,房门拖在地上嘎吱嘎吱有些响,进去后屋里头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她拿出火折子才算是看清了些,里头被何澜生收拾的很干净,一张床就占了四分地,余下都是修修补补的物件,勉强能住人。

    何澜生习以为常的往里头走,拿出盏灯给她点上说:“村里人很少出山,这灯油还是我让人去外头买的,省着点用。”

    何无漪却直瞧着她说:“瘦了些。”

    “还说我,你看看你…”何澜生拉了她在床边坐下,摸了摸她瘦下去的脸颊气道:“你老实说,这半个月怎么过的?”瘦虽瘦脸色还好,脸上干干净净的黑眼圈都没有,何澜生不放心的把了脉也没查出什么就松了口气。

    “澜儿,我无碍的。”何无漪抓着她的手浅浅的笑道,微微倾下身来伸手半搂着她。何澜生不由又坐近了些将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她的怀里,何无漪眼眸中含着的情愫化开来,笑着道,“仅是想你了。”

    “我也是。”何澜生不好意思的说,“以后我都不自个出来了好不好,你就是赶着我出来我也不答应你。”

    “嗯。乖~”

    何澜生瞪眼,又拿她当孩子哄。何无漪见了反而笑的更开心,歪着头说:“不乖么?”

    “乖!我听你的就是。”何澜生咬牙切齿的说,微红的脸颊映在昏黄的灯光下极美,何无漪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颊说:“傻气。”复而又抱紧了她,像是怕她会消失一般恨不得嵌进身体里。

    何澜生觉得有些疼,却不知是疼还是什么,闷得喘不过气来,隐约觉得无漪心里压着块石头,连同她那些说不出口的不安与忧心都缠在了一起。越是说不出口越是想抱得更紧,也就越觉得疼,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还不自知。

    “不哭了,有娘在呢。”何无漪哄着她说,“往后哪也不去,咱们回谷里。”

    何澜生一惊,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她,适才有些窘迫的抹了抹眼泪说:“我才没哭,你真的打算回去了?”

    “嗯,外头事多不如回去教弟子。”

    “当真?咱们不是要去南诏,还是……”何澜生定定的看着她。

    “我怕你出事,你先随丘沙他们回去,我去趟南诏就赶回药谷。”

    “不行。”何澜生没半点商量的说,这年头送个信都要好几天到如今长安那边也没个消息来,南阳那边自她出事后一个个都消无声息,无漪回来后也不见个动静。何澜生心里闷气不已,感情元芊那些人没事来耍弄她们一番?可她心里又奇怪的侥幸着,没动静就代表没事…… 她自然是极不愿意出事的。

    心里胡思乱想呢,何澜生突然懊恼的拍了拍额头道,“我先去做饭,你歇会,歇会再说。”说着着急的要去忙,何无漪的目光一直跟着她,见她要走一把将她拉回怀里。“不饿,你别走。”

    何澜生就笑了,这模样分明舍不得她还硬要说让她一个人走,笑着便去亲她:“我不走,可我饿了,陪我去厨房。”何澜生亲了口便有些舍不得松开了,这半个月心里实在想她又说不出来,一挨着她便着了魔似的想缠着她。

    何无漪却躲开道:“别闹,赶了半天的路身上脏。”

    何澜生闷闷的收起了小心思,哼了声说:“那做饭去。小云呢,怎么没见它随你一起来?”回头牵了何无漪的手,取了灯出门。土灶原本在屋里头的,何澜生嫌弃做饭时烟大就把原来的给推了,找人给外头搭了个新的。

    “山路麻烦我没带它出门。”何无漪推开门见灶台冷冷清清的就低头看了眼何澜生,何澜生被她看得发虚,嗫嚅道:“我一个人吃的不多,随便……打发了。”顿了下又理直气壮的责问她:“那你呢,我不在就不管不顾了,还是当大夫的!”说完越发来气,气她更气自己,当初好好的非要想着分开一段时间,闷着声低头摘菜去了。

    何无漪第一次被何澜生给训了,手足无措的跟在她后面不知如何是好。平日里何澜生虽会说她几声可别扭几下也就过去了,这回是真的恼了。何无漪看着她摘菜的模样,有些似懂非懂的伸手去抓住她的小手,何澜生哼了声就要挣脱开来,何无漪固执的不松开,也不管会脏了衣服半跪在地上去看她,果然见何澜生脸上挂了泪。

    “何无漪!”何澜生拔高了声调喊道,不知是气的还是窘的,红着眼睛就去亲她,却还是不够似的非得磨了牙咬上一口,咬了又舍不得,舌尖沿着那小小的牙印打着圈。何无漪半边脸倏尔就红透了,闭着眼睛那鼻尖蹭了蹭何澜生的脸庞,吻了上去。

