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 [武侠]论系统的穿越性错误

正文 第13节

    [武侠]论系统的穿越性错误 作者:小丁冬不拉

    第13节

    “先回流香水榭。”楚留香道,“找蓉蓉。”

    胡铁花摸着自己的下巴,倒是颇为感慨的说道:“蓉蓉那个小丫头啊,现在应该差不多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吧。”

    “蓉蓉向来对医毒之道向来颇有几分研究。”楚留香道,“想来应该会有几分的把握。”

    胡铁花也学着楚留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老臭虫,我陪你走上这一趟,顺便我好像也很久没见蓉蓉,红袖和甜儿三个姑娘了,去看看那三个小丫头。”

    楚留香笑道:“蓉蓉她们若是知道你花疯子来了,定然会很高兴的。”

    胡铁花讪讪地说道:“那三个丫头怕是在高兴着又有戏弄我的好点子了吧。”

    楚留香随即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再说话了。

    ……

    香榭

    “他还是没醒?”楚留香终于忍不住看着躺在床上近乎睡了许久的男人叹气道。

    说来,楚留香本以为林子清不过是中了移花宫一些奇妙的迷药而昏睡下去的,然而,任凭一个没有半分内力的男人在不进斗米,滴水不进的情况下安安静静的昏睡下去近七日,那都是一件十分值得奇怪的事情,更何况,只瞧着他的脸色,除了过分近乎病态的苍白之外,倒是没有半分弥留之际的模样。

    自然的伸手从被子里抓住这人的腕间搭了上去。

    “楚大哥。”随后,只见从房外走进了一个一身白衣的温婉女子,五官是江南女子独有的一番温婉秀丽,身形更如同仙子凌波一般而来,当真是一个美如不食烟火的仙子一般的俏丽的女子。苏蓉蓉笑着唤了一声。

    苏蓉蓉笑道:“我倒是不知,楚大哥何时竟也学会了把脉?”

    从苏蓉蓉的身后很快又冒出了一个美貌精灵的小姑娘来,只见那小姑娘向着楚留香调皮的眨了眨眼,用着一口软软的江南吴侬软语说道:“楚大哥一定是太担心他的这个朋友了,瞧瞧,连自己的今天的早膳和午膳都忘个干净,可不就一不小心忘了他其实不会把脉这件事来,蓉姐姐可不要再和他计较了。”

    楚留香小心的将那人的放在床边的右手放了回去,又仔细的盖上了被子,随后再一度习惯的顺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苦笑道:“甜儿,你也莫要开我玩笑了。”

    宋甜儿把端着的几样小菜放到了桌子上,才哼哼了几声,说道:“楚大老爷,你的吃食我可都给你送上了,还不快些,回头若是饿坏了你,让蓉姐姐和红袖知道,我可不得好过。”

    楚留香道:“花疯子呢?”

    宋甜儿皱了皱眉鼻子,说道,“红袖姐姐正在和胡铁花喝酒呢,胡铁花那个酒罐子有了酒可不就走不动路了,这会子怕是正喝得高兴呢!”

    随后,又推将着楚留香往桌子前面走去,说道:“这人呢?我就帮你照顾了。你楚大少爷还是安安静静的用你的早膳和午膳吧,可不能饿坏了我们的楚大少爷。”

    苏蓉蓉向着床上昏睡多时的人走了过去,笑道:“甜儿,过来帮我一个忙。”

    宋甜儿答应的很快,很快便一蹦一跳的眯着眼跑了过来,弯下腰自己打量着躺在床上的那人,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那人一边的脸颊,“他长得真瘦,看起来好弱。”不过,随后又咕咕哝哝的接口道,“不过……倒是生得挺好看的。”

    苏蓉蓉让宋甜儿帮着按住了她先前扎针的地方,然后再将自己的长针一根根的拔出来,最后再仔细的把了把脉。

    楚留香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苏蓉蓉道:“他的脉象倒是极为少见,很奇怪。”

    楚留香道:“怎么个奇怪法?”

    苏蓉蓉皱眉片刻,道:“他的脉象很弱,本应该是早衰的现象,然而,心脉却有一股奇怪的力在护着,不是内力,周围还有几股没有化掉的药力,想来先前定然有人让他吃了很多的灵药,而那股奇怪的力量现在在带动着那股药力不断地修复着他近乎微弱的心脉,我估算着,那股药力真正化掉之后,他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楚大哥。”苏蓉蓉忽然轻轻唤道。

    楚留香便起身也向着这边又走了过来。

    苏蓉蓉道:“楚大哥,或许,你可以试着用内力帮着一起把那股药力早日消化掉,你的朋友说不定就能很快的醒过来了。”

    楚留香沉吟片刻,道:“我试试。”

    楚留香顺势在床边坐下,就着床上那人放在床边的右手,翻开那人的掌心,伸手抓住,扣上去,扣住的掌心显然略显冰凉,体温较之平常人可以算得上是极低。很快,楚留香抓着那只右手,闭上眼,沉下丹田,体内的内力便开始顺着体内的经脉向着自己的掌心涌了过去,然后再涌入林子清的体内,也许是内力的缘故,楚留香似乎感觉到了自己手中握着的冰凉的右手终于开始逐渐暖和起来的温度。

    楚留香试了一阵,又观察一阵,觉得没什么不妥,才又继续输送了一段内力下去。

    “楚大哥,先让我再看看。你先休息一下。”只听得苏蓉蓉这般说道以后方才算是罢手。

    ……

    第59章

    “你的朋友还没有醒?”胡铁花拎着自己的酒葫芦向着楚留香打了个招呼,一副懒洋洋的完全不想起的模样。靠在船尾的栏杆上,向着楚留香招手问道。宋甜儿在船尾摆上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几样小菜,胡铁花便与李红袖一同在桌子旁饮酒畅谈了起来,当然,大多数的时候,胡铁花都是说不过这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李红袖虽然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但在胡铁花的眼中,那张嘴比天下所有的小丫头片子加起来都要厉害的多,胡铁花甚至想着,这天底下究竟还有没有这一个小丫头片子不知道的事。

    楚留香顺势也就着船尾摆下的那张桌子坐下,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脸上的笑容却是一如既往的和煦,道:“再过一两日,便差不多能醒了。”

    李红袖瞧上了楚留香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叹着气说道:“楚大哥,我虽然知道你担心自己的朋友,但近几日这般大大耗损着自己的内力也未免有些过火了,总该注意着你自己的身体几分吧。”

    楚留香从胡铁花的面前顺了一壶的酒来,又拿了个酒盏在自己面前倒上一杯,饮下了一杯自己手中的水酒,笑道:“我自是有分寸的。”

    胡铁花嗤笑了一声,忽而随着几分懒洋洋的笑意说道:“老臭虫若不是这样对朋友没个分寸,他就不是老臭虫了。”

    楚留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林兄若能早日醒来,总是好的。”

    胡铁花道:“反正早晚都该醒来的,你胡乱操个心倒是算个什么事?”

