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节
[星际]特A级王夫 作者:葬剑
第31节
王夫阁下用掂量死肉的目光看了看斜靠着睡着的奇尔小少爷，悄然无声地没入黑夜中。
然而——
“沙沙沙。”
厉飞：……
“沙沙沙。”
厉飞：……
“咔嚓咔嚓咔嚓。”
——这还啃上了？
愤怒的青筋在厉飞脑门上快乐地跳起了大腿舞，厉飞一瞬间觉得自己非常非常的手痒，手痒到想要动手杀人弃尸荒野的地步。
他总算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能进入皇家护卫队了！不论厉飞用什么方式把他甩掉，这货都能像狗一样循着厉飞的踪跟过来，有一次厉飞甚至藏在一棵树上，这家伙就在圆心三米的范围内反复转悠，似乎确定厉飞就在这里，但又确实找不到人，最后他选择蹲在下面等。
靠直觉就能追踪别人的家伙厉飞不是没见过，但那都是凭借着天长地久累积下来的经验，而不是像这个人一样，完完全全凭借着运气！！
厉飞当然能看出对方在追踪和反追踪方面就是个菜鸟！如果厉飞追踪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正是如此，反过来的时候才让厉飞感窝火和无奈。
——这家伙究竟为什么要跟着他？！
终于王夫大人对没有胜利希望的躲猫猫耐心告罄。
“你跟着我干什么？”厉飞回过头一字一句地说，“不怕我再揍你么？”
不知什么时候裹了床被子像一坨白馒头的奇尔小公子先是猛地将手里的苹果藏在背后，厉飞几乎都能想象出对方的杯子上会出现一个苹果汁水留下的印记。
卡罗·奇尔在被子里抖了抖，却始终没有退后，似乎在进行着十分艰难的思想抉择！
他对厉飞招招手，示意他弯下腰一点。
厉飞：……
——总觉得跟这家伙在一起智商被拉下好大一截！
但王夫阁下表示他能屈能伸！
如果这家伙给他什么不靠谱的答案，厉飞保证他一定会找机会给这家伙上一节刑讯课！
“我跟你说……”卡罗·奇尔把手放在嘴边，用气音小声说道，“你果然也是因为那个才来的吧？”
奇尔小公子的目光有些亮晶晶的，他这种神态让厉飞有种微妙的既视感，仿佛曾经在哪里看过相似感觉的眼神。
不过……那个是什么？
厉飞眼角一跳，只板着脸看向奇尔小公子，不说话。
看到厉飞这个样子，奇尔又开始打哆嗦了，他颤抖地似乎想要退后，但内心的某种欲望一时间超越了恐惧：“别别别别这样，我我我我就是特别想看一眼，我我我可以给你钱！”
厉飞：……
——亲王殿下不缺钱！
“……你想看什么？”厉飞缓缓地说。
眼见厉飞松了口，卡罗·奇尔往前凑了凑，然后又像是意识到面前的人是那个揍过他的厉飞大魔王，果断又往后挪了挪，才激动地开口：“那个啊那个！你也是听到传闻才来的吧？我跟我爹撒泼打滚差点真的上吊才弄来的护卫队的名额就是为了那个！”
——所以那个到底哪个？！
厉飞心中的怒气槽在累积。
既视感的程度好像也在增加。
“你听到的传闻是什么？”
“我我我我告诉你，你得带我一起。”奇尔小公子觉得自己身上的危险探知雷达的噼里啪啦作响——他好像听到了厉飞磨牙的声音。
“说！”
“我我我说，皇家护卫队的驻地闹鬼啊——啊啊啊啊！”奇尔突然伸出一只手，指着厉飞背后，尖声大叫。
厉飞猛地回头，一个白色的影子飘在树丛间，确实有那么几分像是鬼魂在飘荡。
但他知道不是。
因为投在他身上的，是人类的目光。
和白天他在林荫道时感受到的来自于灯塔的目光，一模一样。
厉飞一个闪神，那白色影子突然消失。
“那那那绝对不是人，是鬼魂吧？是骷髅王奥多拉迪斯阁下，还是巫妖大法克里斯特拉斯阁下？！啊啊啊啊啊，大人请带我走吧，我是您们忠实的信徒！！！”
卡罗·奇尔高声大叫，就差没立刻跪地拜倒。
正准备要朝着白影追过去的厉飞：……
——他终于知道这坑爹的既视感究竟是哪里来的了！
——这家伙提到“那个”的时候，不就跟果冻那小子“传教”的时候一模一样么！！！
第65章 空屋
云彬觉得自己当初就应该以死相逼，把这个祸害给扔到别队去。
就算莱斯特和锡兰家族气场不和，不太好丢进二队，也完全可以扔进常驻后备军三队四队或者干脆就去后勤好了！
——反正这家伙只需要混个军职，根本用不着在他们这些正规执勤的队伍来“历练”！
——他觉得自己很快就会神经衰弱！
“你们……不，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还好今晚是一队执勤，如果被锡兰那小子抓住，说不定“第三亲王王夫偕室友奇尔小公子夜游皇家护卫队驻地”的新闻就会传遍整个帝都。
而且！
奇尔家的小少爷为什么还裹着一床被子？！
——红发少校正在努力让自己不要想歪！
云彬头有点痛。
如果他能预见到这种结果，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厉飞塞还给莱斯特。而不是拖到现在都已经把人登记到护卫队名单了才恨不得穿越回过去抽自己两耳光。
——叫你犯蠢！引这种万恶之源登堂入室！
厉飞的脸色如常，心里却宛如暴风雨降临的海面。
——这简直就是耻辱！
托这个跟屁虫兼大嗓门的福，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违纪被抓到“上司”这里接受教育——没被抓住就不算是违纪。
不、仅、如、此！
当厉飞想要追上去的时候，这位神秘学超现实爱好者忘记了所有对厉飞的恐惧，一把扑上来要求厉飞带上他一起。
王夫阁下觉得那一瞬间自己内心的df浓度肯定飙高了，因为他差点就忍不住诱惑用重力将这货碾成一滩肉泥！
白色的影子飞了，他被巡逻的一分队成员抓住——那些都是他将来的同事——送到云彬这里来。
——呵呵呵呵。
厉飞觉得自己心里开了个洞，里面有恶鬼正在爬出来！
队长办公室里的最后一人裹着被子缩在角落，见到“神秘白影”的激动心情冷却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室友大魔王虽然在笑但自己背后却刮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寒风。一分队分队长这座行走的人形火山似乎已经完全处于喷发状态，感觉随时随地会要了他的小命。
卡罗·奇尔忍不住捂紧被子，把自己缩成了一团球，还拼命打着哆嗦。
厉飞：……
云彬：……
——搞屁啊！他们都还没发火这家伙抖成个筛子是几个意思？！
云彬忍不住捂住额头。
真要说起来，夜游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就算是他自己刚进皇家护卫队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夜游被抓住过。
但厉飞是什么人？
隐星的人。
他会像那些刚进护卫队的毛头小子一样因为好奇去夜游么？
怎么可能？！
厉飞必然是有他的理由在夜晚出门，如果不是被角落里这个特大号包袱给拖累，说不定都不会被自己的人抓住。
——为什么他要被抓住！！！
红发少校忍不住在内心迁怒蹲在角落里发抖的家伙。
如果不被抓住，自己就不需要去思考这家伙夜游背后的理由——不管厉飞有多少条理由，每一条背后肯定都意味着一个天大的麻烦！
