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节
天意难猜 作者:光阴小爷
第12节
方浩说：“没办法，太突然了，她请不下来假，我刚刚打电话和她说过了，她也表示能理解，让我们回去好好照顾老人。”
“那就好。”沈芫松了一口气。
十分钟后，机场里广播开始叫人，沈芫和方浩快步去登机，两个人除了钱包和手机什么都没带，除了心窝里的事也算是轻松。
一个多小时候后，兄妹俩下了飞机。
北方的冬夜寒风呼啸，夜灯下除了穿梭的车辆，根本没什么行人。沈芫站在路边打哆嗦，方浩也有点冷，提议道：“芫芫，要不我们先去买身羽绒服穿着？”
沈芫掏出手机查看气温，说：“没关系，才零下三度，你快打电话问姑姑在哪家医院，我们直接过去。”
方浩站在一旁一蹦一跳地打电话问地址，沈芫在路边伸手拦车，直到问完地址她才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里开着空调，终于算是好过了些。
在车上沈芫又打了个电话给阳湉湉，那边提示电话已关机，她没有赵佳蓉的号码也不知道今晚的事究竟闹成了什么样，只能在心里不断祈祷苍天能再疼疼她，千万别再出什么无法控制的幺蛾子。
两人刚到医院就看到方浩的妈妈正站在门口，沈芫缩着脖子跑过去叫了一声姑姑，方浩也缩着脖子跟在后面，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走进病房。除了躺在床上的爷爷，沈芫居然没有看到其他人在。
她冷着脸问道：“姑姑，你自己送爷爷来医院的？”
方浩用手肘碰了自己的妈妈一下，说：“怎么会，姥爷这么大的个子我妈一个人也弄不动啊，刚刚过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舅舅在收费处交钱呢。”
“对对，你妈和你爸去交钱了，你奶奶没过来，她不知道你爷爷摔着了。”沈芫的姑姑连忙点头应声。
躺在床上的爷爷突然睁开眼睛，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孙女和外孙说道：“哟，芫芫和浩浩怎么回来啦，兄妹俩咋了这是？脸色这么难看。”
方浩扯了扯嘴角说：“姥爷您都受伤了，我和芫芫哪能笑得出来啊，脸色没铁青就不错啦。”
“这孩子，姥爷身体棒着呢，没啥事，就是摔了一跤，蹭破了点皮。”老人家笑得有点勉强。
沈芫坐在病床前盯着缠了一层又一层纱布的腿看了好半天，才吭声道：“爷爷，您好好躺着，要是不困啊就跟我哥唠唠，他可给你找了个外孙媳妇呢，我去找医生聊聊。”
话刚说完，沈芫的姑姑也坐到床前拉着方浩开始打听儿媳妇的事了，沈芫笑着走出病房使劲搓了搓手，去找值班医生。
不幸中的万幸，爷爷的小腿骨没伤到，筋也没伤到，就是摔倒时小腿磕到台阶上，擦破了血管，已经缝合，创面有些大，好些日子不能下床，还要连续挂半个月的点滴，在这么冷的天里，老人得受不少罪。
沈芫的奶奶也快七十岁了，虽然身体健朗但不一定能把伤者照顾周全，沈芫就想着干脆办住院得了，直到爷爷能下床再说，想着想着就去办住院手续，结果护士说已经办了一周的，她只好又绕回病房。
才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男音，沈芫下意识地转过了身默默走向长廊外，她单薄的身子微弯着立在医院门口，两只冰凉的手僵硬地摆弄手机给方浩发短信，然后拦车走人。不是她不想见自己的父母，只是依照她爸爸的脾气肯定是不会给她摆好脸的，沈芫不想让自己的爷爷看出什么，毕竟老人家身体不好，承受能力也不行。
沈芫在出租车上不断措手，她穿得的确有些少了，奶奶家也没她的衣服，一时半会是肯定回不去了，前思后想还是决定下车买件羽绒服裹上。沈芫在商场里绕了一圈，又买了不少补品和吃的才赶去奶奶家。
一进门，沈芫就感到暖洋洋的空气扑面而来，她笑着喊了一声奶奶，冲过去一把抱住坐在客厅发呆的老人。
沈芫说：“奶奶，我回来啦。”
奶奶魂不守舍地应声抬起头，眼角开始滴泪，抖着嗓子说：“芫芫，你爷爷出事了。”
沈芫点头，伸手给奶奶顺背，说：“我知道，您别担心，爷爷没事，我去看过了。”
又是一顿安抚和保证，沈芫才把老人家安慰好，直到十一点，奶奶终于唉声叹气地上床睡觉。出了这么个事，又没亲眼看着，只听邻居们绘声绘色的描述心里哪能踏实，沈芫知道今天晚上奶奶算是睡不着了，不过也不能就陪她坐着，于是装傻充愣地把她扶到床上，关好卧室门，一个人守在客厅看电视。
十二点前陈雨给沈芫发了短信，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沈芫一一回答，还说自己过两天就回去带她一起回来，说丑媳妇马上要见公婆了。把陈雨吓得立马就甩了一个电话过来，沈芫嘻嘻哈哈的说了姑姑和爷爷盘问方浩的事，然后让陈雨自己在家里时锁好门窗，啰哩巴嗦了半天才挂电话。
十二点一过，裹着薄被缩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沈芫开始发困，沉重的眼睑不知不觉就落下来了，脑袋一沉，再惊醒。如此反复多次，沈芫终于在扶手上垫了个抱枕，整个人缩了进被筒准备睡觉，刚要睡着手机又亮了，在桌子上嗡嗡震动。她回头看了一眼卧室门，记起奶奶耳背才秃噜爬起来摸手机又秃噜钻进被子里。
电话里阳湉湉笑着说：“阿芫。”
沈芫掖了掖被角，眯着眼睛重新看了下手机屏幕，说：“湉湉？你怎么还没睡？马上一点了。”
阳湉湉清了清嗓子，故作生气道：“说，你今晚去哪了，老实交代。”
“成了？”沈芫答非所问道。
阳湉湉说：“什么成了，我问你今晚去哪了，怎么让赵佳蓉一个人来砸场？”
沈芫笑道：“听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订婚宴不欢而散了吧？这么说我回去得好好谢谢赵佳蓉才行。”
阳湉湉：“不许去！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她对你……你以后不许单独找她。”
沈芫换了个姿势，说：“为什么？哦哦！我知道了，乖媳妇儿别乱想，旁人的醋你吃吃就算了，她的醋你要是也吃我可是要怀疑了啊。”
阳湉湉嘿嘿笑着，突然道：“不对，你今晚到底去哪了？什么叫回去得好好谢谢她，你不在酒吧？”
沈芫说：“对啊，我不在酒吧，我回老家了。”
阳湉湉抓狂道：“为什么突然回去？怎么也不说一声！”
沈芫：“你听我说完嘛，今晚我爷爷突然摔着了，家里打电话让我回来一趟，我和我哥方浩都赶回来了，过两天就回去，你别着急。时间不早了，你赶紧睡吧，你可是还要忙工作的。”
阳湉湉哦了一声，说：“这马上就过年了，你干脆就在家过年算了。”
沈芫说：“不行，得回去一趟，十多天不见你会想得慌。好了，你快睡觉！”
沈芫挂上电话，揉了揉脸，继续对着还在播放连续剧的电视睡觉。
早上七点半，沈芫一个翻身从沙发上滚了下来，身体失重感把她从梦里拽了出来。她提着被子从地板上爬起来，傻乎乎地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的目视前方。
电视已经关上了，厨房里传出什么东西下油锅的呲呲声。沈芫穿上棉拖，裹着被子走到厨房门前，伸着脑袋说：“奶奶，你起来啦。”
围着围裙的奶奶回头笑道：“醒啦，快刷牙洗脸吃完饭了，吃完早饭带我去看你爷爷去。”
七点四十五，餐桌上，奶奶给沈芫盛了一碗燕麦粥，说：“今晚别再跑到沙发上睡了，你的房间啊奶奶经常打扫，可干净了，能睡。”
“哎好。”沈芫接过碗，把桌上显示未读消息提示的手机装进口袋里。
第五十一章
吃过早饭沈芫就带着奶奶去了医院，先前的那顿埋怨老太太也只在孙女面前念叨了会，在老伴面前是只字未提，刚到病房就默默把燕麦粥盛了出来。
沈芫的爷爷从她们来后便一声不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埋头喝粥，沈芫看在眼里觉得好笑又温暖。爷爷喝完粥，奶奶擦了擦眼睛，说：“这几天就我来照顾你吧，不折腾孩子了。”
沈芫看着爷爷点头心里发酸，有意岔开话头，问道：“我哥呢？他回家了？”
“哪能啊，我今早一起床就过来了，刚出去吃了个早餐。”方浩裹着新买的羽绒服，从门口进来。
老太太一看孙女外孙都来了，顿时紧张的从床边站了起来，说：“哟！芫芫和浩浩都回来了？今年放假这么早？没耽误工作吧？”
沈芫看了方浩一眼，方浩挠了挠头说：“不耽误，正好周末休息，没放假呢，还得回去一趟，二十七才放假。”
沈芫掏出手机看到日期显示真是周六，跟着应声到：“对，周末休息，不耽误事。”
老太太看了一眼老伴，朝方浩和沈芫说：“那你们明天就抓紧回去吧，工作要紧，等放假了再回来跟我们过年。”
沈芫的爷爷点头道：“对，我这没什么，按时打点滴就可以了，你们别耽误了正事。”
方浩说：“您二老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什么事比你们的身体健康更大，工作的事我们自己心里有数，你们就别跟着操心啦。”
沈芫还没来得及接声，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她对着方浩使了个眼色，掏出手机出去听电话。
是杨洁打来的，通知栏里一直没点开查看的消息也是她发的。
杨洁说：“沈姐，你在哪呢？”
“怎么了？”沈芫有点莫名其妙，但想到上次见面的事又有些内疚。
杨洁说：“哦，我听我嫂子说你这两天回老家了，刚好我出来散心路过这里，就想过来看看你。”
这么拙劣的鬼话沈芫会信才怪，大冬天的谁出去散心会跑到她这天寒地冻没有特色也没有景色的老家来？可她还是礼貌地回道：“我这边不方便，要不你把你住的酒店地址给我吧，要是在你离开前我能抽出时间的话，我过去看你。”
杨洁坚持道：“别介呀，你要是没空咱不就见不着了，我找你主要是想找你谈谈上次的事，想把之前可能没说清楚的话说清楚了。”
沈芫：“上次的事我可以理解，没什么的……”
“沈姐，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上有病毒？至于这么躲着我？”杨洁的声音听起来低了些。
沈芫马上道：“没有没有，我不是……好吧，我在中心医院这边，你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吧。”
回到病房，方浩正在剥橙子，沈芫自觉地坐到一边的空床位上，随手给阳湉湉发了一条消息。
奶奶过来她身边，牵着她的手说：“芫芫，你看你哥都找到女朋友了，怎么不见你谈个男朋友？”
沈芫笑着转移话题：“是啊，哥能找到女朋友我也有出力的，他有没有告诉你们女朋友是谁？”
奶奶说：“怎么？那姑娘我们认识？”