    楚留香叹道:“下月月初,边疆在外的将士便到了要整军班师回朝的时候了。”

    胡铁花几乎的茫然的看了眼楚留香,似是不知楚留香竟忽然说起了这般一个毫无干系的话题。

    李红袖倒是极快的反应了过来,双眉微蹙,遂顺势接口道:“楚大哥是说……”

    楚留香道:“林兄若是能赶着班师回朝的将士回长安之前醒过来的话,才算是极好。”顿上片刻,才又继续叹着气说道:“兵部对文武百官颁下上将现已阵亡的消息,回朝之日,若是当真不见上将,上面定然会派下人接任他的职权,而当今朝堂之上,有这个能力左右圣上决定的人物,不外乎九王爷一脉之人,或者更大的可能性会是傅宗书手下的几个官员之一,无论哪一派的人接任这镇远大将军的职位,对于让天下的百姓而言,都算不上是一件幸事。”

    胡铁花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呆愣片刻后,才终于缓缓说道:“老臭虫,你何时竟也对这般乱七八糟的朝廷里的事有了兴趣?”

    楚留香随手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酒盏,笑道:“江湖人不问朝堂事,江湖与朝堂便该井水不犯河水,这道理我自然是懂的,只是……”顺手将手中的酒盏一收,才又继续缓缓的说道:“只是,若是这天下当真到了戎狄大军入关,国破家亡的生存之时,这天下的江湖中人,是否还能依旧故我的做到真正的不问朝堂事。”

    李红袖随之也是一愣,沉吟片刻后,遂也终于不忍叹道:“楚大哥说的不错,这天下的江湖中人终究还是生活在这朝廷的庇佑之下的,朝堂之上若是真正腐朽不堪,于这天下江湖中人来说,想来这日子也是不会好过的。”

    胡铁花喃喃地说道:“不过几年不见,老臭虫,你的变化可真是不小。”

    楚留香扬了扬自己的嘴角,把玩了几下自己手中的酒盏,笑道,“你身边若是有一个朋友,而这个朋友却正正巧巧是个真正的朝中人,你总不能一直避开这样一个话题。”

    胡铁花道:“你想来一定很喜欢你这个朋友。”

    楚留香道:“待到他醒来,你若于他多聊上几句,你想必也会觉得这个朋友其实很不错。”

    胡铁花将着手中的杯酒一饮而尽,遂笑道:“那到时,我定然要与老臭虫你的这个朋友一块儿痛快畅饮一番,倒要看看你的朋友是不是真如老臭虫说的一般,怎么变成我胡铁花的朋友?”

    楚留香向着胡铁花举了举自己手上的酒盏,胡铁花干脆的拿着自己手上的酒葫芦去碰那个小小的酒盏,两人一人拿着一个酒盏,一人抱着他的酒葫芦,然后纷纷仰头一饮而尽。

    ——也是痛快!

    ……

    胡铁花最后还是没赶上和楚留香的朋友一起把酒言欢的时候,在他可以同人把酒言欢之前,香榭却是来了一个极为意外的客人,一个女人。

    一个手持着一对短剑,英气逼人的漂亮的女人,这漂亮的女人使着轻功在楚留香的船上,便大喊几声,“胡铁花!胡铁花你给我出来!”胡铁花平生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女人,而女人之中最怕的一个却莫过于一人,华山枯梅师太的大弟子,清风女剑客高亚男。而这个出现在楚留香的船上的男人却恰好正是高亚男。

    胡铁花远远的瞧见高亚男,惊得几乎从坐的位子上跳起来,事实上,他确实跳了起来,胡铁花不仅跳了起来,甚至转身便跑了,转身就跑之前还记得与他的老朋友楚留香说道:“别说你之前见过我。”然后便像身后有着十几二十几只追着他一般飞一般的跑进了船舱。胡铁花本想跑得远远的,但瞧着好似已经来不及了,又怕被高亚男瞧见,所以便只得往船舱里就这么像条滑溜的游鱼一样溜了进去。

    高亚男收了腰间的一对短剑,这女人穿了一身的青衣,瞧着面容,已不像是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应是个已过双十的女人,然而,这个女人却仍然很美,美得很有侵略性,每叫男人瞧了都忍不住去瞧上第二眼,当然,当男人真的去瞧上这个女人第二眼的时候,说不定这女人腰间的一对短剑已经架在了这个男人的脖子上。

    楚留香自然不懂胡铁花为什么见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却非要转身就跑的道理,尽管这个美人的脾气尽管实在火爆了些,然而到底想着胡铁花自是他的一个老朋友,楚留香摸着自己的鼻子,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半真半假的说道:“你若要找花疯子,却怕是找错了地方,来迟一步,花疯子自然已经跑得远的不能再远了。”

    高亚男道:“胡铁花是和你一同从小穿着一条开裆裤的兄弟,你自然会护着他,你的话我却是万万不能信的。”

    楚留香径自给自己又满上了一杯的酒,看上去倒是一番颇为闲适的姿态来,一边自在的喝起酒,吃起菜来,向着高亚男比了一个手势,轻笑道:“你若不信,你可自便往里面去搜上一番,倒也不是未尝不可的。”

    他本就生得俊朗不凡,这般难得勾唇浅笑的温良姿态一眼瞧上去更是一番说不出的风流,而对于女人来说,这种风流也恰恰正好是最为致命的,也许也正是为此,他才是楚留香。

    高亚男冷哼一声,手中入鞘的短剑的剑柄挑开面前的垂帘,稍稍弯下身子,便也入了那船舱之中。

    ……

    楚留香在外面候了许久,船舱里都没什么动静,心下却是不由的觉得有些奇怪,随后也入了那船舱之中,蓉蓉,甜儿和红袖他们早些时辰一道去最近的镇子上购置些小物件,这船上说来也不过仅剩下几个大男人了。

    经过一处的房门的时候。

    ——是脚步声。

    天性的警觉让楚留香很快发现了房中似乎有些杂乱的声响,还有一阵轻浅的呼吸声。

    胡铁花?还是高亚男?

    楚留香思索片刻,正要推门而入,那门却自然擅自向着里面打开了。

    随后,他便已然愣住了……

    楚留香一生之中见过许多极美的女子,然而,那些美丽的近乎妖娆的女子无论多数各种的姿态却似乎……都远远及不上他此刻所见的美好,也许是此刻的景象实在太过美好,以至于在很久之后的后来,这幕场景也不曾在他的记忆中模糊过半分。

    这种美好并非在于这个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女人或者是一个男人,就如同他每日落日之时在海上见到的揉碎在海面上一片灿金色的浮光一样,只需要静静的享受,单纯的让人无法忽略的美好。

    苍白的似乎近乎病态的脸色,清俊端正的五官,华丽的如同一袭上好的墨色锦缎的鸦羽一般披肩的长发,海面上一阵轻轻的海风抚过,更是乱了几分垂在耳边的青丝。

    楚留香一直知道林子清是个生得极为清俊的男子,让人瞧着总是十分舒服的五官,然而,却独独在此人轻轻巧巧的勾起半分微凉的嘴角的时候,应和着那双向来沉静如渊的深色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恰似温和愉悦的神色,便是那清俊十分的五官一瞬间便似乎变得无端的耀目了起来,柔和到了极致便当真已是一番让人目不转瞬的耀眼的美好。

    林子清缓缓柔和了自己的眉目,一袭月白色的长袖文衫更衬得此人一副君子如玉温良的姿态,脸上的神色随后不过只怔愣了片刻,林子清终于嘶哑着嗓子似乎喃喃的恍惚着问道:“——如今……已是庆历几年?”嗓子嘶哑,低沉,却仍随着几分莫明的让人动容的好听的调子。

    楚留香一瞬不瞬的瞧着面前的这个好看的男人,对于美好的事物的欣赏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合理的权利,而在人的天性中,对于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向往和欣赏之情。

    “——庆历十五年二月初八。”楚留香终于笑着一字一顿地回道。

    楚留香道:“整整二十日,想来你也应该睡得够久了。”

    林子清沉默片刻,道:“这几年来……这是我睡过去的最短的一觉。”

    楚留香笑道:“你莫非还想继续睡下去?”