    何澜生却哭了起来,蜷在她怀里抽噎着,何无漪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眼里尽是心疼。何澜生哭了一会才抽抽噎噎的停了,把脸往何无漪身上蹭,非得把那身白衣蹭湿了才放过。她抓着何无漪的肩膀抬起头来,一张脸哭得发红,连眼睛都有些肿了,只是那墨黑的眸子似水洗了一般,明亮的很。她眨了眨有些酸涨的眼睛,瞧着无漪痴痴的看着她有些发笑,笑了一会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慌忙拉了何无漪起来,竟是不好意思对着何无漪说一句话,又低头去收拾散了一地的菜。

    何无漪跟着一起收拾,捡了好的给她,何澜生接了对上她的眸子眼眶发热,慌忙扭过头不看。可何澜生又忍不住去偷看,她分不清楚无漪的眼神到底是对孩子的还是对妻子的,但此时她喜欢的,喜欢到想去吻她。

    ?

    ☆、第八十三章 思狂

    ?  吻还是不吻呢?何澜生一抬手就发现手里还拿着之前被压烂的菜叶,只好取了菜篮把地上收拾了一通。收拾完又懊恼的看见衣裙上沾了一地的灰,忙伸手拍了拍。而何无漪跟着她在地上坐了好一会自然也没幸免,白色的衣服愣是脏成了灰布,何澜生见她还顿在那收拾,就说了句:“胡闹,幸好这几天我多备了些菜,不然”话说到一半何澜生猛然想着是自个闹起来的,忙收住了嘴,红着脸喏喏的嘟囔道:“去屋里换身干净的,我去洗菜了。”

    “等洗浴一并换了,水还够不够,我打些过来?”何无漪洗了手就把衣摆给扎住了,不等何澜生回自个看了看水缸,“没多少,我再去打几桶。”拎了水桶便要出去,何澜生刚把菜搁水里了见她要出门忙喊住她:“你知道井在哪?等我一起去。”

    何无漪便笑着朝她伸手:“过来。”

    一来一回得什么时候吃饭,何澜生把她给拽了回来:“等米下锅了再说,路有些远。”

    “哦。”何无漪放下水桶在何澜生身边站了一会,就去拿盆量了半斗米,舀了水认真洗了起来。何澜生见她淘米跟看病时那般认真就想笑,又碍着无漪见了肯定得恼只好忍了,忍了半天见她还在淘着那半斗米只好抓住她的手道:“好了,好了。”暗笑这人怎么遇到厨房事就呆头呆脑的。

    “如何?”何无漪把盆递给她问,半斗米洗的干干净净都数的清。

    “嗯嗯。”何澜生点头,看见她手都泡胀了有些心疼,却说:“洗的很干净。”

    何无漪便跟小孩子似的高兴的笑起来,何澜生则取了帕子给她擦手,还是不让她碰这些为好,嗯,就这样。她暗暗想着,手上的动作越发利落起来。幸好何澜生托铁匠打了两口锅,煮饭做菜两不耽误,炒个韭菜和烧蘑菇汤没花多少时间,米饭还得闷会才能好,何澜生就拉着何无漪提了水桶出门。

    住的地方有些偏,她小胳膊小腿的根本使不上劲,平日打水都是别人帮忙的,这会也是夜了,睡得早的人家都熄了灯。何无漪是习武的,天黑也看得清路,一路上拉着何澜生走的安安稳稳的。何澜生倚着她,就和她说说村里的些琐事,等到了井边居然听得有人在。

    “何夫人啊,这么晚还没睡?” 说话的是个男子,何澜生咋一听没听出来是谁,回了句:“过来打水呢。”待走近了才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楚,是西头的毛栋,因为是外姓人爹娘又去世的早年纪都二十了也没讨到媳妇。何澜生初来的时候还有人想给她说媒呢,等说了自个有家室村里的妇人方才作罢。

    误会一场何澜生没觉得什么,却也没话说,便在一边等着他打完好接手。毛栋却是提了水桶道:“我给你打吧,这苦力活还是汉子来做。”说着似是有意的问了句,“你家男人还没来?”

    何澜生一听有些不喜,何无漪却把她往身后一拉道:“不用麻烦了,我来就好。”

    “你是?”毛栋适才注意到何无漪,见她一女子愣了下。

    “我姓何。”何无漪看了他一眼说,拉了何澜生从他身边过去,放了水桶下去。她手上的动作很快,满满一桶水不带喘气的就能提上来,把一旁的毛栋看得一愣一愣的。何澜生虽知道无漪武功很高打个水只是小意思,可这情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们本是女子,力气小再正常不过,作何非要拿来和男人比。扯了扯她的袖子说:“两桶就够了,咱回去吃饭。”至于旁的,她也不愿在外人面前说。

    “好。”何无漪应了,挑着水同何澜生回去。

    “你累不累?”