方浩回头瞪了沈芫一眼，说：“等几天我把她带回来给你们看看，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沈芫扬了扬眉没接话，病床上一直半躺着的爷爷发话了：“芫芫啊，昨晚你走的太匆忙了，你爸妈听说你回来都很高兴，结果没看到你心情难免有些低落，你呀，从回来也没回家，待会你去看看他们，这么久不着家，他们也想你。”
奶奶也和道：“就是，父女没有隔夜仇，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你们脾气都倔，可那好歹是你爸，不能跟他犟。还有啊，你这马上24了，还没谈过男朋友，这可不行，浩浩你要是有什么不错的朋友，也给你妹妹介绍介绍。”
沈芫和方浩对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一齐点头。
杨洁电话又来，沈芫瞥了一眼手机，说：“那哥你陪着爷爷奶奶，我回家一趟，中午给你们带好吃的。”
上午阳光大好，只是有点冷风袭面，沈芫站在路边缩了下脖子，伸手递过去二十块钱又接过来一个装着糖炒栗子的纸袋，然后慢慢的往那个几年未归的家走去。
就在刚刚她才把杨洁送走，不知道算不算又一次伤了小姑娘的心，如果上一次说不是无意的话，这一次应该算是蓄谋已久了吧。
一个小时前，沈芫从医院里出来，戴着羽绒服后领的大绒帽，在路口看到了鼻子冻得通红的杨洁。
“怎么不接电话？”杨洁一手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一手拿着手机。
沈芫说：“哦，我知道你到了就出来了，这么点距离不用接电话。”
杨洁穿着红色的呢子衣，里面一件深领薄毛衣，看起来有些单薄，沈芫却像是没看到一般朝前走，说：“没试过这么冷的天吧？”
“也还好，这里不是太朝北，没冷多少。”杨洁把手缩进口袋里，嘴硬道。
沈芫道：“嗯，你朝北去吗？就穿这个？倒是挺耐冻。”
杨洁说：“算是吧，过两天就回去了。”
本来是想找个店坐一会，走了这几步沈芫也没有看到什么顺眼的店面，干脆就不解风情地接着顶着寒风溜达，也不主动开口。
杨洁有些吃力地跟在一旁，说：“沈姐，你怎么从医院那里出来，家里有人在医院吗？”
沈芫两手抓着帽子，回头道：“是，爷爷受了点伤在住院，我没有骗你，也没有想躲你。”
两人在路口拐弯，走在阴凉处，冷风一吹更是冻彻心扉，沈芫强压住心底的不忍，继续闷头直走。
杨洁哆哆嗦嗦地跟在后面，牙齿都开始打颤了，吞了半天口水才道：“上次那件事是我失态了，不该那么莫名其妙的。”
沈芫没有出声，杨洁有些不安，踌躇了一会才大步超上，拦在她前面说：“沈芫，我上次任性的对你发了脾气，还一副委屈地跑掉了，对不起。”
“不用道歉，是我惹你不高兴了你才会那样，我自己也有问题。”沈芫不咸不淡道。
杨洁眼睛有些湿润，她红着鼻子说：“可是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当时看到你们的聊天记录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知道我嫂子也跟你说了，梦见你是我想念你的心情，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就是一个黄毛丫头，一个小孩子，可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我会对自己的心意负责任，我喜欢你，不是开玩笑，我是真的真的真的想做你的女朋友。”
放在三个多月以前，沈芫要是听到这段话她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把对面的人拥入怀里，那时的她即便是一个虚假的笑都想抓住，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的心里已经装了一个人，一个笑起来仿佛全世界都在旋转的人。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目光直直撞上面前忐忑得要哭出来的女孩，一言不发，或许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杨洁鼻头通红，好看的双眼有些潮湿，满眶的泪水似乎随时会滑落而下。
对立半晌，沈芫终于开口问道：“你是认真的？”
杨洁点头。
沈芫瞥了一眼周围的街道，上前两步把杨洁扯到路边的树后，从背后抱着她，一手搭上她的腰向下滑一手袭上她的胸，低头靠近耳后，然后移到她的脖颈处，杨洁下意识地挣扎。
她赶在怀中的人儿挣扎转身，举手想要抽自己耳光前腾出手接招，然后松开手后退一步，面无表情道：“你看，我碰你的时候你会慌，你会害怕，你会觉得恶心。”
杨洁惊慌地看着她，泪水已经决堤，颤着声音解释：“没有，我没有，我不怕，我不觉得恶心。我只是不知道你想……”
沈芫移开视线，说：“不，你知道我想做什么，你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还小，找个男朋友好好谈场恋爱吧，这条路不适合你。”
刚才的举动一般都是用来吓非同性恋者的损招，沈芫不能否认她的故意，忽然的靠近破坏个人距离，即便是心上人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被非礼也会慌，其实杨洁的反应说明不了多少问题，但沈芫一本正经的模样能起到一点效果是一点。她心里也早就想这么干了。
受到惊吓和完全失控的局面，杨洁的内心大概是崩溃的，从她的表情和泪水就能看得出。
沈芫又是不为所动得连面纸都没掏出来给她擦泪，自顾自在路边拦车，然后把泪人塞到车上，送她回酒店，期间两人再没有交流。
从酒店出来后，沈芫就在路口买十五块钱一斤的糖炒栗子，买了二十块钱的，一边吃一边朝家走，看不出她写满心事的脸到底是喜是悲。
走了十多分钟后，沈芫身上终于被冷风吹透，老实地伸手拦车，然后又在车上给晏彬打了个电话。
“喂，阿彬。”沈芫道。
晏彬的声音有点疲惫，说：“怎么了，大老板，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干嘛？”
沈芫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杨洁跑到苏北了！”
晏彬：“知道啊，她说了，想去看你的嘛。”
“现在大学生遇害的事件那么多，跟你男人多关心关心这丫头，没事别让她乱跑！”沈芫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晏彬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手机，继续埋头睡觉。
沈芫低吼了一声，她感觉自己就像个神经病一样想起一出是一出，情绪也有点不受控制，真是快要疯了。
第五十二章
沈芫家是栋三层小别墅，有些年头了，不过环境很好，有花有树没雾霾，院门斜对面还有一块很小的竹林，常年翠绿。
一阵冷风吹过，竹子晃动，从出租车上下来往家走的沈芫下慢吞吞地走过去，站在铁门前伸手拍了一会，然后推门而入，她们家一直有个习惯，有人在家的时候大门都是不挂锁的，当然，也是因为治安好。
“妈？你在家吗？”沈芫提着吃剩的栗子敲门。
门打开，沈芫妈妈站在门后直了眼，继而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把沈芫拉进屋，说：“终于回来了，昨晚你爷爷和你姑姑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
沈芫的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声响抬头看了一眼，又转过了头。
沈芫同样瞥了一眼沙发，说：“妈，那个……爷爷让我回来看看你们，明天我就回去了。”
“马上过年了，你还回去干嘛啊？留在家过年吧，你已经四年没回来了，这次……”沈芫妈妈说着说着也回头瞥了一眼。
沈芫的爸爸说：“四年了，终于愿意回来了？既然回来了，就别跟我们端着了，过来坐吧。”
“嗯。”沈芫应声，换上拖鞋，把吃剩的栗子随手放在一边，和妈妈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沈芫的爸爸看了一眼空手坐下的沈芫，说：“这么久不回来，就空着手来的？你平时去朋友家也这样？”
沈芫不自在的动了动，她妈妈瞪了他爸爸一眼，说：“你也知道她这么久没回来还挑什么刺，这不还有一小袋炒栗子么。”
她爸爸哼了一声，移开视线。沈芫是没像到朋友家作客一样带上门礼，但却像到生人家一样拘谨，只觉得很别扭，犹豫着开口道：“要不，我还是走吧。”
“哎，你这孩子，这刚坐下走什么，她爸，你也说句话。”沈芫妈妈一听就慌了，手腕扣上沈芫的手臂。
沈芫爸爸换了个坐姿，摆出一副一家之主的姿态，道：“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沈芫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她爸爸又道：“怎么？别说这些年你连女朋友都没有。”
她笑道：“有，有。”
“那找个时间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吧，我上楼换身衣服，待会跟你一起去看你爷爷。”一家之主起身走到客厅左后方，踏上木制楼梯，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沈芫还是有点没顺过来，这一幕，简直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她怀疑地问坐在身旁的妈妈：“妈，你们真的接受了？不觉得……”
妈妈道：“傻孩子，我们能觉得什么？你是爸妈生的，把你从小宠到大，能真的因为你谈恋爱的事不认你了不成？我跟你爸就你这一个闺女，他在你小时候就担心你长大了被男人拐走了怎么办，你走后我们想了很多，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你能一直待在我们身边，我们也不用担心你会被哪个不懂事的小子伤了心。”
沈芫抽回被束缚的手臂，抱上自己四年里只有在梦里才能看见的母亲，笑着说：“那你就不怕我被哪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伤了心吗？”
妈妈一把扯开沈芫，抓着她的肩膀道：“我女儿这么好，哪个小丫头舍得伤……怎么？有谁对你做了什么吗？”
“没有没有，随口说说，你女儿这么厉害，谁敢啊。”沈芫别过头，第一次说话时不敢和妈妈对视。
感情这种事向来平等，个人优秀与否都无法预示它能不能顺利，爱对人和爱错人从一开始就是随机事件。
