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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穿越之难得有情郞 作者:宁止点玉

    第3节

    不多时,阿易跟着刘敏康走向会客厅,只见花庭处一位老者背着手,焦虑得走来走去。

    那不是姨父家的总管王安吗?这人平时不怎么出将军府,以前是周大将军手下的得力悍将,因为年纪大了又受过重伤,退伍后就跟着将军在府里做了总管。

    刘敏康是喜武的,以前在射阳,因为侯爷宠着,就算请了个习武的师傅也没敢真动手教,也就学个样子。到了长安后,有一次无意间看到了王安的身手,刘敏康就开始缠着他教自己武功。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络起来。

    再说刘敏康的姨父周勃。

    官拜大将军,前些日子燕王卢绾叛乱,他本来以为太后会派自己去塞北平乱,没想到却派了只是骠骑将军的樊哙,明里太后说是体恤自己常年征战,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是要夺他的兵权,为此,周大将军忿忿不平了好长时间。

    周勃有个独子,名唤周亚夫,性子还算沉稳,一身武艺在家父的调教下在同辈人中算是拔尖的,所以被当今天子看中做了个校尉,这次更是钦点随樊将军出征平叛,这一去就是一年多时间,鲜有消息,让周大将军更是忧心如焚。

    还是刘敏康明白姨父的心思,整日里变着法子逗他老人家开心,因此周勃也更疼爱这个侄子,几乎就当半个儿看待。

    可今日再看王总管的脸色,刘敏康与阿易对望了一眼,情况大大不妙啊!不管怎么样,这总是自己家,姨父再想闹也不会闹得太出格才对。

    想到这,刘敏康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脸上带着那如沐春风的笑,迎了上去:“王叔好!”

    阿易也上前一弯腰拱手施礼:“王总管好!”

    王安对着阿易一点头,再往他们身后看了看,大大松了口气,然后回头往正厅瞅了一眼,拉着刘敏康来到一边,悄声说道:“表少爷,你没把那人带来真是太好了。”

    刘敏康心里也松了口气,看来姨父这次还真是冲着韩林来的,耳边只听王安继续说道:“今儿个老爷从朝会上回来脸色就很不好,我着人打听才知道是陈太尉在朝上参他居功自伟,骄傲不逊,怂恿家人当街抢人,还抢到他太尉府上。太后就当庭斥责了他几句,暂停了他少府一职。老爷回来后很生气,让人查,真就查到你的头上,幸好那位没来。你知道,老爷心里还是很疼你的,进去后服个软,主动承认错误,可千万不要顶着来,知道吗?”

    刘敏康了然,姨父这是想把新仇旧恨都搁在韩林头上啊。

    飞鸟尽,良弓藏,高祖走了,现在是吕后当政,只要不是吕家人,任你再怎么战功赫赫都会被排挤,这个陈平倒真会捉住时机踩姨父一脚,还正合了太后的意!

    看样子,韩林今天可千万不能出现在姨父面前,不然见了还不知道被罚成什么样呢!

    于是赶紧对阿易说:“你先回去跟林韩公子说一声,让他好好歇着别过来。”

    阿易立马点头小跑着走了。

    回头,刘敏康抬手从衣袖里摸出一个翠玉佛递到了王安的手里。王安不好金银珠宝,可能年纪大了,以前手上沾的血太多,慢慢地开始信了佛。

    那玉佛晶莹剔透,色泽纯正,面部表情栩栩如生,王安正反相了相面,脸上笑开了花,玉顺手就放进了袖口,嘴上却说:“表少爷,这怎么使得。”

    刘敏康勾唇一笑道:“王叔,刚才多谢您提点了。”

    王安笑笑不再多言,侧身请他先行,随后跟着一起进了会客厅。

    没想到两人还没进屋呢就听到一阵暴喝。

    “你家少爷可真难请啊,到现在还不来?怎么,还要我这个长辈亲自去请他这个晚辈不成吗?”然后就是一阵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两人硬着头皮跨进大厅正门,入眼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着淡青色广袖华服,身材魁梧的老者背对着他们,正瞪着身边的几个下人发着火。

    也难怪,周勃武将出身,性情耿直,声音极其洪亮,他这么一吼把整个大厅里的侍从都唬得没了声音,胆子小的已经开始小声哭了。

    平日里刘敏康对下人一向和颜悦色惯了,下人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架式,纷纷战战兢兢恨不能隐形,生怕一不小心,将军的怒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刘敏康眉头一皱,众人见到他也跟见到救星似地眼巴巴地望着他,他使个眼色,众人马上弯腰往门口退去,王安知道自己也不好在场,也随着他们退到了门外,一并把门关上。

    周勃一回头,怒瞪的虎眼就对上了刘敏康笑盈盈的桃花眼,不知怎么地,气就散了不少,啪地一声坐回了大厅正座上,沉着脸问:“就你一个?怎么,这么快就护上了,怕我把人吃了?”

    刘敏康脸上堆满了笑,快步上前一施礼道:“姨父说哪里话,在您面前我哪敢护人。不过他身子太弱,我怕他来了被您的虎威一吓直接就晕了。侄儿知道您最不喜欢那种弱枊迎风的性子,到时您见了不是更火吗?万一气了个好歹,等表兄回来了我怎么向他交待?”

    “哼!”周勃还是没个好脸色给他:“小兔崽子,好话都被你说尽了。平日里你花天酒地活得太舒服了是不是?嫌自己命太好是不是?这整个长安城就算你最大是不是?”

    普通人被长辈这么数落肯定会满心羞愧得无地自容,可刘敏康自认为不是普通人,起码脸皮够厚!

