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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袁二少的妖孽人生 作者:月神的野鬼

    第5节

    袁故根本没再看她第二眼。他的视线钉在床上。一个清秀的青年睡在那儿,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袁故一看见青年的脸太阳穴就突突地跳,他妈的还真是陆参那个傻逼。他沉着脸走了进去。

    陈妍伸出手指着袁故,“你……是林木让你来的对不对?”

    袁故猛地打开她的手,一脚踹飞了那堆摄影器材,他的眼神跟刀子似的。“陈妍,我不打女人,你现在给我滚。”

    “你……”陈妍白了脸色,半天终于轻颤着,低头捡起了包,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袁故一把扯起陆参的领子把人拉了起来,他拍了拍陆参的脸,“陆子?”

    陆参似乎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脸上有些莫名的潮红。此时他感觉有人在他耳边说话,顺手就把人搂住了,还往人家怀里蹭了蹭。

    被搂住的袁故瞬间脸色就黑了。他扭头拿起一瓶桌上的酒,冲着陆参的头就浇了下去。“□□大爷的。”

    陆参被这冰冷的酒刺了一下,浑身瑟缩着松了手往床上钻,嘴里直呻(和谐)吟。袁故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陈妍给这货下了什么药?一大老爷们叫唤地跟个娘们一样。

    他转身去厕所拿了块毛巾,把人捞起来狠狠擦干了。“陆参,你他妈迟早死在女人手上。”

    陆参似乎还是不清醒,他努力睁开眼,却看不清面前的人,迷迷糊糊间只听见那人在骂他,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脏话,他下意识回了一句,“袁故你大爷的……你死哪儿去了?”

    袁故正在给陆参擦拭的手猛地顿住了,多久没有听见,有人喊他一声袁故。他盯着陆参的脸,试探性地问了句,“陆子?”

    陆参伸手去打袁故,却扑了个空。“你他妈……死哪儿去了?袁故……我操……你大爷。”

    “你知道我大爷谁吗?操(和谐)我大爷,你口味挺重啊?”袁故把人拖到床中央,三下两下把他的湿衣服扒了下来。陆参整个人扭动着挣扎,却被袁故死死压制着,他有些委屈地低吼着。

    “别碰我!”

    “你以为老子愿意碰你啊?”袁故整个人抵着床头用尽力气把人往上拖,嘴里咬牙碎碎念道:“老子再晚到一会儿,你他妈就被人迷(和谐)奸了。陆参,你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别碰……”陆参觉得不舒服,下意识拼命挣扎起来。

    袁故把人当坨猪肉一样拖到了靠近床头的位置,接着给他垫了个枕头。确认这位置无论陆参怎么折腾都不会摔下来了,袁故这才站起来,伸手试了试他的体温,果然有些异样的发烫。

    也不知道那药是什么成分,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袁故心里也没底。他从陆参的兜里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给陆参的大姐陆晟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就通了,那边响起一个高亮的声音,“陆子?”

    “陆参被人下了药,他现在人在敛青。”袁故没等陆晟说话就挂了电话,接着他看向摊在床上的陆参,咬了咬牙。

    他给陆参披了条薄被子,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陆参忽然伸手扇了他一下。那力道不大,声音却响亮无比,袁故骂了句脏话,把胡乱挥着的陆参的手塞回了被子。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绝对把这货收拾到动都不敢动一下。

    陆参虽然不太清醒,但是还有一些意识,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全是些丰富的中国国粹词汇。袁故听得青筋直蹦跶,忍无可忍,他终于拿起枕巾塞到了陆参的嘴里。

    世界清静了。

    袁故缓缓拍了拍陆参的脸,“安分点等你姐,我走了。”

    陆参说了句什么,却由于嘴被堵住了只能哼哼。袁故估计陆晟很快就要杀过来了,他也不敢久呆,起身就准备走。

    结果他一起身陆参就开始疯了一样的挣扎,整个从床板上跳了起来,手直接隔着被子抓住了袁故。那突如其来的袭击一下子拨动了袁故的反射神经,他下意识抬腿就是一脚飞踹。

    陆参被甩回了床上,嘴里的枕巾被吐了出来。袁故听见陆参极为嘶哑的声音,“袁故,你别死。”

    袁故的心就那么被狠狠刺了一下。被那一脚踹中小腹的陆参缩在被子里,好看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的神色,他的眼睛没有焦距,嘴里却不停说着,“袁故,你他妈别走。”

    那是袁故第一次看见陆参这副模样,眼中的脆弱毫不掩饰。也许是药物的作用,陆参此时所有的情绪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毫不掩饰。那是陆参啊,是跟着他打架斗殴喝酒耍浑的陆参啊,袁故眼神静悄悄的,他走上前去把人拖过来,“陆子,我在这儿。”他轻轻拍着陆参的背。