    林子清叹道:“当真是半分也不想了。”

    ……

    第60章

    ——胡铁花又跑了。

    高亚男在香榭上整整找上一圈,也没找到胡铁花这个老酒鬼,结果狐疑的又绕着转了大半个圈。

    那对短剑从腰间抽出,在腕间转了几个圈后握住剑柄忽而使着回风拂柳剑法向着面前使了过去,那阵凌厉的剑气激得林子清面前披散而下的几缕长发向着身后拂去。

    林子清:……

    随后,只见楚留香伸着自己的两根手指夹住了那柄短剑,苦笑道:“我的姑奶奶,这人当真不是花疯子,他是我朋友。”

    高亚男这一招看起来似乎劲道很足,然而,空有外劲而力有不足,高亚男的性子虽然尽管暴躁了些,但到底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应该不过是一番试探,即使到最后也能收得住手,楚留香接过招的时候,心下已经有几分明了,倒是松下了一口气。

    一阵茫茫然的晃神过后,待到那柄短剑在他面前引起的一阵气浪消停了下来,林子清伸手缓缓拨开了眼前似乎离着他的额间不过几分的剑尖,双眉微蹙,道:“花疯子?”

    楚留香手上一使力,那柄被他的两指夹住的短剑脱了高亚男的单手,只听得“当啷”一声,剑已入鞘。楚留香似乎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抱歉,我的朋友似乎有点误会,她以为……”之后的话却是干巴巴的不再说了下去,倒是小声地嘀咕了一声,“那两口子的事怎么总来我这船上找我的麻烦。”

    高亚男听了那声嘀咕,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去瞪楚留香,然而,面皮子上却是不由的闪过几分艳如桃李的红意来,“我和他的事自然不需要你来管。”

    随后,高亚男又回过神来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一身白色长袖文衫,一副地道的书生打扮,眼色尽管沉稳,然而脚步虚浮无力,观其面色不仅内力全无,还似乎随着几分的病态,确不像是个江湖中人。

    先前自己未曾仔细考量便想着要试探他一番,莫非是那胡铁花易了容诳着她,但现下仔细一想,又觉得实在不靠谱些,一个人的易容术无论再怎么高明,总会有破绽的,况且,一个人的气质再怎么变,也不会有这般大的变化,胡铁花身上的那股子草莽之气和眼前之人一副君子之风的气质实在太过格格不入了。

    先前,怕确实是自己多有鲁莽了。心下如此一想,又多觉得有几分的愧疚。“抱歉。”干脆的拱手又一再道歉道。

    楚留香苦笑道:“花疯子先前确实来我的船上坐上一坐,不过,你恰好来晚了一步,他已经走了。”

    高亚男咬咬牙道:“他真的已经走了?”

    楚留香道:“他一听到你的消息前脚就和一只兔子一样跑得不能再远了。”

    高亚男喃喃道:“他当真这般不想见到我?”

    楚留香沉默不语。

    楚留香道:“你怎么会想到有空来我这香榭上坐上一坐?”

    高亚男沉默片刻后,道:“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告诉我胡铁花可能在你的船上,而那个人是个绝不可能说谎的人。”

    楚留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奇道:“你遇到了谁?”

    高亚男道:“一个和尚,你的一个朋友。”

    楚留香笑道:“他竟然也来了盐城?”

    ……

    高亚男顺着楚留香提到胡铁花抬腿便跑的跟个兔子一样的方向追了过去,楚留香向着那林将军瞧上一眼,习惯性的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问道:“你便当真一点也不好奇方才的事?”

    方才高亚男同楚留香说话的时候,林将军索性在一旁伸手揉着一边的额角缓缓养起神来,观其脸上的神色,确似当真半分兴趣也没有的模样。

    闻言,林将军皱了皱眉,道:“不过是两口子小打小闹的小事。”

    话音未落,只见从林将军方才走出来的卧房里探出了一个略显鬼祟的脑袋来,“那婆娘可是已经走了没?”不是那胡铁花又能是谁?

    胡铁花试探着将头探了出来,见二人都已视他不见,小心的四下张望几番,这才小心翼翼的随后再探出一只脚,最后才整个人像条滑溜的游鱼一样从那房里钻了出来。

    “你这话说的不对,我老胡什么时候和那婆娘成了两口子?”胡铁花张口便驳道。随后心下小声的咕哝了几下,道,自己当初不就是喝醉了酒不小心糊涂了说出要娶那婆娘的话来,至于那婆娘这几年一直追着自己不放吗?一时的酒后失言,又岂可当真?高亚男也是糊涂。

    见到高亚男看上去似乎真的已经走远了,说话的底气这才终于足了起来,咧着嘴反手一勾搭上林将军一边的肩膀,说道:“你小子够意思,没把我向那婆娘给捅出去。当真和老臭虫说的一样,是个够意思的朋友。”

    楚留香叹道:“你总这么躲着高亚男也不是个办法。”

    胡铁花遂苦笑道:“不是个办法那也好歹是个办法,这事说来也是我的喝酒误事,说了糊涂话,现在还是远远躲着这婆娘才好。”

    胡铁花环顾了下四周,说道:“我看着你这地儿还是有点不踏实,小心为上,我还是先走为妙,回头也不说老臭虫你见过我。”

    说完,胡铁花这回可真的像楚留香先前说的一样跟个兔子一样拔腿便跑得远远了。

    楚留香遂也苦笑着摸着自己的鼻子,说道:“花疯子向来是这么个性子,你还是莫要和一个疯子计较了。”

    林子清寻思着先前楚留香,高亚男,胡铁花三人说话时提到之事,问道:“这是盐城?”

    楚留香道:“这是海上。”但随后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船靠岸后便是盐城了。”

    楚留香笑着与林子清说道,眨了眨眼,那双比天上的星子更亮的眸子里不出意外的闪着几分调皮不过的神彩来。

    这里自然是海上,船自然是要在海上的,然而,一个人不过再走上几步,胡铁花一个纵身,踩过几个水花便能蹿到岸上,这不过几丈的脚程大略也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这是艘已经将近靠岸的船。

    楚留香看上去似乎有些挫败的耸了耸肩,道:“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吃惊?”

