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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节

    重生之幽灵作祟 作者:暮砚熙

    第27节

    信任么……

    他最信任的人……似乎已经被他推走了啊……

    司然看清了挡在他面前的人,眼中飞快闪过一抹不耐,平静地施礼:“臣见过誉王爷。”

    二皇子誉王笑得一脸亲近,上前一步道:“倒是巧的很,本王不过随便逛逛,便能遇到国师。”

    司然眼皮动了动,没有答话。

    宫里地方这么大,你偏偏堵在下朝回碧涛阁的唯一一条必经之路,还真是……巧啊……

    誉王显然不知道司然的腹诽,面色自然地道:“本王早就仰慕国师大名,今日天色不错又这般赶巧,不知国师肯不肯赏脸,和本王小酌一杯啊?”

    司然抿了抿唇,淡声道:“臣还有皇上派下的朝务,恕臣不能应下王爷好意。”

    誉王不自觉皱了皱眉,却也不敢在这宫中乱说什么,只能让步:“那也就不耽误国师了,什么时候国师忙完了,派人来给本王送个信就好。”

    施礼让步,司然看了一眼誉王的背影,继续向碧涛阁走去。

    自己最近这是犯了什么忌讳,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想让他陪酒,他又没长了一张风尘脸!坐在龙椅上那位都没敢说让自己陪酒,这都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想起某个占自己便宜的人,司然心底的火腾腾的往外冒。

    出了勤勉殿,逸筠歇了去拜访国师的心思,干脆利落的出了宫。

    一进了万华楼,果然就有下人来报,萧迟已经在等着他。

    萧迟挑眉看着懒散地走进来的逸筠,笑道:“怎么,那位忍不住了?”

    逸筠摇了摇头,叹息道:“到底还是年纪小了些,这心性差的太多。莫说我那皇兄,就是连国师,都比不上。”

    萧迟笑意更深:“自然。司然聪慧敏锐,世间少有人能比得上。”

    逸筠翻了个白眼:“谁夸他了!”

    萧迟睁大眼睛一脸无辜:“你刚才那话不就是在夸他嘛。”

    逸筠无力地摆摆手,“算了算了,懒得和你犟。我这皇侄心性冲动,若是这么下去,恐怕难以震慑那些有了心思的人。”

    萧迟摇头笑道:“到底是坐上皇位的人,吃几次亏,自然就懂了。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天龙令这么大的权利经了你的手,他还能放心的下么?”

    逸筠轻笑:“天龙卫只忠于帝王,只要我那皇侄别做什么荒唐事,天龙卫便会死忠到底。说是经了我的手,也不过是因着先皇遗命暂时听从,并无效忠之意。身为皇族,他清楚得很。”

    萧迟摇了摇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萧迟如今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猜测。司然和段思坤如今算是局中人,只有他是半个局外人。而最大可能以怨气扭转时空将他也牵连入内的,应该只有目前与他交好的逸王。只是如今的局势,暂且还看不清,到底是谁让他有了这么强的怨气。

    帝王,亲人,还是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

    脑中几番思索,萧迟还是开口提醒:“如今这朝中,论实权必然是司然最大。但防范之心不可疏忽,你也不要太大意才是。”

    逸筠挑眉笑了笑:“当年先皇争位,未曾要我这条命,已是大幸。若真让他惦记上,只要不是什么不清不白的冤枉,便是给了他,我也只当是为国尽忠了。”

    萧迟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却没从那副洒脱中找出半分虚假。

    犹豫了许久,萧迟才道:“还没尝过真正的情,舍得么?”

    逸筠一怔,突然望着他笑起来:“若说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真是非你莫属了。倘若我那皇侄真想要我的命,恐怕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如你一般,找到个想要踏踏实实相伴一生的人。”

    举杯饮尽清冽的酒水,逸筠眼中多了几份怅然,不自觉想到了某个一眼便记在心底的人。

    若是……当真就这么被惦记上,唯一的遗憾,真的就只有这了吧……

    ☆、105|chapter103

    想通了这玄乎事的症结,萧迟立刻派了人下去查关于逸王的事情。

    庆幸的是,原主林景迟虽然不是什么有大心思的人,却也不是个傻得。至少为了防备京中有什么意外,故而在京中还是有不少暗桩好手。

    而至于他自己,就只需要一心一意扮演一个好吃懒做的闲散王爷,不会给心重的人留下什么把柄就是了。其余的时候,他依旧还是想着法的往国师大人面前钻。

    唔……虽然说起来,最大的把柄,大概就是他扒着司然不放了吧。

    司然看着再度不请自来的人,十分想甩袖子走人。但是……垂眼看了看眼前的饭菜,司然决定忍下来。

    毕竟,吃饭是大!何况还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呢!

    萧迟笑眯眯地看着神色不定的司然,厚着脸皮自觉地坐下。老七立马十分有眼色地送上来碗筷,同时得到了司然的瞪视和萧迟赞许的目光。

    “只是一夜未见,国师大人又俊朗了不少啊?”