十一点半，沈芫开着爸爸的车载着他们去了医院，按照医生的要求和爷爷奶奶的喜好给他们带了吃的，然后给两位老人留了一个小时的二人世界。沈芫一家和方浩一家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开了包间，六个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午饭。
两家都很欢喜，方浩承诺年底给大家一个惊喜，沈芫配合的保持沉默，说到沈芫身上的时候姑姑和姑父都有意避开感情问题，反倒是沈芫的爸爸大大方方地说了沈芫也有伴了，方浩听到这话眼睛都弯了，他是真心为妹妹高兴，对沈芫来说最难过的坎终于平了。
本来方浩和沈芫是打算周末晚上再回去的，结果家人都一再强调他们不能懈怠工作，方浩在家里也为沈芫的工作做了很多解释，她的姑姑最终表示可以接受，而沈芫的爸妈倒是意外的选择支持，说是只要沈芫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就算她去卖包子都不嫌弃。
当晚告别家乡，方浩和沈芫在机场逐个拥抱，让他们抓紧回去照顾爷爷，承诺方浩放假就一起回家后便上了飞机。
方浩跟着沈芫回家，陈雨正窝在沙发上看芒果卫视，听到门声响还以为进了小偷，摸起灯台旁边的花瓶就躲了起来。
“雨子？雨子，我们回来啦。”沈芫首先换好鞋，走过玄关。
陈雨一听激动了，把花瓶朝身后放，谁知算错距离，花瓶“啪”摔在地上，碎了。
沈芫打开客厅灯，方浩也换好鞋过来了，问沈芫：“怎么了？小雨呢？”
“你的小雨在那呢，我的花瓶碎了。”沈芫走过去看了眼满地的残骸，说：“方浩先生，你未来老婆脆了我的花瓶，你身为她未来老公，是不是该赔我一个？”
陈雨撇了撇嘴道：“什么鬼？这个花瓶好像本来就是我买的吧。”
沈芫：“……”
方浩拿来垃圾桶，把碎成八掰的玻璃片捡干净，还好没有碎渣，陈雨站在一旁看着，直到方浩站起来才说：“你们不是明晚才回来么？今天怎么就回来了？”
沈芫在家转了一圈，说：“被赶回来了噻，阿楠呢？”
陈雨道：“去上班了呗，他又不是你，说不去就不去。”
沈芫进去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后说：“我去酒吧了。”
方浩和陈雨两个人正坐在沙发上讨论着什么，各执一词倒没有争吵，很平静地你一言我一语，听到沈芫这么说，一齐问道：“刚回来不休息休息？”
“不了，我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你们，我去突击检查一下。”沈芫甩了甩额前的发，整理好里面的衣领后换鞋出门。
明明才离开了一天，却有种走了很久的感觉，沈芫笑着摇了摇头站在路边拦车，上车后第一时间给阳湉湉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回来了，要是出得来的话可以来酒吧看她。
下车后特地戴上了墨镜，还戴了口罩，大概是想乔装打扮一下，结果刚进酒吧就听到有人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沈姐好。”
沈芫翻了个白眼，一把扯下口罩和眼镜，晏彬颇为意外地赶上来。
“小洁回来没有？”沈芫问他。
晏彬拧着眉头说：“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芫半开玩笑道：“被赶回来的，小洁还没回来吗？”
晏彬不知怎么回事，听到沈芫这话就怒了，说话的声音不由就大了些：“鬼知道你昨晚走今晚就回来啊，你回来也没和她说？你可真……真够可以的，太绝情了，她还小，你就不能别这么欺负一个小女孩！”
沈芫靠了一声，说：“她没回来你就赶紧打电话让她回来啊！朝我喊什么？我怎么欺负她了？再说了，我不快刀斩乱麻断了她的念想才是在欺负她好吗！”
林楠和徐文感觉到气氛不对，火速赶来灭火，一人拽了一个，把他们隔开。
“沈芫，小洁要是出了事，你……你……”晏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沈芫只觉得莫名其妙，晃开林楠，走过去道：“我怎么样？”
晏彬突然垂了眼，低声说：“阿文你松开我，我打个电话。”
“对嘛，有话好好说，有事说事，别瞎咋呼。”徐文松开晏彬，放他掏手机打电话。
晏彬刚按亮屏幕就看到杨洁给他发的微信，是通知自己回来的，晏彬松了一口气。
沈芫斜了他一眼，拿着一瓶酒做到雅座上，自斟自饮。
晏彬有点不好意思，刚才的确是自己的错，徐文在一旁不断给他使眼色，还递给他一杯新调制的酒，示意他过去道歉。
“那个……沈姐，对不起，我也是一时心急，你别怪我。”晏彬把酒递过去，有点不好意思。
沈芫接过酒，说：“我没怪你，知道你疼她，我确实……”
“没有，是杨洁那孩子自己的问题，看起来挺阳光的，实际上不行，昨天看她写了一条很阴暗的东西，所以刚才突然间脑子就超速转动，然后……反应过度了。”晏彬表情尴尬的看着沈芫，解释道。
沈芫喝了一口红色的液体，笑道：“阿彬，你是不是……是不是大姨夫来啦？怎么情绪这么不受控制，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
晏彬说：“是啊是啊，所以刚恢复正常就来给你赔不是了，感动不？”
沈芫挑眉倒了半杯酒，说：“把它喝了，我就不计较了。”
晏彬问：“喝完，我可以偷懒么？”
沈芫摇头，晏彬撇了撇嘴说：“你可真会报复，得，我喝，后劲上来要是砸了场，你别怪我就行。”
沈芫不以为然道：“怕什么，这瓶我刚刚兑了水。”
晏彬面部僵住，轻轻放下酒杯，回去工作。不断变换色彩的灯光下男男女女有说有笑地举杯共饮，光线相对昏暗的入口处，阳湉湉推门而入。
第五十三章
“阿芫。”阳湉湉一进门就直奔沈芫。
徐文笑着叫了一声嫂子好，阳湉湉讶异地转过头，尴尬地笑了笑。举杯饮酒的沈芫则偷偷给徐文比了个大拇指，示意他叫的好。
阳湉湉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夺下她手中的酒杯，说：“见我来也不给点反应，只顾自己喝？”
“那你也要喝吗？”沈芫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又说：“要不来点？”
阳湉湉摆手道：“不了，我偷偷溜出来的，待会就得回去。”
沈芫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她爸妈还是看得紧，想起她订婚那事，便问道：“你们的婚事真的彻底吹了？”
阳湉湉开始有点犹豫，最后重重点了头，不确定的说：“应该是吧，我爸妈挺生气的，菜还没上齐就散桌了，不过他们也没明说，我觉得应该是彻底没戏了。”
“那就好。”沈芫揽过阳湉湉，坐到她身边，侧身抱着亲了一口。
阳湉湉知道沈芫和家里人的关系不怎么融洽，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也猜出了一二，她这一趟过来就是怕沈芫心情不好，专门来安慰她的，结果发现比想象中要好很多。于是再三思索后，还是决定开口问问：“阿芫，你这趟回家……还好吧？”
沈芫以为阳湉湉是在关心爷爷的伤势，不由在心里又夸了一遍自己终于选对媳妇后，笑道：“爷爷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皮肉伤，好好养养就可以了。说来，临来前老两口还催我抓紧找个男朋友呢……”
最后那句话沈芫真的是无意中说出来的，原本只是个玩笑话，却不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阳湉湉抽开身，往旁边挪了挪，说：“那你会找男朋友吗？”
沈芫一个劲摇头表态，更是坦白自己从未喜欢过男人，还放话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后，阳湉湉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百合花的爱情，不被承认的她们内心深处都埋着一个词，叫做“惶恐”，她们怕某一天自己或是对方拗不过现实的残忍，而守不住爱的人，可能是背叛爱情，回归正常人的生活轨道，嫁为□□，也可能是背弃曾经，另寻新欢。
这个圈子，隐藏太深，而圈子里的她们，隐藏的更深，藏的越隐秘越是缺乏安全感，谁都想长久可谁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长久。
名为爱情的解答题，其实不管对谁来说都没有标准的参考答案，而她们，更为惶恐。
沈芫当然清楚阳湉湉担心什么，刚为自己断了后路，再出现意外的话，上天可就真是会玩了。话说回来，承诺这种东西，说真不如做，沈芫更渴望时间带给她们答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愣是干坐了近半个小时，阳湉湉才起身要回家，沈芫跟在身后做护花使者，直到分开，她都没提爸妈让她带女朋友回家的事。这艰巨的使命，甭管怎么说年前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了。
晏彬坐在吧台后面偷懒，沈芫回来后没见到徐文，以为是去了洗手间，便也没在意，倒是林楠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一脸紧张地说：“姐，阿文哥挨揍了。”
沈芫腾地站起来，晏彬也回了神，两个人跟着林楠去了一间包厢，晏彬推门没推开，林楠说：“门被反锁了，有钥匙吗？”
“没有，踹吧。”沈芫说。晏彬踹了两脚门锁的位置，开门的一瞬间，徐文躺在沙发上，衣服被扯得皱巴巴的，一个陌生男子正喘着粗气趴在他的身上。
林楠最先反应过来，伸手扯了扯沈芫的衣角，说：“姐，原来我们这里还有这种特殊服务的啊，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坏了事？”
晏彬翻了个白眼，说：“坏个蛋的事啊，你阿文哥是被强行绽放菊花了！”
徐文躺在沙发上大骂道：“强你菊个花，还不快来救我！”
强壮的陌生男子突然身子一沉，死死压住了徐文，吓得他嗷嗷大叫：“快来救我，我要被压死了，出人命啦，救我啊！”
沈芫站在门口不动，其余两个也跟着不动，六只眼睛看了许久，才确定徐文只是被醉汉猥琐了而已，更过分的是从头到尾沈芫只是心疼的看了一眼被踹坏的锁，然后默不作声地走了。一句表示同情的安慰都没有。
剩下的晏彬和林楠默契地转头对视，交换眼神后过去帮他拉开已经呼呼大睡的壮汉，最后，两个人在狼狈不堪的徐文面前哈哈大笑。
默默离开的沈芫，在无人的拐角同样笑出了声，笑够了，便回自己的专属空间。