这些麻烦云彬一个都不想沾。
他后退一步，靠在办公桌上多少有些无力地说：“说吧，为什么夜游，为什么大叫。”
厉飞面色自然：“今天夜色很不错。”
卡罗·奇尔眼神一亮：“……听说皇家护卫队驻地闹鬼。”
云彬：什么鬼？！
厉飞那边他早就已经猜到对方不会轻易说实话，但是卡罗·奇尔的回答是怎么回事？
奇尔家族一直较为亲近锡兰家，所以云彬也只对奇尔伯爵和自己的副队比较熟悉，像卡罗·奇尔这个一直蹲在家里、既无军职又不从政的小少爷，他就完全只知道名字而已。
“……闹鬼？”云彬狐疑地看着厉飞——这家伙该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可笑的原因……？
厉飞换了个重心，叹了口气，用一种无奈地口吻说道：“好吧，确实是因为有传言说皇家护卫队闹鬼。”
云彬：……
——这货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莱斯特平时到底是怎么和这家伙沟通的？！这种分分钟气死人的调调真的能有人忍住不一拳揍上去么？！
“就是！我们都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就像幽灵一样！没想到皇家护卫队里真的有幽灵！”
红发少校瞥向厉飞，对方依然保持着无奈的表情，演技值突破天际，除了对方简直就是在脸上写了“我就是不说实话”之外，根本完全看不出其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厉飞你也看到了幽灵？”云彬说的时候觉得这句子有点怪，后来一想，眼前这家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隐星“幽灵”么！
“我没看见什么幽灵。”
奇尔小少爷一听，立刻急了：“你怎么会没看见？那时候那个白色的影子就飘在你背后！你后来不也是回头了嘛！”
“但我回头的时候确实没有看见什么幽灵。”厉飞耸耸肩，“该不会是你看错了吧？”
“可你当时明明是打算追上去的！”事关他对神秘学虔诚的信仰，奇尔小少爷再次忘记恐惧，用尽全力捍卫自己看到的“真实”。
“如果不是我抓住你，你肯定追上去了！你要追的是什么东西？！”
厉飞动了动嘴角。
——真难为这家伙高喊着“骷髅王”还有“巫妖大法”什么鬼的时候还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你们俩给我停下！”云彬大声喝到。
“你！”他指着角落里的奇尔小少爷，“给我去找奇尔副队，明天交一份万字检讨上来！”
奇尔小少爷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在云彬燃着火焰一般的愤怒目光中秒怂，抱着他的被子蠕动出了门。
厉飞站在一旁，见云彬许久没有出声，于是开口问道：“我也是万字检讨么？”
红发少校绕到桌子后面，从抽屉里取出什么东西，用力扔到厉飞面前。
厉飞伸手接过——是一张请柬。
主办人：雷蒙德·锡兰。
地点：锡兰侯爵府。
厉飞诧异地挑起眉，合上请柬看向云彬。
“我以为曼特宁家想要置身事外。”
“曼特宁家没有置身其中。”云彬狠狠地瞪了厉飞一眼，“锡兰家送来的这张请柬不知为什么不翼而飞，反正我们家常常不出席锡兰的宴会，丢了就丢了——这张请柬发生的事情跟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厉飞轻轻吹了声口哨。
——如果自己一切顺利，就算是承了曼特宁家一份情，如果自己不幸失手，跟曼特宁家也没有任何关系。能长久占据帝国顶端的一个席位，和锡兰分庭抗礼，这一家大大小小果然都是狐狸。
“我就收下你这份人情，多谢。”
“我可不是给你的。”云彬恨恨地说，他坐在办公桌后看了一眼厉飞，“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说了么？因为听到皇家护卫队闹鬼的传闻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在晚上出门碰碰运气，谁知道运气不佳。”厉飞摊了摊手，脸上是十成十以假乱真的无奈。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怎么会？”
“我给了你这张请柬，难道你连个实话都没有？！”
厉飞歪了歪脑袋，似笑非笑：“说话要注意啊，少校阁下。这张请柬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曼特宁家丢失，又不知道为什么落在我手上’的，怎么能说是你给我的呢？”
云彬：……
——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再说就算这张请柬上凝聚着某个人的心意，那份心意也不是给我的，而是给‘我’家殿下的，我就不越俎代庖，还是等着我亲爱的殿下来还这份人情吧。”
——要不要这么刻意强调是你家的？！
——我知道莱斯特是你家的你家的你家的！你们俩完全就是破锅配烂盖，天作之合！
云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这样他觉得自己搞不好会一口气上不来，生生被厉飞给气死！
“滚吧你！明天记得交检讨！”
“如果你免掉我的检讨，我还是可以继续说两句的。”厉飞表示字太多，懒得写。
明明已经是星际时代，巴尔克帝国却依然留下了许多传统习惯。
厉飞手中贵族们的信笺是一个，无论电子信息多么方便安全，他们依然习惯用烫金的纸笺，火红的漆封来彰显贵族的地位。
皇家护卫队的检讨规定要用手写则是另外一个。原因不外乎“手写比较有诚意”、“被罚的人记得比较清楚深刻”之类。
“如果你说出来的东西有这个价值的话，我可以考虑。”
“那算了。”厉飞转身就走。
——只是考虑什么的，他从不做这种生意。
“停下！”云彬一边在心底唾弃自己没救的好奇心，一边叫住厉飞。
“我保证，只要你说的不是忽悠人的东西，我就免掉你的检讨。”
厉飞停下脚步，回过头。
“我建议皇家护卫队还是加强戒备、内部调查一下比较好。那不是什么幽灵或者鬼魂，而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云彬脸上的神情一凛。
“你果然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卡罗·奇尔会说那是幽灵？”
“因为那确实看起来像是一个鬼魂。”
厉飞仍然记得自己转过去的瞬间，看到了那抹白影，和白影身后的树——透过白影的身体。
遇到了云林，一个依附在网络里活着的人，厉飞不会铁齿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怪的存在。但在对上那白影的双眼时，身体里的血液感觉到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在诉说着他们彼此是相似的存在。