    司然刚吃进口中的一口饭顿时就有了想吐出来的念头。

    你说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不说食不言寝不语吧,你既然没得聊就别说话啊,这张嘴就是登徒子的调戏话儿,膈应谁呢这是!

    握着筷子忍了半天,司然面无表情地开口:“比不得景王爷得鸢柳园的姑娘惦记。”

    鸢柳园,京中最大的一家风月楼,因着不做皮肉买卖,最多也只是陪酒卖唱,而更多人则喜欢到此处附庸风雅而得名。是京中唯一一个得官府批准了的摆在明面上的风月场所。

    萧迟闻言也不恼,笑眯眯地道:“有了人惦记,才说明不是什么没人要的货色。饶是本王如此抢手,国师大人还不知道珍惜呢。这要是再没人看得上,那国师大人岂不更是看都不会看一眼?”

    司然无言,彻底失了和他说话的心思。

    萧迟也不再逗弄他,除了偶尔会伸筷替他布菜,就只剩下了挑拣一些司然不入口的东西。饭桌上一片安静,司然却越吃越别扭。

    食之无味,司然不由得就咬着筷子陷入沉思。

    这人对自己的口味熟悉到可怕的程度,无论布菜还是调味,没有半分不符合他心意的。碧涛阁中只有老七是从他小时候就伺候在身边的,但是连老七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那么这位三皇子究竟是如何知晓得呢?难道……三皇子手下的人,已经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吗?

    越想越心惊,司然皱紧了眉头。

    不对,若是当真能做到这一步,瞒着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这么大张旗鼓地在他面前暴露?

    萧迟抬眼一看,便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放下筷子,十指相交笑道:“放心,我手下是有人不错,但是还做不到如此精细的地步。”

    司然尴尬地咧了咧嘴,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萧迟这么一说,就有了种心虚的感觉。

    看他没在继续纠结,萧迟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索性站起身道:“吃饱了起来活动活动,免得积食。”

    司然许是因为刚才的心虚,难得的没有和萧迟对着干,亦步亦趋地跟在萧迟后面走了出去。结果刚走出内院,两人就都后悔了。

    誉王明显是早就等在那里了,偏生还做出一副巧遇的样子。只可惜看见萧迟没有半分惊讶,反而笑眯眯地开口:“国师大人,真是巧啊。三弟,你也在啊?”

    萧迟面上淡定地见了礼,心里不停地吐槽:尼玛要不是早就知道我在,你至于大中午的来堵人么?是有多怕小孩被拉拢过去,成不了你的助力!

    司然虽然不知道萧迟在想什么,但是显然也知道誉王在这里是早有准备。闻言也没再客气,直截了当地道:“也不巧了,誉王在这里守了有半柱香了吧?莫不是有什么事要找臣?”

    被人直接戳了底,誉王脸上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自然:“国师哪的话,这午膳过后随意出来溜溜,恰巧碰上罢了。”

    司然‘哦’了一声,冷静地道:“誉王溜了好大的圈子,竟然都走到臣这碧涛阁了。回头可得让引路的人注意着些,万一不小心溜到了内宫,惊动了太妃们,可就不是小事了。”

    说完,也没再管誉王,扭头就回了内院。

    萧迟抿着唇止了笑意,利索的和誉王告了别。

    碧涛阁内院,司然对着树下的酒坛子敲敲打打,也不管萧迟就在旁边。

    萧迟抱臂靠在树上看着他,突然笑道:“你今天这么下誉王面子,不怕他找你麻烦?”

    司然斜眼瞥了他一下,道:“誉王急功近利,几次三番这么折腾怕是早就引起了注意。若再跟他打太极,恐怕就该有人留下话柄了。”

    萧迟啧了一声,好奇道:“你和誉王多说几句都怕留话柄,那怎么我成日和你呆在一块,也不见你避讳呢?”

    司然手下一顿,半晌才道:“要担心的人不是我,而是王爷您。”

    萧迟挑了下眉,满不在意地道:“有人愿意猜,便可着劲猜去吧。本王不去做让他拿把柄的事,自然就没有理由找本王的麻烦。”

    司然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直直看着萧迟:“那么王爷这般,又是为何呢?”

    萧迟轻笑着看司然缓步走近,放下交叠的手臂,目光深沉地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字庄重而认真:“我为的,从来都只是你。”

    段府门第虽高,一家子老少都算得上高官,却显少有人拜访。段尚书为人耿直,刑部尚书的位子一坐几十年却从不掺杂那些龌龊事。段二公子入职大理寺,更是办案明察,未曾有过欺上瞒下的举动。更有段大公子入职军中,年纪轻轻便当上御北副将,更是先皇赐封的三品将军衔。一家子不是铁面无私,就是战场上浴过血的,基本没人敢来攀附。

    而这一日,段府下人刚刚打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定睛一看,立马吓了一跳:“参……参见逸王爷!”

    逸筠倒也不恼,笑着道:“免了。你家二公子可在?”