    林子清缓了脸上的神色,道:“不,我很吃惊。”

    楚留香道:“如果我说我完全看不出来你吃惊了,你信吗?”

    “我很吃惊。”林子清强调道,当然,如果瞧着林将军那张几乎整年不见一分起色的言笑不苟的正经的脸色,也许并不能很好的从中看出几分多余的情绪来,“我很吃惊我自己怎么从移花宫走出来的,我很吃惊我一醒来便瞧见有一个女人持着一柄短剑对着自己,我很吃惊我很吃惊我醒来第一个遇见的人……是我的朋友。”

    林将军脸上的神色似乎仍然没有半分的起色,然而,说话间,那说起话来的调子却是越来越缓和下来,最后,林子清终于忍不住弯了弯一下自己的唇角,强调道:“我很高兴。我高兴能在我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见我的一个朋友。”他很少习惯说很长一段的话,除非必要,比如早些年领兵打仗之时,可以说,他算得上是一个寡言之人。而当一个寡言之人该说的话开始变多的时候,便足以证明,他确实很高兴。

    楚留香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楚留香总是很习惯于摸着他的鼻子,也许是高兴的时候,也或许是不高兴的时候,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只有朋友之间才知道的小习惯,总之,楚留香摸着自己的鼻子,随后笑着向林将军反问道:“只是朋友?”他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纯粹,那么自然,那么真诚,甚至于,还带着几分调皮的意味。

    林将军道:“不止。”

    对于一个人在乎的朋友而言,他总是希望能成为这个朋友眼中比较特别的那一个,这本是人之常情,当你把一个朋友看得比较重的时候,总希望自己能在对方的心里也得到等同的地位,并非萍水相逢,亦非相交不深,淡水之交的友人,而是……

    林将军伸手,缓缓言道:“是知己。”

    楚留香也伸手,就着对方伸出正对的掌心击掌,遂下意识的紧紧握住,笑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楚留香的朋友一直很多,他向来是个喜欢交很多朋友的人,楚留香的朋友可以有很多种,有点头之交,有君子之交淡如水,也有知己,有生死之交,楚留香看朋友的眼光很准,通常他的很多朋友他只需看上一眼,便知道这是否是一个值得相交的朋友,而他的运气也一直很不错,所以他一直能交到很多不错的朋友。

    或许是因为他一直看着林子清这个人觉得很顺眼,也或许是因为……

    尽管已经事隔多年,在于当年萍水相逢的一友人,楚留香还是一如当年的觉得,

    ——这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一个可以引为知己的朋友。

    第61章

    “他们已经在船尾摆上的那桌上聊了整整一日一夜了。”宋甜儿托着下巴在船舱边上打量着坐在酒桌边上好似正在把酒言欢的两个男人,忽而感慨道,随后又嘟囔着撅起了自己的嘴,随后眼神一亮,便转着脸看向了身后之人,提议道,“不妨我们随后跟着去瞧瞧这两个大男人这会子一起聊得什么好话?”

    李红袖听罢,便伸手在宋甜儿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子,力道不重,不过甜儿的面皮子向来白嫩,经不起折腾,因而隐约可见额间一片未及消退的红印,然而,半晌便消退了。李红袖笑道:“鬼灵精,大人的事情你呀,最好还是不要胡猜,尤其是男人之间的事。”

    宋甜儿捂着自己的额头向着苏蓉蓉的身后缩了进去,只露出一个眼珠子咕噜咕噜打着转儿的脑袋,瓜子脸,大眼睛,梳着又长又黑的发辫,确实是个看上去显得又娇俏又可爱的少女,宋甜儿咕哝了几声,扯着苏蓉蓉一边的衣袖子,随后拖着又长又甜腻的调子抱怨道:“蓉蓉姐,红袖姐她又欺负人。”

    苏蓉蓉也笑着点了点宋甜儿的额头,说道:“此次倒确实是你多顽皮了些。”

    李红袖遂笑道:“瞧瞧,瞧瞧,我们最温柔贤淑体贴大方的蓉蓉姐都这么说了。”

    宋甜儿向着李红袖很快的做了一个鬼脸,说道:“我便不信你们当真对这两个男人说起的话半分兴趣也没有。”

    李红袖道:“兴趣自然是有的,不过我便是不听,也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宋甜儿道:“你会读唇语?”

    “不会。”但随后,李红袖便简单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用猜的,便已经足够了。”

    宋甜儿眨了眨眼睛,道:“你已经猜到他们在聊什么了?”

    李红袖弯了弯眼睛,说道:“男人聊的事情,自然离不开两样东西,酒,还有女人。”李红袖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不过我猜,这两个男人聊得应该……既不是酒也不是美人。”

    李红袖指着那正在聊天的那两个男人,说道:“甜儿,你瞧瞧,你的楚大哥是不是说起的话也比平常要多了许多。”从这处窗口隐约可以看见两人说话时正在翕动的上下唇。

    宋甜儿托着下巴观察了片刻,道:“楚大哥好像是比平常说的话要多了许多,平常好像都是他在听着别人说话要多些的。”

    李红袖道:“你觉得一个一睡便可以睡上半年,迷迷糊糊睡过了近三年的男人醒来后遇见了他的一个老朋友,你觉得他会和他的朋友聊些什么?”

    宋甜儿道:“一个迷迷糊糊一睡三年的家伙还会和他的朋友有什么可聊的吗?”

    李红袖到:“就是无话可聊了,林将军都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上了三年,整个脑子里现在如今恐怕都是一片的空白,混混沌沌的,哪还能自己找话题与他的朋友聊天,自然是要辛苦了你的楚大哥一个人喋喋不休的找着话题去聊了。”

    宋甜儿道:“那楚大哥究竟在和林将军聊些什么呢?”

    李红袖忽而笑道:“我们这艘船现在是要开去哪里的?”

    宋甜儿随即惊呼道:“我知道了。”

    李红袖又笑道:“小鬼,你又知道什么了?”

    宋甜儿笑着晃着自己的发辫在原地转了个圈,眨了眨自己的眼皮子,便也笑道:“这艘船是要开往长安城附近的一处海港的,日前,楚大哥也提到过在边疆打完仗的将士正预备着在下月初入京,楚大哥这会儿赶着去长安一定是想着要将林将军送去于他手底下的将士汇合,对也不对?”

    李红袖也托着下巴说道:“你说的是有一番的道理,可你还是没说起楚大哥在于林将军聊些什么?”

    宋甜儿道:“楚大哥前几日一直托着红袖姐你多熟悉打听一些朝廷方面的事,林将军既然上庙堂之上的人,对于这些朝廷之事自然会多关注一些,况且,他一失踪便是三年,再加上打仗的那几年,算起来,也足有个六七年了,对这朝堂之上的事想来也是陌生得很,楚大哥想必现在正在与他说一些红袖姐打听来的一些朝堂之事吧。”

    宋甜儿又托着下巴撑在了窗边,仔细瞧着那边正在聊天聊得愉快的两个男人,“况且,你瞧,林将军忽而皱起忽而舒展的眉目,不是像正在苦思冥想的一番模样吗,想必楚大哥一定是在与他说一些对他极有用或者说对他触动极大的话。”宋甜儿转头看向了一旁倚窗而望的苏蓉蓉,撒着娇说道:“蓉蓉姐,你说我说的对也不对?”