然后厉飞猛地醒悟到：他们都是感染者。
不过厉飞只给了云彬两个字：七虹。
红发少校立刻醒悟：“你是说，今天你遇到了一个能力者？在皇家护卫队的驻地里？”
“奇尔说他听到了闹鬼的传言，你可以去查查这个传言究竟是什么时候从哪里传出来的。”
——不用你说我也会查！
云彬现在是真的对自己无穷无尽的好奇心感到后悔。
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好奇！为什么！！！
他知道厉飞的意思。
既然已经变成传言为人所知，说明这家伙在皇家护卫队出没有一阵子了。
要么就是他一直躲在皇家护卫队的驻地里——这不是没有可能，护卫队成员大多为贵族，除了强制的情况外，大部分人在休息的时候都会选择回自己家，所以皇家护卫队的驻地一向是军部最空的。
要么，就是他本人就是皇家护卫队成员，自然能够自由进出皇家护卫队。
厉飞看了一会儿云彬忽红忽白的变脸之后，就继续向外走去。
开门之前，他又微微侧头，用仿佛耳语般的声音说道：“不如从第二分队查起？”
云彬一惊，从椅子上弹起来，大叫：“喂！”
回应他的只有无声合上的门扉。
——见鬼的，厉飞的意思是……锡兰跟这些家伙有关？
※※※
回到宿舍的厉飞发现室友还没回来。
也不知道是趋吉避凶的本能，还是被留在一分队副队长那里写检讨。
——啧，本来还有事要问一问这家伙。
厉飞三两下收拾完自己躺在床上，打开个人终端准备给殿下留个言。结果他看见自己的屏幕上，一只绿色的果冻正在拼命撞门。
果冻三号竟然会主动联系他……厉飞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接通了联络。
果冻三号：幽灵幽灵幽灵幽灵！！！！
果冻三号：听说巴尔克帝国的皇家护卫队驻地闹鬼是不是真的？！
果冻三号：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厉飞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写留言，理所当然地联到自己不久前被某个家伙扒住脚，结果错失目标的惨痛经历。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将屏幕上的绿色果冻甩了甩，丢回到门里。
紧接着，他立刻关上了那扇门！
——为这种问题浪费通信资源，这家伙果然太闲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王夫阁下占用通信资源给他家亲爱的莱斯特殿下发了“晚安”之后，就施施然睡了。
※※※
厉飞看了看周围。
这是他第三次参加帝国的大型晚宴。
前两次都是由帝国皇家主办，规模排场都非同一般，大贵族需要给皇室面子，必然要出席，各种中小贵族却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往里钻，十分热闹，也能看尽各家百态。
这一次是锡兰侯爵举办的晚宴，地点在侯爵宅邸，规模排场上固然不能和前两次相比——这并不是说锡兰家没有能力提高排场规模，毕竟谁也不会想不开地在这方面压过皇室一头——但参与者却比皇家的宴会要高质量地多。
曼特宁家能拿到帖子，说明并不是私宴。不过参与宴会的人大部分都是倾向于锡兰派系或中立的人。
众所周知，锡兰与曼特宁一军一政。
于是光是将级厉飞就看到了几个，更别提一堆校级军官，可谓是将星云集。
不过厉飞对这些人没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在这宴会大厅之后的某个地方。
——据说当初奥德里奇·锡兰就是住在那间屋子里，说是居住，倒像是禁足。
厉飞悄然从宴会上离开。
进入主宅之后，防卫虽然有，倒是都不如外面森严。如厉飞所料，为了防止误伤，很多机械护卫与自动武器被取消使用，大部分都是由真人守卫。
厉飞要去的是东南角的屋子，他站在阴影中环视了一圈，发现了些许违和之处。
如果按照锡兰家所说，奥德里奇·锡兰已经被除名并驱逐出家族，那么东南角的屋子应该是空屋。但守卫却一点没少，反而守卫质量都很上乘——也就是说，守卫分了很大一部分力量守住那间“应该没有人居住的屋子”。
厉飞脸上勾起一个微笑。
无论如何，他都要去那间“空屋”看一看。
他放轻脚步，减缓呼吸，悄无声息地融入黑夜之中。
然后，在他早已看准的某个时刻，这黑暗中的幽灵脚下发力，快速准确地穿过几个他早已看好的守卫破绽，一点一点接近着屋子。
越是靠近，他的心跳越平静，三百米、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
他来到那漆黑的屋子前。
这是一栋独立的房屋，整个大屋灯火通明，让厉飞小心地提起十二万分的戒备。
经历千难万险，最后打开宝箱的时候，里面出来的可不一定是宝物，还有可能是吃人的怪物呢。
厉飞利用终端破解了大宅的电子锁，门无声滑开，屋子里的一切就这么向厉飞展示着它的面貌。
只看了一眼，厉飞就知道自己最初的想法是错的——这间屋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了，虽然没有灰尘，虽然周围散落的一些研究资料就像主人不过是出了个门，随时都会回来继续这些被中断的计算。
但，确确实实已经没有了人居住的痕迹。
厉飞小心翼翼地绕着大厅里散落的研究资料用终端拍下图片，以免破坏“现场”。他对这些数据公式并不了解，拍下来让其他人看看究竟是哪方面的研究。
做完这些，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查看——和大厅里一样，保持着一种有人生活的样子，却完全感觉不到人气。
很长时间没有人住的地方，就算是装的再怎么像是有人生活，也瞒不过厉飞的眼睛。
看完一楼之后，他上到二楼，在疑是书房的房间外，厉飞不由愣住。
——这是一个很多个世纪以前，人们使用的古老门锁。
——用一枚小小的金属钥匙旋转拧合来开锁的那种古老门锁。
在只有电子锁指纹锁这个时代，如果不是厉飞之前在隐星的任务还涉及到古代遗物这一块，也不会对这种锁有所了解。
终端解决不了问题，但厉飞实在很想知道，这扇门背后究竟藏了一些什么秘密。
是什么样的东西让这个房子的原主人连电子锁都不相信，要换成这种几乎没有人见过的古代锁。
厉飞只能违背自己不动这幢房子一丝一毫的准则，去找了根尖细的东西，撬开了锁。
书房里一样灯光明亮，里面的装饰摆设都一清二楚。
然后厉飞愣住了。
这间房里没有窗户，正对着门的那一面墙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两个人的照片，看得厉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两个人他都见过。
是贝丽夫人和莱斯特。
厉飞忍不住走上前，照片像是随意贴在墙上的，却又遵循着某种规律。
年龄。
从学生时代的贝丽·拉塔尔到皇后贝丽·巴尔克，贴照片的人根据时间顺序一层一层地将照片贴在墙上，以至于厉飞需要轻轻掀起上层的照片才能看到下一层。