办公室里的柜子后面有一张单人小床，是以前沈芫自己放置的，方便熬不过时休息用，至今为止她也没躺过几回，今晚她的确有点累了，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她总觉得湉湉好像和自己隔了一层薄膜，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心里一有事情绪就高涨不起来，加上白天没睡觉，现在的她只觉得累得要死。
第二天凌晨五点，酒吧关门，员工闪个干净，沈芫打车带林楠回家。
沈芫轻轻开门轻轻关门，还不忘提醒林楠一定要小声，不要吵着陈雨，两个人蹑手蹑脚跟耗子一样踩着拖鞋往屋里走。
刚到客厅，陈雨打开房门，穿着厚厚的睡衣从房里出来，一边打哈欠一边朝洗手间走，还主动打了招呼。
一声模糊的问好差点把沈芫和林楠吓得跳起来，两人各自安抚各自的心脏，瞬间恢复正常模式大摇大摆地走回房间。
林楠冲了个澡便钻进房里睡觉，沈芫在电脑桌前坐到六点多，依旧没有睡意，干脆跑到阳台准备迎接日出，吹了会凉风觉得视角不好，又出门爬上了楼顶。
冬日的旭日没有沈芫想象的美丽，六点四十，她又满怀失望的下楼回家，脑袋被冷风吹的生疼，临睡前特意吃了止痛药。
晌午醒来时，沈芫只觉得浑身难受，有一种充血的感觉，特别是脚，下床的时候脚后跟都传来肿痛难耐不能着底的抗议。她一瘸一拐地摸到手机照例给阳湉湉打电话，声音软绵绵的，忙得昏天黑地的湉湉也没听出来。
直到下午两点沈芫一点东西都没下肚，又饿又恶心，什么都不想吃。林楠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起床上厕所，看到病殃殃的沈芫摊在沙发上乱抓，脸部微肿，脖子通红，吓得立马醒盹。
半个小时后，收拾妥帖的林楠用瘦小的身板架着全身发烫的沈芫下楼打车去医院，挂完号刚见医师就让去抽血，头晕晕的沈芫一直被林楠架着楼上楼下的跑，最后诊断是急性荨麻疹，开了药，在输液大厅挂了三瓶点滴。
一直挂到天黑，从医院出来后，沈芫舒坦了不少，能蹦能跳，不过医生说还要再来挂两天。
回到家，林楠第一时间进厨房给沈芫熬粥，医生说了得忌嘴，所以只能吃清淡的，病患沈芫则坐在一旁玩手游。
门铃响，林楠从厨房冲出来去开门，这就是寄人篱下还不用交房租的义务。阳湉湉穿着一身正装，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沈芫关掉手机，往沙发上一躺，装出要死不活的样子，阳湉湉蹙眉道：“怎么了？阿楠说你病了，生什么病了？”
沈芫虚弱道：“也……也没什么，小问题。”
林楠从厨房里走出来说：“姐得了荨麻疹，医生说明后两天还得去医院输液。湉湉姐，你有时间不？要不你来监督她一下呗，我怕她自己会不愿意去，今天还是我硬拖去的，酒吧那边她是老板上不上班都没关系，可是我不行，我怕我会照顾不周……”
沈芫说：“去去去，不要你照顾，姐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你湉湉姐比你忙多了，哪有时间陪我输液。”
阳湉湉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后，关机，朝林楠说：“没关系，你做你的事，你姐我来照顾就行了。”
“那你工作怎么办？”沈芫压着上扬的嘴角，面无表情问道。
阳湉湉说：“没关系，都差不多了，有没有我她们也都应付的过来，这两天我就住在这吧，昨个我和我妈拌了两句嘴，不想回去。”
沈芫刚要张嘴，阳湉湉又说：“什么都别说，教育的话更别说，你要是知道她说了什么，你脾气绝对比我大，你要是不想让我照顾你，我去住酒店也行。”
沈芫不支声了，心道怎么每次都拿住酒店说事。
林楠端着砂锅出来，又回去拿了一个保温盒，说是肖晨加班，要给他送去。
阳湉湉手机一直关机，沈芫也没去酒吧，两个人就在家和医院，两点一线，直到最后一次输液，在医院碰见了阿光。
沈芫早餐只喝了一杯牛奶，输液的时候有些不舒服，阳湉湉跑到医院门口给她买吃的。坐在大厅看动画片的沈芫，眼睛睁得发酸，随便一转头就看到了同样提着盐水瓶的阿光。
熟人相见自然要坐在一起，一对好丽友一人手上扎着一根针，同病相怜的挨在一起胡吹扯淡。
十分钟后，阳湉湉提着一袋吃的跑来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厅门口紧跟着也进来一个手提吃的女生，干净的短发，淡淡的妆，很好看。
那女孩看到阳湉湉坐在沈芫旁边，用充满惊喜的双眼看着她，说：“刚刚谢谢你啊。”
“没关系。”阳湉湉笑了笑。
沈芫有点摸不着头脑，侧目看了看湉湉又斜了阿光一眼，阿光挑了挑眉，抬着完好的手指着身边的女孩，说：“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新朋友，孙默。”
第五十四章
沈芫翘着眉毛，说：“新朋友？刚认识的？”
阿光笑道：“可不刚认识，还是搜附近的人搜出来的，聊了一会发现很合得来，就交了个朋友。”
“运气真不错，刚认识人家就来陪你挂点滴。”沈芫点头道。
阳湉湉在一旁拆盒装蛋糕喂沈芫，孙默递给阿光一杯奶茶，两个陪护相当尽责，两位病患也没闲着，除了吃就是不停地说。
输液大厅里不少人，临挨着的沈芫和阿光压着声音，旁边两位听不见，插不上嘴，彼此也不熟，只是偶尔传个眼神。索性时间过得也快，没让她们来得及心生乏味，点滴也就挂完了。
三个半小时后四个人一起出了医院，沈芫和阿光还没觉得饿，聊得都忘乎所以了，还是孙默看了眼手机，主动提议道：“一点了，要不我们一起去午饭吧？”
阳湉湉点头道：“是有点饿了，去哪吃？我请客。”
沈芫说：“先不说谁请客的问题，先说去哪吃吧，我去路边拦车。”
阿光伸手扯住沈芫的衣服，说：“拦什么车？孙默开车了，一起吃饭还不一起走吗？”
四个人都笑了起来，孙默开车，随便找了家馆子。一顿饭吃得还算舒心，沈芫和阳湉湉都有心和孙默保持距离，谈话之间透出一股子正经，其实一顿饭的时间也说不上几句话，最后是阿光买的单。只以为是阿光想发展的对象，沈芫和阳湉湉便没抢她的表现机会。
退了饭桌也就散了场，沈芫和阳湉湉没有直接回家，两人勾着手指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阳湉湉问道：“孙默是阿光女朋友吧？”
沈芫道：“应该是吧，看那样阿光应该是喜欢她的，就算不是以后也难说，像我们，你刚碰见我的时候想过会和我在一起吗？”
阳湉湉说：“这个还真没想过，不过……”
沈芫道：“不过什么？”
阳湉湉笑道：“不过那个时候看到你和谭笑在一起，我脑子里闪过那个人是我的画面，没想到胡思乱想竟成真了。”
沈芫停下脚步看着阳湉湉独自往前走，一双眼睛弯的像是月牙，顿了一下后快步追上从后面抱住了她，说：“所以……其实你早就喜欢上我了是吗？”
阳湉湉说：“哎？哎？不是吧，是你跟我表白的啊。”
“嗯。”沈芫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脖子，心里却甜滋滋的，原来阳湉湉早就喜欢上了她，比自己还要早，那……应该是那个时候吧。
阳湉湉看她抱着不肯松手，就像画面被定格一样，抬了抬肩膀说：“行了啊，有人在看。”
沈芫松开手，若无其事地揽着她继续向前走，说：“看就看呗，抱抱而已，随便他们看。”
下午四点多，沈芫拎着大包小包进门，仰头喝水的林楠用余光接收到最诱人的信息，扑上来接走一袋袋的零食，说：“姐姐们，你们太给力了，买了这么多好吃的。”
阳湉湉提着一袋不能挤压的水果进厨房，沈芫又扭头出门把门口放置的两箱饮料抱进屋里，喊道：“林楠快来帮忙把门口的那箱王老吉提进来。”
“我的天呐！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林楠激动地都快跳起来了。
沈芫瞥了他一眼，说：“本来是没想买的，回来的路上你湉湉姐说家里没零食，没有家的味道。”
林楠提着一箱王老吉进来，说：“所以你们就去超市扫荡了？还买了这个，咋不提一箱旺仔牛奶呢。”
阳湉湉从厨房出来，说：“我也想提的来着，你姐说那是小孩子喝的，就算了。”
沈芫说：“阿楠，那个找不到地方放，就拆开拿出来，摆在冰箱旁边的台子上。”
林楠在厨房喊道：“姐，你们真的是圆了我的儿时梦，话说你们以后是不是得换套大点的房子，照你们这么捯饬，这房子不够折腾的啊。”
沈芫笑道：“不用，这就够了，再说了，大房子姐也……”
阳湉湉眯着眼睛看沈芫，说：“真看不出来呀，你还是个房姐？”
沈芫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是想说姐也买不起，我很穷的。”
阳湉湉没说话，沈芫转念一想，又说：“虽然穷，养媳妇也是没问题的！”
三人在家里吃着水果看电视，等陈雨下班，五点半以后陈雨终于拖着疲惫的躯体，无精打采地回来了。
沈芫给她递了一瓶红牛说：“来，补充下能量。”
陈雨脱掉高跟鞋，换上舒适的棉拖，伸手接过饮料，对阳湉湉说：“湉湉，你家阿芫脑残了，快去给她买两盒脑残片。”
沈芫懒懒道：“怎么这样，我还跑到门口给你送饮料。”
陈雨看着祖宗一样无事的三人，说：“你们不会告诉我，是在等我回来做饭吧？”
三人一齐点头，陈雨马上道：“不行，我今天累惨了，一点都不想动。你们去做吧。”
沈芫望林楠，林楠望阳湉湉，阳湉湉望沈芫，最后沈芫举手投降，说：“我打电话叫外卖。”
四人个歪在沙发上一起等外卖，沈芫歪头看着阳湉湉的侧脸，随口道：“手机还关着？”
阳湉湉仰着头嗯了一声，说：“关着呢，不过你给我的那个我还开着，不会耽误正事的。”
“那就好。”沈芫朝她挪了挪，伸手绕到她腰后揽着，当场响起嘘声。
门铃声响，送外卖的到了，沈芫起身去开门顺便付钱，刚走阳湉湉口袋里的手机便开始震动，她侧过身回了消息。
四个人在餐桌上吃晚饭，期间阳湉湉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沈芫以吃饭分心伤胃的理由完美阻挡了想要看手机的人。
饭后，林楠和陈雨在客厅看电视，沈芫在厨房洗水果切水果，阳湉湉回了沈芫的卧室。
陈雨接过果盘，说：“芫芫，你今天干的真漂亮，就那堆东西，我们不吃饭都能吃上一个星期。”
沈芫耸耸肩，说：“想吃就吃呗，别暴饮暴食就好了，大好时光里突然变胖可不是好事，我去给湉湉送水果。”
卧室里，阳湉湉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敲动，沈芫以为她在忙正事便没出声，自觉地把果盘放在一旁，去床头拿过b连接线给手机充电。
阳湉湉说：“怎么进来都不说话？”
沈芫走过去吃了一块水果，说：“以为你在忙，所以没敢打扰你。”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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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方浩说：“没办法，太突然了，她请不下来假，我刚刚打电话和她说过了，她也表示能理解，让我们回去好好照顾老人。”