    “姨父,这次可真是冤枉侄儿了,”边说着他边挺直腰板,微微一撅嘴,俊逸的面容就带上了点委屈,“姨父你总是教导侄儿做人要正直守礼,那日在揽月楼,我本是约人谈正经生意的,没想到遇到陈太尉抢人,我一时看不过才出手相救的。”

    “胡说!明明是你见色起意,强抢人家太尉府的人,你还在这颠倒黑白!”

    周勃想起今日朝堂上陈平那阴不阴阳不阳的话,心里就有些厌烦。什么“明明只是一个侯府庶子就敢在长安公然抢人,还不是仗着背后有人撑腰。”

    庶子!这不是说他亡妻的妹妹给人做小了吗?

    别说自己与亡妻感情笃定,是问天下间哪个人愿意别人公然在自己面前讲这种事非!

    这个侄儿平时做的事是有些出格,可对他还是极尊敬的。这段时间亚夫不在身边,妻子刚逝,也唯有他经常来看望自己,侄儿再怎么不好,自己教没问题,却容不得别人说一句不是!

    于是,长乐宫门外,两人就吵了起来,要不是萧老丞相调合,说不定两人真就打起来了。

    “侄儿没说谎!”刘敏康脸上也是难得的一脸严肃样:“这个陈平倒真会恶人先告状,我倒要和他当面评评理!”他就不信了,这事真闹出来,小皇帝不替他出面。

    可周勃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他只知道刘敏康知错不改,还顶撞他,心里的火一下子又上来了不少,猛地一拍案案,案上的茶盏碰得直响:“放肆!你一介草民,敢和当朝太尉对峙,你有几个脑袋!你一个人想死就算了,别连累家里人陪葬!”

    刘敏康知道姨父真火了,连忙跪下低着头。

    周勃气得直吹胡子,缓了两大口气才继续训道:“你忘了你父亲临走前说的话了吗?谨言,刻刻留心,保身,日知其所亡。别人都说你父亲贪利好财,是个势利小人,我却知道他心思缜密,眼光独到。他将你托付给我,我一定会好好教导你。没想到这些年下来,你还是这样心浮气躁,将来……将来你何以保身!?”

    刘敏康重重地跪着磕了个响头。当听到父亲两个字时,他的心里像有把剑一样划得生疼,额头青筋暴出,双手紧紧握着拳头。

    周勃站起身,背着他,一手撑着案案,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安静了一会,很快,刘敏康抬起头说道:“侄儿知错了。这件事虽说是救人,可也考虑得太浅了些。事后侄儿就有些后悔。现在我正与辟阳侯审食其谈论长安街道扩建一事。事成,收入丰厚不说,还能大大扩展刘家在长安的生意;事败,我前段花在长安三辅的心思与财物就全泡汤了。辟阳侯虽说与陈平不是一路的,可官官相护,说不定哪就被陈平插了一手,这时候得罪他,的确太冒险了。”

    第十一章、男大当婚

    闻言,周勃才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叹了口气道:“别跪着了,现在天寒地上凉,别受了寒气,起来吧。”

    刘敏康又磕了个头才起了身。

    周勃看着他身姿优雅地慢慢掀袍站起来,周身线条干练而桀骜,脸上早已没了往常戏谑的笑意,知道这个侄儿并不是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不谙世事,心里又沉静了几分。

    “你能这么想也不枉费这两年来我的一番教导之心。其实我心情不好也不是全为了你。”说完,他从案上拿起一块绢布递给他,面色深沉:“前日,亚夫寄回了第一封家书。”

    刘敏康瞳孔骤紧,仔细地看着周勃担忧异常的脸。表兄此去北塞一年有余,朝上日日说得胜,却不见得胜之师回朝。他也怀疑过,新帝登基,朝廷太需要一场大胜来鼓舞势气了,可人不回来,家信也没一个,不得不让人生疑。今日再看姨父的神情,难道,表兄出事了?

    刘敏康快速打开绢布,眼前掠过一行行字,只想寻到“平安”两个字

    “……幸得代王率军从燕军后方突袭,儿并无大碍,不日归来……”

    刘敏康大大松了口气,才将绢布折好交还给周勃,周勃转身寻了处半角灯,打开灯罩,将绢布点燃,只一瞬就化成了灰烬。

    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刘敏康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表兄的家信很平常,可信里提到了代王就很不寻常。身在晋阳的代王居然长途跋涉来了塞北,还能救了被围的表兄,消息倒真是灵通。

    犹豫了一下,刘敏康斟酌着用词,再看了看姨父的脸色,说:“姨父,要不要请皇上派援兵去接应他们?”

    周勃眼角向上翘了翘,脸上更加和悦了些:“我就是从皇上那过来的,他已答应我出兵相援。”

    这就好,看来朝廷早就知道战事不利,只是想找个出援兵的借口。姨父是大将军,他出面请援兵名正言顺得多。

    想了想,刘敏康不再多言,自己没有官职,这些朝廷上的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周勃伸手抖了抖袖子,整了整烫纹的袖口,抬眼对上侄子平静的双眸:“敏康,我知你无心官场,对于那个侯位更无觊觎之心。既然这样,官场上的那些人,能躲就躲开些,别引火烧身。”

    “是。”

    “还有,你也快二十的人了。除了寻花问柳,自己的事也要上点心。前几日我给你保的媒,你说忙就给推了。今日我见你赋闲在家,总有空去见上一面了吧。”