    “不累。”何无漪牵着她说,“还没澜儿重呢。”

    “我重你就别抱了。”何澜生哼了声说,她心里清楚无漪的性子,容得下一个丘沙已经是难得,再添个外人来伺候肯定不舒服,就打消了一时起的心思。不过回头一想旁人称呼她何夫人,无漪说了自己姓何,她们又形影不离的任谁都会多想吧……无漪刚刚竟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谁说重了还不让抱的?”何无漪拽着她的手放在手心捏了捏道:“怎么?”

    “没,回去吧。”何澜生抓紧了些说,“我都饿了。”

    “你啊……”何无漪轻叹了声,牵着她一深一浅的走着,水桶里的水发出轻微的晃荡声,悠悠的如乡间的小调。

    吃饭的时候,何澜生夹了又夹,大半盘子菜都堆到了何无漪的碗里,只把何无漪闹的没法下筷子。何澜生只好再加了只碗道:“多吃点,这山里不少好东西,明天你带我去采些回来,我给你补补身子。”

    何无漪垮着脸颇为委屈的瞅着一堆的饭菜,不乐意的喊了声:“澜儿……”

    何澜生全当没看见,把碗往她面前推了推道:“这碗还得吃完。”何无漪动了动筷子,见何澜生在那笑就不高兴了,咽了口饭菜就去亲她。何澜生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她闹什么,倒是被亲的有些晕头转向的,待一回神才惊觉饭菜都快凉了,忙推开她缓了口气道:“好好吃饭,不然…”何澜生还真想不出什么不然来,张了张口居然冒出句,“晚上我自个睡了。”说完她就红了脸,幸而何无漪没想什么,只抱着她不放手道:“吃饱了。”

    “你就吃了一碗,我怎么把你养胖点。”何澜生掏出手帕擦了擦她的唇角,已然是拿何无漪没办法。

    何无漪笑着说:“菜没澜儿好吃。”

    何澜生听得涨红了脸,别扭道:“去洗洗,身上脏的很。”心里却在埋怨无漪那个木头,这种话是随便能说的么。眼看着的确夜了,再磨蹭下去不知道什么时辰,便推了她起来收拾。只是浴桶里调好了水温何澜生要出去时,何无漪却拉住她问:“澜儿去哪?”

    “我,我给你擦擦背?”何澜生放下水桶说,实则她心里是有些过不去的,毕竟平日里无论怎么腻在一块,无漪除了成婚那晚之后没碰过她,她想了几次无疾而终也就算了,虽说何澜生在那方面放的开些也是个女子。

    “过来。”何无漪拉着她,两三下就给她扒的一干二净的抱进了浴桶里,瞧着她涨红了脸呆呆傻傻的就捏了把,把何澜生的魂给捏了回来。何澜生瞪了她一眼,突然站起来一把抱住何无漪将她拉进了浴桶里。

    嘭……的一身水花四溅,何无漪全身都湿透了,脸上的水都落到下巴尖那往何澜生的胸前滴,头发半湿半干凌乱的披着。何澜生见她如此狼狈,却是痴痴的发着笑,倒是没忘帮她脱掉湿透的衣服。脱着脱着何澜生的脸就越发红了,眼神管不住似的总往她身上跑,何澜生挣扎了半天索性破罐子破摔,正大光明的看起来,反正……反正无漪也知道她那点小心思。

    只是看见了才觉得实在瘦的有些多,半两肉的模样一点也不好看。她取了皂角给她擦洗,何无漪也没推开,把脑袋搁在何澜生的肩膀上就闭了眼睛。何澜生不由放软了身子搂着她,连手上的力道都轻了些。

    不一会何无漪就靠在她怀里喃喃的说:“困了。”

    “等会,洗完再睡。”

    可等她洗完了,何无漪已经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何澜生想着她这些天寻她定是累了,刚叹了声就被何无漪给抱住了:“又在想什么?”何无漪在她耳侧亲了亲,便直接抱了她起来。

    “你…不累么?”何澜生气道,“就知道逞强,我看着难受。”

    “有什么累不累的,”何无漪抱了她到床榻上,“莫要瞎想,我喜欢的很。”

    “木头,呆子。”何澜生恼了,“我不和你说了。”自个擦干净了水取了衣服套上就往床上躺。何无漪收拾完就黏了过去,何澜生哪里有生气,两人依偎在一块就睡了。

    何无漪难得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醒来天已经大亮,屋子里的光线刺得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低头见何澜生在她怀里脉象平稳睡得正熟,她便笑了,精神极好的一扫之前的疲倦。

    何无漪假寐了一会也没等何澜生醒过来,就凑到她脸上亲了口,唇瓣贴着脸蛋香香软软,何无漪眨了眨眼睛又笑着继续亲下去。

    何澜生睡得好好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挠她,脸上痒痒的,怎么躲也躲不开,想拍掉她身子还动弹不得,挣了几下就睁开眼睛,就见何无漪颤动的睫毛。大清早的就这样吵醒她,何澜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漪。”

    “醒了?”何无漪睁开眼,那双带笑的眼睛愣是叫何澜生丢了魂,襄阳之后就不见她这么高兴了。“昨晚睡得很好?”