“那就好。”沈芫松了一口气。
十分钟后，机场里广播开始叫人，沈芫和方浩快步去登机，两个人除了钱包和手机什么都没带，除了心窝里的事也算是轻松。
一个多小时候后，兄妹俩下了飞机。
北方的冬夜寒风呼啸，夜灯下除了穿梭的车辆，根本没什么行人。沈芫站在路边打哆嗦，方浩也有点冷，提议道：“芫芫，要不我们先去买身羽绒服穿着？”
沈芫掏出手机查看气温，说：“没关系，才零下三度，你快打电话问姑姑在哪家医院，我们直接过去。”
方浩站在一旁一蹦一跳地打电话问地址，沈芫在路边伸手拦车，直到问完地址她才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里开着空调，终于算是好过了些。
在车上沈芫又打了个电话给阳湉湉，那边提示电话已关机，她没有赵佳蓉的号码也不知道今晚的事究竟闹成了什么样，只能在心里不断祈祷苍天能再疼疼她，千万别再出什么无法控制的幺蛾子。
两人刚到医院就看到方浩的妈妈正站在门口，沈芫缩着脖子跑过去叫了一声姑姑，方浩也缩着脖子跟在后面，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走进病房。除了躺在床上的爷爷，沈芫居然没有看到其他人在。
她冷着脸问道：“姑姑，你自己送爷爷来医院的？”
方浩用手肘碰了自己的妈妈一下，说：“怎么会，姥爷这么大的个子我妈一个人也弄不动啊，刚刚过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舅舅在收费处交钱呢。”
“对对，你妈和你爸去交钱了，你奶奶没过来，她不知道你爷爷摔着了。”沈芫的姑姑连忙点头应声。
躺在床上的爷爷突然睁开眼睛，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孙女和外孙说道：“哟，芫芫和浩浩怎么回来啦，兄妹俩咋了这是？脸色这么难看。”
方浩扯了扯嘴角说：“姥爷您都受伤了，我和芫芫哪能笑得出来啊，脸色没铁青就不错啦。”
“这孩子，姥爷身体棒着呢，没啥事，就是摔了一跤，蹭破了点皮。”老人家笑得有点勉强。
沈芫坐在病床前盯着缠了一层又一层纱布的腿看了好半天，才吭声道：“爷爷，您好好躺着，要是不困啊就跟我哥唠唠，他可给你找了个外孙媳妇呢，我去找医生聊聊。”
话刚说完，沈芫的姑姑也坐到床前拉着方浩开始打听儿媳妇的事了，沈芫笑着走出病房使劲搓了搓手，去找值班医生。
不幸中的万幸，爷爷的小腿骨没伤到，筋也没伤到，就是摔倒时小腿磕到台阶上，擦破了血管，已经缝合，创面有些大，好些日子不能下床，还要连续挂半个月的点滴，在这么冷的天里，老人得受不少罪。
沈芫的奶奶也快七十岁了，虽然身体健朗但不一定能把伤者照顾周全，沈芫就想着干脆办住院得了，直到爷爷能下床再说，想着想着就去办住院手续，结果护士说已经办了一周的，她只好又绕回病房。
才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男音，沈芫下意识地转过了身默默走向长廊外，她单薄的身子微弯着立在医院门口，两只冰凉的手僵硬地摆弄手机给方浩发短信，然后拦车走人。不是她不想见自己的父母，只是依照她爸爸的脾气肯定是不会给她摆好脸的，沈芫不想让自己的爷爷看出什么，毕竟老人家身体不好，承受能力也不行。
沈芫在出租车上不断措手，她穿得的确有些少了，奶奶家也没她的衣服，一时半会是肯定回不去了，前思后想还是决定下车买件羽绒服裹上。沈芫在商场里绕了一圈，又买了不少补品和吃的才赶去奶奶家。
一进门，沈芫就感到暖洋洋的空气扑面而来，她笑着喊了一声奶奶，冲过去一把抱住坐在客厅发呆的老人。
沈芫说：“奶奶，我回来啦。”
奶奶魂不守舍地应声抬起头，眼角开始滴泪，抖着嗓子说：“芫芫，你爷爷出事了。”
沈芫点头，伸手给奶奶顺背，说：“我知道，您别担心，爷爷没事，我去看过了。”
又是一顿安抚和保证，沈芫才把老人家安慰好，直到十一点，奶奶终于唉声叹气地上床睡觉。出了这么个事，又没亲眼看着，只听邻居们绘声绘色的描述心里哪能踏实，沈芫知道今天晚上奶奶算是睡不着了，不过也不能就陪她坐着，于是装傻充愣地把她扶到床上，关好卧室门，一个人守在客厅看电视。
十二点前陈雨给沈芫发了短信，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沈芫一一回答，还说自己过两天就回去带她一起回来，说丑媳妇马上要见公婆了。把陈雨吓得立马就甩了一个电话过来，沈芫嘻嘻哈哈的说了姑姑和爷爷盘问方浩的事，然后让陈雨自己在家里时锁好门窗，啰哩巴嗦了半天才挂电话。
十二点一过，裹着薄被缩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沈芫开始发困，沉重的眼睑不知不觉就落下来了，脑袋一沉，再惊醒。如此反复多次，沈芫终于在扶手上垫了个抱枕，整个人缩了进被筒准备睡觉，刚要睡着手机又亮了，在桌子上嗡嗡震动。她回头看了一眼卧室门，记起奶奶耳背才秃噜爬起来摸手机又秃噜钻进被子里。
电话里阳湉湉笑着说：“阿芫。”
沈芫掖了掖被角，眯着眼睛重新看了下手机屏幕，说：“湉湉？你怎么还没睡？马上一点了。”
阳湉湉清了清嗓子，故作生气道：“说，你今晚去哪了，老实交代。”
“成了？”沈芫答非所问道。
阳湉湉说：“什么成了，我问你今晚去哪了，怎么让赵佳蓉一个人来砸场？”
沈芫笑道：“听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订婚宴不欢而散了吧？这么说我回去得好好谢谢赵佳蓉才行。”
阳湉湉：“不许去！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她对你……你以后不许单独找她。”
沈芫换了个姿势，说：“为什么？哦哦！我知道了，乖媳妇儿别乱想，旁人的醋你吃吃就算了，她的醋你要是也吃我可是要怀疑了啊。”
阳湉湉嘿嘿笑着，突然道：“不对，你今晚到底去哪了？什么叫回去得好好谢谢她，你不在酒吧？”
沈芫说：“对啊，我不在酒吧，我回老家了。”
阳湉湉抓狂道：“为什么突然回去？怎么也不说一声！”
沈芫：“你听我说完嘛，今晚我爷爷突然摔着了，家里打电话让我回来一趟，我和我哥方浩都赶回来了，过两天就回去，你别着急。时间不早了，你赶紧睡吧，你可是还要忙工作的。”
阳湉湉哦了一声，说：“这马上就过年了，你干脆就在家过年算了。”
沈芫说：“不行，得回去一趟，十多天不见你会想得慌。好了，你快睡觉！”
沈芫挂上电话，揉了揉脸，继续对着还在播放连续剧的电视睡觉。
早上七点半，沈芫一个翻身从沙发上滚了下来，身体失重感把她从梦里拽了出来。她提着被子从地板上爬起来，傻乎乎地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的目视前方。
电视已经关上了，厨房里传出什么东西下油锅的呲呲声。沈芫穿上棉拖，裹着被子走到厨房门前，伸着脑袋说：“奶奶，你起来啦。”
围着围裙的奶奶回头笑道：“醒啦，快刷牙洗脸吃完饭了，吃完早饭带我去看你爷爷去。”
七点四十五，餐桌上，奶奶给沈芫盛了一碗燕麦粥，说：“今晚别再跑到沙发上睡了，你的房间啊奶奶经常打扫，可干净了，能睡。”
“哎好。”沈芫接过碗，把桌上显示未读消息提示的手机装进口袋里。
第五十一章
吃过早饭沈芫就带着奶奶去了医院，先前的那顿埋怨老太太也只在孙女面前念叨了会，在老伴面前是只字未提，刚到病房就默默把燕麦粥盛了出来。
沈芫的爷爷从她们来后便一声不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埋头喝粥，沈芫看在眼里觉得好笑又温暖。爷爷喝完粥，奶奶擦了擦眼睛，说：“这几天就我来照顾你吧，不折腾孩子了。”
沈芫看着爷爷点头心里发酸，有意岔开话头，问道：“我哥呢？他回家了？”
“哪能啊，我今早一起床就过来了，刚出去吃了个早餐。”方浩裹着新买的羽绒服，从门口进来。
老太太一看孙女外孙都来了，顿时紧张的从床边站了起来，说：“哟！芫芫和浩浩都回来了？今年放假这么早？没耽误工作吧？”
沈芫看了方浩一眼，方浩挠了挠头说：“不耽误，正好周末休息，没放假呢，还得回去一趟，二十七才放假。”
沈芫掏出手机看到日期显示真是周六，跟着应声到：“对，周末休息，不耽误事。”
老太太看了一眼老伴，朝方浩和沈芫说：“那你们明天就抓紧回去吧，工作要紧，等放假了再回来跟我们过年。”
沈芫的爷爷点头道：“对，我这没什么，按时打点滴就可以了，你们别耽误了正事。”
方浩说：“您二老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什么事比你们的身体健康更大，工作的事我们自己心里有数，你们就别跟着操心啦。”
沈芫还没来得及接声，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她对着方浩使了个眼色，掏出手机出去听电话。
是杨洁打来的，通知栏里一直没点开查看的消息也是她发的。
杨洁说：“沈姐，你在哪呢？”
“怎么了？”沈芫有点莫名其妙，但想到上次见面的事又有些内疚。
杨洁说：“哦，我听我嫂子说你这两天回老家了，刚好我出来散心路过这里，就想过来看看你。”
这么拙劣的鬼话沈芫会信才怪，大冬天的谁出去散心会跑到她这天寒地冻没有特色也没有景色的老家来？可她还是礼貌地回道：“我这边不方便，要不你把你住的酒店地址给我吧，要是在你离开前我能抽出时间的话，我过去看你。”
杨洁坚持道：“别介呀，你要是没空咱不就见不着了，我找你主要是想找你谈谈上次的事，想把之前可能没说清楚的话说清楚了。”
沈芫：“上次的事我可以理解，没什么的……”
“沈姐，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上有病毒？至于这么躲着我？”杨洁的声音听起来低了些。
沈芫马上道：“没有没有，我不是……好吧，我在中心医院这边，你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吧。”
回到病房，方浩正在剥橙子，沈芫自觉地坐到一边的空床位上，随手给阳湉湉发了一条消息。
奶奶过来她身边，牵着她的手说：“芫芫，你看你哥都找到女朋友了，怎么不见你谈个男朋友？”
沈芫笑着转移话题：“是啊，哥能找到女朋友我也有出力的，他有没有告诉你们女朋友是谁？”
奶奶说：“怎么？那姑娘我们认识？”