    “在的,在的,王爷随小的来。”

    段思坤刚刚给双亲请了早安,便听下人报有贵客上门。正打算去前厅会客,却不想被下人支支吾吾地引到了自己的院子。

    方一进门,就看到那人一身宝蓝锦衣,负手站在院中,打量着院子里的花草。

    “王爷这不经允许就直闯人内院,若换了闺阁小姐,怕是必定要娶了人家吧?”

    逸筠闻言转身,笑意更显:“莫不是段二公子其实是个闺阁小姐?那还真是本王唐突了。若二小姐有怨,本王便吃个亏,娶了便是。”

    段思坤被调侃了倒也没有什么恼意,笑眯眯地打量了逸筠一番,才道:“合着王爷晨起无聊,求亲求到了我段府上。只可惜段府没有闺阁女儿,只能让王爷无功而返了。”

    逸筠凑过去,勾着手指挑起段思坤的下巴,打量了一番:“也倒未必,虽没有闺阁女儿,却还是有个翩翩浊世公子一位。只是不知公子可有心上人,又是否愿意与本王共度良宵呢?”

    段思坤伸手把那只占便宜的手打下去,瞪了他一眼:“只是良宵一夜,王爷还是找别人吧。恕微臣不奉陪。”

    逸筠看着人有了气色,也不再轻浮调侃,正色道:“本王自然是愿意千百个良宵的,这不是怕段二公子腻歪了本王么?”

    段思坤白了他一眼,不再玩笑:“王爷倒是赶巧,今个露重,新摘得茶也未曾失色,算是有口福了。”

    “那本王便沾沾段二公子的福气。”

    瞧着白皙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沿,俊逸的脸上也带着几分闲适,逸筠越发的心里发酥,忍不住笑道:“段二公子这一手茶艺惊为天人,本王倒是还未曾见过。”

    段思坤眉梢微翘,借着茶盏白气勾出几分魅惑姿色:“今儿个不就见到了么。”

    逸筠点头:“是啊……越是见到了,才越发觉得自己是捡到了个宝贝。”

    “王爷怎么就确定,这宝贝就是自己捡到了的呢?”

    逸筠眉峰一敛,一瞬间竟有煞气一闪而逝:“那这宝贝倒是想让谁捡呢?”

    段思坤不急不躁,轻吹了下茶叶,笑道:“有缘者得之。”

    话音一落,手猛地被人拉住,不留神便被人从桌子另一边拉过了线,直直拽进怀中,“本王可不是个讲理的人,若这宝贝不识趣,本王只能硬抢了。”

    段思坤软了身子靠在逸筠身上,笑道:“啧,今日才知,原来以温和闲散扬名天下的逸王爷也是有大脾气的。”

    逸筠凑着他脸边,呵着气轻笑:“呵,本王的好脾气只是做给别人看的,段二公子还是莫要来挑衅才是。”

    段思坤眉梢一扬,眼中流光连转:“那本公子倒要瞧瞧,王爷这脾气有多大。”

    话音吞没在唇齿间,勾缠的舌尖与其说缠绵,倒不如说是交战。攻势猛烈却不防守,不相上下。屋中温度节节攀升,旖旎又不失温存。

    “啧……风流一世的逸王爷,竟是甘愿于臣纠缠不清么?”

    “乐意之至。”

    ☆、106|chapter104

    誉王林景焱皇子中行二,却是位分低的媛嫔所出。且出生不久,媛嫔因为生产时耗尽了身子,早早没了。本按照规矩,应该是送到皇后身边抚养。只是皇后身体一直虚弱,受不得孩子吵闹,先皇这才许了贤妃请愿,将二皇子送到了贤妃膝下抚养。

    誉王与七皇子自小相伴,感情就算比不上亲兄弟,却也是比之其他人要好上不少。初听闻誉王归京,七皇子就特地请见了几次小皇帝,想让人住到宫里来。

    只不过……

    萧迟摸着下巴看着下面送上来的密报,似笑非笑。

    虽说感情深,但是皇家水混。这七皇子当誉王是哥哥,但誉王……可未必还把七皇子当弟弟看。如今局势未稳,誉王又进了京。不知道,这贤太妃是会踏踏实实帮誉王为自己谋求一份表面的富贵,还是拼一把扶助自己儿子,搏一搏实实在在的好处呢?

    至于……安分的呆着?

