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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倾杯 作者:流鸢长凝

    第2节

    “我们初来云国,不可多管闲事……”

    “同是女子,他日换做是我横死异乡,若是没人收尸,该是怎样的凄凉?况且妈妈你知我身世,你该清楚,妹妹一生凄苦,最后被凄凉抛尸荒野之中,被野兽尽啖,是我一生之痛,也是我一生之憾。”

    “这……”

    “就当我今日种个善因,希望换做我气绝之时,也能有这样的好心人,为我收尸。妈妈素来怜我,应当知我素有分寸,绝不会坏了主上大事,就容我片刻,可好?”

    “你这心结……唉……容你一刻……去吧……”

    “谢谢妈妈!”

    苏折雪记得,她走到子鸢身边,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罩在了子鸢的身上,刚掏出银子准备请人帮这姑娘准备后事,却发现子鸢眼皮微动。

    “她没死!”

    “竟然还活着,乡亲们,快救人!”

    看见渔民们将这姑娘抱走,苏折雪瞧见了一块紫玉佩从那姑娘身上掉了下来,只见紫玉佩上面刻了一个字——鸢。

    她想,这该是那姑娘的名字。

    “折雪,既然她已经被救走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可是我……我该还她紫玉佩。”苏折雪想了想,“还有我的斗篷……”

    “折雪,这……不要也罢……”

    “妈妈再容我片刻,我去去便回,至少帮那姑娘给了诊金,才算是种了善因。”

    “折雪!”

    ……

    或许,冥冥之中,注定了她与子鸢之间的羁绊,分明该是一面之缘,却因为这一回说不清道不明理由的多管闲事,苏折雪觉得这个人间,其实也多了一丝温暖。

    “呆子,若是当初不是我救你,你现在会在哪里呢?”苏折雪想着想着,抿唇一笑,又想到了当初子鸢初醒,那双懵懂却澄净的眸子安静地看着她,像极了当年自己的妹妹。

    “你……你是?”

    “你又是谁?为何会一个人昏死在沙滩上?”

    “我……我不记得了……”

    “这玉佩是你的,还你。”

    “鸢?”

    “嗯,这是你的。”

    “姐姐……是你救的我么?”

    “算是我救的,只是只怕我救人难以救到底,只能帮你给下诊金。”

    “救命之恩,定当回报。”

    “噗,呆子,不用你报。过会儿我就跟妈妈上路了,这里有些银两,你拿着,对了,你原本的衣裳已经破烂不堪了,我帮你换了身干净衣裳,你别怕,我也是女儿家,绝对不会让郎中帮你换的。”

    “姐姐要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你好好休息。”

    ……

    三年前的这份善因,苏折雪种下了,三年后,或者是更多年后,苏折雪总是偷偷想着,可会有她想要的那个善果。

    ☆、第五章 生死亦无常

    禁卫营,坐落在临安皇城以西,平日总能听见当中禁卫汉子的操练之声,肃穆非常。

    校尉长上官匀带着属下方才回到禁卫营,尚未坐定,禁卫营现任都尉刘平便来到禁卫营大堂,过问今日命案之事。

    “今日之案,圣上甚为重视,你们可查到什么了?”

    上官匀摇头道:“那些虫子好似消失了一般,在城郊没了踪影。属下无能,只怕这案子的线索要断了。”

    “断了?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命案线索若是断了,圣上那边交代不出来,下一个断的可是你们的脖子!”刘都尉恶狠狠地说完,扫了一眼几人,“我限你们三日之内……”

    “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刘都尉的话被仓促打断,极不耐烦地喝问向突然跑进大堂报信的禁卫营小兵。

    “大人……您们看……”小兵颤声说完,身子一让,大堂众人才发现他身后紧跟着四名安乐王府家将,捧着两个大木箱子大步走了进来。

    “刘平何在?”家将突然冷声大喝一声。

    刘都尉骇然带着下属跪倒在地,“下官在!”

    家将相互递了一个眼色,将两个大木箱子忽地打开,往刘都尉身上一倒,只见两个血淋淋的人头滚到了刘都尉身上,吓得刘都尉瞬间面如白纸,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啊!”

    一旁的子鸢也吓得不轻,连连暗暗安慰自己,心道:“两个人头而已,不怕,不怕,不看就好,不看就好。”

    “刘平,你治下不严,让属下将晋国巫人送入安乐王府,可知险些害了九千岁的性命?”家将继续说道,“九千岁今日命我等将这两人人头送来,只是警告你,好生处理此事后续,否则,这第三个人头必定是你的!”

    说完,四名家将把大木箱子往边上一扔,啐了一口,大步走出了禁卫营大堂。

    “是阿恽!”上官匀认出其中一个人头是今日派去抓子鸢回来的禁卫校尉,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子鸢更是大吃一惊,他今日分明是替自己送那受伤女子去见安乐王,怎会平白又丢了性命?可是忽地又转念一想,瞬间明白了为何那受伤女子会独自一人在野外求救了?若是那女子真是安乐王的客人,是绝对不会孤身出现在野外!而且,那些虫子一入野林便消失无踪,随后又出现了那女子的求救声,唯一的解释便是,这女子是虫子的主人!