莱斯特也是，从年幼的莱斯特到少尉、再到少校……照片停止在少校时期。
贴照片的人出了什么事？
厉飞的目光忍不住在幼年时期地莱斯特身上流连，以至于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没想到你会找到这里来。”略显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厉飞猛地转身，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老者。
那正是锡兰的侯爵，现任家主，雷蒙德·锡兰。
第66章 死去的亡灵
闯空门被抓住什么的，厉飞绝对不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眼下这个场景，王夫阁下内心还是有点恼羞成怒的味道。
为什么？
因为厉飞从来没有在专注地看着亲王殿下小时候的照片时被抓到……
只要想一想锡兰侯爵不知从哪里进来的时候他正弯着腰贴着墙一张一张看着纷纷嫩嫩的亲王殿下，厉飞就觉得心里有一种微妙的尴尬。
当然厉飞绝不会让这种尴尬流于表面。他自然而流畅地露出无辜的笑容，就像是个不小心迷路走到这里的清白客人，就算在场的两人都对事情的真相彼此心知肚明。
“表面功夫就不必了，第三亲王的王夫殿下深夜来此，是为了什么？”
厉飞没有回答锡兰侯爵的问题，反而环视了一周，肯定地说：“这里有密道。”
——这样就解释了厉飞为什么没有察觉房子里有人，当初莱斯特又为什么会被突然出现的奥德里奇·锡兰给吓了一跳。
锡兰侯爵没有回话，脸上却出现了默认的神色。
他银色的发丝在灯光下闪烁着光华，军旅出身让他即使已经快要六十岁，也依然有着健硕的身体，贵族的华服穿在他身上没有一丝褶皱。
他有着山一样的沉稳气魄，但厉飞却感觉到那气魄中露着一丝异样的违和感。
厉飞沉默着分析完所有能分析的对象，对面的人依然不发一语，好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厉飞先开口。
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厉飞遵从了锡兰侯爵的意愿。
“这栋屋子，属于您的弟弟，奥德里奇·锡兰……我想见一见这个人。”
锡兰侯爵双手拄着一根黑色金漆的手杖，缓缓地说：“难道王夫阁下没有听说，奥德里奇已经被从锡兰家族除名了了么？”
厉飞只是笑而不语。
如果说他之前对奥德里奇是否离开锡兰家还抱有疑问，那么看过这间房间之后，他心里已经有百分之九十的肯定，奥德里奇并未离开——就算他真的离开了锡兰家，眼前这个老者也必然知道对方在哪！
这墙壁上的照片、客厅里杂乱无章的研究资料……这幢房子里的一切看起来就像是被施加了某种让时光暂停的魔法，将一切定格在某个时刻。
奥德里奇离开不可能不带走他的资料和照片，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跟踪贝丽夫人和莱斯特，可那些照片无疑是他的心血。
一个驱逐了奥德里奇并且不闻不问的人，不可能为他保留这么一整栋房子。这间房子里的一切如果呈现在皇帝陛下面前，锡兰家再怎么权势滔天也逃不过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
那可是帝国的先皇后和现任亲王！
“……所以你才一点都不露胆怯？”雷蒙德·锡兰目光如电，直看向厉飞。
“怎么会？”王夫阁下耸耸肩，“我还没有那么蠢。”
“哦？那你凭什么？”
“直觉。”
锡兰侯爵冷冷地哼了一声，看着眼前厚颜无耻的联邦人。
“若是在战时，你在进入这间屋子的瞬间就会被击毙。”
厉飞“呵呵”了一声：“如果是在战时，我的目标就不会是这间屋子。”
——而是你的头！
锡兰侯爵听出了厉飞口中的未尽之言，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王夫殿下何必加入皇家护卫队？依你的才能，理所应当加入蓝13号才是。”
和格伦哈尔·锡兰不同，锡兰侯爵并不像他儿子那样单纯地排斥所有联邦人。在肯定了厉飞是个能力不错的家伙后，他顺手递出了橄榄枝，试图将隐星的幽灵招归麾下。
这是他在圈子里玩了一辈子，玩出的经验。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谢谢你的好意。”厉飞摆了摆手，“我前半辈子过得太忙碌，后半辈子打算过得悠闲一点。”
锡兰侯爵闻言示意了一下二人此刻所处的环境，言外之意很明确：这就是你所谓的悠闲？
“悠闲之前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厉飞厚脸皮地说道，“就看侯爵大人愿不愿意给个方便。”
雷蒙德·锡兰看了厉飞一会儿，掌中手杖敲了敲地面，书房的巨大木制书柜无声滑开，露出一条黑黝黝的通道。
“跟我来吧。”
他站在昏暗的洞口前，光明被密道尽数吞噬，本人像是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厉飞毫不犹豫地跟上。
密道十分狭窄，只容一人通过，厉飞就这么跟在锡兰侯爵的身后，谨慎地保持着一步半的距离。同时，他的步调和锡兰侯爵保持了一致，脚步起落全部和锡兰侯爵踩在一个节奏点上，听起来就像是通道中只有一个人步音。
锡兰侯爵听着对方堪称完美的脚步声，忍不住微微错步，打乱了脚步前进的节奏。但很快，厉飞又调整好，稳步跟上，调整中的误差不超过三步。
“你真的不考虑加入蓝13号？”锡兰侯爵突然问道。
“抱歉，只是习惯而已。”厉飞回答地毫无诚意。
在这种黑漆漆又是敌人地盘的地方，他的神经还没有粗到可以随随便便放松下来。
倒不如说，拥有被害妄想症的王夫阁下一直都防备着将近六十岁的锡兰侯爵突然回头发难，连那一步半的距离都经过厉飞的大脑精心测算，是他在这种环境下能反应并反击的极限距离。
似乎也明白厉飞的回答不可更改，锡兰侯爵沉默下来不再开口。
——他们锡兰家还没有到要百般拉拢一个联邦人的地步。
穿过长长的通道，厉飞发现他们回到了前厅一片帷幔之后，外面是热闹的晚宴，穿着华服的贵族们互相试探、吹捧、明讥暗讽，而里面有两个从密道走出的人，就像是一抹漆黑的影子，和光下的喧嚣毫无关联。
雷蒙德·锡兰只看了宴会一眼，就转身从帷幔后的另一条小道离开。
厉飞迈步跟上。
这次他们没有走多久，但却越走越偏僻。
厉飞皱着眉。
他在来之前就做足了功课，这个方向……不正是锡兰家的家族墓地么？
果然，锡兰侯爵的最终目的地就是墓地。
继承自水之民文化的帝国贵族们的墓地是一片小型水域，故去的人被装在密封的骨灰盒被好好地安置在水底的墓碑中。
这片水域不可行船。
递给厉飞一个水下隔离装置，雷蒙德·锡兰率先装备上，就这么走入水底。
水下隔离装置会在人体周围形成一个空气膜，同时循环产氧，让人能水不沾衣地走在水下。但这种东西造价昂贵，也只有这些贵族们会使用。
厉飞检查了一下到手的工具，才将其装备好。
锡兰侯爵领着他走到一块墓碑前。
第31节
恋耽美
第31节