方浩回头瞪了沈芫一眼，说：“等几天我把她带回来给你们看看，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沈芫扬了扬眉没接话，病床上一直半躺着的爷爷发话了：“芫芫啊，昨晚你走的太匆忙了，你爸妈听说你回来都很高兴，结果没看到你心情难免有些低落，你呀，从回来也没回家，待会你去看看他们，这么久不着家，他们也想你。”
奶奶也和道：“就是，父女没有隔夜仇，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你们脾气都倔，可那好歹是你爸，不能跟他犟。还有啊，你这马上24了，还没谈过男朋友，这可不行，浩浩你要是有什么不错的朋友，也给你妹妹介绍介绍。”
沈芫和方浩对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一齐点头。
杨洁电话又来，沈芫瞥了一眼手机，说：“那哥你陪着爷爷奶奶，我回家一趟，中午给你们带好吃的。”
上午阳光大好，只是有点冷风袭面，沈芫站在路边缩了下脖子，伸手递过去二十块钱又接过来一个装着糖炒栗子的纸袋，然后慢慢的往那个几年未归的家走去。
就在刚刚她才把杨洁送走，不知道算不算又一次伤了小姑娘的心，如果上一次说不是无意的话，这一次应该算是蓄谋已久了吧。
一个小时前，沈芫从医院里出来，戴着羽绒服后领的大绒帽，在路口看到了鼻子冻得通红的杨洁。
“怎么不接电话？”杨洁一手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一手拿着手机。
沈芫说：“哦，我知道你到了就出来了，这么点距离不用接电话。”
杨洁穿着红色的呢子衣，里面一件深领薄毛衣，看起来有些单薄，沈芫却像是没看到一般朝前走，说：“没试过这么冷的天吧？”
“也还好，这里不是太朝北，没冷多少。”杨洁把手缩进口袋里，嘴硬道。
沈芫道：“嗯，你朝北去吗？就穿这个？倒是挺耐冻。”
杨洁说：“算是吧，过两天就回去了。”
本来是想找个店坐一会，走了这几步沈芫也没有看到什么顺眼的店面，干脆就不解风情地接着顶着寒风溜达，也不主动开口。
杨洁有些吃力地跟在一旁，说：“沈姐，你怎么从医院那里出来，家里有人在医院吗？”
沈芫两手抓着帽子，回头道：“是，爷爷受了点伤在住院，我没有骗你，也没有想躲你。”
两人在路口拐弯，走在阴凉处，冷风一吹更是冻彻心扉，沈芫强压住心底的不忍，继续闷头直走。
杨洁哆哆嗦嗦地跟在后面，牙齿都开始打颤了，吞了半天口水才道：“上次那件事是我失态了，不该那么莫名其妙的。”
沈芫没有出声，杨洁有些不安，踌躇了一会才大步超上，拦在她前面说：“沈芫，我上次任性的对你发了脾气，还一副委屈地跑掉了，对不起。”
“不用道歉，是我惹你不高兴了你才会那样，我自己也有问题。”沈芫不咸不淡道。
杨洁眼睛有些湿润，她红着鼻子说：“可是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当时看到你们的聊天记录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知道我嫂子也跟你说了，梦见你是我想念你的心情，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就是一个黄毛丫头，一个小孩子，可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我会对自己的心意负责任，我喜欢你，不是开玩笑，我是真的真的真的想做你的女朋友。”
放在三个多月以前，沈芫要是听到这段话她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把对面的人拥入怀里，那时的她即便是一个虚假的笑都想抓住，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的心里已经装了一个人，一个笑起来仿佛全世界都在旋转的人。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目光直直撞上面前忐忑得要哭出来的女孩，一言不发，或许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杨洁鼻头通红，好看的双眼有些潮湿，满眶的泪水似乎随时会滑落而下。
对立半晌，沈芫终于开口问道：“你是认真的？”
杨洁点头。
沈芫瞥了一眼周围的街道，上前两步把杨洁扯到路边的树后，从背后抱着她，一手搭上她的腰向下滑一手袭上她的胸，低头靠近耳后，然后移到她的脖颈处，杨洁下意识地挣扎。
她赶在怀中的人儿挣扎转身，举手想要抽自己耳光前腾出手接招，然后松开手后退一步，面无表情道：“你看，我碰你的时候你会慌，你会害怕，你会觉得恶心。”
杨洁惊慌地看着她，泪水已经决堤，颤着声音解释：“没有，我没有，我不怕，我不觉得恶心。我只是不知道你想……”
沈芫移开视线，说：“不，你知道我想做什么，你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还小，找个男朋友好好谈场恋爱吧，这条路不适合你。”
刚才的举动一般都是用来吓非同性恋者的损招，沈芫不能否认她的故意，忽然的靠近破坏个人距离，即便是心上人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被非礼也会慌，其实杨洁的反应说明不了多少问题，但沈芫一本正经的模样能起到一点效果是一点。她心里也早就想这么干了。
受到惊吓和完全失控的局面，杨洁的内心大概是崩溃的，从她的表情和泪水就能看得出。
沈芫又是不为所动得连面纸都没掏出来给她擦泪，自顾自在路边拦车，然后把泪人塞到车上，送她回酒店，期间两人再没有交流。
从酒店出来后，沈芫就在路口买十五块钱一斤的糖炒栗子，买了二十块钱的，一边吃一边朝家走，看不出她写满心事的脸到底是喜是悲。
走了十多分钟后，沈芫身上终于被冷风吹透，老实地伸手拦车，然后又在车上给晏彬打了个电话。
“喂，阿彬。”沈芫道。
晏彬的声音有点疲惫，说：“怎么了，大老板，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干嘛？”
沈芫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杨洁跑到苏北了！”
晏彬：“知道啊，她说了，想去看你的嘛。”
“现在大学生遇害的事件那么多，跟你男人多关心关心这丫头，没事别让她乱跑！”沈芫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晏彬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手机，继续埋头睡觉。
沈芫低吼了一声，她感觉自己就像个神经病一样想起一出是一出，情绪也有点不受控制，真是快要疯了。
第五十二章
沈芫家是栋三层小别墅，有些年头了，不过环境很好，有花有树没雾霾，院门斜对面还有一块很小的竹林，常年翠绿。
一阵冷风吹过，竹子晃动，从出租车上下来往家走的沈芫下慢吞吞地走过去，站在铁门前伸手拍了一会，然后推门而入，她们家一直有个习惯，有人在家的时候大门都是不挂锁的，当然，也是因为治安好。
“妈？你在家吗？”沈芫提着吃剩的栗子敲门。
门打开，沈芫妈妈站在门后直了眼，继而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把沈芫拉进屋，说：“终于回来了，昨晚你爷爷和你姑姑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
沈芫的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声响抬头看了一眼，又转过了头。
沈芫同样瞥了一眼沙发，说：“妈，那个……爷爷让我回来看看你们，明天我就回去了。”
“马上过年了，你还回去干嘛啊？留在家过年吧，你已经四年没回来了，这次……”沈芫妈妈说着说着也回头瞥了一眼。
沈芫的爸爸说：“四年了，终于愿意回来了？既然回来了，就别跟我们端着了，过来坐吧。”
“嗯。”沈芫应声，换上拖鞋，把吃剩的栗子随手放在一边，和妈妈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沈芫的爸爸看了一眼空手坐下的沈芫，说：“这么久不回来，就空着手来的？你平时去朋友家也这样？”
沈芫不自在的动了动，她妈妈瞪了他爸爸一眼，说：“你也知道她这么久没回来还挑什么刺，这不还有一小袋炒栗子么。”
她爸爸哼了一声，移开视线。沈芫是没像到朋友家作客一样带上门礼，但却像到生人家一样拘谨，只觉得很别扭，犹豫着开口道：“要不，我还是走吧。”
“哎，你这孩子，这刚坐下走什么，她爸，你也说句话。”沈芫妈妈一听就慌了，手腕扣上沈芫的手臂。
沈芫爸爸换了个坐姿，摆出一副一家之主的姿态，道：“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沈芫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她爸爸又道：“怎么？别说这些年你连女朋友都没有。”
她笑道：“有，有。”
“那找个时间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吧，我上楼换身衣服，待会跟你一起去看你爷爷。”一家之主起身走到客厅左后方，踏上木制楼梯，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沈芫还是有点没顺过来，这一幕，简直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她怀疑地问坐在身旁的妈妈：“妈，你们真的接受了？不觉得……”
妈妈道：“傻孩子，我们能觉得什么？你是爸妈生的，把你从小宠到大，能真的因为你谈恋爱的事不认你了不成？我跟你爸就你这一个闺女，他在你小时候就担心你长大了被男人拐走了怎么办，你走后我们想了很多，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你能一直待在我们身边，我们也不用担心你会被哪个不懂事的小子伤了心。”
沈芫抽回被束缚的手臂，抱上自己四年里只有在梦里才能看见的母亲，笑着说：“那你就不怕我被哪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伤了心吗？”
妈妈一把扯开沈芫，抓着她的肩膀道：“我女儿这么好，哪个小丫头舍得伤……怎么？有谁对你做了什么吗？”
“没有没有，随口说说，你女儿这么厉害，谁敢啊。”沈芫别过头，第一次说话时不敢和妈妈对视。
感情这种事向来平等，个人优秀与否都无法预示它能不能顺利，爱对人和爱错人从一开始就是随机事件。