    哎呀!

    子鸢心底猛地一凉,如此一来,岂不是自己也做了这女子的帮凶,这次是真正闯大祸了!

    “小祁,这女子不是今日你背着的么?”上官匀恍然大悟,当看清楚了那女人头的眉眼,忍不住厉声喝道,“怪不得我们今日跟着你搜不到一只虫子,只怕你与这女巫人定是早就勾结好了!来人,拿下祁子鸢!”

    “大人,属下冤枉!”子鸢百口莫辩,可事到如今,只怕下个丢命的,只有她一人了。

    若是让姐姐知道,她还是脱不了干系,要被命案牵连至死,姐姐定会难过死了。

    子鸢心头大乱,如今那女子已死,她又如何证明自己清白?

    “够了!”刘都尉突然开口,站了起来,挥手示意众人将子鸢放开,“安乐王今日没有将这女巫人绑上殿面圣,就是不想事情闹大。所以,今日命案,到此终了。”

    上官匀不服气地道:“大人,此事分明与祁子鸢有关,岂能留他?”

    刘都尉突然一把揪住上官匀的衣襟,怒道:“此事我自会上奏圣上,说女巫人与禁卫校尉童恽同归于尽,命案已告破,那些虫子也被尽数烧尽。上官匀,此事已了,你给我听清楚了,今日九千岁没有把此事上奏圣上,是卖了一个人情给我们禁卫营,若是我们不知好歹地把祁子鸢定罪治死,禁卫营与巫人勾结之事,只怕将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巫人胆敢刺杀九千岁,小小一个校尉既然敢与巫人勾结,必定身后有人撑腰,算到头来,不是你校尉长上官匀,便是我禁卫都尉刘平!”

    上官匀忽地明白了刘都尉的意思,只能暗暗咬牙,放子鸢一马。

    “圣上素来倚重九千岁,此事若不早些了结,圣上下令彻查,只怕今日与这女子有关的你们没有一人能活命!每个人都只有一个脑袋,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命案之事,今日终了!”刘都尉冰凉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子鸢脸上,“至于祁子鸢,你告假休息一月,暂时不要在禁卫营出现,以免再招人口舌,惹来麻烦。”

    子鸢连连点头,“属下谢大人!”

    刘都尉冷冷道:“还不快走?”

    子鸢只好抱拳一拜,快步走出大堂,她知道,今日这条小命虽然捡回来了,可是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上官匀看着子鸢跑远,低声问道:“大人,就这样便宜这小子了?”

    刘都尉沉声道:“此人不可留,但是死也不该死在明处。”

    上官匀了然点头,明白了刘都尉的意思。

    日头正烈,临安大街依旧热闹。

    “踏踏……踏踏……踏踏……”

    苏折雪乘着马车在临安城中绕了一圈,最终回到了醉今宵,却瞧见醉今宵大门微掩,在朱红大门上贴了一张帖子,说明今日东主有事,小歇一日。

    苏折雪连忙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大门前,满脸疑惑,“这分明走的时候还热闹着,为何一回来便这样了?”

    “姑娘,您可回来了,妈妈还到处寻你呢!”小婢从门隙中瞧见了苏折雪,连忙将大门打开,迎入了苏折雪。

    “发生了什么?”苏折雪忍不住问道。

    小婢摇摇头,道:“今日姑娘走后,这儿来了位贵公子,妈妈一见,马上就吩咐我们劝走了客人,说要小歇一日,还让我们快些将你寻回来。”

    “哦?”苏折雪心里疑惑更重,这贵公子究竟是什么人,竟会让老鸨如此紧张?心里虽然疑惑着,可脚下也不敢怠慢半分,当下便跟着小婢往后院走去。

    小阁之上,老鸨一瞧见苏折雪,便挥手示意院中打手守好前堂,“折雪,你快些上来。”

    苏折雪点点头,示意小婢留下,自己快步走上了小阁去。

    “妈妈?”苏折雪才踏入小阁,只唤了一声,便觉得气氛有些凝重,转眼瞧去,只见一位紫衣公子现下正坐在案边,摇扇饮茶。

    苏折雪细看这公子,双肩略瘦,面容惨白,似是身有暗疾,又或是重伤未愈。

    老鸨赶紧招了招手,“折雪,快些过来,见过主上。”

    “主上?”苏折雪愕了一下,在她记忆之中,主上应当是个华贵女子,永远带着一张黄金面具,隐身在黑幕之后,怎会是眼前这位紫衣贵公子?

    只见紫衣公子将扇子一合,冰凉的目光在苏折雪脸上扫了一眼,虚弱地道:“苏折雪,你连本座都认不出来了?”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吓得苏折雪连忙跪下行礼。

    “折雪见过主上!”

    紫衣公子冷冷一笑,声音一沉,似是换了一个声音,已不再是方才的女声,“你可是奇怪,为何我会从大晋孤身来此?”

    苏折雪连忙摇头,“折雪不敢妄自猜测,主上自然有主上的理由。”

    紫衣公子淡淡道:“你们来临安已经三年了,这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于我大事半点进展都没有,我没有那么多时日给你们白耗!”