    别说萧迟不信,估计有个眼睛脑子的,都不会信吧。

    勤勉殿,小皇帝心不在焉地翻着眼前的折子,频频看向身侧矮案旁的司然。

    大殷国师不同于其他国家,只负责求雨问天这类虚无缥缈的事情。大殷国师一脉可参政,如同寻常朝臣那般参议进谏。而司然更是担着先皇遗命,有了辅国的身份。

    故此,御案之下,专为司然设了一张矮几,只要小皇帝同意,司然便会在一旁陪侍,指导小皇帝执政。

    开始的时候,司然也倒没什么顾忌。小皇帝批奏折的时候,他经常会在旁边指点一下。只是自打有了逸王那出事之后,司然便不会主动插手国事。除非是小皇帝来问,否则轻易不开口。

    小皇帝或许也察觉到了什么,除非是真的难以决策的事情,否则不会再来粘着司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小皇帝又开始频频召司然陪侍办公,时不时也会那些重要或不重要的政事来试探司然。司然虽然有所察觉,却也没有什么表示。

    不过现在这时不时望过来的目光实在是太显眼,司然就算想装作看不见也不行了。

    在小皇帝的目光再次探过来的时候,司然猛地一抬头,和那略显心虚鬼祟的目光直直撞上。小皇帝立刻欲盖弥彰地低下头,手下朱笔连动,看起来极为忙碌。

    司然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皇上……可是有什么问题?”

    小皇帝手上一顿,沉默了许久才道:“二皇兄请奏西南河道重建一事,国师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大大方方的一个借口偏偏说的犹犹豫豫,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临时抽出来的借口。

    司然笑着摇了摇头,暗叹:终归还是个孩子。

    想了想,回道:“誉王封地位处西南,河道重建一事派给其也未尝不可。只是如今局势未稳,还是有所防备才好。”

    小皇帝眼睛一亮,瞧着司然愿意与他细说,顿时半是用心请教半是借此修复关系,扒着问题开始不放:“二皇兄手中人脉不浅,岳家靖安侯府虽不如以往,却也算是望族重臣。国师以为,该当如何防范?”

    司然笑了笑,“皇上不必太过担忧,誉王即便是有了心思,也不敢真的大张旗鼓。靖安侯府虽是望族重臣,但静安侯却是个明白人,不会轻易掺进来的。想必这次重建河道之事,誉王最多不过是想借着打入户部工部,以此重新插手朝堂。若是胆子再大点,说不定还想借此机会捞上些暗财。”

    瞧着小皇帝脸色还算正常,便知道他自己也想到了,顿了顿,便接着道:“皇上该忧心的,是会不会有人借着誉王的手,来做螳螂之后的黄雀。”

    小皇帝面色一沉:“国师的意思是,背后还有人不安稳?”

    司然轻笑:“皇上毕竟登基时间尚短,又没有借着登基之时的新火整顿,自然还有人以为,皇上只余仁政,而无铁腕。没了震慑,他们又怎么会不活了心思?”

    小皇帝思索了一会,又问道:“那国师觉得,朕该防范的……有谁呢?”

    司然眉梢一动,反问回去:“皇上觉得呢?”

    小皇帝望着司然的脸,沉默了半晌才把‘景王’两个字吞了回去,却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接口。

    司然看着他,半晌才无奈地摇了摇头:“皇上,疑人不用的道理,臣说过不止一次。如今皇上已登大统,日后定然还会面对无数次这种事情,今日臣不妨就将话说开了吧。”

    “景王非嫡非长,又从来不是个有大心思的人。若说让他忠于皇上为国效力,臣不敢打保证。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想必景王也是不会有的。景王爷与誉王爷不同,皇上不必忧心。”

    捏着朱笔的手一紧,小皇帝看着司然,问道:“国师缘何如此肯定?”

    司然笑了笑:“先皇既然委派了臣辅佐皇上,臣必当倾尽全力。而与皇上有异心的人,臣必然也不会与他深交的。”

    殿中沉默了许久,小皇帝没再说话,卸下心思专心批奏折。一场谈话,算是无疾而终。

    直到夜幕渐沉,司然告退离去,小皇帝才放下朱笔,望着忽明忽暗的烛火神色不定。

    是因为没有异心,才与他深交。还是因为想与他深交,才……一心为其开脱呢……

    小皇帝和司然的这一场谈话,没有任何人知晓。但第二天下朝之后,小皇帝破天荒的召了景王留下。

    萧迟背着手在偏殿等着,一点着急惶恐的意思都没有。面上虽然一派温和,脑子却是转个不停。

    小皇帝看不惯他,这是肯定的。加上与司然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小皇帝恐怕恨不得让禁军十二个时辰盯紧了他。那么这一次来找他,是为了摊牌,还是为了……联手?

    萧迟也不是个傻得,自己手中的力量自然也能查得出来誉王的动作,顺道还查出来不少背后那人的动作。只是小皇帝没有表态,他自然也不需要有什么行动。反正人不是冲着他来的,他一点也不担心。

    没一会,小皇帝换下朝服,带着几个近侍进了偏殿。萧迟笑眯眯地起身行了个礼,并不急着开口。

    小皇帝上上下下将萧迟打量了个遍,才道:“皇兄与国师有几年未见了吧,想不到如今再次相见,竟是比从前还要近上不少。”

    萧迟眉眼见笑,丝毫没有不对劲的情绪:“久别重逢,自然是愿意多聚一聚的。莫不是耽搁了皇上给的差事?未曾听国师提起过,倒是臣大意了。”

    小皇帝皱了皱眉,终于懒得和他兜圈子。手随意搭在御案上,望着萧迟道:“国师与朕说,这朝局未稳,多的是人活了心思。只是这些人中,却一定不会有皇兄你。国师这般信任皇兄,倒是皇兄的能耐了。”

    萧迟笑了笑:“那皇上是觉得,臣有负国师的信任?”