    刘敏康耸肩笑了笑,顿了会才回答了一个“是”字。

    自己已经过十八了,这个年纪要在射阳,早就妻妾成群,儿女满怀了。可现在是在长安,出身一般的平民女子,姨父看不上,不让娶,说,好歹是个侯爷之子,也不能太委屈了。出身官宦的侯府千金爱慕他的倒也不少,可她们的家人又觉得他是个末子,爵位是轮不上了,又没有官职,只是一名商人,没哪个大户人家愿意把自己的爱女嫁作商妇。

    选来选去,姨父找到了亭长田大业,他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外甥女叫杜云汐,听说其知书达礼,贤良淑德。家贫不要紧,他刘敏康有的是钱,见就见吧。

    待姨父走后,刘敏康返身回了卧室。

    满室静寂无声,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特有的香味,就像那人身上的体香。

    刘敏康挑起床纬坐在蹋边,轻轻地握住床上人的手腕细看。显然是刚刚换了药,手腕处开阖的伤口上还能隐隐看到淡淡的药草痕迹,伤口很深,药用了几天还没有完全愈合,看上去就像在纤细白玉般的手腕处盘着条蜈蚣,丑陋得让人心惊,

    刘敏康深深地皱了皱眉,再看向床上的人。

    他倒是合衣躺着,显然是穿戴好准备出去的,淡雅的浅绿色内褂,不像他总是随意敞着领口,而是一丝不苟地穿戴整齐。阿易也懂他的心思,特意挑了件质地款式最好,衣领袖口都绣着金线挑丝的长衫,显衬得他颈部的曲线与修长的四肢优美高贵。

    感觉到有人握着自己的手,韩林警觉地睁开了眼,看着坐在身边的人。

    刘敏康一笑,然后伸出带着薄茧的指腹在伤口处摸了摸,哑着声音问道:“还疼吗?”

    韩林咬着嘴唇摇摇头。药是好药,短短两天就已经不疼了,可被那人摸过的地方却酥麻的像触过电一样,手想收回来,可就是使不上力。

    刘敏康凝视着他微颤的睫毛,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人往怀里一带,更加放肆地笑了起来:“姨父那我都帮你挡了,你总得做些事回报我一下吧?”

    感觉到怀里人的挣扎,随即放轻了声音:“你看你这么不乐意,揽月楼的姑娘可一个个就等着我这么抱着她们的。”

    这次,怀里人死咬的嘴唇都有些抖了。刘敏康知道不能再逗他了,终于放开了手,看着他好看的眼睛,说:“这辈子我还没这样哄过别人呢。好了,不逗你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想让你陪我出去一趟。”

    韩林这才放松下来,缓缓松开自己的唇,看着他问:“去干什么?”

    “相亲。”

    韩林以为既然周老将军让刘敏康去相亲,他肯定明天就得安排这件事,可事实上,这位刘少爷压根就没把相亲当回事,当日周勃走后没多久就说要去什么地方办事,这一去可能还得两三天才能回来。

    韩林想,自己已经无缘无故穿越到了汉朝,总不能一直呆在刘府不出去吧。再说自己是男儿身,也不能一直依附于另一个男人身边啊,便向刘敏康提出一起去看看,刘敏康同意了。

    于是,第二天,刘敏康带着韩林、阿易等一行五个行从,坐着马车向西南方而去。

    碰巧这天下了些小雨,一路上细雨蒙蒙的,倒是把那些无聊的山石画出一番水墨般的意境来。

    大半天路赶下来,目的地就到了。

    那是一家开在山底的小客栈,客栈里布置得清雅细致,倒挺合韩林的喜好。

    不过,韩林很快发现,刘敏康并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因为把自己安顿好后他就去见约好的人商谈事情。韩林只得一个人在客栈里无聊到浑身不舒服了再去问店家,附近有没有什么别致的地方可以去玩玩。

    店家很热心地告诉他:

    这座山叫铜山,与代王刘恒的封地一水之隔,风景秀丽,山上还盛产野味美食,平日里一些达官贵人就喜欢来山里游玩,如果公子要是不嫌累,倒可以去山里转转,吃些平时吃不到野味。

    这一说倒真把韩林说动了。

    以前只要拍完一部戏他都会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开始下一次工作,现在来了汉朝,为什么不寻找些汉朝的好地方呢。

    想到这,韩林就找来了阿易。

    陈易也知道少爷这趟把韩公子叫出来就是让他开心的,所以满脸笑容地答应带韩林进山。

    山路并不算太陡峭,一路上山绿荫环绕,没多久,韩林就闻到一股久违的清野之香,再抬头看去,一片绿色在天水一方间弥漫开来。

    四处都是绿油油的,处处显得生机盎然,韩林的心一下子宽阔了不少。他们来到一家农庄,农庄里的仆人说主人正在待客,可同意让韩林他们主仆进来,并招待他们,韩林万分感谢。

    仆人把他们领进庄后来到一个湖心亭,偌大一个湖,湖面烟波浩渺,湖的四周便是又一片青翠的菜地。

    仆人很快就把饭菜端了上来,韩林一看就知道都是些菜园子里现摘现炒的,翠绿养眼,清香扑鼻,再看那汤,汤汁醇厚,令人唇齿生香。

    韩林坐在那慢慢地品着,阿易拱手垂立于他的身侧。

    不远处有一座主家的家楼,二楼处有两人正在商议着什么。他们皆穿着丝袍,腰配玉带,玉树临风,恍然不可一世。突然湖中心飞起一只绿头鹤,一声低鸣引得其中一人向湖中心望去。

    见到亭中人时,他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个倾倒众生的笑,他身旁之人见了也侧身过来看看,脸上马上露出些许惊艳,说道:

    “刘兄,这个美人可真是世上难得啊,可惜,是个男子。”

    这位被唤作刘兄的就是刘敏康是也。

    只见他哈哈一笑,答:“邓兄可是迂腐了,男子又怎么样,别的不说,皇宫里头的美男子还少吗?”