    老鸨连忙跪下,“是属下们无能!”

    “你们确实无能!”紫衣公子摇头说完,咬牙道,“想不到我那堂兄下手如此之快,先截杀了这盘棋的左角,我若再不行动,先前所有部署,都会变成他人之果。”

    “禁卫营刘平近日可有异常?”紫衣公子说完,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

    老鸨忙道:“一切如常。”

    “当真一切如常?”紫衣公子冷声反问。

    老鸨想了想,点头道:“确实如此。”

    “若是一切如常,为何我这一路行来无事,偏生一踏入云国,沿途杀手不断,几名贴身死侍如今夜不知所踪,咳咳。”紫衣公子说得激动,竟忍不住发出一串剧烈的咳嗽,让一张本来就惨白的脸显得更加惨白。

    “这……”老鸨回答不上来。

    紫衣公子微微缓了缓气,眸光凉凉地落在了苏折雪脸上,“你们当真不知我来了云国?”

    苏折雪与老鸨噤声点头,若是早知主上来云国,她们怎会不去相迎?

    紫衣公子沉吟良久,道:“刘平当真是胆子大了,又或者是堂兄给他的酬金比我的多太多,我早就知会他沿途保护我来临安与你们会合,没想到他竟然半点风声都不漏给你们。”

    苏折雪脸色大变,“此人竟敢背叛主上,不若让我去……”

    “背叛我之人,不可活,可是就算死,也不会死那么舒服。”紫衣公子示意她们起身,从怀中摸出一个紫色小盒子,“这只小虫子对付刘平,已足够了。”说着,只见她打开紫色小盒子,口中嘘出一声奇异的哨声,那盒子中的青色小虫振了振翅膀,竟然无精打采地头一歪,贴在盒底一动不动。

    苏折雪与老鸨皆是见识过这种小虫子威力之人,如今瞧见这盒中虫子的动静,不免心底暗暗吃惊。

    “雄虫已死,雌虫也活不过三日。看来安乐王也不是可信之人了——堂兄出手,实在是够狠!”紫衣公子咬牙站了起来,定定看着身前两个噤如寒蝉的女子,无奈地将紫色小盒子收回怀中,心底暗暗道,“还好今日听阿语之言,没有贸然前去安乐王府求援,只是……阿语先行探路,只怕是回不来了。这盘棋,我是走到末路了……”

    ☆、第六章 深陷不自知

    “哐啷!”

    突听小阁檐上响起一声瓦石之声,紫衣公子下意识地闪身到小阁屏风之后,留下苏折雪与老鸨在小阁之中静观其变。

    苏折雪心里甚是焦急,放眼临安,除了那个傻丫头,还有谁敢在醉今宵跳上跳下?

    老鸨轻轻扯了扯苏折雪的衣袖,她心里也知道来人是谁,早就想让苏折雪与这姑娘断了来往,这下可好了,偏生在主上在的时候出现,不知道会不会给她们惹出什么大祸来?

    两人连忙站起,整了整衣裳。

    “姐姐!”子鸢从檐角翻身掠入小阁之中,才喊出一句话,老鸨的手指已迅然来到了她的耳朵边,快准狠地拧住了她的耳朵。

    “我说祁子鸢,你别以为混入了禁卫营,你就不是姑娘家了,老娘这儿可是风尘之地,岂容你这样放肆进出?”

    “妈妈饶命,妈妈饶命啊!”子鸢连忙求饶,连连给苏折雪递去委屈的眸光,“姐姐快救我,救我啊!”

    苏折雪心下不忍,当下劝道:“妈妈,你就饶她一回吧,容我来好好劝劝她,让她好好收敛收敛。”

    “不成!这话你不知说了几回了,这臭丫头还不是一样在这醉今宵来来去去的,还让不让老娘好好做生意啦?你可是临安花魁,若是因为这臭丫头经常来去,落下个倒贴小白脸的污名,以后可没人稀罕你了!你说,你以后凭什么赚钱给老娘花?”老鸨手指还想用力,只恨不得一下把子鸢的耳朵给拧下来,可用力之间,只觉得虎口一痛,才发现苏折雪已恰到好处地捏在了她的穴位上,不容她不放开子鸢。

    子鸢只觉老鸨手劲松了七分,急忙挣脱老鸨的手指,闪到苏折雪身后,道:“妈妈你还真想把我的耳朵拧下来啊,这可是肉长的!”说完,忍不住倒吸几口气,抬手轻轻揉揉被捏得通红的耳朵。

    苏折雪回过头去,瞧见她那通红的耳朵,心头一软,也顾不得这房间之中还有主上在,便伸出手去,轻轻给子鸢揉了揉,“还疼么?”

    “姐姐可是妙手,任何疑难杂症被姐姐你一摸,可就都好了!”子鸢嘿嘿一笑,她就是喜欢粘着苏折雪蹭取一刻的温暖,即使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她就是觉得苏折雪亲切,觉得苏折雪可人?

    老鸨急的直跺脚,“臭丫头,老娘今日可把丑话说前头了,醉今宵可不欢迎你这种白吃白喝之徒,更不稀罕做你的生意,识相的,马上滚!你别逼老娘动粗,叫几个壮汉让你吃点苦!”