    这语气太过熟悉,熟悉到陆参下意识就眼眶发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难过,心里像是被活生生剜了个口子,却一滴血都流不出来,那么干那么涩。药物干扰了他的思考,他忘记了很多事情,脑子沉沉地发昏。他就是觉着,这抱着他说话的这人怎么那么欠呢?欠到他想一拳打过去,打到对方哭爹喊娘他才觉得痛快。

    “陆子,我在。”袁故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度的低沉。换位思考一下,倘若他知道陆参死了,凭着他俩的交情,他怕是也快疯了。这些日子,也不知道陆参是怎么过来的,一大老爷们,流血不流泪的人,也会为他失态成这样。他袁故这辈子有这么一个朋友,值当了。

    “袁故,你妈逼……”陆参浑身发抖,可那拳头怎么都挥不出去。

    袁故死死扣着陆参,一时间竟是下不了手。许久,他咬咬牙,抬起手臂朝着陆参的后颈就是一手刃。陆参缓缓瘫了下来,袁故接住他,把人弄回床上,拾掇好之后才转身离开。

    他必须得走,陆参和他太熟了。袁故可以装得很像许成,瞒过所有人,却不一定能瞒得过陆参。那是他朝夕相处十多年的兄弟,一句话,一个小动作,都能引起怀疑。而且,陆参和他哥袁因不一样,他哥太冷静了,绝对的冷静让他所有的思考都是机械理智的,所以袁因绝不会去相信自己是借尸还魂,这太荒谬。陆参不同,陆参是个天生的冒险者,他这种人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什么东西都敢想。

    袁故走出了敛青,心思有些发沉。他想起一些过去的事儿,一时间竟有些发蒙不知道该做什么。

    “成哥。”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袁故回头看去,林木穿着件单薄的衬衣站在风里,脚边几颗香烟头。袁故没没想到林木还在这儿等他,他也没看见陈妍,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夜风里,两人互相看了会儿,还是袁故先打破了沉默,“林木,我请你喝酒吧。”

    林木点点头,两人打了个出租奔向雨幕。

    雨幕和敛青不一样,那里什么人都有,什么酒都能敞开了喝,不管什么事都是一场宿醉就过去了。袁故知道林木心里难受,但他说不出安慰的话。林木的神色比他进去前还要悲哀,是那种几乎死心的灰败。袁故猜想是陈妍出来后和林木说了些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话,他也不问。一进去雨幕就拉着林木坐下了,点了十几瓶的纯饮金酒。

    林木仰头就开始灌,那模样隐隐透出股狠意。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不停地喝,喝完了去厕所吐,吐完了接着喝,周而复始。袁故以为他会哭,但是没有,林木没有流一滴眼泪,即使他的眼红得厉害。

    不过就那么些日子,他却仿佛变了许多,曾经双眼清亮的少年如今身上全是烟酒气,袁故看着看着心里一阵难受。他想过这个少年会在这个社会的打磨下褪去青涩,但是没想到反而是情伤最催人。

    “林木,找个更好的,她配不上你。”

    那话轻飘飘的,也不知道喝得人事不省的林木听没听进去,袁故叹了口气,伸手把林木的酒瓶夺了下来。他原想着让林木自己喝醉昏睡,却没想到他酒量这么大。这么喝下去,迟早要出事。袁故捏住林木的肩,“别喝了,我们回家。”

    林木嚷嚷了一句什么,袁故没听懂,却无端觉得那语气凄厉,他心里默了默,伸手拨开林木的额发,凑近他耳边轻声安慰,“没事了,都过去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忽然响起来,穿过无数的嘈杂乐声直接砸在了袁故心里。

    袁故猛地回头看去,悦动的灯光鼓点里站了个年轻的男人,长身玉立,眸光清冷。

    ☆、第19章

    谭东锦。

    袁故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愣住了,他视线所及都是那个清冷的男人,一个人披着周身的冷冽站在酒吧中央,漆黑的额发下一双寒意森森的眼。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谭东锦身上,这青年实在漂亮得不像话,他往那儿一站,就是一世的原罪。此时,青年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阴森。

    “许成,你给我放开他。”谭东锦冷冷看着袁故搭在林木身上的手。

    所有人刷的一下看向袁故,当看见袁故身边醉得不省人事的林木时,眼中都流露出极大的兴致。有好戏!