    “你胆子倒真是大,敢说宫里的事。我记得你父亲可是出了名的谨慎小心,不然项氏一族怎么就你们这支最旺。”

    话还没说完,对面就放过来一阵冷意,邓通马上收口,手里拿出一只翠绿的玉杯,轻抿了口:“你想承办长安城拓建之事倒真是有些难办。你别忘了,陈平可是个小心眼,得罪过他的人他都轻易不会放过的。”

    刘敏康也不看他,直接起身来到楼前,看着那如水墨化似的人。

    清朗,高瘦,美好,韩林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自始自终都没怎么动过,他的目光散淡迷人,久久地落在湖面上,但又似看非看。刘敏康仔细地看着,发现在那双迷离的眼神里,居然能发现一些难以言明的忧伤。

    第十二章、浮生相望

    为什么要忧伤?

    此刻刘敏康甚至觉得,韩林好像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所有的人和事乃至四周的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这让刘敏康的心里不舒服起来,真想现在就下去问问那个人,到底在忧伤什么。

    “刘兄……?!”邓通好奇于刘敏康迷惑的眼神。

    要说美人,眼前的刘敏康就是世上少见的美男,只是跟湖心的那个美色不同。最重要的是,他可从来没看到或听到这位刘少爷喜好男色啊。

    刘敏康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邓通:“如果你是忌惮陈平,那只能是你多虑了。不日前我从宫里打探到的消息,这次拓建长安一事,太后交给了审食其,他不是喜欢慎儿吗?你替我约他出来谈谈。”

    “慎儿?”邓通一皱眉,“你不是也喜欢她吗?”

    刘敏康一笑:“喜欢,又如何,风月之事怎么可以跟正事相提并论,慎儿可不是一般女子,她……懂得分寸。”

    “好吧,那你可别后悔。”

    “后悔,”刘敏康看向湖心亭,“我刘敏康还没有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

    韩林用过餐后辞别了仆人,跟着阿易游玩了一整天,等回客栈后发现刘敏康早就回来了。

    刘敏康只简单问问他们此行的见闻便没有再多说什么,第二天就回去了。

    当他们的马车缓缓走进长安城没多久,一只极漂亮的手撩开车窗的帘子,望向长安的街景。

    虽说以前经常拍古装戏,可真正来到了汉朝才知道,长安并没有横店那些影视基地般繁华。可能是新王朝刚刚建立,就算是堂堂帝都也显得有些萧条。街上的小贩并不多,街道破损严重,虽说阿易与车夫都是老把式,可还有几次险些让韩林摔出马车,还好刘敏康即时出手拉了他一把。

    整个街道最亮眼的也就是那些高官的府邸,黄铜的大门环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青光,当门打开时,门就从内测被吱吱呀呀地打开,如同老人沙哑的呜咽。

    韩林看着这些景象微微叹了口气。

    坐在一旁的刘敏康淡淡地道:“天下初定,那些钱都被打仗打光了。先帝在位时,为了朝廷的门面,仅修了长乐宫和未央宫,城墙没有修。现在的长安城,虽说是帝都,可只有几条街道,没有城墙,布面更谈不上繁华,在我眼里根本比不上射阳的一半,完全没有帝都的气魄。”

    边说着马车又是一晃,刘敏康眼明手快地把韩林扶好,帮他整了整白色的袍袖,一笑:“小皇帝现在没有实权,想要在政绩上有所建数,除非那人不在了。”

    听到他提到刘盈与吕后,韩林放下车帘跪坐于塌,双手握拳合于膝盖上,身体轻轻向刘敏康靠近了些,眼光也从外面的街景回到了刘敏康的脸上。

    刘敏康看到终于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心里也高兴了些,知道他想听,就继续说道:“还好,除了燕王作乱,其他地方暂时还算稳定,听说现在朝庭和外界的交往日益增多,所以小皇帝觉得长安城的国都形象急需完善,就想到了整修长安城。我觉得这于国于民这都是个大好事,看来他还算圣明。”

    韩林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道:“如果这好事没轮到你头上,你还会说皇帝圣明吗?”

    见他又要看窗外,刘敏康上前一步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怎么?你在替小皇帝抱不平?我可听他说你曾经教过他。”

    韩林一怔,随后轻轻笑了笑,笑得温润如玉,“可惜,这些事我都忘了,要是我哪天想起来,说不定可以跟着他住到宫里去。”

    这话让刘敏康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就想跟着小皇帝走,这两人不会真有点什么吧,想着想着手上不禁握紧了些。

    韩林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脸色沉了几分说:“刘公子请自重,今天你去相亲,说不定就遇上了自己命定之人,心性还是收敛些好。”

    刘敏康的结局他知道。这次相亲,他会看上故意扮丑的杜云汐,在两人定亲时被慎儿刺死。

    可现在自己走进了这个剧本里,那故事还会按照以前的情节发展吗?