    “我会怕他们?”子鸢不服气地冷声反问道。

    老鸨冷笑道:“你言下之意,是想尝尝滋味了?”说完,眼珠子一转,森森笑道,“臭丫头,你别以为你有一身武艺,你就可以在这里目中无人!你别忘记了,苏折雪是老娘手中的姑娘,老娘想让她哭,她绝对笑不出来,你可以试试看,老娘奈何不了你,可绝对收拾得了苏折雪!”

    子鸢突地鼻子一皱,怒声道:“你敢动姐姐一根汗毛,你看我不拆了你醉今宵!”说完,子鸢忽地紧紧将苏折雪冰凉的手一抓,正色看着苏折雪,“姐姐,当做我求你,跟我走,我给你赎身!”

    “呦!倒看不出来,你还长出息了!赎身?你可知道苏折雪身价多少?”老鸨鄙视地上下扫了一眼子鸢,“一品大员开出的价,老娘都看不上,你小小一个五品校尉,哪里有那么多银子?”

    “你!”子鸢怒然一喝,不自觉地又紧了紧苏折雪的手。

    暖意从掌心透入苏折雪的手心,苏折雪满心暖意,或许是当年的善因,终于有了今日的善果,就算有朝一日,自己横尸他乡,眼前的这个傻丫头,定会为她收尸下葬,定能清清白白地离开这个世间。

    有此一果,心已无憾。

    苏折雪嘴角扬着一抹微笑,只见她安静无比地从子鸢掌心抽出手来,淡淡问道:“丫头,你闹够了么?”

    子鸢愕了一下,红着眼眸定定看着苏折雪,“姐姐?”

    苏折雪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只见她抬手舒平了子鸢紧皱的眉心,“我有我该走的路,有些事,你帮不了,便是帮不了,若是一意孤行,只会害人害己。今日临安城也不太平,你也累了一日,早些回去歇息歇息吧。”

    “姐姐……”子鸢还想说什么,却瞧见苏折雪已背过身去。

    难道姐姐恼她胡闹了?

    子鸢还想说什么,可是她知道,这时候,唯有离开,对苏折雪是最好的,毕竟正如老鸨所言,赎身之金,她目前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金银,再纠缠下去,只会让苏折雪的日子更难过。

    只是……

    禁卫营她不能回,这儿也暂时不能小憩,这临安之大,这一月的赋闲日子,她还真不知道能去哪里?

    “走吧。”苏折雪半天听不见她离开的声音,忍不住说道。

    “好,我听姐姐的。”子鸢黯然点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老鸨,“莫欺少年穷,你等着,总有一日我定可以为姐姐赎身!”

    说完,只见子鸢足尖一点,飞出小阁,掠上飞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祁子鸢?”紫衣公子念了一句这个名字,缓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苏折雪仓皇跪地,“她不过是个傻丫头,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还请主上饶她一命!”

    紫衣公子眨了眨眼,手中折扇忽地抬起了苏折雪的下巴,笑问道:“苏折雪,你这临安花魁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啊,连小姑娘的魂儿都被你给勾去了。”

    “主上说笑了……”苏折雪不敢正视紫衣公子的眸光,“祁子鸢点点滴滴,折雪都向主上回报过,绝对没有任何隐瞒,她不过是局外之人,断不会坏了主上大事!”

    紫衣公子摇头道:“昨日之前,她还是局外之人,可是今日之后,她可做不得局外之人了。我瞧她对你如此死心塌地,若是可以掌控禁卫营,倒是一颗比刘平还好的棋子,我也不必再担心禁卫营生变了。”

    苏折雪马上叩头求道:“此人是失忆之人,若是有朝一日她想起往事,或许不会再像现下这样听我摆布,所以,最好不要让她入……”

    紫衣公子不等苏折雪把话说完,便冷冷下令,“若是不可用,便杀之。折雪,你要么拉她入局,要么你亲手取了她的脑袋。”

    “主上!”

    “折雪!不可……”老鸨连忙捂住了苏折雪的口,低头道,“主上放心,此事就算折雪不做,属下也会将事情做妥当。”

    “很好……咳咳。”紫衣公子忍不住又咳了两声,她往床榻上看了看,“你们两个这些日子给我找个身份,我也好藏身在这小筑之中,安心养伤。”

    “诺。”

    “好了,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诺。”

    老鸨赶紧死命拉着苏折雪退出了小阁。

    紫衣公子瞧着她们将房门掩好,无力地坐倒在床榻上,喃喃念了一句,“堂兄,你以为尽扫我这盘中棋,可是你绝对想不到,我还有一枚棋子可用!”

    老鸨拉着苏折雪一连走出好远,拐到了后院假山之后,四处瞧了瞧,不见有其他人,这才松开了苏折雪的手臂,忧心道:“折雪,我瞧你当真是被那臭丫头迷了心窍了,连主上都敢顶撞,你不要命啦?”

    苏折雪摇头道:“我只是不想把一个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是么?”

    “难道不是么?”

    苏折雪安静地看着老鸨,“子鸢素来自由自在,天真浪漫,看见她,就好像看见本该的我,在这世间无拘无束地活着,我怎么忍心骗她入局,让她跟我一样身不由己?”