    “嗯。”何无漪蹭着她的脸蛋,像猫似的把何澜生逗笑了,抱着她问:“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都睡不着?”

    “总也发梦。”何无漪小声的回,余下的不太像说的模样,便堵了何澜生那张方才被她允的红润的唇。何澜生闷哼几声,有些无奈的发现无漪竟想了这主意来堵她的口,便懒懒散散的躺着不愿去回应。没料到反而叫何无漪更加缠着她不放,何澜生的身体恐怕没人比她更熟悉的,不出一会何澜生便自食恶果的软了身子。

    何澜生有些羞恼于自己的反应,对着何无漪的笑脸却是挤不出半丝笑容,渐渐的竟生出些难堪来,殷红的脸上嘴角倔强的抿着。何无漪吻了又吻也没见何澜生松开,反而觉得她身体越发的紧绷起来。“澜儿?”她一抬头才看清楚何澜生的衣服基本散了,愣了下就盖上了被子把她圈在怀里。

    何澜生一时又说不出什么,只得装鸵鸟的埋在她怀里,她这一动衣服就全散开了,圆润的肩头上留着刚才吻出的痕迹。

    何无漪唰的红了脸,抱着她道:“我,我也不知……总也想你,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何澜生身子一颤,声音里都带着些哭腔的抱着她:“吻我。”

    ?

    ☆、第八十四章 沉溺

    ?  翻雲覆雨,一饷贪欢。

    何澜生软软的由何无漪抱着,连眼皮都不想动一下。肌肤相触的感觉很舒服,她忍不住蹭了蹭何无漪的肩膀便笑起来,那摸样单纯而傻气。何无漪见了又亲了亲她,细碎的亲吻落在何澜生的脸颊,那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无漪……”她轻轻的唤着,声音软软的像是沁出了水。

    “嗯,还不起?”何无漪的鬓发微湿,双手捞起她的身子往怀里又带了带,显然是不想放她起来。何澜生对她口不对心的话喜欢的很,越发的不想动了。

    何无漪便安静的抱着她,眸子里好似藏着千言万语渐渐又尽数敛了,轻声道:“困了就睡会,我在呢。”

    何澜生的确很困,又不想睡过去,小声的嘟囔一句又换了个姿势窝着,连脑袋都不想抬起来,但念着早饭没吃再拖下去午饭也赶不上了。那抱一会就起来,再抱一会……何澜生拖了又拖,还是睡了过去。睡着了还八爪鱼似的缠着何无漪,叫她想动一下都不成。

    不过一会,屋外就传来一阵接一阵的马蹄声。何无漪睁开眼睛朝屋外看了眼,何澜生就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及腰的长发裹着大半的身子,半遮半掩的看得何无漪红透了脸,忙用被褥裹了她。“是小云和丘沙,我出去看看,你再睡会。”

    何澜生这才清醒了些,只是身上酸软的没力气,见何无漪两三下穿了衣服要起来便抱着她不撒手,闷闷的说:“不想睡了。”见何无漪没动作,便扯了扯她的衣摆。

    何无漪脸红的不知如何开口,抓着她手腕好一会才松开来去取衣服给她穿上。

    丘沙看着何大夫抱着小主人出来,绷着张脸上前问:“小主人受伤了?”手下人胆敢欺瞒小主人的伤势?丘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细瞧了眼何澜生的脸色,发现颈侧的红痕便收回目光道:“属下办事不利,请小主人责罚。”

    一眼就被看破,何澜生懊恼的想缩回被褥里去,倒是把心里正事忘了,仓促的道:“好了丘沙,你先把小云安顿下来。”她脸颊绯红,分明是相当的不好意思。

    丘沙只瞧了一眼,何无漪就伸手给挡住了,她耸了耸肩眨眼就消失在两人眼前,顺便带走了在何无漪身边碍事的小云。一人一马相处了几天,感情居然还不错。

    何澜生嗔了眼何无漪,方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还真是……让她没脸见人了。何无漪却笑着与她说:“很好看。”

    “哪里好看了?”何澜生没好气的瞪她。

    何无漪歪着头又说:“澜儿好看。”

    这会何澜生还真不好意思了,嘟囔道:“放我下来,饿了。”何无漪不依,两人磨磨唧唧的半天才进了厨房做饭。家里清汤寡水的还真没什么吃的,两菜一汤做完,菜篮子差不多也见了底。

    吃饭前何无漪喊了丘沙回来,三人围着屋子的桌子一坐,不知怎的气氛就沉闷起来。何澜生心里装了一堆事情,见丘沙回来就想问的,眼下无漪在她又不太想直接问出来,元芊的事怕她心里会多想。

    何澜生一想正事就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何无漪瞧了她几次都没反应就放了筷子,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好好吃饭。”

    “嗯?哦……”何澜生点头,“无漪,晚上没菜了,咱们进山一趟吧。”何澜生住在这的半个月里衣食大半都是邻里送的,她自个也就在附近采点野菜吃。“对了,丘沙你没带什么就来了?”