    袁故一看谭东锦那架势,第一反应就是,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不是该在谭氏加班加点吗?他有些错愕。

    谭东锦看着袁故愣着不动,眼中的阴森越发凛冽。“许成,你放开他,否则我让他今天出不了这门。”

    “谭东锦,你抽什么风?”袁故反应过来皱了皱眉,他慢慢转身把林木的头和手放到吧台上。接着他走上前,插兜站在谭东锦面前,“你怎么来了?”

    谭东锦扫了眼周围的人,那眼神震慑力太强,一时间大家都没了声音,整个酒吧只有剩下节奏分明的乐声。谭东锦从兜里拿出钱包扔给酒保,指了指林木,“给他找个地方。”他伸手拽着袁故就往外走。

    袁故被拉得踉跄了一下,谭东锦手劲儿太大,他觉得手腕隐隐发疼。“谭东锦!”

    两人走出酒吧后,那些客人一片哗然。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这是什么架势?那个男人是谁,这圈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个这样的人物?这张脸和这一身的气质,简直是绝了。

    被活生生拖出门的袁故火气冒上来了,“谭东锦,你发什么疯?”他脑子一蒙就想动手。

    谭东锦就等着他动手,他猛地顺势把袁故反手摁在了车门上,额发下他一双眼冷的惊人。他逼近袁故,“你答应了在家等我。”

    “谭东锦,你他妈就为了这事发疯?”袁故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浑身被压制得死死的,谭东锦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他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这姿势让他浑身都不舒服。

    谭东锦转开脸,深深吸了口气,重新看着袁故。“上车。”他猛地拉开车门,把袁故整个人塞进了副驾驶,接着自己坐到了方向盘前。

    “谭东锦,你放我下去。”袁故拉了拉车门,发现打不开后朝着驾驶室扑过去,伸手去摁按钮,“你简直有病。”

    “我就是有病了怎么着吧?”谭东锦狠狠盯着袁故,猛地扯下领带就去绑袁故的双手。

    袁故没想到谭东锦抽风起来那么厉害,一下子也顾不上什么东西,直接上脚就踹。谭东锦猛地抓住他的脚腕,抵开他的膝盖就挤到了他两腿之间。袁故知道谭东锦身手比他好,但实在没料到自己居然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谭东锦干脆利落地,直接用领带把他的手绑在了车顶的扶手上。

    被绑住的那一瞬间,袁故脸都青了。接着他的腰就被摁住了,谭东锦把他压在身下,帮他系上了安全带。袁故的脸色绝对是难看到了极点,“谭东锦,你妈的……”

    “别逼我在这儿把你办了。”谭东锦一把扣住袁故的下巴,力道大得吓人。

    袁故这辈子吃软不吃硬,偏偏受不得刺激,他抬起膝盖就朝着谭东锦的下腹顶过去,“谭东锦,去你妈逼。”

    一声闷哼,谭东锦就那么受了这一下,他极轻地皱了下眉头,“这是你自找的。”他抽出皮带伸手就把袁故的两只脚绑了起来。动作干净利落,极为的漂亮。

    “谭东锦,你他妈动我一下试试?”袁故死命地挣扎,狭小的空间里两人都有些困难,很快就都热地冒出了汗。袁故刚想和谭东锦拼命,忽然眼角瞥到一片深色。

    谭东锦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绷带都扎在里面,这让袁故一时没想起来他手臂上还有伤。那一大滩深色的血迹让他猛地冷静了下来,他瞬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谭东锦!”

    低头冷笑了声,谭东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死不了。”他一把收紧了皮带,接着把袁故往后一推压到了背椅上。

    还好谭东锦没真当场失控,他死死盯着袁故,像是要把袁故拆食入腹一样上上下下扫了一遍。接着他深吸了口气,转身回到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一脚踩下了油门。打斗过程中他胸前的两颗纽扣挣开,露出白皙的锁骨,衬着他那一脸的冷冽,极具攻击性。这一幕落在被绑得死死的袁故眼里,居然还有些刺激。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谭东锦,浑身气场全开,指尖发梢都是侵略的气息。

    心里骂了一句自己,袁故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想要把吊着的手放下来。忽然,他耳边响起一道带着冷笑的声音。

    “别折腾了,我手法是专业的。”

    “谭东锦!”袁故死死瞪着谭东锦,一时气绝。这姿势实在是难堪,他依旧用力挣扎着。谭东锦没再理他,一脚踩大了油门。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和对方说一句话。车里一时极为的安静,谭东锦的脸色沉得吓人。

    忽然,谭东锦的手机响了起来。谭东锦扫了一眼接起来。

    “宋鉴,是我。”

    “人我找到了,你把人撤回来吧。”

    “继续盯着姓许的。”