    老鸨冷笑道:“骗她一次是骗,骗第二次也是骗,从你骗她第一次开始,她早就不是局外人了。”

    “我……”

    “什么杀父之仇?你三岁父亲病死,就靠你娘亲把你们姐妹拉扯长大,只可惜家贫如洗,妹妹得病无病钱医治,才落了个抛尸荒野的下场。后来,你娘亲也病死,为了下葬你娘,你才会卖身青楼,也才会被主上选上,作为细作先行潜入云国。”

    “你偷听我跟子鸢说话!”

    “也就是那傻丫头才会相信你!你想,你是从晋国东渡而来的风尘女子,爹爹怎会死在云国二皇子手中?就算你说得煞有介事,说是因为当初晋云两国征战,死于沙场,可只要这傻丫头仔细想想,迟早也会明白,你在骗她!到时候,即便是你现在待她千般好,他日她也不会念你一分恩情!你别忘记了,她如今是禁卫营校尉,是云国的官爷,而我们是晋国的细作,已是两立之人,你与她最后的结局,要么是你死,要么是她死!”

    老鸨的话宛若晴天霹雳,让苏折雪当下木立在地,不知如何反驳老鸨。

    “你若真惜她性命,不若再骗她一回,只有你们不两立,才不会有生死相决的一日。”老鸨说完,叹了一声,“风尘自古多痴情,我见过姑娘痴贫书生,痴富家子,却是头一桩瞧见痴傻丫头的姑娘,折雪,好自为之。”

    “谢谢……妈妈。”

    “别忘记了你的身份,你的处境,否则,第一个深陷死局者,便是你。”

    ☆、第七章 城隍惊魂夜

    子鸢离了醉今宵,百无聊赖,在临安城中走了又走,满腹都是愤懑。囊中金少,确实无法给苏折雪赎身,可她只有做了禁卫都尉,才有机会捞点油水,或许有一日可以凑够那天价的赎身之钱。

    “叽咕——”

    子鸢窘然摸了摸肚子,左右瞧了瞧行人,盼着这些人没有听到她这突兀的肚子饿叫声,瞧见那些行人纷纷窃笑离去,子鸢不由得涨红了脸,往街边小店瞧了瞧。

    日正西斜,小店的生意正红火,满满地坐了各种贩夫走卒,正吃得欢。

    子鸢摸了摸钱囊,脸色突地一沉,“不好!钱囊不见了!定是白日掉在郊外了!”子鸢暗暗叫了句倒霉,这屋漏偏逢连夜雨,今晚吃不了事小,只怕连客栈也住不了了。

    子鸢抬眼看了看天色,这几日夜雨阵阵,白日反倒是晴好,若是住不了客栈,那……那只有回去找姐姐?

    子鸢看了一眼来时的路,想到今日惹恼了苏折雪,若是晚上再厚着脸皮跑去找她,定会再惹她不快。子鸢想了想,忽地眼珠子一转,笑道:“还好我聪明,这回可饿不死,也冻不死了,说不定还能寻回钱囊呢!”说完,子鸢拍了拍肚子,快步朝着临安城郊行去。

    今日蛊主已死,那些虫子定不会再出来作祟,去郊外城隍庙小住一夜,也是好的。

    待子鸢出城来到城郊,深林已是一片幽暗,她沿着山道走进深林,忽地停下了步子,抬手拍了一下脑袋,“哎呀!怎么把姐姐给的伞也落这儿了!真是该打!”

    白日里逃命,救人,搜虫,回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这破伞被顺手扔在草丛之中,子鸢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如今得空回来,定要把伞给姐姐修好,完璧送回去。

    子鸢走上前去,将破伞给捡了起来,趁着这山间尚余的一线光亮,仔细瞧了瞧这片草丛,可是依旧没有钱囊的踪影。

    子鸢只好叹了一声,看看手中破伞,笑道:“别人都当你是破烂物,还好没把你给捡去了,只要我修好了你,送回去给姐姐,说不定姐姐可以消消气。”说完,拍了拍破伞上的泥垢,倒吸了一口气,快步往深林深处的城隍庙走去。

    城郊城隍庙每逢初一十五,总是香火鼎盛的地方。

    只是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却是前后不沾的初六,这城隍庙自然是空荡荡的,到了晚上,看庙老道去后院小屋歇息了,这里就更冷清了。

    不过冷清也好,子鸢探头往城隍庙大殿里瞄了一眼,瞧见了城隍爷脚下的一排新鲜供果,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人,这才伸出快手,抓了一个果子,往口中一送,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冒犯神灵之事,素来世人不敢做,可是这人一旦饿起来,偶尔吃上一两个供果,也算是给城隍爷积功德吧?