    “柜里。”

    何澜生点点头:“回头和我说说南阳的事,这些天有什么风声?”她蹙了蹙眉没再问下去,只是给了丘沙一个冷厉的眼神。何无漪听她又开始说正事就不高兴的拍了下她的脑袋:“澜儿。”不等何澜生说话就把她抱到了腿上,何澜生脸顿时热了,唉唉的叹了口气,没奈何的靠在她怀里,待抬头时丘沙早就收了碗筷走了。

    无漪啊……越发任性了。何无漪给她丢了个白眼,吃饭都不老实。

    何无漪挑眉道:“好好吃饭,还要我喂?”

    “你,丘沙还在呢。”何澜生拉了拉领口才说,今天她还特地把圆领给竖了起来,散着头发才勉强遮住了身上的痕迹,也不知道丘沙有没有看到。心里庆幸早早把手下人打发到村外去了,不然今个她连门口都迈不出去。

    “可有不舒服?”何无漪一手揽了她的腰,舀了半勺饭喂她。“我下午去山上看些什么,你好好再睡会。”

    “别,我也想去山上走走,打一进村就没出去过,闷得很。”何澜生小声说着,头一低下来何无漪就见着那红透了的小耳朵,眸子弯了弯就应了:“那吃完和丘沙一起,我抱你出去看看。”

    “谁要你抱,我长腿了。”何澜生见她那般笑,有些受不住的推拒道,怎么一起来她就被吃得死死的,可缓了几口气脸还是烫的,便往自个凳子上坐好不说话了。

    “澜儿……”何无漪凑上来,笑的好不得意的样子。

    何无漪就又给她盛了碗米饭,堆得满满的递到她面前:“吃饭,食不言寝不语。”说完便看着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垮了下去,何澜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许是早上没吃饭,何无漪胃口比昨晚好些,用了一碗半才停了筷子,何澜生不求多,知道调理身子得慢慢来。磨磨蹭蹭的又是好一会,还是回了村的韩忠正过来道谢,何澜生才咳了声不再与她闹了。

    韩忠正穿了套干净衣服,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提了一篮子鸡蛋还没进门就喊:“何夫人在家没,我娘快好了!”

    何无漪闻声出来问道:“老人家近日气色如何,可有按方子抓药?”

    韩忠正见她一身白衣不染纤尘,样貌与何夫人极像又不似何夫人,可这样的气度又是见过的,他不确定的开口:“神医?”

    何澜生在后面一听就笑了,上前道:“不是什么神医,韩大哥喊一声何大夫就好。”她是我娘这四个字嘴边绕了一圈被她咽了下去,何无漪见她要出来就挡在了她面前,抓了她的手在挠了挠,饶的何澜生心里头痒痒的。

    “神医就是神医,何神医我娘还念着不知要如何谢您呢……”拿着鸡蛋要给她。

    何无漪不肯收:“这些留着给老人家,我晚些去你家再看看。”

    韩忠正忙应了,谢了又谢,见何无漪不收礼也不多说把鸡蛋放下转身走了,脚下走的飞快生怕何无漪追着他送去似的。何澜生靠在她背上笑着道:“晚上吃鸡蛋,蒸的还是煮的?”没听到何无漪应就继续说,“韩大哥他媳妇是个好手,鸡鸭家里养了不少呢,收了就收了。这些天我收了不少礼,回头好好谢谢人家。”

    “嗯。”何无漪颔首,脸色有些自责。

    何澜生说的谢不是送什么金银珠宝,村里人在山里极少出去,家家户户都是以物换物的,她也入乡随俗。三人去山上一趟寻了不少好东西,何澜生挑挑练练了一番第二天就牵着何无漪去道谢。 人情往来,家长里短,何澜生算不上喜欢,但村里人祖祖辈辈住在深山里,靠的都是身上一身力气、一双巧手过来的,心思简单而质朴,相处下来竟觉得异常可爱。

    且说何无漪虽是刚来,哪里知道那神医的名声早就从韩忠正母子嘴里传开了,打一出去人人喊何神医,何无漪几番解释都拗不过来愣是把村里人逗笑了。“何神医就别推辞了,您那都能起死回生,哪还喊不得一句神医。”说话的是村长家的儿媳妇韩氏,何澜生能留在村里还是亏了老村长答应,自然先到村长家道谢。不过别家的姑娘媳妇也赶个好奇,都围坐在了一起。

    何澜生见无漪说不过了,笑着救场道:“韩姐就别打趣无漪了,她不爱那些虚的。”

    何无漪就侧头在她耳边问:“澜儿可知道我爱哪些?”