    苏蓉蓉伸手点了点宋甜儿的鼻尖,笑道:“你说得对,但也不完全对。”

    宋甜儿苦思了片刻后,方才眨着眼巴巴的看着苏蓉蓉。

    苏蓉蓉随即不由失笑,也算是讨饶的终于补充道道:“你说的自然是全对的,然而,你忘了一件事,从这里赶去长安城附近的海港还有足足十日,他们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聊这些事情,而不是非要到了这月上柳梢头的子时时分才能促膝长谈的?”

    宋甜儿观察了天色,瞧着确实已经快过子时,遂不由抱怨道:“这两人也真是的,楚大哥也没个分寸,林将军毕竟大病初愈,这般整夜促膝长谈也是不知最后受不受的住,他们昨天晚上都已经聊了一整夜了,竟然还没聊个没完。”

    苏蓉蓉道:“你若这三年来每次一睡便要半年,迷迷糊糊就这样过了三年,你也不会希望那么快又睡下去。”

    苏蓉蓉叹道:“你若是真正的一睡三年,在醒来的时候你会不会担心自己再一睡下去便又是很久,或者再也醒不过来了,而每当这个时候,你便会自然地去抗拒常人的睡眠。”

    李红袖道:“不过,我想,他很快应该便想要去睡上一觉了。”

    宋甜儿道:“你们方才便说他不想去睡觉,怎么现在又想去睡觉了。”

    李红袖掩嘴笑道:“自然是因为你的楚大哥。”

    宋甜儿奇道:“为了楚大哥?”

    苏蓉蓉道:“你若有一个朋友愿与你促膝长谈一日一夜你自然是欢喜的,但如果要聊上两日两夜,那个人即使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该为了他的朋友有所着想。”

    宋甜儿的眼珠子又一转,掩唇笑道:“蓉蓉姐此话说得倒是不错,只怕是到最后那林将军再不想睡觉,楚大哥也总有法子叫这不听话的病人乖乖哄上床睡觉去。”

    ……

    楚留香悠闲的晃着手中的一杯酒盏,瞧了瞧这晚上的天色,顿上片刻,离了方才高谈阔论的这年间朝廷桩桩的大事或是朝中势力的各方走向,悠悠地叹道:“你该去睡了。”

    林将军又接着替着自己满上了一杯水酒,手上斟酒的动作却是顿上了一顿,道:“你也该去睡了。”

    楚留香顺手将林子清手中的酒盏夺了过来,如此他手上便有了两只酒盏,那两只装满了水酒的酒盏在楚留香的手中就像两颗攥在手心的铁球一般灵活的转溜了起来,楚留香道:“你醉了。”

    楚留香向着林子清倾身靠了过去,眉目间尽是透着一骨子疏懒至极的意味,唯独那双亮如星子的眸子里闪着欢快又调皮的神色,楚留香道:“我说你醉了,你便已经醉了。”随后又指了指自己的一对招子,说道:“你骗不过我的这双眼睛。”

    楚留香倾身向着林子清的眼睛里望去,果然,不出意外,这手脚竟然在此刻依然端得稳稳妥妥的将军,若是仔细瞧去,不难看出那双向来沉静如渊的眸子里此刻已是一片茫茫然之色。

    林子清便伸手撑住了自己一边的额角,苦笑道:“你可曾有见过愈醉愈觉得清醒的一人?”

    楚留香叹着气伸手遮在了这人的眼前说道:“我只知道,你现在不只是个醉鬼,还是个大病初愈的病人,更是一个不愿乖乖上床睡觉的小孩子。”

    林子清盯着对面调皮的向着他眨着眼,笑得风流又迷人的很的男人,忍不住揉了一阵自己的额角,苦笑道:“从未有人说过我喝醉的样子像一个孩子。”

    楚留香道:“你若不是个孩子,又怎会这般不听话的哭闹着不要上床睡觉这般孩子气的举措?”

    林子清带着些许古怪的调子,呐呐地重复道:“……哭闹?”

    楚留香脸上的笑容似乎总是一如既往的迷人,楚留香笑着说道:“你该去睡了,林兄。”

    林子清:……

    进了船舱,

    楚留香转身对着林子清说道:“我若在旁边盯着,你便不会想着要练成睁着眼睛睡觉的绝世武功了,照顾一个哭闹着不肯睡觉的孩子,我总该时刻在旁陪着他才是。”

    林子清:……

    楚留香道:“你若担心你一睡下去,下回再醒不过来,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你要不要听听看?”

    楚留香顿了顿,随后便继续说道,“我听闻长安城里的杏花巷里有一个王二麻子,王二麻子本人倒是不长麻子,但王二麻子的女儿王翠儿却是个长了满脸麻子的女人,有一回,王翠儿见河中有一个男人落入了河中,有人将那个落水的男人救了上来,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法子,若有人嘴对着嘴对着溺死的那人吹气,那人便能活过来,那女人便上去亲了那男人一口,最后,那男人竟然就真的醒了过来,不过……他后来整整吐了三天三夜。”

    “你也不必担心,若是你这次真的睡下去之后醒不过来了,我便带你去长安城里去找那王二麻子的女儿王翠儿。最好让她仔细亲上你一口,说不定你便就能很快的醒过来了。”

    林子清:……

    楚留香掩嘴浅浅打了一个呵欠,就着床边双手撑在头下便也和衣躺了下来,道:“你我既已相互因为知己,不如你我今晚便就抵足而眠,不知林兄你意下如何?”

    林子清:……

    第62章

    即使再怎么多不情愿,林子清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在顾虑,或者说,他在害怕,怕自己这一次睡过去,会有人来告诉自己醒来的时候已是又一个春秋,或者更久。

    睡下去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了一件令他感到恐怖的事,人的本能就是抗拒接受一些让他感到不安的因素,他一直在想要告诉自己他一点都不困,然而,事实上,生理上的反应却往往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

    楚留香伸手向着烛火的方向轻轻一弹,那道劲气引得烛火的灯芯一阵摇晃,随后“噗”的一声,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轻烟,室内转眼便已迎来了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进屋的时候,楚留香甚至体贴的合上了屋里的窗户,这本来便是他的房间,而平常楚留香睡觉的时候总习惯敞开着窗户,对月而眠于楚留香看来一直是件十分有情趣的雅事,而如今,却要知道,一个方才大病初愈不久的病人本就是不适宜吹着冷风的,更何况是海上更冷更凛冽的,带着咸湿气味的海风。

    楚留香敏感的觉出自己和衣躺下之后身旁之人一瞬间僵硬下来的身体,但随后,略显僵硬的四肢又很快的放松了下来,楚留香稍稍侧过身去,习武之人的眼力怕是本来就比平常人要锐利许多,稍稍向里侧过身去之后,便能清晰的瞧见身旁之人略显苍白病态的脸色,然而,再过苍白的脸色怕是也掩不过一人天生生来俊朗的眉目,眉毛,眼睛,鼻子,嘴唇,脸颊,瞧着那双沉静如渊的眼睛缓缓的瞥了开去,楚留香终于还是忍不住叹道:“你倒是真像一个孩子。”

    顿上片刻,楚留香又犹豫着问道:“莫非……你并非十分习惯与人同塌而眠?”