    小皇帝沉默了很长时间,才道:“若你肯助朕稳定朝局,你与国师之事,朕不会在插手。”

    萧迟嗤笑一声:“我与国师之事说到底只是私事,皇上您又以什么立场插手呢?”眼见着小皇帝要发怒,萧迟不紧不慢地开口:“为皇上分忧本就是臣子之职,臣自当尽力。”

    至此,初步的联盟基本达成。

    兮颜殿。

    誉王背着手站在正殿里,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没过多久,一声稚嫩地童声自身后传来,带着点惊喜和雀跃:“二哥!”

    誉王回过身,看着长到自己胸口高的七皇子,笑了笑:“七弟。”

    两人还没来得及叙话,屏风后面便绕出个端庄华贵的女子,瞧着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却风姿摇曳又隐隐端着气势。

    誉王见到来人,赶忙见了一礼:“儿臣见过太妃。”

    贤太妃神色不变,挥手让人将七皇子带了下去,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誉王殿下归京已久,今日倒是想起来来这兮颜殿了?”

    誉王赶忙讨好地笑了笑:“儿臣虽入京已久,却接连忙碌着大事,又不好随意进宫。这才寻得机会,来看太妃。”

    贤太妃未在说什么,敲打了一句便没再提这事,转而道:“听人说,你朝皇上递了折子,请旨修建西南河道?”

    誉王浑身一僵,无奈地点了点头:“西南河道大半拢在我封地内,有了皇上的旨意,我也好将这事办妥。”

    贤太妃轻笑一声:“誉王殿下倒是好胃口,一入手便想着拿下户部工部两处了。”

    誉王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太妃多虑了,不过是为了皇上办事。”

    “得了,你也不必和我来这套虚头巴脑的。此事合情合理,皇上定然不会拦着你。如今你已是有了封地的王爷,想做什么自然方便得很。你七弟年岁尚小指望不上,我也只能仰仗着你。”贤太妃垂眸瞧着自己染了花汁的甲面,轻声道:“河道修建耗资巨大,又与两部人多方接触。要做什么,便放手去做。能帮的上的,我也自然会助你。”

    誉王闻言笑开,恭恭敬敬地拜下:“那……儿臣便多谢太妃了。”

    瞧着誉王匆匆离去,贤太妃扬了扬唇角,眼中一片冰寒讥讽。

    ☆、107|chapter105

    下人送上誉王和贤太妃的话时,逸筠正和萧迟聊着这次重建河道的事情。两人瞧了一眼纸上的话,顿时齐齐笑了。

    逸筠撑着脑袋笑个不停,边笑边问:“你说,这都是一个人的儿子,怎么这脑子就差这么多?你二哥是不是小时候让门夹了脑袋,才蠢成这副德行?”

    萧迟淡定地喝了口酒,答道:“反正被夹了脑子的不是我,关我什么事?”

    萧迟内心想:谁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这么脑残,反正又不是真是我兄弟。哪怕就真是,蠢成这样我也不乐意承认。

    逸筠乐不可支地点头:“也是,和你的确不大一样。不过你当着司然的面,可是没比他好多少。”

    萧迟一挑眉,还嘴回去:“别光说我,你在段二公子面前也没见着机灵到哪去。”

    两人斗嘴斗得开心,一旁的下属一脑袋茫然:“王爷……这……”

    逸筠笑着摆摆手:“让人盯着就是了,他们乐意做什么就做。我倒想看看,他们能做到哪一步。”

    下属得令退下,萧迟托着腮看逸筠:“就这么放任不管?”

    逸筠啪地打开扇子扇了扇,嗤笑:“人言道坐山观虎斗,何况我们看的是两只笨熊。不用你我出手,他们自然就能把自己玩进去。”

    萧迟笑着摇了摇头,没再接话。逸筠一思索,道:“贤太妃看来是要舍了誉王这条道投石问路了,下一步,估摸着就要打国师的主意。你提点着点司然,莫要让他着了道。”

    萧迟撇撇嘴:“她还不敢动司然,最多不过是想着法子拉拢。照然……司然的脾气,怕是不会给她脸。”

    逸筠咂舌:“不是我说,你家国师大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硬。看着小小年纪眉清目秀的,怎么就是个顽固不化的性子呢?”