    韩林正想着,那边刘敏康居然也听话地松了手。

    韩林的话正好提醒了他。是啊,姨父让自己成家,自己的确到了应该成家的年纪,即使不要继承侯位,可将来总得有个人陪着自己,为自己打理家业。不管是田大业的外甥女也好,慎儿也好,都不可能是眼前这个人。

    那日小皇帝的心思他看出来了。就算现在小皇帝不能把这人接到自己身边,可总有一天,只有小皇帝手里有了足够的权力,或者是一个合适的机会,他一定会把这个人带走。

    韩林应该也清楚这件事,虽没有明说,可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对这人好,本以为会让他心甘情愿留下来,可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自己倒真不知晓。

    自己心高气傲,什么时候这样揣测过别人的心思。

    两人各坐一边不说话。

    不多时,马车就停下了,车帘打起,阿易伸了半个头进来,发现里面的气氛不太对,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家少爷身上。

    “少爷,相梦楼到了。”

    “好。”说完刘敏康重新拉起韩林的手从车上下来。

    邻街相对一个酒楼一个茶楼,刘敏康直接向酒楼走去。

    两人皆是俊美非凡之人,一个俊逸非凡,一个温润如玉,还公然手拉着手,(虽然是刘敏康强行拉着人家不放,)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刘公子,你放手好不好?”一开始,韩林是真没注意,就被某人拉了手,力气又比不上那人,所以只好无奈地任由他拉着。

    本以为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人就会松手,没想到那人完全没松手的意见,这让脸皮薄的韩林脸像火烧一样红。

    “叫我敏康。”刘敏康盯着韩林的脸,认真地说:“从现在开始,我叫你林儿,你叫我敏康,如果你再喊我刘公子,我直接把你抱进酒楼,反正现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我为了一个美人得罪了太尉,大不了再让他们看看我是怎么宠你这位美人的。”

    韩林此时的心里真是个大写加粗的无奈啊。怎么看刘敏康都是想到就估做到的主,真这样他以后还怎么出门。

    刘敏康哈哈大笑,厚实的大手裹住韩林的手,却不忘用袖袍遮着一前一后进了酒楼。

    酒楼木匾挂在正厅墙上,上书三个字:“相望楼。”

    越过门槛,走到楼里,只见四处都是用木板,竹子等天然的材料做的,按现在的话说,那叫原生态,只是现代的那些都是人为做的,可这里却是地地道道的原汁原味。

    店小二麻利地把他们领上了二楼邻街雅室,室内熏着香拢着炭火,很温暖,案上摆着酒具,一个小火炉,显然是煮酒用的,再看四周的墙上,还有文人墨客留下的一些字迹,看起来十分高雅宁静。

    “好地方。”韩林忍不住赞了一声。

    “哈哈哈,喜欢这个地方的一定是同道中人,看来公子也喜欢风雅。”一个颇为爽朗的女子声音从后面传来,只见一个身着红色长裙,梳着流云髻,右髻斜插着一朵红牡丹的女人打帘,走向了他们。

    “仙老板,别来无恙吧。”刘敏康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笑着跟老板娘打招呼。

    仙老板?这个名字真是奇怪,韩林有些怪异的看了身边人一眼。

    没想到老板娘看到刘敏康,脸马上拉了下来,两手一叉腰,瞪着双圆杏眼喝道:“你小子还敢来?上次不是说再也不踏进我这酒楼一步嘛,今天怎么又来了?”说完对着一边的伙计喊:“把这位刘大爷给我请出去,本小店门脸小,可装不下您这尊大佛。”

    这下,韩林更奇了。

    从醒来起算,可以说他遇上每个见到刘敏康的人都满脸含笑,先别提他那张人见人爱的桃花脸,就他那花天酒地的本事,哪个做生意的不是把他捧在手心里宠着!

    眼前这个风姿卓越的老板娘半分爱慕之情没有,怎么还一脸忿恨地赶人啊?

    刘敏康也有些尴尬,对上韩林的眼睛说:“是……这样子的,上次我在这喝醉了,打翻了仙老板珍藏了好多年的女儿红。”

    “什么叫好多年?有五十年了好不好!打从我母亲的母亲开始,那酒就埋了,本来等我那个死鬼丈夫娶我时喝的,没想到我们两没喝成倒便宜了你这混小子。你小子酒量也太好了,喝了一坛还不够,还要喝第二坛,喝光了也就算了,没喝光你就砸,说什么你喝过的东西别人别想喝。有你这么糟蹋好东西的嘛。算你家有钱,我们这不欢迎你这种金主,请回吧。”说完,仙老板两手挽起衣袖,看架式真要上来赶人。

    阿易知道老板娘是真气了,赶紧上来帮着说道:“仙老板,那天是我家少爷不是……他不是心里不好受嘛!您也是射阳来的,那件事也知道,别跟他一般见识。再说您看看我少爷身边这位,今天我家少爷只是带个人来认认您这家店。他总说您这店里的女儿红可是全长安,不,全大汉朝最最好的,这林哥也是我家少爷最看中的人,林哥不论相貌还是气派,可是拔尖的人物,您不招待我家少爷,总得招待招待这位林哥吧。”

    第十三章、美人如斯

    阿易笑得一脸灿烂,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仙老板看了一眼阿易,噗嗤一声笑出来。

    “还是你这张嘴甜。”说着老板娘摸了摸阿易的脑袋,赏了他一把松子糖。

    阿易吃了颗松子糖,脸上笑得眼睛快找不着缝了。

    刘敏康闻言,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可是来相亲的,但相亲的地点是对面那家。

    “仙老板,今日来一是为上次的事向您陪不是,”说完还真弯腰施礼,“二来今天我有事去对面茶楼处理一下,这位朋友姓韩名林,会在这等我会,他刚到长安,生得很,还请老板娘多照看些。”

    仙老板上上下下打量了韩林一番,突然眯眼一笑:“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在揽月楼里跟陈平抢的美人。”