十一点半，沈芫开着爸爸的车载着他们去了医院，按照医生的要求和爷爷奶奶的喜好给他们带了吃的，然后给两位老人留了一个小时的二人世界。沈芫一家和方浩一家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开了包间，六个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午饭。
两家都很欢喜，方浩承诺年底给大家一个惊喜，沈芫配合的保持沉默，说到沈芫身上的时候姑姑和姑父都有意避开感情问题，反倒是沈芫的爸爸大大方方地说了沈芫也有伴了，方浩听到这话眼睛都弯了，他是真心为妹妹高兴，对沈芫来说最难过的坎终于平了。
本来方浩和沈芫是打算周末晚上再回去的，结果家人都一再强调他们不能懈怠工作，方浩在家里也为沈芫的工作做了很多解释，她的姑姑最终表示可以接受，而沈芫的爸妈倒是意外的选择支持，说是只要沈芫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就算她去卖包子都不嫌弃。
当晚告别家乡，方浩和沈芫在机场逐个拥抱，让他们抓紧回去照顾爷爷，承诺方浩放假就一起回家后便上了飞机。
方浩跟着沈芫回家，陈雨正窝在沙发上看芒果卫视，听到门声响还以为进了小偷，摸起灯台旁边的花瓶就躲了起来。
“雨子？雨子，我们回来啦。”沈芫首先换好鞋，走过玄关。
陈雨一听激动了，把花瓶朝身后放，谁知算错距离，花瓶“啪”摔在地上，碎了。
沈芫打开客厅灯，方浩也换好鞋过来了，问沈芫：“怎么了？小雨呢？”
“你的小雨在那呢，我的花瓶碎了。”沈芫走过去看了眼满地的残骸，说：“方浩先生，你未来老婆脆了我的花瓶，你身为她未来老公，是不是该赔我一个？”
陈雨撇了撇嘴道：“什么鬼？这个花瓶好像本来就是我买的吧。”
沈芫：“……”
方浩拿来垃圾桶，把碎成八掰的玻璃片捡干净，还好没有碎渣，陈雨站在一旁看着，直到方浩站起来才说：“你们不是明晚才回来么？今天怎么就回来了？”
沈芫在家转了一圈，说：“被赶回来了噻，阿楠呢？”
陈雨道：“去上班了呗，他又不是你，说不去就不去。”
沈芫进去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后说：“我去酒吧了。”
方浩和陈雨两个人正坐在沙发上讨论着什么，各执一词倒没有争吵，很平静地你一言我一语，听到沈芫这么说，一齐问道：“刚回来不休息休息？”
“不了，我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你们，我去突击检查一下。”沈芫甩了甩额前的发，整理好里面的衣领后换鞋出门。
明明才离开了一天，却有种走了很久的感觉，沈芫笑着摇了摇头站在路边拦车，上车后第一时间给阳湉湉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回来了，要是出得来的话可以来酒吧看她。
下车后特地戴上了墨镜，还戴了口罩，大概是想乔装打扮一下，结果刚进酒吧就听到有人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沈姐好。”
沈芫翻了个白眼，一把扯下口罩和眼镜，晏彬颇为意外地赶上来。
“小洁回来没有？”沈芫问他。
晏彬拧着眉头说：“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芫半开玩笑道：“被赶回来的，小洁还没回来吗？”
晏彬不知怎么回事，听到沈芫这话就怒了，说话的声音不由就大了些：“鬼知道你昨晚走今晚就回来啊，你回来也没和她说？你可真……真够可以的，太绝情了，她还小，你就不能别这么欺负一个小女孩！”
沈芫靠了一声，说：“她没回来你就赶紧打电话让她回来啊！朝我喊什么？我怎么欺负她了？再说了，我不快刀斩乱麻断了她的念想才是在欺负她好吗！”
林楠和徐文感觉到气氛不对，火速赶来灭火，一人拽了一个，把他们隔开。
“沈芫，小洁要是出了事，你……你……”晏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沈芫只觉得莫名其妙，晃开林楠，走过去道：“我怎么样？”
晏彬突然垂了眼，低声说：“阿文你松开我，我打个电话。”
“对嘛，有话好好说，有事说事，别瞎咋呼。”徐文松开晏彬，放他掏手机打电话。
晏彬刚按亮屏幕就看到杨洁给他发的微信，是通知自己回来的，晏彬松了一口气。
沈芫斜了他一眼，拿着一瓶酒做到雅座上，自斟自饮。
晏彬有点不好意思，刚才的确是自己的错，徐文在一旁不断给他使眼色，还递给他一杯新调制的酒，示意他过去道歉。
“那个……沈姐，对不起，我也是一时心急，你别怪我。”晏彬把酒递过去，有点不好意思。
沈芫接过酒，说：“我没怪你，知道你疼她，我确实……”
“没有，是杨洁那孩子自己的问题，看起来挺阳光的，实际上不行，昨天看她写了一条很阴暗的东西，所以刚才突然间脑子就超速转动，然后……反应过度了。”晏彬表情尴尬的看着沈芫，解释道。
沈芫喝了一口红色的液体，笑道：“阿彬，你是不是……是不是大姨夫来啦？怎么情绪这么不受控制，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
晏彬说：“是啊是啊，所以刚恢复正常就来给你赔不是了，感动不？”
沈芫挑眉倒了半杯酒，说：“把它喝了，我就不计较了。”
晏彬问：“喝完，我可以偷懒么？”
沈芫摇头，晏彬撇了撇嘴说：“你可真会报复，得，我喝，后劲上来要是砸了场，你别怪我就行。”
沈芫不以为然道：“怕什么，这瓶我刚刚兑了水。”
晏彬面部僵住，轻轻放下酒杯，回去工作。不断变换色彩的灯光下男男女女有说有笑地举杯共饮，光线相对昏暗的入口处，阳湉湉推门而入。
第五十三章
“阿芫。”阳湉湉一进门就直奔沈芫。
徐文笑着叫了一声嫂子好，阳湉湉讶异地转过头，尴尬地笑了笑。举杯饮酒的沈芫则偷偷给徐文比了个大拇指，示意他叫的好。
阳湉湉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夺下她手中的酒杯，说：“见我来也不给点反应，只顾自己喝？”
“那你也要喝吗？”沈芫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又说：“要不来点？”
阳湉湉摆手道：“不了，我偷偷溜出来的，待会就得回去。”
沈芫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她爸妈还是看得紧，想起她订婚那事，便问道：“你们的婚事真的彻底吹了？”
阳湉湉开始有点犹豫，最后重重点了头，不确定的说：“应该是吧，我爸妈挺生气的，菜还没上齐就散桌了，不过他们也没明说，我觉得应该是彻底没戏了。”
“那就好。”沈芫揽过阳湉湉，坐到她身边，侧身抱着亲了一口。
阳湉湉知道沈芫和家里人的关系不怎么融洽，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也猜出了一二，她这一趟过来就是怕沈芫心情不好，专门来安慰她的，结果发现比想象中要好很多。于是再三思索后，还是决定开口问问：“阿芫，你这趟回家……还好吧？”
沈芫以为阳湉湉是在关心爷爷的伤势，不由在心里又夸了一遍自己终于选对媳妇后，笑道：“爷爷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皮肉伤，好好养养就可以了。说来，临来前老两口还催我抓紧找个男朋友呢……”
最后那句话沈芫真的是无意中说出来的，原本只是个玩笑话，却不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阳湉湉抽开身，往旁边挪了挪，说：“那你会找男朋友吗？”
沈芫一个劲摇头表态，更是坦白自己从未喜欢过男人，还放话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后，阳湉湉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百合花的爱情，不被承认的她们内心深处都埋着一个词，叫做“惶恐”，她们怕某一天自己或是对方拗不过现实的残忍，而守不住爱的人，可能是背叛爱情，回归正常人的生活轨道，嫁为□□，也可能是背弃曾经，另寻新欢。
这个圈子，隐藏太深，而圈子里的她们，隐藏的更深，藏的越隐秘越是缺乏安全感，谁都想长久可谁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长久。
名为爱情的解答题，其实不管对谁来说都没有标准的参考答案，而她们，更为惶恐。
沈芫当然清楚阳湉湉担心什么，刚为自己断了后路，再出现意外的话，上天可就真是会玩了。话说回来，承诺这种东西，说真不如做，沈芫更渴望时间带给她们答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愣是干坐了近半个小时，阳湉湉才起身要回家，沈芫跟在身后做护花使者，直到分开，她都没提爸妈让她带女朋友回家的事。这艰巨的使命，甭管怎么说年前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了。
晏彬坐在吧台后面偷懒，沈芫回来后没见到徐文，以为是去了洗手间，便也没在意，倒是林楠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一脸紧张地说：“姐，阿文哥挨揍了。”
沈芫腾地站起来，晏彬也回了神，两个人跟着林楠去了一间包厢，晏彬推门没推开，林楠说：“门被反锁了，有钥匙吗？”
“没有，踹吧。”沈芫说。晏彬踹了两脚门锁的位置，开门的一瞬间，徐文躺在沙发上，衣服被扯得皱巴巴的，一个陌生男子正喘着粗气趴在他的身上。
林楠最先反应过来，伸手扯了扯沈芫的衣角，说：“姐，原来我们这里还有这种特殊服务的啊，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坏了事？”
晏彬翻了个白眼，说：“坏个蛋的事啊，你阿文哥是被强行绽放菊花了！”
徐文躺在沙发上大骂道：“强你菊个花，还不快来救我！”
强壮的陌生男子突然身子一沉，死死压住了徐文，吓得他嗷嗷大叫：“快来救我，我要被压死了，出人命啦，救我啊！”
沈芫站在门口不动，其余两个也跟着不动，六只眼睛看了许久，才确定徐文只是被醉汉猥琐了而已，更过分的是从头到尾沈芫只是心疼的看了一眼被踹坏的锁，然后默不作声地走了。一句表示同情的安慰都没有。
剩下的晏彬和林楠默契地转头对视，交换眼神后过去帮他拉开已经呼呼大睡的壮汉，最后，两个人在狼狈不堪的徐文面前哈哈大笑。
默默离开的沈芫，在无人的拐角同样笑出了声，笑够了，便回自己的专属空间。