    萧迟得瑟地一挑眉:“我家司然那是立场坚定。”

    话说两头,司然近日来颇为忙碌,一时之间别说与萧迟见面,就是平日里自己休息的时间都少了不少。好不容易得了一日空闲,司然还没来得及做自己的打算,兮颜殿的下人先上了门。

    “国师大人,贤太妃命小的来传个话,近日里殿中总有些鬼祟莫名,搅得太妃娘娘心神不宁。若是国师有空,劳烦国师随小的走一趟,替太妃娘娘卜算一番。”

    司然敛眉沉吟了一下,心底十分不想过去。

    国师一脉不是空口白牙的江湖骗子,卜算预测驱灵辟邪的本事自然是有的。但是后宫之中,这种事一般都是宫妃们的把戏,国师一脉素来不喜搀和。

    可如今来请人的不是寻常宫妃,而是仅次太后的贤太妃。去了,或许会沾染上什么,但若不去,恐怕更是会让人拿了把柄。

    思索了一番,司然站起身道:“容公公稍待片刻。”

    回了内院,司然迅速写了一道短信。借着换衣服的空当,召来管事老七:“将这信递给太后娘娘你便回碧涛阁来,无论太后是否有所动作,你都不要跟着同去。”

    老七心中感念司然的回护,认真应下:“是。”

    整好外袍,司然闭了闭眼。

    若这次太后肯出手,那便是贤太妃自己的主意,借着太后的面子,自己必然会抽身出来。但……若是贤太妃与太后一起的打算,那恐怕……这趟浑水,自己不淌也不行了……

    兮颜殿。

    贤太妃乃是先皇最为宠爱的一位妃子,也是先皇在位四十多年唯一能与当初的皇后如今的太后相争锋的人。当年,贤妃入宫不过三年,便晋升为妃,寝宫正殿更是先皇亲手所提,名为兮颜,可谓荣宠至极。

    司然抬眼看着大殿上方的牌匾上,那还有些熟悉的字迹,心内一片平静。

    没人知道,上任国师善于描字,尤其是先皇的字体,更是无人能看出分别。而这兮颜殿三字,所有人都以为是先皇荣宠,亲笔所提。却只有司然知道,那是先皇当时不甚在意的随口一说,却是自家师父提笔碾磨,挥毫而就。

    司然至今还记得那日的场景。

    笔下的字是先皇习惯的字体,却字字诛心,如用尖刀刻在了执笔之人的心头。

    那是司然拜入上任国师门下,第一次看到天人之姿一世淡然的师父,潸然泪下。

    敛去眼中的情绪,司然随着内侍走入大殿。方一入大殿,司然就停住了脚步。

    国师乃是朝臣,除非近亲否则不可随意与宫妃见面。就算是太妃,平日里若是有什么不得不见的理由,也须得隔着屏风幔帐说话。

    而这一次太妃见他,莫说有屏风幔帐,在这大殿中竟然连侍从下人都没有几个。

    司然不再上前,隔着距离施了一礼,问道:“不知道贤太妃唤臣来,是有何要事?”

    贤太妃摩挲着茶碗轻笑:“早听闻国师得上任国师真传,于驱灵辟邪有大心得。本宫这些时日礼佛诵经,却仍是心静不下来。便想着让国师来看看,是否这殿中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司然面色未变,淡然道:“贤太妃得先皇荣宠,这兮颜殿自然有先皇庇佑,必然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贤太妃一噎,盯着司然半晌未语。许久后,贤太妃抬手又将不少下人挥退,只余了几个心腹在。随即扶着身边嬷嬷的手,缓步走近司然。

    “国师大人为了大殷劳心劳力,可惜皇帝似乎并不领情。若是换了本宫,可是早就寒了心了。”

    司然垂下眼,却没有半分做低姿态的意思,语气平淡:“为人臣子自当竭尽全力,妄自揣测上意实乃大不敬。”

    贤太妃嗤笑一声:“好了,国师大人不必在本宫面前做这副样子。谁人不知,这皇上仰仗着国师登上了高位,如今位子坐稳了,却又开始怀疑国师。难道……国师大人当真没有一点不甘?”

    司然退了一步,退回礼貌而不唐突的距离,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皇上并未与臣隔心。倒是贤太妃,后宫不得参政乃是历代的规矩。不知贤太妃如今这番话,又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

    贤太妃怒地险些失态,忍了又忍,才冷哼一声:“国师大人倒是忠心,只是不知,你这忠心在皇上看来,又是怎样一番虚情假意。今日你来了我这兮颜殿,传到皇帝耳朵里,你猜猜那小皇帝,又会是如何想的?”

    司然合了合眼,淡声道:“皇上的心思,臣,不敢妄测。”

    贤太妃还想说什么,殿外突然传来一声传报。

    “禀太妃,太后宫里来人说,要请国师大人前去一叙。”

    贤太妃咬了咬牙,撑着笑意道:“既然太后有请,那国师就快去吧。”

    司然垂眸告退,未再多开口。

    看着司然转身离去的利落,贤太妃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那个老不死的!先皇在的时候她便处处踩着理来掣肘我。如今先皇不在了,竟然还这般与我过不去!也不知这皇帝在位于她有什么好处,竟然值得她这般维护!”

    老嬷嬷赶忙拦下她:“娘娘慎言!”