王夫阁下用掂量死肉的目光看了看斜靠着睡着的奇尔小少爷，悄然无声地没入黑夜中。
然而——
“沙沙沙。”
厉飞：……
“沙沙沙。”
厉飞：……
“咔嚓咔嚓咔嚓。”
——这还啃上了？
愤怒的青筋在厉飞脑门上快乐地跳起了大腿舞，厉飞一瞬间觉得自己非常非常的手痒，手痒到想要动手杀人弃尸荒野的地步。
他总算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能进入皇家护卫队了！不论厉飞用什么方式把他甩掉，这货都能像狗一样循着厉飞的踪跟过来，有一次厉飞甚至藏在一棵树上，这家伙就在圆心三米的范围内反复转悠，似乎确定厉飞就在这里，但又确实找不到人，最后他选择蹲在下面等。
靠直觉就能追踪别人的家伙厉飞不是没见过，但那都是凭借着天长地久累积下来的经验，而不是像这个人一样，完完全全凭借着运气！！
厉飞当然能看出对方在追踪和反追踪方面就是个菜鸟！如果厉飞追踪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正是如此，反过来的时候才让厉飞感窝火和无奈。
——这家伙究竟为什么要跟着他？！
终于王夫大人对没有胜利希望的躲猫猫耐心告罄。
“你跟着我干什么？”厉飞回过头一字一句地说，“不怕我再揍你么？”
不知什么时候裹了床被子像一坨白馒头的奇尔小公子先是猛地将手里的苹果藏在背后，厉飞几乎都能想象出对方的杯子上会出现一个苹果汁水留下的印记。
卡罗·奇尔在被子里抖了抖，却始终没有退后，似乎在进行着十分艰难的思想抉择！
他对厉飞招招手，示意他弯下腰一点。
厉飞：……
——总觉得跟这家伙在一起智商被拉下好大一截！
但王夫阁下表示他能屈能伸！
如果这家伙给他什么不靠谱的答案，厉飞保证他一定会找机会给这家伙上一节刑讯课！
“我跟你说……”卡罗·奇尔把手放在嘴边，用气音小声说道，“你果然也是因为那个才来的吧？”
奇尔小公子的目光有些亮晶晶的，他这种神态让厉飞有种微妙的既视感，仿佛曾经在哪里看过相似感觉的眼神。
不过……那个是什么？
厉飞眼角一跳，只板着脸看向奇尔小公子，不说话。
看到厉飞这个样子，奇尔又开始打哆嗦了，他颤抖地似乎想要退后，但内心的某种欲望一时间超越了恐惧：“别别别别这样，我我我我就是特别想看一眼，我我我可以给你钱！”
厉飞：……
——亲王殿下不缺钱！
“……你想看什么？”厉飞缓缓地说。
眼见厉飞松了口，卡罗·奇尔往前凑了凑，然后又像是意识到面前的人是那个揍过他的厉飞大魔王，果断又往后挪了挪，才激动地开口：“那个啊那个！你也是听到传闻才来的吧？我跟我爹撒泼打滚差点真的上吊才弄来的护卫队的名额就是为了那个！”
——所以那个到底哪个？！
厉飞心中的怒气槽在累积。
既视感的程度好像也在增加。
“你听到的传闻是什么？”
“我我我我告诉你，你得带我一起。”奇尔小公子觉得自己身上的危险探知雷达的噼里啪啦作响——他好像听到了厉飞磨牙的声音。
“说！”
“我我我说，皇家护卫队的驻地闹鬼啊——啊啊啊啊！”奇尔突然伸出一只手，指着厉飞背后，尖声大叫。
厉飞猛地回头，一个白色的影子飘在树丛间，确实有那么几分像是鬼魂在飘荡。
但他知道不是。
因为投在他身上的，是人类的目光。
和白天他在林荫道时感受到的来自于灯塔的目光，一模一样。
厉飞一个闪神，那白色影子突然消失。
“那那那绝对不是人，是鬼魂吧？是骷髅王奥多拉迪斯阁下，还是巫妖大法克里斯特拉斯阁下？！啊啊啊啊啊，大人请带我走吧，我是您们忠实的信徒！！！”
卡罗·奇尔高声大叫，就差没立刻跪地拜倒。
正准备要朝着白影追过去的厉飞：……
——他终于知道这坑爹的既视感究竟是哪里来的了！
——这家伙提到“那个”的时候，不就跟果冻那小子“传教”的时候一模一样么！！！
第65章 空屋
云彬觉得自己当初就应该以死相逼，把这个祸害给扔到别队去。
就算莱斯特和锡兰家族气场不和，不太好丢进二队，也完全可以扔进常驻后备军三队四队或者干脆就去后勤好了！
——反正这家伙只需要混个军职，根本用不着在他们这些正规执勤的队伍来“历练”！
——他觉得自己很快就会神经衰弱！
“你们……不，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还好今晚是一队执勤，如果被锡兰那小子抓住，说不定“第三亲王王夫偕室友奇尔小公子夜游皇家护卫队驻地”的新闻就会传遍整个帝都。
而且！
奇尔家的小少爷为什么还裹着一床被子？！
——红发少校正在努力让自己不要想歪！
云彬头有点痛。
如果他能预见到这种结果，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厉飞塞还给莱斯特。而不是拖到现在都已经把人登记到护卫队名单了才恨不得穿越回过去抽自己两耳光。
——叫你犯蠢！引这种万恶之源登堂入室！
厉飞的脸色如常，心里却宛如暴风雨降临的海面。
——这简直就是耻辱！
托这个跟屁虫兼大嗓门的福，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违纪被抓到“上司”这里接受教育——没被抓住就不算是违纪。
不、仅、如、此！
当厉飞想要追上去的时候，这位神秘学超现实爱好者忘记了所有对厉飞的恐惧，一把扑上来要求厉飞带上他一起。
王夫阁下觉得那一瞬间自己内心的df浓度肯定飙高了，因为他差点就忍不住诱惑用重力将这货碾成一滩肉泥！
白色的影子飞了，他被巡逻的一分队成员抓住——那些都是他将来的同事——送到云彬这里来。
——呵呵呵呵。
厉飞觉得自己心里开了个洞，里面有恶鬼正在爬出来！
队长办公室里的最后一人裹着被子缩在角落，见到“神秘白影”的激动心情冷却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室友大魔王虽然在笑但自己背后却刮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寒风。一分队分队长这座行走的人形火山似乎已经完全处于喷发状态，感觉随时随地会要了他的小命。
卡罗·奇尔忍不住捂紧被子，把自己缩成了一团球，还拼命打着哆嗦。
厉飞：……
云彬：……
——搞屁啊！他们都还没发火这家伙抖成个筛子是几个意思？！
云彬忍不住捂住额头。
真要说起来，夜游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就算是他自己刚进皇家护卫队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夜游被抓住过。
但厉飞是什么人？
隐星的人。
他会像那些刚进护卫队的毛头小子一样因为好奇去夜游么？
怎么可能？！
厉飞必然是有他的理由在夜晚出门，如果不是被角落里这个特大号包袱给拖累，说不定都不会被自己的人抓住。
——为什么他要被抓住！！！
红发少校忍不住在内心迁怒蹲在角落里发抖的家伙。
如果不被抓住，自己就不需要去思考这家伙夜游背后的理由——不管厉飞有多少条理由，每一条背后肯定都意味着一个天大的麻烦！
这些麻烦云彬一个都不想沾。
他后退一步，靠在办公桌上多少有些无力地说：“说吧，为什么夜游，为什么大叫。”