    韩林脸一红,正想说什么,仙老板却一摆手:“我没别的意思。我在这开了这么多年的店,什么人没见过,我看得出韩公子你不是风月场上的人,今日进我这店就是我的贵客。”转身一指刘敏康:“像你这样的好人跟着这个混人可得多个心眼,别被他骗了还帮着他数钱。”

    “好,我记住了,多谢老板娘提点。”

    “别老板娘老板娘得叫,都把我叫老了。这样,我姓邓名仙,大家都叫我仙儿,我看你比我还大上几岁,我就叫你林哥吧。”

    “好啊。”

    两人越说越投缘,刘敏康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林儿也有这么健谈的时候。

    看来不是他话少,而是要看人。

    先前有个小皇帝,现在又跟只刚刚认识的老板娘,他还真不认生啊。刘敏康不由得蹙起眉头,强行分开越说越近的两个人,拉起韩林的手来到案案边坐下,对着老板娘冷着声音说道:“一小瓶青梅酒,再来一个酒盅,细瓷盖碗的那种,越精致越好,暖手快,看着也舒服,再来点果脯肉。好了,仙老板,这儿没事,你可以先出去了,我们还有有事要谈。”

    “你!”仙老板也有些气,刚刚林哥还一直在说这个刘敏康的好话,说他脾气不错,那天肯定是喝多了才会这样,怎么这人不经夸,马上就翻脸啊!

    “还不快去,这炉里的炭可快没了,你这个老板娘是怎么招呼客人的,还不快去加点炭?”

    “我去吧。”阿易与这家店的人私混惯了,手里还宝贝式地捧着自己最喜欢吃的松子糖,只知道少爷是担心林哥冷,便主动要去帮忙。

    可这回他会错意了,刘敏康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是喜欢做这里的伙计,马上我就把你卖给老板娘,做她伙伴得了。”

    阿易一缩脖子,得,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仙老板没办法,哼得一声甩帘出去了。

    刘敏康随后对着阿易吩咐道:“你去对面看看田亭长来了没有,来了再来回我。”

    阿易点头也出去了。

    “你怎么这么霸道啊?”韩林低头不看他。

    “我就这么霸道了怎么样?”边说边从身上掏出一些金银往案上一搁:“不就是砸了她家一坛酒吗?我有的是钱,赔给她就是了,要你跟她说那么多话。”

    “看来仙儿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混人。”

    “你再说一遍!”刘敏康听闻,火气蹭的冒了上来,伸手捏住韩林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

    韩林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发火的刘敏康,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刚刚的话有些重,抿了抿唇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那天肯定是心里不痛快,刚才我跟仙儿说了,要她别往心里去。”

    明明阿易也这么说过,可刘敏康就是觉得韩林的话听了舒坦,心情奇异的好了起来,不过还是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乎,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能好好的,用心地了解我这个人。”说完,在那依旧抿着的唇边亲一口,在韩林发火之际立即起身看着他笑。

    韩林也没办法,摇摇头,别过脸去不看他。

    这时,店小二拿着炭火走了进来,加好,刘敏康拿出一块银子放到竹制的案上说:“赏你的,拿着吧,待会好好伺候林公子。”

    小二拿着钱笑着直谢,这时老板娘也走了进来,把酒盏等往案上一摆转身想走。

    刘敏康拉着她,把刚刚掏出来的钱全给了老板娘,赔着笑脸道:“真生气了,你看看,这次我真是专程来赔不是的,钱都准备好了,看看,够不够。”

    老板娘看着,毫不客气地全收了,抬头又看了韩林一眼,笑了笑道,“林哥你看,我没说错吧,这姓刘的就是个阴晴不定的人,刚刚还唬人,这会又没气了。看你气度非凡的,定然是被这人给骗回家了。下次你记得一个人来,我把家里珍藏的酒全拿出来给你尝尝,保管你没喝过那么好的酒。”

    刘敏康顿时不乐意了,赶忙坐在韩林身边,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他是我的人,你别打他的主意!”

    老板娘看着直乐:“那你得看紧点,要是林哥自己跑到我这来,我可不管。好了,不跟你们磨了,下面还有事,我先出去了。”说完笑着带自家伙计转身离去。

    “仙儿,她……”韩林看着老板娘的背影,感觉刘敏康与她关系不一般,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刘敏康笑了笑,把酒放在火炉里煮了煮,不一会酒香四溢,再腾出一只手来把案上的果肉摆好,酒也倒了一杯,缓缓冒着白气,看着就很温暖,试了试手温,差不多不烫手了再交给韩林。

    见韩林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于是说:“她父亲原是我射阳侯府的主厨,母亲是府上的侍女,未婚夫是我父亲手下的先锋官。可垓下之战那年,先是她父母相继去世,再是未婚夫战死,弟弟失踪,消息传到府里,原本脾气不怎么好的她就被府里的人赶了出来。她长得不错,我几位兄长都打过她的主意,可都怕她的未婚夫,后来我也是担心她一个人留在射阳会被欺负,就带着她一起来了长安。本来我就想让她管管我府上的事,可她不想被我养在家里,说想靠自己的手艺挣份家业,将来不靠任何人,我觉得也对,就帮她盘了这家店,没想到她在这找到了自己的弟弟,生意也越做越好,只是不想再嫁人了。”

    “仙儿这样貌,可惜了……”韩林轻声说着。

    刘敏康见他有些难过,伸手搂过他的腰,轻拍了几下:“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不是件件都能如意的。有时候明明幸福就在眼前,可你没有抓住可能一辈子就找不到了。”

    “是啊,”韩林端起酒杯,暖暖地,连带着心也一起暖了:“纵使千金万金又怎么样,世上最难得的就是有情郞。其实你也并不是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玩世不恭,关于你的那些传闻说不定是以讹传讹,也或许,是你故意让别人这样认为的!”