    贤太妃冷静了一下,道:“罢了,既然不识抬举,就莫怪本宫没有提点他。”

    老嬷嬷迟疑了一下,道:“娘娘……国师近日来咱们宫中的事,知道的人不少。若是国师回去与皇帝说了,那可……”

    贤太妃冷笑一声:“今日本宫请他来,可是用的光明正大的理由。倘若他真的脑子缺了去和皇帝说了实话,那皇帝要先怀疑的,也不会是我们。我且要看看,到底是谁先倒霉。”

    太后虽然是为了解围,但既然信送到了,司然于情于理也该着去一趟太后宫中。

    太后自入宫以来,身子就不大爽利。如今不过四十多岁,便已经老态龙钟,气虚体弱。与不过三十出头的贤太妃相比,与太后见面,自然就少了那么严重的男女大防。

    司然进了太后宫中,便恭敬地施了一礼。

    当年他入宫时不过五六岁,如今的太后当时的皇后不止一次提点过他。在他眼中,太后不止是国母,更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

    而且先帝在世之时,太后从未因着先帝为难过自己师父,甚至有几次还开导过心思郁结的师父。比之先帝,司然更敬重这位太后娘娘。故此,虽然国师一脉自太祖皇帝起就被赦免了所有大礼,司然却仍是恭恭敬敬地礼仪齐全。

    太后也十分喜欢司然,如今瞧见了,自然是稀罕的不行。转念想到了司然送来的信,忍不住叹息。

    “如今你在宫中算得上是树大招风,今日有誉王,有贤太妃,来日必然还会有其他人。皇帝年龄毕竟还小,许多事都会想的不甚周全,身为人臣,不光要学会忍,还要知道谏。你可明白?”

    司然点头:“臣,明白。”

    太后点点头,随即又叹了一声:“想当年,你师父与哀家第一次见面,比你如今也大不了几岁。这一转眼,竟是……哎……”

    司然垂着头,沉默不语。

    太后拉过他的手拍了拍,感叹道:“先皇有他的难处,你莫要记恨着。如今你即是国师,肩负帝师一任,切莫辜负了先皇所托。”

    ☆、108|chapter106

    重建河道之事由二皇子主持,朝中议论不断。尤其是新帝一脉,几乎就差在朝上就冲小皇帝说出防止二皇子得民心、结官员这种话。

    而出人意料的是,向来对新帝忠心拥护,且心思细腻计划周密的国师,这一次并未发表任何意见。无论是朝上还是私下议事,都仿佛并不想去理会这件事。任得他们吵得天翻地覆,国师大人都稳如泰山,巍峨不动。

    内阁首辅涨潮君是辅佐了先皇一辈子的老臣,如今近七十的高龄却丝毫没有糊涂的迹象。不仅如此,在许多事情上,涨潮君的提点还能让他们的计划和想法更为完善。

    首辅张大人一辈子没佩服过几个人,头十几年勉强还算得上是年轻冲动的时候,让上任国师压得出不了头。心中那点不服气,被一次次的震惊消磨,最后全然成了崇拜和尊敬。师父给的压力还没过,徒弟一眨眼就长大了,连口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就接连让他心服口服。

    索性,这小国师虽然青出于蓝,却对他还算恭敬,不至于让他那么窝心。但是许多事情上,涨潮君还是习惯性地想要让国师提点几分。似乎只有得了这位的肯定,才能安心自己计划的周全性。

    然而这一次二皇子所要做的事情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国师却没有丝毫意见,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涨潮君也不知该不该劝皇上出手。

    勤勉殿中一片安静,一群年过半百的老臣面面相觑,又时不时将目光落在小皇帝和国师身上。

    半晌,皇帝侧头看向静立在自己身边的国师,开口问道:“国师认为,几位爱卿说的不对?”

    司然摇摇头,“回皇上,诸位大人说的,的确是实情。”

    小皇帝一扬眉,脸上有了几分兴味:“那国师为何不言语?”

    司然微一抿唇,坦言道:“诸位大人说的全对,二皇子之心天下皆知。既然天下皆知,那么与他有一样心思的人,会怎么想呢?”

    一群老臣彼此对视一眼,有了几分恍然。

    “他们定然会想,二皇子所为如此明显,定然是得了皇上您的授意。而二皇子与皇上您站在一头,定然有许多人不愿意看到。所以此事,不需要我们出手,自然会有人替皇上您出手。”

    涨潮君抚须踌躇,犹豫了一下开口:“这么一说……二皇子如此大张旗鼓,倒显得十分可疑。难道……有人借二皇子投石问路?”

    兵部尚书段大人颦了颦眉,道:“可是……二皇子也不是个傻得啊……这么明显的事情,他会看不出来?”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目光怪异地看着他。

    小皇帝轻笑一声,随手将二皇子的折子放在案上,“朕这位二皇兄……还真是没什么长进。”

    殿中再度安静下来。

    虽然是事实,但也不是他们能应和的。

    司然面色平淡地道:“无论如何,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佳的法子。何况,既然有人愿意将把柄送上来,皇上安心握着便是。”

    “国师大人。”

    司然刚走出勤勉殿没多远,张潮君便急匆匆追了上来。司然脚步一顿,停在原地等着老首辅走近,才作了一揖:“张大人。”

    张潮君摸了摸胡须,笑道:“国师大人缘何知道,二皇子背后尚有其他人?”