    “你爱我。”何澜生想也没想直接回,何无漪一听颇为赞同的点头道:“应是如此。”

    何澜生也顾不得与旁人说话了,缠着她问:“不然呢,别说你爱行医看病,那不能与我比。”

    何无漪笑着摇头道:“是澜儿自个比了。”

    “我,我才不会。”何澜生一开口脸就红了,还想和她多说几句见旁人看着便罢了,抓着她的手在手心里捏了又捏,懊恼那三个字该要她亲口说出来的。又在院子里坐了会,何无漪性子温和,各家媳妇们拉着她说长道短的,又逮着何澜生这些日子心心念念的模样好一通说,“小何天天巴着村口盼呢,可是盼来人了~~”诸如此类,只把何澜生说的有些坐不住了,拉了何无漪就要走。

    “哎哟,说了半天,何神医是小何她姐?”问话的是韩四娘,近些天没少撮合何澜生和毛栋的事。话一出口就有人琢磨不出来了,出嫁从夫,哪有那么巧都是何家人。

    何澜生的脸色登时僵在那,有些埋怨自个早该岔开话的。

    “不是,是”何无漪接了口就被何澜生打断了,“是一家人,时辰也不早了,无漪还得去韩大哥家一趟,看病耽搁不得就不多留了。”

    何无漪甩了袖子跟着她出来,有些不高兴。

    两人匆匆出来了,也没管院子里众人反应如何。说了又能如何,最多留几天就走了,何澜生也不想闹得大家不高兴,小村子里的人都不错她还挺喜欢的。不过她倒想知道无漪会说什么,见她一言不发就拉着她问:“刚才想说什么?”

    何无漪撇过头不搭理她。

    “说来我听听,回头给你做好吃的。”何澜生哄着她问,何无漪却是不说话,她只好凑上脸去,瞧着她冷冷淡淡的模样就在脸上亲了口,贴着她的脸颊说:“东西提累了,你抱我过去。”

    何无漪咬了下她的鼻尖,将她抱了起来。

    何澜生被咬了也笑,就是缠着何无漪不松手,痴痴的看着她,傻气十足。那样丝毫不隐藏的眼神,旁人见了都是脸红耳赤。丘沙拿着信遇到她俩,脚步定了好一会才上前:“长安来信。”

    何澜生敛了笑从何无漪身上下来:“拿来,可有说其他的?”

    她还没开封就被何无漪取了过去,何澜生不由一愣,何无漪扫了一眼便给她,却是冷了脸与丘沙道:“你且回他,我不会念及长安,若是再有休怪我不念当年情分。”

    何澜生一听似乎不对,一目十行的把信看完才松了口气。难怪没人追杀她了,赶巧太子被废,魏王离京,长安风云变幻才让那些人撤了回去。长孙无忌那老狐狸还不忘在自己脸上贴金说护她不周……可是信中并没提及什么,那些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元芊若是想要她死,长孙无忌和太子凑什么热闹,无漪就医术高超,哪里还真的能起死回生,药谷避世多年能有什么图的

    “丘沙,胡二胡四找到没?”何澜生见她要走忙问,昨天说了半天也不见她说些什么,就连追杀她的人是谁都没说。何澜生心思一转哪里不明白无漪是不想她插手了,无漪想护着她,哎……

    “已经无碍。”

    “让他们好好修养。”何澜生犹豫一会没再多问,她撬不开丘沙的嘴还得去磨无漪说。

    丘沙点头,却又是道:“何大夫,印信。”说完扫了眼何澜生,才将手里的东西给了何无漪。那东西对着阳光一照,刺的何澜生眼睛眯起来,却在看清后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分明是切割完美的……钻石。

    ?

    ☆、第八十五章 沉溺(下)

    ?  何澜生跨步上前拦住丘沙,一把将那璀璨的“小石头”拿了起来。她对钻石并没什么研究,但手中的这块实在不像是天然的金刚石,切面整齐打磨精细,分明就是人为的。这世上除了她和元芊,还有现代人?甚至带了东西过来?何澜生脑中闪过诸多问题却没有丝毫头绪,只好问:“无漪,这是什么?”

    “谷主印信。”何无漪见她一直看着上前拥住了她,“澜儿喜欢?”

    “我看看。”何澜生起初的惊讶一过想想也没什么,毕竟她人都过来了,就问了句:“印信,为什么是这个?”