    宋鉴似乎说了句什么,谭东锦的眼神一瞬间十分森冷,他的语气这回不单是阴冷了,几乎透出一股子冷冽的杀意,“这都多少年没人威胁过我谭东锦了?把手上他公司账目的资料发到网上去,顺便给纪检局和税务局的人打个招呼。”

    “我要让这些人知道,动我谭东锦的人有什么下场。”说这句话的时候,谭东锦眼中的一片凛冽。

    谭东锦撂了电话,他一双手捏着方向盘,双眼冷冷地看着前方,似乎对还在渗血的伤口浑然不觉。

    袁故一直在旁边听着,心里大致能猜到谭东锦暴怒的原因了。

    “听见了?”谭东锦忽然开口冷冷地问道。

    “嗯。”袁故有些尴尬点点头,你大爷的有话不会好好说吗?我怎么知道什么情况。半晌,袁故开口道,“你先把我放下来。”

    谭东锦根本没看他一眼,也没有要停车的意思,“你和林木怎么遇上的?”

    这情况实在是诡异,搞得袁故有种被捉奸的错觉,他看了眼谭东锦,只觉那侧脸冷峻异常,“你先把我放下来。”

    谭东锦依旧没动。

    “偶然遇上的,谭东锦,你别太过分,把我放下来。”

    “我过分的样子你还没见识过呢。”谭东锦冷笑道,“我告诉你许成,你把我想得太干净了。别在这时候闹腾,我的手段你受不起。”

    袁故被谭东锦这模样刺激得心里直犯怵,他也不是没见过气场强的人,但是谭东锦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识。说来袁故也是死倔脾气,吃软不吃硬,偏偏不服这一套,这下子听见谭东锦的话,他心里的邪火也冒上来了,他冷冷开口道:“谭东锦,你别扯这些东西,你当我是被吓大的?把我放下来,我去哪、见什么人、遇上什么事,和你有关系吗?你是我什么人?”

    滋啦一下,谭东锦猛地踩下了刹车,袁故被惯性狠狠地甩了出去,手腕被绑着的地方被扯出一阵尖锐的疼痛。袁故猝不及防,狠狠地皱了下眉,接着他就看见谭东锦转过头来,一双眼跟野兽一样猩红猩红的。

    袁故的心猛地一沉。他听见谭东锦一字一句咬牙道,“你他妈再说一遍。”

    直觉和先天的警觉告诉袁故,这局势不对,可是他下一秒就听见自己脱口而出,“我说我和你有关系吗?你是我什么人?”话一出口,袁故就后悔了,他虽然比较敢招事儿,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能识时务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谭东锦在听见袁故的话的那一瞬间,眼力的风暴达到了极点,他死死捏着方向盘,指节发白,似乎在用尽全力压抑着什么。那眼神实在是有些恐怖,袁故心里忍不住有些发寒。

    “许成,你好样的。”谭东锦猛地拉开车门,下车走了出去。驾驶室的门在砰的一声巨响后被甩上了。

    袁故心头猛跳,接着就从后视镜里看见谭东锦踏步离开的模样,那一身的冷冽几乎要冻结一切。

    “操!”袁故反应过来后骂了句脏话,这是在高速上啊!

    谭东锦他妈的不要命了?

    再也顾不上什么,袁故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了起来,很快的他就感觉到腥稠的液体从顺着手臂滑下来,手腕处火辣辣的疼。袁故却没停下来,额头上的冷汗很快就冒了出来,他一咬牙,猛地一用力。

    那该死的领带终于被扯断了。袁故手腕上一片血肉模糊,他根本不敢停下来处理,直接就坐上了驾驶室,把脚上的皮带解开,一脚踩下了油门。

    还好谭东锦没走太远,轮胎摩擦地面划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袁故一个转弯把车停在了谭东锦面前,拉开车门,直接伸手就把谭东锦抱住了往车里拉。谭东锦猛地甩开袁故,抬脚就要往外走。

    袁故现在是知道了自己绝对打不过这疯子,他一把死死拽上了谭东锦的脖子,恶狠狠地咬牙开口:“谭东锦你赢了,你他妈赢了!上车,带我回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躺下给你压都没问题。”

    谭东锦猛地回身,一个利落地挟制就把袁故摁在了座椅上,“许成,你当我谭东锦非你不可是吧?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是我非你不可。”袁故额发下露出一双凌厉的眼,“是我非你谭东锦不可,闹够了?可以回家了没?”