    子鸢边嚼边暗暗安慰自己,待一个果子吃完,腹中没有饥肠辘辘的感觉,便也不敢再放肆取果果腹。

    庙中孤灯长明,待夜色渐深,那盏长明灯反倒是显得幽寂万千,偶有夜风徐徐吹来,烛火摇曳几下,几乎熄灭,倒是有几分骇人。

    子鸢拉了一个蒲团坐在殿柱子下,靠着柱子,撑开了纸伞,仔细地看了又看,只见上面破洞甚多,若是不换一张伞纸,只怕补补粘粘的,更是难看。

    子鸢抬眼在四处瞧了又瞧,没有瞧见什么可用的物事,喃喃道:“这老道倒是抠门,去歇息了也把文房四宝给带回屋了,唉,看来只有等明日悄悄去醉今宵偷点好纸来,自己慢慢裱好了。”说完,子鸢将纸伞收好,小心放在了身侧,倦然打了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坐在这儿打个盹,等到天亮,去帮什么猎户啊,柴夫的打打猎,砍砍柴,赚几个铜板,在外飘荡几日。

    “呼——!”

    幽静的夜里,细雨簌簌,突然响起一声衣袂破空之声。

    子鸢警惕地睁开双眸,仔细听着窸窣之声在城隍庙顶绵绵不绝,下意识地摸在了伞柄之上,心底蓦地升起一阵不安来。

    “杀!”

    子鸢立马站起,横伞身前,下意识地瞄向后院的方向,心道:“莫不是有人看重了看庙老道平日收的香火钱,想要杀人谋财吧?”

    一念及此,不敢迟疑半分,当即张口喊道:“喂,道长,道长,你快醒醒,你家有匪盗出没!”

    这话才喊了一遍,便被身后突然袭来的凉风给逼回了口中,子鸢错身闪开,却见五名黑衣汉子齐齐亮刀,将子鸢给围了起来。

    这哪里是谋财老道,完全是索命小官爷!

    子鸢恍然之时,这五名黑衣人已经毫不留情地挥刀朝着子鸢砍来。

    “老兄,且慢,我平时可没与谁结怨呐!”子鸢横伞一挡,跳到了一边,忽地想起了腰间的令牌,不忘指了指令牌,“我可是禁卫校尉,你们杀我,可是犯大罪的,可要想明白了,可是认错人了?”

    “杀的就是你!”来人可不管子鸢究竟是什么身份,五柄大刀可不容子鸢今日有命离开这儿。

    子鸢瞧见这势头,一时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招来了这祸事,现在最重要的是留下小命离开这儿。索性子鸢不再多想,在五名黑衣汉子刀锋之间轻盈游走,使出了七分本事,倒也不会吃什么大亏。

    “这小子竟然有这样的身手!”城隍庙外,躲在暗处的上官匀惊愕无比,悄然抬起了手来,食指按在了袖箭上的机杼上,“怪只怪,你被都尉大人选作了替罪羊,小祁,下了地府,可别怪我。”

    “咻!”冷箭离弦,措不及防地直直地朝着子鸢脑门射去。

    子鸢听到弓弦惊响,下意识地错身闪避,可是已经闪避不及,这支冷箭擦过她后脑门,划出一道血口子。

    钻心之痛深入肌肤,子鸢不由得咧嘴倒吸一口气,眼前的视线忽地一阵模糊,脑海之中隐约浮现出一片幽暗的深林来。

    一样的不知名的杀手,一样的冷箭,一样的追杀,一样的逃命……

    “啊!”突然听见子鸢闷哼一声,一名黑衣人一脚正正踢在了子鸢的腹部,将她踢出一丈,狠狠撞在了城隍庙的门栏上。

    后脑伤口又被狠狠地一撞,子鸢脑海中那模糊的影像一霎突地变得清晰起来,她知道,她是被杀手逼到了海边悬崖,最后……

    最后……纵身跳崖……葬身万顷波涛……

    “我是……我是……谁?”子鸢挣扎欲起,视线越来越模糊,可是身子却越来越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五柄长刀朝着自己狠狠砍下。

    小命休矣!

    “呼——!”

    城隍庙中,灯火一闪,突然尽灭,一切突然没有预兆地安静了下来。

    上官匀不敢贸然出去,等了片刻,方才扯了方巾蒙了脸,快步冲出了深林,踏入了城隍庙。

    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上官匀当下摸出怀中的火折子,吹亮了火折子,只瞧见这大殿之中,横尸五人,正是他今日找来的杀手!

    可是本该死在这里的祁子鸢,如今却是不知所踪。

    放眼临安城,能有这样本事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就连九千岁安乐王养在府中的杀手,也没有这等身手。

    上官匀越来越觉得子鸢的奇怪,正沉思间,突觉脑后一阵发凉,仓促转身,只见一柄匕首猝然飞来。

    “夺!”

    上官匀连忙闪身一边,匕首迅然没入殿柱子,只见上面还钉了一块折好的纸方子。

    上官匀走上前去,将纸方子给取了下来,打开了纸方子,只见上面写道——伤人一发,断尔一手。上官匀惊忙松手,纸方子猝然落地,他只觉得手指方才触到纸方子之处,忽地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中毒了!

    这是上官匀第一反应,可是他还来不及惊恐,就只能看着右手五个手指指腹皮肤猛地一跳,从中钻出五个黑点来,不是蛊虫又是什么?