办公室里的柜子后面有一张单人小床，是以前沈芫自己放置的，方便熬不过时休息用，至今为止她也没躺过几回，今晚她的确有点累了，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她总觉得湉湉好像和自己隔了一层薄膜，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心里一有事情绪就高涨不起来，加上白天没睡觉，现在的她只觉得累得要死。
第二天凌晨五点，酒吧关门，员工闪个干净，沈芫打车带林楠回家。
沈芫轻轻开门轻轻关门，还不忘提醒林楠一定要小声，不要吵着陈雨，两个人蹑手蹑脚跟耗子一样踩着拖鞋往屋里走。
刚到客厅，陈雨打开房门，穿着厚厚的睡衣从房里出来，一边打哈欠一边朝洗手间走，还主动打了招呼。
一声模糊的问好差点把沈芫和林楠吓得跳起来，两人各自安抚各自的心脏，瞬间恢复正常模式大摇大摆地走回房间。
林楠冲了个澡便钻进房里睡觉，沈芫在电脑桌前坐到六点多，依旧没有睡意，干脆跑到阳台准备迎接日出，吹了会凉风觉得视角不好，又出门爬上了楼顶。
冬日的旭日没有沈芫想象的美丽，六点四十，她又满怀失望的下楼回家，脑袋被冷风吹的生疼，临睡前特意吃了止痛药。
晌午醒来时，沈芫只觉得浑身难受，有一种充血的感觉，特别是脚，下床的时候脚后跟都传来肿痛难耐不能着底的抗议。她一瘸一拐地摸到手机照例给阳湉湉打电话，声音软绵绵的，忙得昏天黑地的湉湉也没听出来。
直到下午两点沈芫一点东西都没下肚，又饿又恶心，什么都不想吃。林楠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起床上厕所，看到病殃殃的沈芫摊在沙发上乱抓，脸部微肿，脖子通红，吓得立马醒盹。
半个小时后，收拾妥帖的林楠用瘦小的身板架着全身发烫的沈芫下楼打车去医院，挂完号刚见医师就让去抽血，头晕晕的沈芫一直被林楠架着楼上楼下的跑，最后诊断是急性荨麻疹，开了药，在输液大厅挂了三瓶点滴。
一直挂到天黑，从医院出来后，沈芫舒坦了不少，能蹦能跳，不过医生说还要再来挂两天。
回到家，林楠第一时间进厨房给沈芫熬粥，医生说了得忌嘴，所以只能吃清淡的，病患沈芫则坐在一旁玩手游。
门铃响，林楠从厨房冲出来去开门，这就是寄人篱下还不用交房租的义务。阳湉湉穿着一身正装，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沈芫关掉手机，往沙发上一躺，装出要死不活的样子，阳湉湉蹙眉道：“怎么了？阿楠说你病了，生什么病了？”
沈芫虚弱道：“也……也没什么，小问题。”
林楠从厨房里走出来说：“姐得了荨麻疹，医生说明后两天还得去医院输液。湉湉姐，你有时间不？要不你来监督她一下呗，我怕她自己会不愿意去，今天还是我硬拖去的，酒吧那边她是老板上不上班都没关系，可是我不行，我怕我会照顾不周……”
沈芫说：“去去去，不要你照顾，姐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你湉湉姐比你忙多了，哪有时间陪我输液。”
阳湉湉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后，关机，朝林楠说：“没关系，你做你的事，你姐我来照顾就行了。”
“那你工作怎么办？”沈芫压着上扬的嘴角，面无表情问道。
阳湉湉说：“没关系，都差不多了，有没有我她们也都应付的过来，这两天我就住在这吧，昨个我和我妈拌了两句嘴，不想回去。”
沈芫刚要张嘴，阳湉湉又说：“什么都别说，教育的话更别说，你要是知道她说了什么，你脾气绝对比我大，你要是不想让我照顾你，我去住酒店也行。”
沈芫不支声了，心道怎么每次都拿住酒店说事。
林楠端着砂锅出来，又回去拿了一个保温盒，说是肖晨加班，要给他送去。
阳湉湉手机一直关机，沈芫也没去酒吧，两个人就在家和医院，两点一线，直到最后一次输液，在医院碰见了阿光。
沈芫早餐只喝了一杯牛奶，输液的时候有些不舒服，阳湉湉跑到医院门口给她买吃的。坐在大厅看动画片的沈芫，眼睛睁得发酸，随便一转头就看到了同样提着盐水瓶的阿光。
熟人相见自然要坐在一起，一对好丽友一人手上扎着一根针，同病相怜的挨在一起胡吹扯淡。
十分钟后，阳湉湉提着一袋吃的跑来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厅门口紧跟着也进来一个手提吃的女生，干净的短发，淡淡的妆，很好看。
那女孩看到阳湉湉坐在沈芫旁边，用充满惊喜的双眼看着她，说：“刚刚谢谢你啊。”
“没关系。”阳湉湉笑了笑。
沈芫有点摸不着头脑，侧目看了看湉湉又斜了阿光一眼，阿光挑了挑眉，抬着完好的手指着身边的女孩，说：“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新朋友，孙默。”
第五十四章
沈芫翘着眉毛，说：“新朋友？刚认识的？”
阿光笑道：“可不刚认识，还是搜附近的人搜出来的，聊了一会发现很合得来，就交了个朋友。”
“运气真不错，刚认识人家就来陪你挂点滴。”沈芫点头道。
阳湉湉在一旁拆盒装蛋糕喂沈芫，孙默递给阿光一杯奶茶，两个陪护相当尽责，两位病患也没闲着，除了吃就是不停地说。
输液大厅里不少人，临挨着的沈芫和阿光压着声音，旁边两位听不见，插不上嘴，彼此也不熟，只是偶尔传个眼神。索性时间过得也快，没让她们来得及心生乏味，点滴也就挂完了。
三个半小时后四个人一起出了医院，沈芫和阿光还没觉得饿，聊得都忘乎所以了，还是孙默看了眼手机，主动提议道：“一点了，要不我们一起去午饭吧？”
阳湉湉点头道：“是有点饿了，去哪吃？我请客。”
沈芫说：“先不说谁请客的问题，先说去哪吃吧，我去路边拦车。”
阿光伸手扯住沈芫的衣服，说：“拦什么车？孙默开车了，一起吃饭还不一起走吗？”
四个人都笑了起来，孙默开车，随便找了家馆子。一顿饭吃得还算舒心，沈芫和阳湉湉都有心和孙默保持距离，谈话之间透出一股子正经，其实一顿饭的时间也说不上几句话，最后是阿光买的单。只以为是阿光想发展的对象，沈芫和阳湉湉便没抢她的表现机会。
退了饭桌也就散了场，沈芫和阳湉湉没有直接回家，两人勾着手指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阳湉湉问道：“孙默是阿光女朋友吧？”
沈芫道：“应该是吧，看那样阿光应该是喜欢她的，就算不是以后也难说，像我们，你刚碰见我的时候想过会和我在一起吗？”
阳湉湉说：“这个还真没想过，不过……”
沈芫道：“不过什么？”
阳湉湉笑道：“不过那个时候看到你和谭笑在一起，我脑子里闪过那个人是我的画面，没想到胡思乱想竟成真了。”
沈芫停下脚步看着阳湉湉独自往前走，一双眼睛弯的像是月牙，顿了一下后快步追上从后面抱住了她，说：“所以……其实你早就喜欢上我了是吗？”
阳湉湉说：“哎？哎？不是吧，是你跟我表白的啊。”
“嗯。”沈芫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脖子，心里却甜滋滋的，原来阳湉湉早就喜欢上了她，比自己还要早，那……应该是那个时候吧。
阳湉湉看她抱着不肯松手，就像画面被定格一样，抬了抬肩膀说：“行了啊，有人在看。”
沈芫松开手，若无其事地揽着她继续向前走，说：“看就看呗，抱抱而已，随便他们看。”
下午四点多，沈芫拎着大包小包进门，仰头喝水的林楠用余光接收到最诱人的信息，扑上来接走一袋袋的零食，说：“姐姐们，你们太给力了，买了这么多好吃的。”
阳湉湉提着一袋不能挤压的水果进厨房，沈芫又扭头出门把门口放置的两箱饮料抱进屋里，喊道：“林楠快来帮忙把门口的那箱王老吉提进来。”
“我的天呐！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林楠激动地都快跳起来了。
沈芫瞥了他一眼，说：“本来是没想买的，回来的路上你湉湉姐说家里没零食，没有家的味道。”
林楠提着一箱王老吉进来，说：“所以你们就去超市扫荡了？还买了这个，咋不提一箱旺仔牛奶呢。”
阳湉湉从厨房出来，说：“我也想提的来着，你姐说那是小孩子喝的，就算了。”
沈芫说：“阿楠，那个找不到地方放，就拆开拿出来，摆在冰箱旁边的台子上。”
林楠在厨房喊道：“姐，你们真的是圆了我的儿时梦，话说你们以后是不是得换套大点的房子，照你们这么捯饬，这房子不够折腾的啊。”
沈芫笑道：“不用，这就够了，再说了，大房子姐也……”
阳湉湉眯着眼睛看沈芫，说：“真看不出来呀，你还是个房姐？”
沈芫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是想说姐也买不起，我很穷的。”
阳湉湉没说话，沈芫转念一想，又说：“虽然穷，养媳妇也是没问题的！”
三人在家里吃着水果看电视，等陈雨下班，五点半以后陈雨终于拖着疲惫的躯体，无精打采地回来了。
沈芫给她递了一瓶红牛说：“来，补充下能量。”
陈雨脱掉高跟鞋，换上舒适的棉拖，伸手接过饮料，对阳湉湉说：“湉湉，你家阿芫脑残了，快去给她买两盒脑残片。”
沈芫懒懒道：“怎么这样，我还跑到门口给你送饮料。”
陈雨看着祖宗一样无事的三人，说：“你们不会告诉我，是在等我回来做饭吧？”
三人一齐点头，陈雨马上道：“不行，我今天累惨了，一点都不想动。你们去做吧。”
沈芫望林楠，林楠望阳湉湉，阳湉湉望沈芫，最后沈芫举手投降，说：“我打电话叫外卖。”
四人个歪在沙发上一起等外卖，沈芫歪头看着阳湉湉的侧脸，随口道：“手机还关着？”
阳湉湉仰着头嗯了一声，说：“关着呢，不过你给我的那个我还开着，不会耽误正事的。”
“那就好。”沈芫朝她挪了挪，伸手绕到她腰后揽着，当场响起嘘声。
门铃声响，送外卖的到了，沈芫起身去开门顺便付钱，刚走阳湉湉口袋里的手机便开始震动，她侧过身回了消息。
四个人在餐桌上吃晚饭，期间阳湉湉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沈芫以吃饭分心伤胃的理由完美阻挡了想要看手机的人。
饭后，林楠和陈雨在客厅看电视，沈芫在厨房洗水果切水果，阳湉湉回了沈芫的卧室。
陈雨接过果盘，说：“芫芫，你今天干的真漂亮，就那堆东西，我们不吃饭都能吃上一个星期。”
沈芫耸耸肩，说：“想吃就吃呗，别暴饮暴食就好了，大好时光里突然变胖可不是好事，我去给湉湉送水果。”
卧室里，阳湉湉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敲动，沈芫以为她在忙正事便没出声，自觉地把果盘放在一旁，去床头拿过b连接线给手机充电。
阳湉湉说：“怎么进来都不说话？”
沈芫走过去吃了一块水果，说：“以为你在忙，所以没敢打扰你。”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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