    林子清道:“或许……也并没有十分让人难以忍受。”

    楚留香的脸上很快又露出一个真诚而有些调皮的笑容,不得不承认,脸上没有带着一张人皮面具的楚香帅其实是个生得极为俊逸潇洒的男子,然而,若是仔细想来,若非有一张极为深得女人心意的俊朗的面孔,他又怎会是那个踏月色而来,处处留香的楚香帅?

    只可惜,如今于他同塌而眠的并非是个女人,而是个真正的男人。

    林子清耸了耸鼻子,鼻尖萦绕着的是一阵淡淡的郁金香的香气,一个男人的身上本不该有花香,多是显得有些不怎么男人,然而,楚留香却独独像是一个唯一的例外。

    林子清终于受不住重重的困意,觉得多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眼皮子也变得愈发的沉重,许是萦绕在鼻尖清浅的香气镇定了些许的心神,许是之前楚留香玩闹一般,让人多觉得有些好笑的威胁起了效用,一直强撑了许久的意识终于开始慢慢涣散,迷迷糊糊中,似乎又隐约听到了一阵冰冷的,许久未闻的……

    ——滴!系统提示,系统自我修复完成度100。

    ——滴!系统提示,系统正式重启中,1……17……85……100。

    ——滴!系统提示,系统重启成功,人物面板读取中……人物:林子清。等级:62。身份:将军府兵部总路司马镇远大将军(武将:掌虎符,主十万兵力),刑部参知政事(文职:不明)。年龄:29。声望:1370。体质:5(72)智力:47(22+25)魅力:520(20+32)才能:76(26+50)才气:21(21+0)琴技:48(小技+0)。棋艺:344(小技+0)。书画:84(精通+1)。诗词:88(精通+0)。四书五经:93(精通+0)。谋:99991(天下鬼才+00009)。营生:23(粗略+10)。

    ……

    楚留香将双手置于脑后,对着眼前垂下的一片床幔瞧了一会儿,脑中一时混混沌沌的,在想着一些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把握不住头绪的想法,随后便开始仔细辨着耳边渐渐响起的一阵轻浅平稳的呼吸声,但随之不久之后好似也有了几分睡意,双眼一闭,便也浅眠了起来。

    这是近年来林子清睡过的最短却最舒服的一个觉,以至于他醒过来的时候起身坐在床边愣了片刻的神,毕竟一个人整整三年空白的意识并不是可以简单的一朝调整过来的,然而,这次他却很快的回过了神,因为一张忽然凑到了他面前的男人的脸,一张凑得极近,几乎近在眼前的脸。那张脸上挂着几分明朗的,欢快的甚至有几分调皮的笑意,浅浅的鼻息打在他的脸上,一种温暖的,脸上的毛孔都为着那一阵的鼻息而缓缓张开的古怪的感觉。

    楚留香伸手戳着林子清一边的脸颊,脸上的笑意开始慢慢的扩大,“我在门外靠窗立了半柱香的功夫,便瞧见你在床边游了半柱香的神,我实在不忍看见我的朋友怕是最后连魂儿都要丢了,不得已……便只好想着法子将我朋友的魂再拉扯回来,也算是尽了朋友之间的情谊,对也是不对?”

    林子清伸手拨开楚留香凑了过来的脑袋,道:“让一个人回过神来的法子并不是只有一个,不是只有非要上去吓上一吓这一个法子。”

    楚留香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与你说些胡话了,甜儿今儿个早上又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等着来招待你这个难得的客人呢?这个面子你怕是不得不给了,主客若不上桌,这其他的从客又岂敢动箸?”

    说罢,又示意着桌上端上的盆子和帕子,“简单洗漱一番之后,便去前厅吧。”

    林子清伸手掩在唇边,终于忍不住重重的咳上了几声,咳了几声之后还不见止住,楚留香自然地伸手顺着这人的背拍上几下,随后又极为顺手的递上了一条帕子,忍不住叹道:“六年前我刚见你的时候,你就是一副病猫一般的样子,哪知……你我再重逢的时候,你又成了这一副病了的猫崽子的模样。”

    林子清,“……日后总有机会能养回去的。”

    楚留香沉吟片刻,笑道:“也是,逮到日后你回了你的将军府,总会有机会不那么亏待自己,最好便把自己养成一副白白胖胖的模样才是,倒确实是用不着我半分的操心了。”

    林子清走至桌前,先用盐水漱了几下口,随后便就着桌子上盆子里的水,仰着脸用在脸上捂上几分,瞧着略长的几缕鬓发从肩头上滑落下来,掩住了半张真正清俊如玉的侧脸,那结下的水珠再顺着脸颊滑落进了脖颈中,在领口处裸露出一段白皙如玉的颈线,隐约可见的一处锁骨。

    林子清随后再将帕子放入盆中,双手在盆中浸上片刻,再将帕子洗个干净,最后才仔细的擦了个干净,唇角却是难得隐现几分似笑非笑的笑意来,“在香帅看来,莫非我便是一个半分也照顾不得自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人?”

    楚留香定定的以着似笑非笑的姿态仔细瞧上这人盏茶的功夫之后,才自然的笑着伸手摸了摸鼻子,道:“我听你唤着香帅总觉得不怎么习惯,莫不然,林兄你还是唤着我作楚兄吧。”

    顿上片刻,楚留香又道:“甜儿那丫头想必在外头等得颇有些不耐烦了,还是莫要白费了那丫头这次难得花费一番心思的早膳了。”

    ……

    十日后,

    这日里的淮水江边,立着了两个一青一白的公子,那一身白衣的公子习惯性的伸手摸着自己的鼻子,笑道:“此次,我怕是赶不上再送你最后一程了。”

    那一身青衣的公子瞧上去倒是一副言笑不苟的模样,唇角不过勉强勾起几分后再习惯的拉扯平直下来,“你已经送了我一路,此程已不用再多送了。”

    那白衣的公子又笑道:“你向来自诩平生落子,未曾一漏,可知我如今所想为何?”

    那青衣的公子伸手扣在了自己的斗笠之上,眼中隐约流露出几分温和的笑意,“你想必一定在后悔早日里交上我这么一个麻烦的朋友?”