    谭东锦就那么怔住了,他被这袁故这一句“非你谭东锦不可”给活生生震在了当场。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场景,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情绪也能因为一句话失控成这样。他的眼里先是猛地沉了下去,急着骤然流光溢彩,“许成,你自找的,以后你他妈别后悔,你先招我的。”

    “谭东锦,你真是个……孽障。”袁故咬牙道。

    “我就是了怎么着吧?”谭东锦一把捞起袁故往副驾驶上一放,自己坐进了驾驶室。就在袁故以为他终于正常了,谭东锦忽然一把拽过袁故,猛地吻了下去。

    袁故能从谭东锦的动作之暴烈感觉到这男人内心的汹涌,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内心一个空荡了许久的地方忽然被亮堂的阳光灌满了。那感觉浓烈得让袁故几乎战栗。他想,自己大约是要糟蹋在谭东锦这孽畜手上了。他慢慢地回应起来。

    忽然,谭东锦停了下来,他一把捏住了袁故搭在他肩上的手。袁故一愣,接着就看见谭东锦的眼神变阴沉了。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自己的手腕上刚挣扎出来的血痕历历在目。

    “没事。”袁故挣了一下,却没挣开谭东锦的手,他看了眼谭东锦,忽然笑道:“谭东锦,你说你是不是有家暴倾向啊,麻烦的是我还真打不过你。”袁故的身手其实已经相当不错了,但是回回两人打架他就是被谭东锦压得死死的。袁故其实挺郁闷的。

    谭东锦捏着袁故的手腕,深深看了眼袁故,“不会有下次了。”袁故刚想说什么,谭东锦就接着说,“下回你再招我,我就把你压到床上操到浑身发软,让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袁故被噎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谭东锦。

    谭东锦拍了拍袁故的脸,“我说真的,没开玩笑。”

    袁故竟然无话可说。谭东锦忽然就俯身亲了一下他的脸,“走吧,回家处理下伤口。”

    “对了,你的伤口,我刚看见流血了。”袁故猛地跳起来,伸手去查看谭东锦的伤势。一碰到袖子就是一阵冰凉的粘湿,看样子谭东锦流了不少血。

    谭东锦倒是没什么反应,他伸手拂开袁故的手。“没事。”

    那样子叫没事?袁故一把摁住谭东锦,“你别动,我来开车。”

    谭东锦刚想说话,车窗就被猛地敲响了。

    一道年轻响亮的声音响起来:“不好意思,同志,高速上不准停车。”

    ☆、第20章

    年轻的交警诡异地看着车里两个外表出众但行为怪异的年轻人,陷入了漫长沉思。最终,他开着谭东锦的车把这俩血流不止的人送去了医院。

    当然,罚单还是要签的,罚款还是要交的,这是原则问题。临走前,那小交警还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袁故受伤的手腕。

    这伤口,挺有情趣啊。

    袁故整个过程保持了难得的高冷。倒是谭东锦在旁边顾自笑得没个人形。袁故忍不可忍地瞪了他一眼,后者笑得更欢了,几乎连眼睛都要弯起来。袁故嘴角抽了抽,别开了头。

    这边接到电话的宋鉴很快就赶到了医院。他一进病房就觉得气氛诡异。

    谭东锦瞟了眼袁故,接着对宋鉴说道:“你送他回去,别人我不放心,你看着他打开门走进去,然后再离开。”

    袁故皱了皱眉,回头看着谭东锦,“那你呢?”

    “我得回公司,这段日子手头上的事情太多,我抽不开身。”谭东锦淡淡看了眼袁故,“你这两天在家好好呆着,别到处跑,有事打我电话。”

    “合着我还不能出门了?”袁故眉心都拧起来了,“讲真我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谭东锦伸手把人捞过来放到身边,“你让我省点心行吗?给我一礼拜,一礼拜之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亲自陪你去。”

    袁故诡异地看了眼谭东锦,上一回别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还是在他上小学的时候。这是在哄毛孩子呢?就在他打算说什么的时候,谭东锦忽然亲了他一下,他轻声说了就,“乖。”

    袁故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更诡异的是,觉得浑身不对劲儿的同时,他还有一丝精神分裂地觉得谭东锦这样挺萌的。自己这状态有点危险啊。

    最终,他回头看向同样嘴角间歇抽搐的宋鉴,“好吧,宋助理,麻烦你送我回家了。”

    “许先生说笑了,叫我宋鉴就可以了,跟我来吧。”亲眼见证了这诡异的一幕,宋鉴一时间说话都有些僵硬。“谭总,我会很快安排人来接你。”

    谭东锦点点头,他摸了摸袁故的头发,叹了口气,“要不是姓许的有点麻烦,还真是舍不得你走。”

    “行了。”袁故耳朵红红的,“废话真多。”他转身走了出去。

    在袁故和宋鉴离开房间后,谭东锦脸上的笑立刻冷了下来,他看着那扇门,眸光有些暗沉。许久,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