    上官匀想到了白日那些人的死状,一想到这些虫子若是钻到肉中,自己可没有半条活路!当下只能心一狠,将左手的火折子一咬,左手腾出来拔出随身配刀,齐齐地将五个第一指节给砍了下来。

    只是,那些蛊虫并不像白日那般凶恶,只见在断指中跳了一跳,竟然宛若死去一样,不再蠕动。

    上官匀疼得满头冷汗,将佩刀回鞘,用衣袖将残手裹了又裹,咬牙离开了这儿。

    “祁子鸢,你果然与蛊虫有干系!待我回去……回禀都尉大人……就算是把临安城给翻了,也要把你给揪出来!”

    “只怕,你没这个机会了。”

    深林之中,隐隐出现了一个熟悉的柔媚女声,松树之后,隐隐显出纸伞一角。

    上官匀探出火折子,想看清楚此人的面容,却只来得及看清那女子的如雪脸颊,胸口已中了一支冷箭。

    “你放一箭,我代那呆子还你一箭,刚刚好。”

    “是……你……”上官匀不甘心地倒在地上,双眸直勾勾地看着这个女子从松树后走了出来,最终没了呼吸,气绝当场。

    ☆、第八章 帝京暗流涌

    安乐王府,肃穆巍峨,朱红色的大门如今大大敞开,二十名威武家将值守门庭,透过大门远远瞧去,其庭院错落有致,景色清幽,规制与皇室亲王一样,足见云徽帝对九千岁曹衙的倚重。

    “吁——”

    马儿骤然被勒停,王府之外,猝然跳下一个蓝袍官爷,赫然正是禁卫营都尉刘平。

    “来者何人?”家将瞧见刘平欲快步入府,当下拦住了刘都尉。

    刘都尉急声道:“下官禁卫营都尉刘平,有要事求见九千岁,还请将军代为通传。”

    “在这儿候着。”家将冷冷丢下一句话,快步走往内堂通传。

    不一会儿,家将便从内堂走了出来,对着刘都尉道:“王爷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还请刘都尉改日再来。”说完,低头看了一眼手中书信,“对了,这是王爷给刘都尉的信。”

    刘都尉接过信来,正欲打开,家将蓦地按住了他的手。

    “还请都尉大人回去再看。”

    “诺。”刘都尉应了一声,小心将信收在怀中,拜离了安乐王府。

    待刘都尉回到禁卫营前堂,还没来得及打开信一看,便响起了禁卫小兵的声音。

    “大人,不好了,城郊城隍庙昨夜起火,出人命了!”

    刘都尉愕了一下,急问道:“死了几个?”

    小兵回道:“据报,七人,全部被烧得面目全非。”

    刘都尉脸色一沉,挥手示意小兵先退下,仔细算了又算,上官匀昨夜带人出去至今未归,刚刚是六个人,那第七人若是祁子鸢,又怎会起火一起死?

    想到这儿,刘都尉急忙拿出怀中信笺,只见其上写道——善后不妥,提头来见。

    刘都尉只觉得一阵冷汗从背心处钻了出来,颤然将信件烧个干净,接连倒吸了好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从蛊虫出现开始,刘平的心就没平静一刻。当初不该起了贪念,与晋国约定合谋,本以为傍上了安乐王,将所得金银献上,可以在安乐王的护佑下,脱离晋国控制,安心终老,却没想到安乐王昨日送他的人情,竟会变成今日这般田地。

    禁卫营平白少了六人,可不是小事,本来今日要去与安乐王商量此事,可是安乐王避而不见,如今看来他是想抽身事外,坐看禁卫营如何善后?

    得罪了晋国,只怕那些小虫子会纠缠他一世,若是得罪了安乐王,他的一世只怕只剩下几日光阴。

    刘都尉忧心忡忡,思来想去,只悔昨日怎的不亲自出手,派了个成事不足的上官匀解决祁子鸢,才惹来今日这些棘手事。

    昨日他没有就地解决祁子鸢,是看出九千岁不想涉事其中,所以才会把人头送来禁卫营,让他处理善后。所以刘平让祁子鸢告假离营,若是祁子鸢死在告假期间,便一点关系都扯不上九千岁。这时,只要顺水推舟的给子鸢安一个罪名,说此人勾结巫人,意图祸乱临安,然后请旨清查临安内外,将藏匿的其他晋国人一网成擒,从此便可高枕无忧。

    可是,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刘都尉越想越烦,可是烦心事越来越多,这一刻的安静瞬间又被来通报的小兵打破。

    “何事如此慌乱?”

    “在这七具焦尸上发现了……咱们禁卫营的腰牌……”

    刘都尉急问道:“几枚腰牌?”

    “七枚。”

    刘都尉的眉头终于可以舒展开来,挥手道:“传我命令,妥善处理尸首,你先退下。”

    “诺!”