厉飞面色自然：“今天夜色很不错。”
卡罗·奇尔眼神一亮：“……听说皇家护卫队驻地闹鬼。”
云彬：什么鬼？！
厉飞那边他早就已经猜到对方不会轻易说实话，但是卡罗·奇尔的回答是怎么回事？
奇尔家族一直较为亲近锡兰家，所以云彬也只对奇尔伯爵和自己的副队比较熟悉，像卡罗·奇尔这个一直蹲在家里、既无军职又不从政的小少爷，他就完全只知道名字而已。
“……闹鬼？”云彬狐疑地看着厉飞——这家伙该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可笑的原因……？
厉飞换了个重心，叹了口气，用一种无奈地口吻说道：“好吧，确实是因为有传言说皇家护卫队闹鬼。”
云彬：……
——这货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莱斯特平时到底是怎么和这家伙沟通的？！这种分分钟气死人的调调真的能有人忍住不一拳揍上去么？！
“就是！我们都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就像幽灵一样！没想到皇家护卫队里真的有幽灵！”
红发少校瞥向厉飞，对方依然保持着无奈的表情，演技值突破天际，除了对方简直就是在脸上写了“我就是不说实话”之外，根本完全看不出其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厉飞你也看到了幽灵？”云彬说的时候觉得这句子有点怪，后来一想，眼前这家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隐星“幽灵”么！
“我没看见什么幽灵。”
奇尔小少爷一听，立刻急了：“你怎么会没看见？那时候那个白色的影子就飘在你背后！你后来不也是回头了嘛！”
“但我回头的时候确实没有看见什么幽灵。”厉飞耸耸肩，“该不会是你看错了吧？”
“可你当时明明是打算追上去的！”事关他对神秘学虔诚的信仰，奇尔小少爷再次忘记恐惧，用尽全力捍卫自己看到的“真实”。
“如果不是我抓住你，你肯定追上去了！你要追的是什么东西？！”
厉飞动了动嘴角。
——真难为这家伙高喊着“骷髅王”还有“巫妖大法”什么鬼的时候还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你们俩给我停下！”云彬大声喝到。
“你！”他指着角落里的奇尔小少爷，“给我去找奇尔副队，明天交一份万字检讨上来！”
奇尔小少爷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在云彬燃着火焰一般的愤怒目光中秒怂，抱着他的被子蠕动出了门。
厉飞站在一旁，见云彬许久没有出声，于是开口问道：“我也是万字检讨么？”
红发少校绕到桌子后面，从抽屉里取出什么东西，用力扔到厉飞面前。
厉飞伸手接过——是一张请柬。
主办人：雷蒙德·锡兰。
地点：锡兰侯爵府。
厉飞诧异地挑起眉，合上请柬看向云彬。
“我以为曼特宁家想要置身事外。”
“曼特宁家没有置身其中。”云彬狠狠地瞪了厉飞一眼，“锡兰家送来的这张请柬不知为什么不翼而飞，反正我们家常常不出席锡兰的宴会，丢了就丢了——这张请柬发生的事情跟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厉飞轻轻吹了声口哨。
——如果自己一切顺利，就算是承了曼特宁家一份情，如果自己不幸失手，跟曼特宁家也没有任何关系。能长久占据帝国顶端的一个席位，和锡兰分庭抗礼，这一家大大小小果然都是狐狸。
“我就收下你这份人情，多谢。”
“我可不是给你的。”云彬恨恨地说，他坐在办公桌后看了一眼厉飞，“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说了么？因为听到皇家护卫队闹鬼的传闻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在晚上出门碰碰运气，谁知道运气不佳。”厉飞摊了摊手，脸上是十成十以假乱真的无奈。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怎么会？”
“我给了你这张请柬，难道你连个实话都没有？！”
厉飞歪了歪脑袋，似笑非笑：“说话要注意啊，少校阁下。这张请柬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曼特宁家丢失，又不知道为什么落在我手上’的，怎么能说是你给我的呢？”
云彬：……
——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再说就算这张请柬上凝聚着某个人的心意，那份心意也不是给我的，而是给‘我’家殿下的，我就不越俎代庖，还是等着我亲爱的殿下来还这份人情吧。”
——要不要这么刻意强调是你家的？！
——我知道莱斯特是你家的你家的你家的！你们俩完全就是破锅配烂盖，天作之合！
云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这样他觉得自己搞不好会一口气上不来，生生被厉飞给气死！
“滚吧你！明天记得交检讨！”
“如果你免掉我的检讨，我还是可以继续说两句的。”厉飞表示字太多，懒得写。
明明已经是星际时代，巴尔克帝国却依然留下了许多传统习惯。
厉飞手中贵族们的信笺是一个，无论电子信息多么方便安全，他们依然习惯用烫金的纸笺，火红的漆封来彰显贵族的地位。
皇家护卫队的检讨规定要用手写则是另外一个。原因不外乎“手写比较有诚意”、“被罚的人记得比较清楚深刻”之类。
“如果你说出来的东西有这个价值的话，我可以考虑。”
“那算了。”厉飞转身就走。
——只是考虑什么的，他从不做这种生意。
“停下！”云彬一边在心底唾弃自己没救的好奇心，一边叫住厉飞。
“我保证，只要你说的不是忽悠人的东西，我就免掉你的检讨。”
厉飞停下脚步，回过头。
“我建议皇家护卫队还是加强戒备、内部调查一下比较好。那不是什么幽灵或者鬼魂，而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云彬脸上的神情一凛。
“你果然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卡罗·奇尔会说那是幽灵？”
“因为那确实看起来像是一个鬼魂。”
厉飞仍然记得自己转过去的瞬间，看到了那抹白影，和白影身后的树——透过白影的身体。
遇到了云林，一个依附在网络里活着的人，厉飞不会铁齿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怪的存在。但在对上那白影的双眼时，身体里的血液感觉到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在诉说着他们彼此是相似的存在。
然后厉飞猛地醒悟到：他们都是感染者。
不过厉飞只给了云彬两个字：七虹。
红发少校立刻醒悟：“你是说，今天你遇到了一个能力者？在皇家护卫队的驻地里？”