    “林处长,是我谭东锦,嗯,有个事想和你谈一下,对,我查过了,的确是非法集资,我这边可以提供账目证据。”那边说了句什么,半晌,谭东锦幽幽开口道:“谭家这边你放心,按我的意思办吧。”

    袁故坐上了宋鉴的车,两人直接就往谭东锦家去了。

    就在车开出去不久,宋鉴忽然开玩笑道,“许先生今儿跑哪去了,你可没瞧见,谭总找你都快找疯了。”

    “我不知道,我手机没电了,没接到电话。”顿了一下,袁故问道:“公司现在很麻烦吗?我看你和谭东锦都挺忙的。”

    “嗨,忙倒是算了,主要还是麻烦。”宋鉴漫不经心地从镜子里观察着袁故的表情,“谭氏和袁家的这个合作项目套进去不少钱,除了谭氏自己抽出来的资金,还有一部分是谭二爷补进去的。现在这项目陷入了僵局,已经投进去的钱怕是血本无归。谭二爷和他的合伙人有些上火啊,这么大笔资金还有股份,说没就没了。谭总最近被谭家逼得紧了,他也犯难。”

    袁故皱了皱眉,“那姓许的就是谭东锦二叔的合伙人?”

    “嗯。”宋鉴似乎想到了什么糟心的事儿,眉宇间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这么短时间,那么大笔资金投进去,呵。”

    袁故的心猛地颤了颤。他是学过工商管理的,这种运作方式他一下子就想通了。

    洗钱。

    短时间内投入大笔资金,通过公司项目运作把来源不明的钱变成合法利润,这是很常见的一种洗钱手段,做的漂亮的话基本能瞒天过海。那项目这么大,投进去的资金肯定数额不小,那么大规模的洗钱,那位姓许的肯定不是个一般人,极有可能带有黑色背景。

    谭耀是谭家的二爷,他能看上的人一定有相当的势力,这么一想,袁故就有些能理解谭东锦这两天的状态了。这情况怕是很棘手,谭东锦要是帮了谭耀,他就得拿出一大笔资金去填补亏空,同时还得冒上拿谭氏洗钱的风险。要是由着谭耀自己作死,不替他补这亏空,谭东锦怕是彻底得罪了那位姓许的,同时把谭耀也逼到了绝路。谭耀毕竟是谭家的长辈,谭家对谭东锦施压可以理解。

    这情况复杂得有些超出袁故想象。

    忽然,宋鉴开口打断了袁故的思路:“许先生,你眼里谭总是个什么样的人?”

    袁故被这问题问住了。半晌,他缓缓开口道:“谭东锦这人,手段挺高的。”袁故说的是实话,他虽然没亲自领教过谭东锦的手段,但总归是有所耳闻。能被他哥袁因记住的人,肯定不会是一般的青年才俊,至少得是相当变态的青年才俊。

    “我跟了谭总六年。”宋鉴嘴角扯起一抹笑,“我进谭氏的时候,谭总还是只是个总监,到处被人打压着。那段日子才是真的凶险啊,天天上班跟上战场似的,比今天这事惨烈的情况多了去了,我就没见过谭总皱过一下眉头,开公司会议的时候,他就往椅子上一坐,笑的我们大家都浑身发冷。可今儿,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谭总失态成这样。许先生,谭总对你很不一般啊。”他扭头深深看了眼袁故。

    袁故心里骤起涟漪,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是吗?”

    “嗨,你可别和谭总打小报告,我平日里唯一的爱好就只剩下这个了。”宋鉴苦笑道,“你是不知道,今儿那姓许的打电话过来说是要一个个收拾谭总身边的人,谭总脸上瞬间就挂满了冰渣子,看得我心里直抽抽。他撩了电话就给你打过去,一听到关机的提示音就把手机给摔了。”

    “是吗?”袁故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他和谭耀起过冲突,那边一说要收拾人谭东锦就想到他很正常。

    “公司都什么情况了,谭总一天都没有吃过饭离开过那把椅子,接了这个电话后却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我都蒙了,以为出什么大事了。结果他就让我带人满南京城找你,当时那架势我觉得我要是找不到你,我绝对血溅五步啊。”宋鉴笑道。

    “谭东锦很难伺候吧?”袁故忽然扯开了话题。“他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人。”

    “说真的。”宋鉴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选择机会,我一定改行换业重新做人。”

    袁故被宋鉴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到了,他挑了挑眉,“也没那么难相处吧?”

    “许先生,你对谭总的认识真是太肤浅了。”宋鉴一脸的痛心疾首。“谭总搁古代,那就是隋炀帝啊,隋炀帝你知道吧?”