    那白衣公子朗声大笑了几声,瞧着面目像是一个温文尔雅又风流多情的俊俏公子,而这人笑起来的时候却又分明多了几许江湖人的豪气和洒脱的气魄来,“我从来没有为我我交下的任何一个朋友而感到后悔过。”

    那青衣的公子道:“因为你已把你把你每一个朋友都看做了你生命里最宝贵的一笔财富,而在你看来,为了不失去这笔财富,任何不违于江湖道义之事你甚至都是甘愿去为你的朋友赴汤蹈火的。”

    “能成为你的朋友一定是人生一件最伟大不过的幸事了。”那青衣的公子顿上片刻,随后又叹道,“可有句话我却是不得不与你说的,我已在你的手中欠下了不止两条命,一句‘多谢’总还是不为过的。”

    那白衣的公子又摸上了自己的鼻子,“有时候我总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已经把我整个人基本都把摸得彻彻底底了,不过……你还说漏了一件事。”

    那青衣的公子下意识的稍稍拧眉。

    那白衣的公子缓缓加深了嘴角的笑意,那笑意瞧上去像是春风一样的软,一样的醉人,任哪家的娇俏女子瞧了怕是都要忍不住醉入这一片温柔而又多情风流的笑意里面,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笑道:“你忘了,我的朋友虽然不多,但也向来不少,不是每一个朋友我都会甘愿为他去赴汤蹈火的,不过,你……倒确实算得上一个。”

    顿上片刻,只听得那白衣公子话锋一转,已经又拖着又悠长又疏懒的调子说道:“我只是在试着想象几分,何日再与林兄会晤把酒对月,秉烛长谈的畅快的场景罢了。”

    那青衣的公子微勾着几分的唇角,道:“待到你何日起了兴致来我府上一叙,我便定然会与你奉陪到底的。”

    ……

    第63章

    天然居的二楼客座上隐隐传来说书人一阵抑扬顿挫的腔调,天然居近年来隐隐已成了长安城里最大的一家酒楼,莫说每日座上皆无虚席,连这酒楼之中请来的说书人都是当地出名能讲段子的能手,而对于酒楼里的说书人来说,能在天然居里说上一段,讨上的一顿赏钱定然不会是笔小数目,算得是一份极为吃香的差事。而一般到了饭点的时候,酒楼里的老板高兴了,说不定就让楼里的说书人说上那么一段。

    在过去的几年里,天然居里的说书人说来说去似乎总是绕不开去那一些江湖中事,例如,好几年前仍有所津津乐道之事,移花宫宫主倾心江枫,江枫钟情移花宫宫女花月奴,江枫夫妇遭移花宫追杀,被逼绝路双双殉情。再例如,十大恶人隐居恶人谷,天下第一神剑燕南天年前隐迹江湖。这些说来都是念叨了几遍的旧事了。

    至于近半年来,江湖上的青年才俊年年前仆后继而来,近的有华山派的清风女侠高亚男,嵩山派的三代弟子狂剑钟武业,而近来天然居里的说书人最常说道的却是一个偷儿,或者说,不只是一个偷儿,通常人们说到一个江湖中人,都会说到那个人是什么门派几代的第几弟子,和江湖中的什么人比过武,胜负几何,然后,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然而,若是说起这近年来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一个偷儿,那值得说起的事可就多得很了。即使是一个偷儿,这个偷儿怕也是这世上最有格调最出色的一个偷儿,而自他出道以来,只要是这个偷儿想要的东西,他从来都没有失手过。

    盗帅月夜留香,销魂不知在何方,江湖中人知道他是最喜月夜留香的楚留香,便尊称一声为香帅,但对他究竟师承何处却是半分也无从知晓,也从没有敢说过自己见过楚留香。然而,越是神秘的事物人们却反而更有兴致去探究一二,也正因为这个近乎的一无所知,楚留香便成了近几年的江湖上最出名的一个江湖少侠。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极为有趣的人。一个又神秘又强大有趣的人值得让人说道的闲事总是特别的多的。

    “江湖传言,楚留香的年纪虽然不大,江湖上许多老一辈的江湖中人却已经败在他的手上,一身的轻功更是已如化境,冠绝江湖。又有传言,楚留香是一个风流倜傥生来极为俊美的公子,真正是个叫女人一见倾心再见钟情的妙极的人物。便说起那江湖中碧水山庄有名的美人杜烟,啧啧,那可真是一个世上少见的美人,柳眉美目,端是生得一副娇滴滴脆生生的模样,话说,当日,香帅依约前来那碧水山庄一睹碧水观音的真颜,却无意间冲撞了那碧水山庄的大小姐杜烟,那可真是……”

    对于酒楼里的更多的江湖中人来说,想来除了关注着这人在江湖上赫赫的威名之外,他们对于这个在江湖上有着赫赫威名的人物究竟招惹了几个女人,什么样的女人,也表示出了等同的好奇心,当然,酒楼里或许是楼里的说书人随意杜撰的小段子虽然不足全信,但也不是完全半分也没有根据的,其实说来,也不过图个简单的乐子罢了,真真假假倒反而不是特别在意了。

    讲完了江湖上的一些小段子,那说书人接过楼里的小厮递上的一杯茶水,润上一口嗓子,随后正待要继续说上一段,酒楼里的客人却已经有人嚷嚷了上来,“说书的,听说今儿个是边疆的将士班师回朝的日子,要不应个景,下一个段子便说说那疆场上的几个段子吧。”

    待到那人拖着一副懒洋洋的调子将话说完,酒楼之中已经群起了一片的应和之声。

    只见那说书人拿着板子在手上一敲,便嘿嘿笑道:“公子这提议倒是真正应了我这小老儿的心思,我可不是正想着要给大家伙都来上这么一段吗?”

    说完不久,便也就真的在一片叫好声中说起了边疆之事的段子。

    “说起这一场一打便是整整六年的仗,不说那和那群蛮子们拼死拼活的厮杀了三年,又在北边的边疆镇守了整整三年的几千几万的将士,有几个人却是不能不提的。”说完这话,这说书人便卖了个关子,顿了顿,待到瞧见酒楼里大多数的人都被他吊起几分的兴致,随后方才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这其一,便要数那圣上亲封的总路元帅镇远大将军林子清了。”

    那说书人瞧着恭敬的将双手举过头顶拱上一拱,“而说起那林将军,林将军本来并不是林将军,而应该是林参政,林翰林,更是庆历七年的当朝新科状元郎,文采之数自然当属一流,更是生来一副俊俏风流的模样,想当年新科状元郎骑着头马游街的时候,啧啧,那模样,那气质,端是一个风度翩翩少年得意的俏郎君,一路游过街,也不知落了究竟几家姑娘的绣帕子。”

    说书人又呷了一口自己手上杯中的茶水,“那林将军既然本来是一个新科状元郎,确实本应该是个真真正正的文官,温州,颍州年前的灾患便是不用多说了,下商的海令一事也多由当时的林翰林掌管负责,当年的出海令对于大多数的官员而言可是一笔油水十足充足的差事啊,然而……”那说书人不由的长长的感叹了一声,顿了顿,方才说道:“林将军确确实实是一个政绩出色,体恤百姓的难得的好官啊。”

    这话茬子一开,后面可以说上的闲事可就多了去了,单说那与圣上嫡出的凤昭公主违令抗旨逃婚,其后不久林将军锒铛入狱这事便足以巷间之人说上很久的一处段子了。尽管其中作为主角之一的凤昭公主如今已是个嫁做人妇,小儿已承膝下的的少妇了,然而才子佳人之间的几出好事,对于这些闲坐在茶楼的几许闲人来说,总是不会过时的,偶尔拿着再上来说上一段,也是别有一番的滋味。

    “永安侯一反,戎狄大军不久之后也将压上,而朝中重文轻武早已不是一朝之事,为数不多的几个武将都已经寒蝉若惊,更不要说起那满朝的文官了。文官自请挂帅,这皇帝竟然还真的许了,此事古来又何曾有之,然而这事它最后却偏偏还成了,不仅成了,最后竟然还真的打得永安侯落马,收复了番地,打得戎狄大军败退百里之外,递上议和书,承诺十年之间与本朝互不侵犯的条例,更赔上了白银万两,牛羊千计,这场仗……真正是打得痛快啊!”