    何无漪被她一问,也拿过“小石头”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却是摇头道:“我也不知,爹说过这致坚石历来是谷主印信。”

    致坚石一出,丘沙猛地看向了何无漪,拿剑的手都有些抖,随即冷冷的往四周望了一圈警戒起来。

    “丘沙,何故如此?”何无漪见她如此失态,奇怪的问。

    “无碍。外面恐有耳目,回去再谈。”她严肃的道,周身的冷寂气息倾刻变了,像是出鞘的利剑,随时能让人血溅当场。

    何澜生以为有人监视她们,脸色登时沉了下去。村外留了不下五十人,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能跳过他们进来是出了内奸还是她脑子飞快的转着,不料被何无漪拉进了怀里,鼻尖的药味好似添了安神香,何澜生有些乱的心一会就静了下来。

    “别大惊小怪的,没其他人。”何无漪拍了拍她的背,“不怕的。”

    丘沙眉尾抽了抽,同何无漪点头示意了下就撤了,一眨眼跑得没了人影,好似一刻都不想待。

    何澜生只想挖个洞埋了算了,方才的心思给被抛到了脑后,心里一松便笑了:“无漪你越发会哄我了。”

    “澜儿笑着好看。”何无漪含笑的望着她,手上却抱的紧,紧的何澜生都觉得背上出了些汗了。

    “抱着热。”何澜生动了动还是被抱紧了,便由着她。一上午耽误了不少时间才去了村长家,后面何澜生倒是没什么闲心磨蹭,拉着何无漪走了几家就回去了。两人一走,各家婆子都啧啧称奇,小何看着是管事说话的,一出了门就成了小媳妇。何无漪耳朵灵听到了,也只是一笑而过。

    回了屋子,丘沙正拿着刷子给小云刷洗,小云不老实溅得她全身都是。何澜生见丘沙冷得能冻死人的脸就乐,那面瘫总算是被整了一回。正笑着呢,小云就哒哒哒的跑了过来,抖了抖身上的水珠高兴的往何无漪身上蹭,一旁笑着的何澜生幸运的被溅了一脸。

    丘沙难得笑了。

    何无漪摸了摸小云凑上来的脑袋,和丘沙说:“我和澜儿来给它洗洗,你去换身衣服吧。”而何澜生只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答应了。她虽说挺怕小云那烈脾气的,倒是知道它不会真伤了她,擦了脸便去接了丘沙的水桶。

    “小云这性子,也是犟的。”何无漪摸着它的背走了一圈,拉了何澜生的手一起摸了摸它额头上那抹赤红。何澜生见它没扭过头来喷自己一脸口水还挺惊奇,大着胆子又摸了摸道:“哪家的马能有它烈啊”话说完就见小云仰起头来瞪她,有无漪在何澜生心安的很,只道这马都成精了。仰着头对视回去,才发现小云的瞳孔不知什么时候起从赤红色变成了棕色,眼角下耷,已经不似她小时候那么烈了。

    何澜生一怔,手就撬开了它的嘴巴,小云偏过脑袋还是让她摸着了,那牙齿磨损的厉害。何澜生忙去看身边的无漪,见她低着头认真的给小云掸去腿上的泥点,眼睛不知怎的就湿了。何澜生慌忙拿袖子一擦,递了水桶给她道:“你看它又甩了我一身水,都是无漪你给惯的。”

    “小云可喜欢澜儿呢。”何无漪笑着说,“和娘一样看着你长大的。”

    “我是不是得喊声云姨?”何澜生无奈道,“哪有你这样的。”她说完居然看见无漪点头了,还说:“喊一声试试?”

    何澜生抿着唇不说话,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澜儿”何无漪磨着她说,何澜生想不为所动来着,无漪却不说话了,垂着眉看着有些委屈,何澜生立马投降的喊:“云姨。”

    刚刚还委屈的人一听扬起笑脸来,看得何澜生无可奈何。

    “又不是不喜欢它,无漪还非得这样。”何澜生起身将桶里的污水倒掉,小声的嘟囔道。换了半桶水回来,还是往何无漪身边凑。“晚上水气重,它在屋下歇着容易受寒,咱们要不要搭个棚子?”不过没事的话明天她们就可以走了,村子里没一家没养马的,牛棚倒是有几间。

    “澜儿若是想明天就搭,又想什么了?”何无漪腾不出手就撞了下何澜生的脑袋,叮嘱道:“不许你偷着想。”

    哪有这样的何澜生揉着被撞的地方,还真委屈了。”你不是说要我先回药谷,自个去南诏么?不让我偷想,还什么都瞒着我”话没说完小云就跑了,何澜生还想拉住它呢反倒被无漪拉去洗手了。

    何澜生盯着她欲言又止了半天,无奈把话咽了回去。无漪不说她心里也知道七八分,她家不简单,谁家有能力拿出敕旨来当婚书的。她不过是个商人,生意做的再大对世家而言恐怕也不一定入得了门面,如果不是元芊要害她,就是看重了她背后的无漪或者药谷。而半个月前恐怕是夺嫡最关键的时候,她出事之后紧接着太子被废何澜生越想越心惊。