    “我知道,历史上那个死得很窝囊的暴君。”袁故嘴角扬起一抹笑。

    “这话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宋鉴抿了抿嘴唇。半晌,他忽然笑道:“继往开来的盛世明君,荒淫无道的亡国暴君,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谭总和隋炀帝唯一不一样的是,谭总这一生,没有输过。”

    没有输过吗?袁故反复想着这四个字,脑海里浮现出谭东锦的脸。那个男人,偶尔正经起来,还真是有那么一丝帝王风范的,袁故想。

    车到了目的地,缓缓停了下来。宋鉴把谭东锦的命令严格贯彻实施,亲自把袁故送到了家门口。就在袁故一脸无语地拿出钥匙准备开门进去的时候,宋鉴忽然唤住了他。“许成。”

    袁故回头看去。宋鉴站在夜里,橘黄色的灯光照在他身上,绰绰约约半边阴影。他正静静看着袁故,开口问道:“你觉得谭总这回会怎么选?帮谭二爷,还是打压?”

    “我怎么知道?这恐怕得仔细分析利弊风险吧。”袁故皱了皱眉。

    “不,依我这么些年揣测圣意的经验,”宋鉴一双清亮的眼直勾勾盯着袁故,“谭总其实是个很不理智很随便的人,谁动一下他东西,他能要谁的命。”

    “那说他是暴君也没错了,这事哪儿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袁故唇角勾了勾,“行了,宋鉴,我知道了。”

    宋鉴点点头,冲着袁故笑了笑。直到袁故进门后,他才慢悠悠地转身离开。

    帮助老板撩汉子是每一个助理的基本职业素养。看来他下回可以考虑一下向老板提一下加薪的事儿了。

    进了房间,打开灯靠在门上,袁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扎着绷带的手腕依稀可以见血。他想起谭东锦当时发疯的样子,一瞬间竟是有些恍然。他怎么忘记了,谭东锦是那么个冷静的人。失控成那副样子足以看出他当时心里的动荡程度。这个人这份心思,是装不出来的。尽管他的表达方式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也许,真的可以试试,和谭东锦,认真地试试。

    话说回来,他袁故从来就不是怕东怕西的人,谈个恋爱而已,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畏首畏尾了。好歹也是风流成性的袁二少,能怂吗?袁故挑了挑眉。

    ☆、第21章

    陆晟那一日杀到敛青,把陆参从床上拖起来,甩手就是两巴掌。那周身的陆家当家气质,愣是没人敢拦她。

    陆参一脸没反应过来,被那两巴掌活生生打蒙了,只觉得眼前一片明晃晃的。陆晟看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扔下手里的包,松了松指关节,冷冷看着陆参的脸,猛地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被狠狠砸在地上的陆参一声惨叫,“谁?谁……”他视线里就只看见一双漆皮红色高跟鞋,反射的亮光直往他眼里戳。

    陆晟俯身把人拎起来,扯着头发往床上一扔,“我。”

    陆参努力睁开眼,等他看清眼前的人时,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姐?”

    一脚踢开地面上破碎的摄影器材,陆晟扯过椅子往房间中央一坐,“你在这儿嫖?”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扫过战战兢兢立在门口的经理。那眼风跟刀子似的,刮得那经理心里一阵发寒,完了,把这位得罪厉害了。

    陆参听见陆晟的话,立刻把头摇的跟筛子似的,“没有没有,姐,我哪里有那个胆子。”

    陆晟撩了下齐耳的短发,“那你是到这儿被人嫖?我听说你被人下药了?”

    低头看见那一地的狼藉,陆参的脑子有些活络了,他一下子想起之前陈妍的事,脸色就瞬间黑了。接着他就心里一阵发虚,抬头看了眼陆晟,他斟酌地开口,“姐,你……你专门回来找我?”

    陆晟脸上泛起冷笑,“别扯开话题,我就问你一句,你在这儿干什么?”

    门口的经理默默擦了把冷汗。陆参暗暗伸手去够自己的衣服,“姐,你听我解释。”

    “我听着呢,你说。”陆晟双手抱在胸前,红色风衣渲染出一片肃杀。

    “我,我……”陆参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好的理由,他看了眼门口的经理,后者低头又擦了把冷汗。陆参回头,憋了半天,说了一句,“姐,没给钱的,不算是嫖。”

    陆晟周身的气场一瞬间冻结了,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冷冷看着陆参。

    陆参下意识觉得不好,她姐就跟那大西洋似的,海啸之前最平静。他心里发憷,脑子飞速旋转却一团混乱。这人一紧张就口不择言,下意识的,他脱口而出,“姐,我刚瞧见袁故了。”话一出口,他就愣住了。

    脑子里最混乱的时候,他好像是看见了一个人影在他面前晃。记忆跟断片一样,从他脑海里划过一两个画面,没有任何的声音。

    陆晟听见“袁故”那两个字时,表情稍微有了丝起伏,“陆参,你药效还没过去?”