    刘敏康认真地看着韩林亮亮的眼睛,突然爽朗地一笑:“怎么好好地,又扯到我身上。你刚刚那句可惜,是可惜仙老板与她未婚夫,还是可惜我没把她养在府里?”

    韩林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有几分狡黠,“美女你身边不缺,可却少了知心暖意的。虽说你是射阳侯的末子,几乎不可能继承侯位,可毕竟还是有机会,所以总会有人惦记着你。我要是你,就故意装成一幅放荡不羁的样子,让那些人放心,时间长了,或许那些人就不会再惦记你了。”

    刘敏康的手不禁加大了点力道,脸上却还是笑着。

    他深深地看着韩林的双眸,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是自己,却又不像自己:“知心暖意?哈哈哈哈,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林儿,就如你刚刚说的,你就想找个对你有意的情郎吧。不过,刚刚你一席话说得好像比我还了解我自己!有时候,我真就觉得,你以前就认识我,这次我们相遇,你就是专程来找我的。”

    韩林瞪大了眼睛,心里开始猛烈地跳着!

    这个刘敏康,感觉也太敏锐了些,自己说话已经是处处留心了,怎么这么快就让他发现了端倪。

    越想心里越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加重了摇晃酒杯的力道,却不料这么一晃,杯里的酒就洒到了自己的手背上,虽说酒杯不烫,可杯里的酒却是刚煮好,极烫的,尖锐的疼痛使他蹙起了眉,低头看去,手背上已经有些红了。

    “小心!疼吗?”刘敏康立时攥住了他受伤的手,心疼地看着那个红印。

    “不……不疼……”韩林忍不住吸了口凉气,但刘敏康接下来的动作让他完全顿住了。

    刘敏康把他的手背放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擦起来!!

    他的脸光滑平整,因为刚刚从外面进来,上面微微带了点凉意,手背上被烫过的地方遇上这个凉度,正好缓解了些疼痛,可这个动作也太……太暧昧了些。

    “好些了吗?”

    见久久没回音,刘敏康缓缓抬起头,却看到韩林的脸已经红到要滴血了,见自己看过来,慌乱地转开脸。

    第十四章、再遇贵人

    刘敏康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暧昧。

    炉上煮着酒冒着热气,室内被氤氲的酒气缭绕出似真似幻,再看眼前羞赧的人更是美若花仙。

    刘敏康自认从来不是什么柳下惠,便直接把人搂过来,按着他的后脑吻了上去。

    “唔……”自己的唇被人反复辗转碾磨,虽说那人的技巧很好,吻得力度也拿捏得恰到好处,可当一条软滑的东西撬开他的齿关伸进口中时,他是真的呆住了。

    “刘……嗯……敏康……”刚刚想开口说话,那东西便强势地占据了他口中的空间,不停追逐着他的香舌,对方的手也没闲着,上上下下摸着,有一只手已经探到了他的内衣处。

    身体被这陌生的感觉激得一抖,韩林使劲一把把刘敏康推了出去。

    刘敏康不防备,竟被一把推下了案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等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是被人,推开了。生平第一次在吻人时被人推开,他心里的火马上又冒了出来。

    韩林抬头看了看眼带怒意的刘敏康,心想,他的这番温柔纵然是真的,却也不会独为他一人如此,便低下头也不说话。

    这时恰巧就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都不回话,这时门外的人急急地问道:“少爷,您在里面吗?田亭长已经到了,他问您什么时候过去?”

    刘敏康压了压火,看着冷着脸的韩林也一时想不明白。

    刚刚那人也是动了情的,怎么一下子又变得这么冷清?

    想不明白,自己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干脆直接坐在地上,也不起来,忿忿地看着对面的人,不动。

    敲门声越来越大,看样子,阿易是想直接推门进来了,要是让他或其他人看到刘敏康这幅样子,不知又要杜撰出什么事来,想到这,韩林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刘……敏康,起来吧,别让……让杜……田亭长等久了……”这般说着,心里不知哪来的酸痛感一下子冒了上来,禁不住微微蹙起眉。

    刘敏康马上反应过来,敢情,林儿,这是……吃醋了?

    精神头立刻又恢复来过,赶紧起身抖了抖袖子,一把拽过满脸不悦的人,寻着那淡色的唇又狠狠地吻了上去。

    “唔……”韩林这次使全力去推他,岂料反被抱得更紧。

    长长的一吻结束,韩林有些喘不过气来。

    刘敏康轻抚着怀中人的脊背帮他平缓呼吸,软语说着:“原来是为了这个生我的气。放心,我快去快回,在这等我。”

    感觉到怀中的身子一僵,忍不住勾了勾唇,在耳垂上轻咬一口:“别什么都藏在心里,有事就直接告诉我。今天先饶了你,下次再这样瞎想看我怎么罚你。还有,待会可能会有人来找我,他如果留下什么东西,你先替我收着,他问什么你也别答,知道了吗?”

    看了看怀中人,那双漂亮的黑眸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猛地瞪大了。

    刘敏康微笑着看他:“我的事不简单也不复杂,等时候到了我会全部告诉你。不过,在那个时候到来之前,不要离开我,好吗?”