    何无漪见她脸色都变了,拉了拉她。“澜儿,我不是瞒着你,有些事我也不清楚,也想不明白。你记住咱们不去管便好。”

    “真的?”何澜生有些不信。

    “还能有假,家里世代为医,若非得以爹也不会去的。”何无漪叹了口气道,“你啊,总爱胡思乱想。”

    何澜生闷头不说话,心里自然信了的,就谷里那群人拿无漪都没办法还能搞出什么阴谋来,想想都不可能。

    何无漪见她不说话,俯身去咬她的耳朵,没一会何澜生就脸色通红的往她怀里钻,何无漪抱着她轻轻说着:“我还想陪你多住些日子,你心思不知跑哪里去了。”

    “我不是担心么。”

    “不怕,天塌了还有我给你顶着呢。”

    “不就是比我高一点。”何澜生不服气的说,对上何无漪宠溺的眼神心里有话却说不出口,只是拥着她,把她拥进了怀里。

    次日何澜生就将派人将亲笔信送给各大管事当起了甩手掌柜。一上午将村外的人遣走大半,还不忘派了几个出山去买些必用品回来。何澜生盘算着直接把那破旧的屋子拆了重建,再给小云搭个棚子用了午饭,她就兴致勃勃的拉着无漪一起谈,一直都笑着。

    “我听澜儿的,都好。”何无漪撑着脑袋说,清瘦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何澜生见她这般就不乐意了:“你都不拿个主意的。”

    “拿什么主意?”何无漪笑着问,“澜儿这么能干,我可拿不出主意。”说着把她一拉,两人双双倒在了床上。何澜生满肚子的念头想说呢,何无漪就吻了过来,温柔的缠着她,缠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

    “睡一会,明天我陪你上山里寻些木材。”何无漪撑着身子拨开她额前的头发,也不管何澜生同不同意就解了她的外衣。何澜生面色有些红,但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知道没瞌睡虫,盖了被子也不死心的说:“睡不着,我还是起来看看,丘沙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先搭个棚子出来。”

    “那陪我睡会。”何无漪翻了个身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怀里好好抱着就不松手了。何澜生便笑着去亲她。“你睡吧,我不闹你了。我很高兴。”

    “那再多住些日子,等到开春咱们再去南诏。”

    “非要去南诏啊”何澜生有些不情愿,不过在这里待上半年已经很好了,难得她们都闲下来,也不知道铺子里那些人会不会翻了天不管了,何澜生甩了甩脑袋,又扑到何无漪面前讨吻。唇瓣厮磨,像是吃糖果一样细细的尝,何澜生欲罢不能,手慢慢抚过她的腰身,然后寻到了腰侧的衣带她的手有些抖,迟疑好一会都没拉开而是睁开了眼睛去瞧怀里的无漪,见她闭着眼睛脸颊绯红的模样,一时痴了。

    “无漪。”何澜生唤了一声,看着她睫毛颤了颤才睁开眼睛,情难自己的去亲她,一声一声的唤她,“无漪,无漪,无漪”痴痴傻傻的喊着,怎么也不够似的。

    何无漪就笑,那温柔的眉眼弯成一道月牙,迷的何澜生忘了所有。?

    ☆、第八十六章 归属

    ?  何澜生觉得如今才算是过日子,每天醒来都能见到无漪,还可以抱着她赖一会床。村里头总共没几家人 ,要是谁着个病的一准早早就到家里来了。小云的棚子丘沙一早就搭了,房子的事情却因何澜生睡得犯懒给拖了好几天。何澜生不太愿借住在别人家,最后还是打定主意在屋子旁新盖间房子。

    八月初的日子秋高气爽,屋子里的窗户大开着,凉风时不时吹过来一阵,何澜生吃完午饭就开始困,拉着何无漪又睡了。 何澜生一直到太阳西斜才醒,磨磨蹭蹭的坐起来,推了推身边的何无漪:“今天是不是要去木匠家问问,无漪……”半天人都没应她,何澜生便又有气无力的倒了回去,打着哈欠说:“我也不想起来了,咱们继续睡。”

    “睡到何时?”何无漪睁开眼睛,眼神清明没半点睡意。

    “不想动。”何澜生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她怀里,动了动脑袋有说:“不许说我没样子,你也天天陪着我睡的。”

    “我可有说了?”何无漪一脸无辜。

    何澜生眨了眨眼睛倒是不好意思了,翻身坐起来说:“好吧,起来。”理了衣襟顺便也把何无漪给拉起来了,收拾一番就出了门。屋里没什么东西,何澜生也懒得关门,牵着何无漪往村西头的木匠家去。

    木匠也姓韩,村里只有一家,还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活。何澜生虽然有心按照自己的想法建个房子,奈何实在是纸上谈兵,私底下想了几天还是找干这行的来。

    第1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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