“奇尔说他听到了闹鬼的传言，你可以去查查这个传言究竟是什么时候从哪里传出来的。”
——不用你说我也会查！
云彬现在是真的对自己无穷无尽的好奇心感到后悔。
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好奇！为什么！！！
他知道厉飞的意思。
既然已经变成传言为人所知，说明这家伙在皇家护卫队出没有一阵子了。
要么就是他一直躲在皇家护卫队的驻地里——这不是没有可能，护卫队成员大多为贵族，除了强制的情况外，大部分人在休息的时候都会选择回自己家，所以皇家护卫队的驻地一向是军部最空的。
要么，就是他本人就是皇家护卫队成员，自然能够自由进出皇家护卫队。
厉飞看了一会儿云彬忽红忽白的变脸之后，就继续向外走去。
开门之前，他又微微侧头，用仿佛耳语般的声音说道：“不如从第二分队查起？”
云彬一惊，从椅子上弹起来，大叫：“喂！”
回应他的只有无声合上的门扉。
——见鬼的，厉飞的意思是……锡兰跟这些家伙有关？
※※※
回到宿舍的厉飞发现室友还没回来。
也不知道是趋吉避凶的本能，还是被留在一分队副队长那里写检讨。
——啧，本来还有事要问一问这家伙。
厉飞三两下收拾完自己躺在床上，打开个人终端准备给殿下留个言。结果他看见自己的屏幕上，一只绿色的果冻正在拼命撞门。
果冻三号竟然会主动联系他……厉飞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接通了联络。
果冻三号：幽灵幽灵幽灵幽灵！！！！
果冻三号：听说巴尔克帝国的皇家护卫队驻地闹鬼是不是真的？！
果冻三号：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厉飞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写留言，理所当然地联到自己不久前被某个家伙扒住脚，结果错失目标的惨痛经历。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将屏幕上的绿色果冻甩了甩，丢回到门里。
紧接着，他立刻关上了那扇门！
——为这种问题浪费通信资源，这家伙果然太闲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王夫阁下占用通信资源给他家亲爱的莱斯特殿下发了“晚安”之后，就施施然睡了。
※※※
厉飞看了看周围。
这是他第三次参加帝国的大型晚宴。
前两次都是由帝国皇家主办，规模排场都非同一般，大贵族需要给皇室面子，必然要出席，各种中小贵族却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往里钻，十分热闹，也能看尽各家百态。
这一次是锡兰侯爵举办的晚宴，地点在侯爵宅邸，规模排场上固然不能和前两次相比——这并不是说锡兰家没有能力提高排场规模，毕竟谁也不会想不开地在这方面压过皇室一头——但参与者却比皇家的宴会要高质量地多。
曼特宁家能拿到帖子，说明并不是私宴。不过参与宴会的人大部分都是倾向于锡兰派系或中立的人。
众所周知，锡兰与曼特宁一军一政。
于是光是将级厉飞就看到了几个，更别提一堆校级军官，可谓是将星云集。
不过厉飞对这些人没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在这宴会大厅之后的某个地方。
——据说当初奥德里奇·锡兰就是住在那间屋子里，说是居住，倒像是禁足。
厉飞悄然从宴会上离开。
进入主宅之后，防卫虽然有，倒是都不如外面森严。如厉飞所料，为了防止误伤，很多机械护卫与自动武器被取消使用，大部分都是由真人守卫。
厉飞要去的是东南角的屋子，他站在阴影中环视了一圈，发现了些许违和之处。
如果按照锡兰家所说，奥德里奇·锡兰已经被除名并驱逐出家族，那么东南角的屋子应该是空屋。但守卫却一点没少，反而守卫质量都很上乘——也就是说，守卫分了很大一部分力量守住那间“应该没有人居住的屋子”。
厉飞脸上勾起一个微笑。
无论如何，他都要去那间“空屋”看一看。
他放轻脚步，减缓呼吸，悄无声息地融入黑夜之中。
然后，在他早已看准的某个时刻，这黑暗中的幽灵脚下发力，快速准确地穿过几个他早已看好的守卫破绽，一点一点接近着屋子。
越是靠近，他的心跳越平静，三百米、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
他来到那漆黑的屋子前。
这是一栋独立的房屋，整个大屋灯火通明，让厉飞小心地提起十二万分的戒备。
经历千难万险，最后打开宝箱的时候，里面出来的可不一定是宝物，还有可能是吃人的怪物呢。
厉飞利用终端破解了大宅的电子锁，门无声滑开，屋子里的一切就这么向厉飞展示着它的面貌。
只看了一眼，厉飞就知道自己最初的想法是错的——这间屋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了，虽然没有灰尘，虽然周围散落的一些研究资料就像主人不过是出了个门，随时都会回来继续这些被中断的计算。
但，确确实实已经没有了人居住的痕迹。
厉飞小心翼翼地绕着大厅里散落的研究资料用终端拍下图片，以免破坏“现场”。他对这些数据公式并不了解，拍下来让其他人看看究竟是哪方面的研究。
做完这些，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查看——和大厅里一样，保持着一种有人生活的样子，却完全感觉不到人气。
很长时间没有人住的地方，就算是装的再怎么像是有人生活，也瞒不过厉飞的眼睛。
看完一楼之后，他上到二楼，在疑是书房的房间外，厉飞不由愣住。
——这是一个很多个世纪以前，人们使用的古老门锁。
——用一枚小小的金属钥匙旋转拧合来开锁的那种古老门锁。
在只有电子锁指纹锁这个时代，如果不是厉飞之前在隐星的任务还涉及到古代遗物这一块，也不会对这种锁有所了解。
终端解决不了问题，但厉飞实在很想知道，这扇门背后究竟藏了一些什么秘密。
是什么样的东西让这个房子的原主人连电子锁都不相信，要换成这种几乎没有人见过的古代锁。
厉飞只能违背自己不动这幢房子一丝一毫的准则，去找了根尖细的东西，撬开了锁。
书房里一样灯光明亮，里面的装饰摆设都一清二楚。
然后厉飞愣住了。
这间房里没有窗户，正对着门的那一面墙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两个人的照片，看得厉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两个人他都见过。
是贝丽夫人和莱斯特。
厉飞忍不住走上前，照片像是随意贴在墙上的，却又遵循着某种规律。
年龄。
从学生时代的贝丽·拉塔尔到皇后贝丽·巴尔克，贴照片的人根据时间顺序一层一层地将照片贴在墙上，以至于厉飞需要轻轻掀起上层的照片才能看到下一层。
莱斯特也是，从年幼的莱斯特到少尉、再到少校……照片停止在少校时期。
贴照片的人出了什么事？