    看着小兵退出前堂,刘都尉终于可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七枚腰牌出现,那证明这七具尸体之中,必定也有祁子鸢的,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且先不管这城隍庙之火是如何烧起,只要这祁子鸢死了便好。

    刘都尉想到这里,当下走到案边,提笔沾墨,在折子上疾书今日之事——说的是校尉祁子鸢勾结晋国巫人祸乱,事情败露,连夜脱逃。校尉长上官匀带人捉拿,遇到祁子鸢奋起拒捕,在城隍庙死斗一夜,最终不慎撞倒城隍庙中烛火,尽数殉职。刘平请旨清查巫人,搜查临安,务求临安安宁,不再有巫人作乱。

    写罢,刘都尉阴阴地一笑,喃喃道:“从今往后,我还是大云的禁卫都尉,晋国人,你们再也使唤不了我了,哈哈哈哈。”

    云晋两国素来交恶,隔个几月,边关总能传来烽火战报。云徽帝最恨晋国滋扰边境,更恶晋国巫人蛊虫害人,当接到这本折子,当即下令禁卫营上下彻查临安城中巫人。

    刘都尉圣旨在手,自然不敢怠慢一分,马上下令禁卫营上下搜城。

    一夕之间,临安城人人自危,禁卫营人马气势汹汹地往来巷陌之间,打破了临安城的平静祥和。

    一弯亏月爬上树梢,几片薄云飘渺天际,临安青楼柳巷,最终还是成了禁卫营人马搜查之地。

    醉今宵,醉生梦死,酒酣,歌舞正欢。

    “今夕共君醉,欢梦常缱绻。劝君再一杯……”苏折雪提着酒壶,脸上染着七分醉色,游走于寻欢客之间,一边哼着小歌,一边媚笑着给寻欢客斟酒,可这歌儿还没唱完,便被突然闯入的禁卫营人马给打断了。

    老鸨笑脸迎了上去,“几位官爷,咱们这儿可是寻欢之所,可别这样杀气腾腾地闯进来,吓坏了我们这儿的姑娘事小,若是惊扰了其他公子的兴致,可就是事大了。”

    “禁卫营搜查巫人,在场众人,一个也不许离开醉今宵!”当先的校尉拿出腰牌,大声一喝。

    苏折雪笑容一僵,下意识地往后堂看了一眼,快步迎了上来,笑道:“官爷就算是办案,也声音小些,真惊扰了你们惹不起的人,误了你们的仕途可就不好了。”

    校尉忍不住多看了苏折雪几眼,脸上忍不住浮了笑容,“苏姑娘莫怕,我等也只是照例搜寻。”

    “就算是照例,那也要小声一些。”说着,苏折雪伸手勾住了校尉的颈,凑过酒壶,柔柔地给他喂了一口小酒,“吓坏了人家的小心肝,折雪赚不了钱了,看妈妈不撕了你的嘴,以后可就喝不了这样的美酒了。”

    酒汁下肚,也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醉人,校尉只觉得双腿微软,手掌忍不住在苏折雪腰上摸了一把,笑道:“苏姑娘教训得是,是我唐突,唐突了。”

    苏折雪笑然再喂了他一口酒,拉着校尉坐在了席间,“这儿都是相熟的恩客了,大人就算是盘查,也小声些,别坏了折雪的生计,害折雪日后少了恩客。”

    “那是!那是!”校尉连连点头,吩咐其他禁卫营小兵盘查,“有礼些,别惹苏姑娘不快。晋国巫人定不会有户籍在身,你们一一按着册子盘查户籍,若有说错者,带回禁卫营审问。”

    苏折雪微微一笑,给老鸨递了一个眼色。

    老鸨点点头,刻意提高了声音道:“几位官爷慢慢盘查,容我去厨房吩咐一二,给诸位官爷上些酒菜,待官爷们办完公事,吃饱喝足了再走。”说完,老鸨退去了后院。

    “有劳妈妈了。”校尉大笑说完,勾住了苏折雪的肩头,指尖不断在她肩头□□的雪白肌肤处摩挲,“苏姑娘这儿当真是个妙境,看来日后我也要多来捧捧场了。”

    “大人愿意来捧场,折雪自当好生伺候。”说着,苏折雪索性偎入了校尉怀中,笑吟吟地看着校尉——只见校尉眸光迷离灼灼,早已昏天旋地,不知身在何处了?

    校尉在苏折雪的诱惑下,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手指也越来越放肆,竟不顾这是前堂,众目睽睽之下竟拉开了苏折雪的衣带,邪笑问道:“不知道与苏姑娘共度良宵,要花多少金银?”

    苏折雪眨了下眼,红着脸按住了他的手,“只怕官爷你买不起。”

    “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要与苏姑娘良宵一夜,只须姑娘一句话……”

    “倾家荡产?”

    苏折雪淡淡一笑,环视前堂众人,那些人眼底满满的都是妒忌之火,却也藏着期待之火,在临安想与苏折雪共度良宵之人实在是太多太多,可是老鸨那关总是过不去,没人知道究竟要多少金银才能换取苏折雪一夜销魂。

    “只怕你倾家荡产,也买不起苏姑娘一刻!”忽然听到一声厉喝,校尉兴致被坏,当下气急败坏地从座上跳了起来。

    “你是什么……”校尉的话才说到一半,便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连忙抱拳道,“不知道沈少将军在此,卑职失礼,卑职失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镇国大将军独子,少将军沈远。

    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只见他剑眉星目,眉宇之间,英气勃勃,穿了一身箭袖轻甲,现下在堂中一瞧,宛若天上神将,容姿翩翩。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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