    “传闻中,在豊崖之役中,林将军亲率手中三千精兵杀入敌营,以一敌十,杀得那戎狄大军们一个个是屁滚尿流啊,敌人单是瞧着都已经觉得闻风丧胆,三魂一下都不见了气魄,只觉得真正是天上的杀星下凡,一瞧见还不像个兔子一样拔腿就跑,眨眼就退出了百度之外……”

    这话还没说完,酒楼之中已经有人忍不住驳道:“说书的,你这话便是胡说了吧,这林将军虽然最后从了军,但可是个地地道道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如你这般说来,这书生最后莫非还成了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了?林将军在疆场上素有雪中白狐的雅称,善辩地势,用兵如神倒是真的,可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智将,如你说的这般,可就荒唐了。”

    随后楼中又有人忍不住叹上一句,“可惜,这再怎么用兵如神的将军最后竟好落了个客死异乡,尸首无存的下场,倒是可惜了一个将军,可惜了一个难得的真正的好官。”

    三年前的最后一役,豊崖之役中,三军总路司马镇远大将军林子清身陨早已是朝野上下皆知的一桩大事了,边疆传来的消息是生死下落不明,虽然听着似乎好歹还能存着几分的念想,然而,距今毕竟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了,三年都已音讯全无,想必也已经希望渺茫了。

    而就在这时候,酒楼外却是回来了一个小厮,只见那小厮又跑又跳的进了天然居,气还没喘匀,一边跑着一边扯着嗓子大叫着“进城了,进城了!在北城门!大军就快要进城了!已经瞧见了!”

    ……

    长安城北面城门以外的街道上已经聚集了一批又一批的百姓,原本在城门口摆摊的小商贩也都已经收摊,不同于寻常街道上一般熙熙攘攘的吵闹,靠近北城门的那条街道早已被挤得水泄不通,负责守城的将士手上持着长枪一排排的守在两侧,给街道上空出了一条空旷宽阔的大道来。

    城中的百姓挤在城门口已经候了许久,对于从边疆凯旋归来的将士百姓们总是不吝惜于一分的赞美的,更或者,在场的百姓中有谁的丈夫,儿子,兄弟也是被派往驻守边疆将士之一。在过去的半个月里,那些将士们已经接受了不止一次这样热烈的欢迎,每经过一次的城镇,便会习惯迎来这样一副的场景。

    前来接迎的百姓一路尾随的队伍很长,挤满了近乎这整整的一条长街,街道上除了偶尔的私语声,在迎接大胜戎狄大军后班师回朝的几万将士之前,竟然是一片出乎意料的静。

    当一个旗令官举着旗帜走过城门的时候,人群之中下意识的想要发出一阵的欢呼之声,然而,这种欢呼的声音最后却终于戛然而止了,出乎意料之外,走在旗令官身后的竟然不是印象中应该骑着大马而过的意气风发的几多将领们,走在旗令官身后的……却竟然是几十个头上绑着白色布条的将士,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一个坛子,一个……骨灰坛,几个将士推在前面的车子上更是堆满了一层层叠上的骨灰坛子。

    被摆上的骨灰坛子毕竟不多,能在战后收拾战场,见到尸首的将士们毕竟不多,十几车的骨灰坛子,其实仔细数下来,也不过一两千个坛子。

    有些瞧着面容还有些稚嫩的小将士的双眼的眼底甚至都已经隐隐有了几分的红意,这一路走来,心思敏感些的,该哭过的早已经哭过,直到如今,还能哭下来的人怕是已经不多了。

    推着十几车的骨灰坛入京,在历来几多凯旋回朝的军队里也是闻所未闻之事,然而,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猛然又觉得真正是那么的契合,理所当然。

    一直到那十几车的骨灰坛子走完,隔了一段的路,约摸半盏茶的功夫过后,城门口这时候才隐隐传来了一阵踢踢踏踏的又缓又厚实的马蹄声,没有一身银色的铠甲,没有在日头下尖头闪着莫名寒光的一柄长枪,没有环在手中看起来厚重的银色头盔,走在了那队伍的最前面的却是一个骑在一匹白马上穿着一身青衣的俊俏公子。几近入鬓的双眉,一双沉静如渊的眸子,紧抿的薄唇,垂在耳边的两缕鬓发……总之,端是生得一副瞧上去说不出的好看,让人怎么瞧上去怎么舒服的五官。

    那青衣的公子身下踏入这长安城中的马步顿了顿,而与那青衣的公子并列的那一个大将便下意识的拉扯着手下的马缰将身下马蹄稍退一步,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银铠,面目瞧上去生得极为粗狂,忠厚,脸上长须多髯,毛发甚密,却独独头顶上秃了一块皮毛的大汉,而再观之左右,位于那青衣公子和那大将左右的便是两个偏将,一个长得倒是好看但瞧着总之一股子说不出的邪佞的青年,和一个看上去眼珠子不停的打着转儿的生得一副又机灵又精神的长相的小伙。

    方才拧上些许的双眉终于缓缓舒展开,随后那一双敛上片刻的双目也终于在一片的感慨之意中抬眸,眼见抬眸之处,他终于忍不住心下缓缓叹了一声,

    ——长安……他终于,回来了。

    第64章

    将军府。

    几年前的林府如今早已换下了早前的匾额,成了如今堂堂的林大将军府。

    弓枢摸着自己的脑门,眼珠子定定的瞧着座上伸手正揉着自己眉间的林将军,随后又滴溜溜的打了个转儿,随后便“嘿嘿”的低笑了几声,“将军,你是没有瞧见那傅宗书傅丞相的人马看见你出现的时候的那个表情,啧啧。”

    张合随口也接口道:“可不是,听闻那傅丞相本来已经给他的自己人安排好了要随时顶上将军屁股下的位置,结果,没等到屁股下的这个位子,没料到结果却迎来了将军你,那脸色只怕是黑中还要带着青色了。”

    弓枢道:“啧啧,分明是青中带着紫。”

    张合随后也学着弓枢摸着自己的脑门,问道:“将军,你归来的消息怎么竟然瞒得那么严实?我们一路上竟然也没有听闻半分的消息?这三年来你怎么也都没有半分的音讯?若是早知道……早知道将军你还活着……”

    弓枢伸手便在张合的脑门上弹了那么一下子,手上的动作完了,转头却发现余晃那小子正一瞬不瞬的转头只盯着自己看,一时间心里不由的泛起了几分毛毛的感觉,瞧着怪渗人的。

    第13节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