厉飞的目光忍不住在幼年时期地莱斯特身上流连，以至于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没想到你会找到这里来。”略显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厉飞猛地转身，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老者。
那正是锡兰的侯爵，现任家主，雷蒙德·锡兰。
第66章 死去的亡灵
闯空门被抓住什么的，厉飞绝对不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眼下这个场景，王夫阁下内心还是有点恼羞成怒的味道。
为什么？
因为厉飞从来没有在专注地看着亲王殿下小时候的照片时被抓到……
只要想一想锡兰侯爵不知从哪里进来的时候他正弯着腰贴着墙一张一张看着纷纷嫩嫩的亲王殿下，厉飞就觉得心里有一种微妙的尴尬。
当然厉飞绝不会让这种尴尬流于表面。他自然而流畅地露出无辜的笑容，就像是个不小心迷路走到这里的清白客人，就算在场的两人都对事情的真相彼此心知肚明。
“表面功夫就不必了，第三亲王的王夫殿下深夜来此，是为了什么？”
厉飞没有回答锡兰侯爵的问题，反而环视了一周，肯定地说：“这里有密道。”
——这样就解释了厉飞为什么没有察觉房子里有人，当初莱斯特又为什么会被突然出现的奥德里奇·锡兰给吓了一跳。
锡兰侯爵没有回话，脸上却出现了默认的神色。
他银色的发丝在灯光下闪烁着光华，军旅出身让他即使已经快要六十岁，也依然有着健硕的身体，贵族的华服穿在他身上没有一丝褶皱。
他有着山一样的沉稳气魄，但厉飞却感觉到那气魄中露着一丝异样的违和感。
厉飞沉默着分析完所有能分析的对象，对面的人依然不发一语，好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厉飞先开口。
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厉飞遵从了锡兰侯爵的意愿。
“这栋屋子，属于您的弟弟，奥德里奇·锡兰……我想见一见这个人。”
锡兰侯爵双手拄着一根黑色金漆的手杖，缓缓地说：“难道王夫阁下没有听说，奥德里奇已经被从锡兰家族除名了了么？”
厉飞只是笑而不语。
如果说他之前对奥德里奇是否离开锡兰家还抱有疑问，那么看过这间房间之后，他心里已经有百分之九十的肯定，奥德里奇并未离开——就算他真的离开了锡兰家，眼前这个老者也必然知道对方在哪！
这墙壁上的照片、客厅里杂乱无章的研究资料……这幢房子里的一切看起来就像是被施加了某种让时光暂停的魔法，将一切定格在某个时刻。
奥德里奇离开不可能不带走他的资料和照片，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跟踪贝丽夫人和莱斯特，可那些照片无疑是他的心血。
一个驱逐了奥德里奇并且不闻不问的人，不可能为他保留这么一整栋房子。这间房子里的一切如果呈现在皇帝陛下面前，锡兰家再怎么权势滔天也逃不过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
那可是帝国的先皇后和现任亲王！
“……所以你才一点都不露胆怯？”雷蒙德·锡兰目光如电，直看向厉飞。
“怎么会？”王夫阁下耸耸肩，“我还没有那么蠢。”
“哦？那你凭什么？”
“直觉。”
锡兰侯爵冷冷地哼了一声，看着眼前厚颜无耻的联邦人。
“若是在战时，你在进入这间屋子的瞬间就会被击毙。”
厉飞“呵呵”了一声：“如果是在战时，我的目标就不会是这间屋子。”
——而是你的头！
锡兰侯爵听出了厉飞口中的未尽之言，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王夫殿下何必加入皇家护卫队？依你的才能，理所应当加入蓝13号才是。”
和格伦哈尔·锡兰不同，锡兰侯爵并不像他儿子那样单纯地排斥所有联邦人。在肯定了厉飞是个能力不错的家伙后，他顺手递出了橄榄枝，试图将隐星的幽灵招归麾下。
这是他在圈子里玩了一辈子，玩出的经验。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谢谢你的好意。”厉飞摆了摆手，“我前半辈子过得太忙碌，后半辈子打算过得悠闲一点。”
锡兰侯爵闻言示意了一下二人此刻所处的环境，言外之意很明确：这就是你所谓的悠闲？
“悠闲之前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厉飞厚脸皮地说道，“就看侯爵大人愿不愿意给个方便。”
雷蒙德·锡兰看了厉飞一会儿，掌中手杖敲了敲地面，书房的巨大木制书柜无声滑开，露出一条黑黝黝的通道。
“跟我来吧。”
他站在昏暗的洞口前，光明被密道尽数吞噬，本人像是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厉飞毫不犹豫地跟上。
密道十分狭窄，只容一人通过，厉飞就这么跟在锡兰侯爵的身后，谨慎地保持着一步半的距离。同时，他的步调和锡兰侯爵保持了一致，脚步起落全部和锡兰侯爵踩在一个节奏点上，听起来就像是通道中只有一个人步音。
锡兰侯爵听着对方堪称完美的脚步声，忍不住微微错步，打乱了脚步前进的节奏。但很快，厉飞又调整好，稳步跟上，调整中的误差不超过三步。
“你真的不考虑加入蓝13号？”锡兰侯爵突然问道。
“抱歉，只是习惯而已。”厉飞回答地毫无诚意。
在这种黑漆漆又是敌人地盘的地方，他的神经还没有粗到可以随随便便放松下来。
倒不如说，拥有被害妄想症的王夫阁下一直都防备着将近六十岁的锡兰侯爵突然回头发难，连那一步半的距离都经过厉飞的大脑精心测算，是他在这种环境下能反应并反击的极限距离。
似乎也明白厉飞的回答不可更改，锡兰侯爵沉默下来不再开口。
——他们锡兰家还没有到要百般拉拢一个联邦人的地步。
穿过长长的通道，厉飞发现他们回到了前厅一片帷幔之后，外面是热闹的晚宴，穿着华服的贵族们互相试探、吹捧、明讥暗讽，而里面有两个从密道走出的人，就像是一抹漆黑的影子，和光下的喧嚣毫无关联。
雷蒙德·锡兰只看了宴会一眼，就转身从帷幔后的另一条小道离开。
厉飞迈步跟上。
这次他们没有走多久，但却越走越偏僻。
厉飞皱着眉。
他在来之前就做足了功课，这个方向……不正是锡兰家的家族墓地么？
果然，锡兰侯爵的最终目的地就是墓地。
继承自水之民文化的帝国贵族们的墓地是一片小型水域，故去的人被装在密封的骨灰盒被好好地安置在水底的墓碑中。
这片水域不可行船。
递给厉飞一个水下隔离装置，雷蒙德·锡兰率先装备上，就这么走入水底。
水下隔离装置会在人体周围形成一个空气膜，同时循环产氧，让人能水不沾衣地走在水下。但这种东西造价昂贵，也只有这些贵族们会使用。
厉飞检查了一下到手的工具，才将其装备好。
锡兰侯爵领着他走到一块墓碑前。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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