    看着这双满含期待的眼睛,韩林下意识的点点头。

    这下,刘敏康终于满意地笑了。

    离开相望楼前,刘敏康又向仙老板关照了一番才放心地走出了酒楼大门。

    今日这场相亲会,刘敏康倒是没有穿过分名贵的衣服,只一身白色烫纹长袍,穿戴齐整,更显得稳重许多。

    走进小茶楼,这里的生意明显没有对面相望楼那么好,零散的几个茶客相安于一角,田大业倒是选了一个最好的位置。

    这个茶楼是刘敏康自己选的。

    娶妻要娶贤,他刘敏康是有钱,可他不想娶一个只看中他钱的女人,让他心烦。

    田大业只是个亭长,俸禄有限,在风月场所从来没见过他,说明家境很一般,更不会听到他刘敏康的传闻,所以他就选了这么个小地方,加上身上这并不名贵的衣服,起码看起来,自己也就是个出身稍好些的大户人家的公子。

    “刘公子,您来了。”田大业一见到刘敏康跨进茶楼大门,就先上前朝他拱拱手施礼。

    虽说自己的年纪比刘敏康大,可毕竟是周将军保的媒,怎么说对方也是仕家子弟,得罪不得。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刘敏康马上笑着上前谦和地行礼:“田亭长,让您久等了。”

    “哪里,今日能在这见面也是一种缘分,说不定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田大业为人爽朗,见刘敏康一表人才,也微微放宽了心,说完就把刘敏康引到自家外甥女面前。

    “这是我外甥女,杜云汐。”“云汐,这位是刘公子。”

    刘敏康一看,愣了?!

    田大业的外甥女居然戴了斗笠,硬生生地把全部的面容都遮住了,不过还好,那位杜小姐很快就把斗笠的面纱揭了。

    这下,刘敏康更有点吃惊。

    眼前的女人容貌虽好,可满脸‘红豆包’。

    ……

    从刘敏康跨出相望楼到进入小茶楼,韩林都打着帘,看在了眼里。接下来的事他都知道,此时看了只会给自己心里添堵,还是不看的好。

    此时已近黄昏,长安街道上车轴辚辚,太阳渐渐隐退,就在韩林欲收回视线之前,看到一辆车驾停到了相望楼门口。

    清一色的白铜装潢,座驾虽说不是豪华,却有一股古朴清幽感,想来车里无论坐着谁,身份必定很特殊。

    车停好,打帘,首先下来的是一名老仆,满脸皱纹,腰深深地弯着,表情异常谦恭,店里的小二马上迎了出来,笑着道:“里面请。”

    那老仆摇了摇头,极力地挥了挥手,冷冷地道:“我家公子不需要你招呼,你去吧!”

    小二哦一声进了店。

    这时,从马车里又走下一名年轻公子,黄衫长袍,外罩狐皮大裘,似乎感觉到了韩林探视,抬首与他对望。

    是刘盈!?

    刘敏康要自己等的人是刘盈?不应该啊。

    心里纳闷着,可韩林的脸上只对着下面人笑了一笑。

    贵公子紧了紧身上的袍子,神色仍如往常的孤傲般掀起绣着金纹的锦袍,扶着老仆的手下了车,然后抬步迈过了酒楼门槛。

    不久,耳边就传来几个人上楼的声音,韩林握了握刘敏康临走前留下的玉佩。刘敏康说,那人只要见了这玉佩就会把东西给他,于是他便把玉佩挂于胸口最显眼处。

    可那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刘盈。

    这时,门微微开了一隙,阿易率先侧身进了门,问道:“林哥……”然后神情古怪地看着他问:“揽月楼里的那位公子想见你,你看……怎么办?”

    韩林挑了挑眉,不急不慢地说:“没事,让他进来,你让老板娘再上壶酒。”

    “是。”

    不久,先进来的依旧是那名老仆。他不言,先打量了下四周,见雅室里暗香流动,只韩林一人静静地坐着,大大松了口气,然后他微微虚了眼,向后回了声:“公子,请进。”

    进来的年轻贵公子见到韩林,脸上就扯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学生失敬了。林总管总是不放心,不论到哪都要先看看,先生莫怪。”

    韩林马上起身施礼,故作惊讶道:“原来是您,草民失礼了。”说完抖了抖淡黄的袍袖行了个礼。

    这个老仆看了看韩林,无半分歉意,直接引着刘盈来到了案前,服侍他坐好,然后恭身退出了雅室。

    阿易拿着酒进了屋,眼睛一直盯着那位年轻公子。

    刘盈朝他谦和地一笑:“我只是和你家公子说几句话,并无恶意。”

    这下倒把阿易弄得不好意,挠挠头,放下酒具也出了屋子。立时,室内静寂无声,只留下一室酒香。

    炉上酒滚了,韩林弯腰倒了一杯酒递给刘盈:“不知陛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刘盈恭敬地接过杯子放在手心,片刻后道:“先生机谋过人,又曾为盈太子傅,现在学生遇到几件不解之事,请先生教我。”

    韩林低了低头:“公子言重了,陈太尉肯定已经跟您说过,我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那些文韬武略已是过眼云烟,如何再敢为太傅之事?”

    刘盈怔了怔,不过很快又道:“我知先生并非全无记忆,不然,怎么会一见到我就知道我的身份。”

    这下,韩林无语了。

    自己是从现代穿到剧本里的,只是因为自己见过这些人的脸才会认出他的身份,这下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难道说,我在电视里看见过你们的样子?

    难道说,我从异世而来,看见过历史的轨迹,虽说知道你的结局,却不知这结局是如何发生的?

    正想着,对面的刘盈突然跪坐起身,双手抚地,向他磕了一个头:“突然到访,实为失礼,可盈确是无计可施,请先生教我。”

    韩林身侧避过,也对他行了一个跪礼:“公子,不可行如此大礼。现在天下太平,国弱而民安,只要休养生息,强国也只是数年就可了。”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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