    司然颔首:“显而易见,若不是有人怂恿,即便是二皇子胆子再大脑子再直,也不会如此莽撞。”

    “国师是说……背后之人不仅得二皇子信任,还有极大的可能,拥有比二皇子更强大的势力?”

    司然轻笑一声,淡声道:“这宫中,卧虎藏龙本就是必然的。”

    张潮君还想说什么,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的萧迟,顿了顿,道:“耽搁国师了,告辞。”

    瞧着老首辅走了,萧迟才悠然地走进。

    “怎么,这老家伙在里面还没和你说清楚?还专门跑出来追问?”

    司然笑了笑:“不过是有些疑问罢了,倒是三皇子,怎么今个有空来专门等着臣?”

    萧迟眯着眼笑开:“这宫中路四通八达,国师大人怎么知道,本王就是专门在等你的呢?”

    司然被噎的无言,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半天,最终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半晌,甩袖向前走,颇有几分赌气得意思。

    萧迟轻笑出声,负手跟在他身边漫步:“怎嘛,本王不过随口一问,国师大人就恼了?这是本王说错了,惹了国师大人发怒;还是说对了,国师大人恼羞成怒呢?”

    司然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地冷声开口:“景王爷,自信是好事,太过自信却是狂妄自大了。”

    萧迟闻言啧了一声:“国师这是说我呢,还是说自己呢?”

    司然想起刚才自己的话,顿时羞怒更甚,甩袖走得更快,打定主意不愿意再和萧迟说半句话。

    萧迟一路紧赶慢赶,可算是在司然让下人落下碧涛阁宫门前挤了进去。

    “我说,本王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国师大人至于的让人将本王关在外头么?瞅这衣服让门夹的,都快扯了。”萧迟抻着衣角,直往司然眼睛下头送。

    司然瞥了一眼,冷笑:“王爷应该庆幸自己走的快,若是慢点,夹得可就不是衣角了。”

    萧迟煞有介事:“也是,要是被门夹了脑袋,岂不是要跟我那二皇兄一般了?”

    司然手下一顿,端着茶盏眯眼看萧迟。

    萧迟一笑:“怎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司然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萧迟笑道:“誉王请命重建河道,这事举朝上下谁人不知?这会估计有一多半的人都在琢磨,我这二皇兄是大着胆子和皇上叫板呢,还是真的是脑子缺了弦了。”

    司然不自觉砸吧了下嘴,似乎想说什么。忍了忍,还是没开口。

    萧迟看了他一眼,笑道:“他就是脑子缺了弦儿,我替你说了,瞅你憋得。”

    司然顿了顿:“臣不敢。”

    萧迟道:“是,你不敢。这话你放心里就行了,本王说了却没什么事,所以本王代你说了。”

    司然快被他气乐了:“合着下官还要谢景王爷了。”

    萧迟摆手:“小事小事。”

    难得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司然彻底拿萧迟没了办法,无奈道:“王爷今日找臣,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我找我媳妇还用得着想个理由?

    话到嘴边,萧迟生生咽了下去,“这不……就是闲着没事,来找国师坐坐么。”

    司然瞥他一眼:“臣这碧涛阁粗陋,不适合招待王爷,王爷还是移驾万华楼吧。”

    萧迟摸着下巴道:“啧。万华楼是皇叔的地盘,也至于你拿出来吃个醋?”

    司然一顿:“谁吃醋了!”说完一愣,“逸王爷?”

    萧迟一笑:“怎嘛?你不知道吗?万华楼是十年前皇叔闲着没事的小手笔,没想到一眨眼,倒成了京城一处繁盛地。”

    司然轻轻皱了皱眉,“逸王爷……好大的手笔……”

    萧迟笑了笑,淡定地端起司然的茶盏喝了一口:“你放心,再大的手笔,誉王的事情也不是他的主意。”

    司然摇头:“臣不是这个意思。逸王爷为人,臣自然是信得过的。”

    萧迟摇头轻叹:“哎……我这成天跟你眼前转,也没见你肯定一下我。这逸筠和你见了还不到三四面,你就这般肯定,真是……”话一转,萧迟凑近他,皱着眉道:“什么臣不臣的,跟我面前你还臣个没完?”

    司然垂下眼眸不与他直视:“王爷,礼不可废。”

    萧迟轻笑着又凑近了几分:“哦~礼不可废啊?那国师与本王该尊的,也不是君臣之礼……应当是……夫妻之礼……”

    话音消失在唇齿间,司然且战且退,被萧迟逼得仰在椅背上直不起腰,没过一会便脖颈酸痛,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挣脱。萧迟似乎发现他的不适,伸手托着他脖颈,微微用力,将人又拉进自己怀中抱紧了几分。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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