    “没,姐,我,我……”陆参想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可越想越模糊,到最后连那人是不是他的幻觉他都不能确定了。

    “跟我回家。”陆晟站起来,扫了眼在场的所有人,外人面前,她终究是给陆参留了几分面子。

    陆参却忽然跟想起什么似的,浑身上下摸着,接着上床掀开被子找。陆晟眉头拧了起来,“你找嫖资呢?”

    “找到了。”陆参眼睛一亮,从床头柜和床的夹缝里捡出自己的手机。

    陆晟就那么静静看着陆参,等他作完妖。

    “姐,你怎么会来的?”

    “有人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抓嫖。”陆晟漠然地开口。

    陆晟翻出手机通话记录,果然有一条是几个小时前拨给陆晟的。他的表情一瞬间说不上的怪异,他盯着那一排的号码,气息有些不稳。

    “怎么?”陆晟看着陆参。

    “姐,我见到袁故了。”

    “嗯,我也经常做梦见到咱爸。”陆晟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总是劝我别弄死你。”

    “姐,我说真的。”陆参深吸了口气,缓缓抬头看向陆晟,“打给你的那个电话,显示的是我的号码对吗?”

    陆晟点了点头,瞟了眼门口一直装作自己是蜡像的经理,“也许是工作人员给我打的电话,用你的手机。”

    “不。”陆晟摇了摇头,他缓缓把手机翻到一个界面,摆到陆晟面前,“姐,手机有密码,而且是一次性输对。”

    “也许是用你的指纹解锁。”陆晟下意识觉得是陆参在扯开话题,可是陆参再怎么都不至于拿袁故来推脱,她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陆参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姐,我是左撇子。”

    陆晟一瞬间脸色也变了。她回头看了眼那经理,“你先下去吧。”

    经理忙点头,给他们把门关上退了出去。

    陆晟这才看向陆参。没错,陆参是左撇子,而且他只在手机里录了左手的食指指纹。如果是陌生人想要解锁手机,第一反应肯定是试右手大拇指。这是思维定势。一次性解锁有这个可能性,但绝对不大。许久,陆晟缓缓开口:“不会是袁故,袁故死了,袁家连丧事都办过了。”

    陆参的脸色一瞬间有些发白,半天,他抬头看向陆晟,“我不承认。”他捏着手机的指节有些发白,“如果袁故真死了,为什么袁因把丧事藏着掖着,遗体告别仪式都没开。”

    “袁老爷子有心脏病。”

    “我兄弟走了,我见不上最后一面就算了,连他最后一程都没送上。就算是为了不刺激袁老爷子,袁因也绝不会这么对他亲弟弟。”

    袁因。陆晟在心里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她漠然开口:“你想多了,袁因那天在葬礼上什么样子,大家都看得见,就跟彻底被毁了一样。那样子没人装得出来。”

    “姐,我一直觉得,袁故没死。”陆参一字一句地认真道,“我能感觉的到,他没死。”

    “你当你们连体婴有心灵感应啊?”陆晟从床上捡起衣服扔给陆参,“把衣服穿上。今天出了这门,你要是还为了这事去折腾袁因,我就立刻送你去西伯利亚分公司。”

    陆参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了。他缓缓把衣服往自己身上套,一双眼里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了,和你开房的那个小鸳鸯是谁?”陆晟忽然想起这茬,一时间眼中凌厉无比。敢把主意打到陆家人身上,总归是要付出点代价。

    “陈妍。”陆参的脸一瞬间有些微微的扭曲,接着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眼中一亮。陈妍肯定见过他模糊记忆里那个男的,否则她不会什么都不会干就走了。“姐,这事你别管了。”

    陆晟挑了挑眉。

    “不是,姐,我的意思是我能处理好这事儿,我自己收拾。”陆参立刻调整语气。

    “你当我愿意天天管你的事?公司里那么一大堆文件等着我翻,你以为我很空?”陆晟的脸色倒是平静,只是语气冷冰冰的。

    “姐,我知道错了。你就看在我还没的份上饶了我吧。你刚那一个过肩摔,都快把我甩出脑震荡了。”陆参忙顺着杆子往上爬,决不能挑陆晟的火。真把他姐惹毛了,他真能去西伯利亚喝西北风。

    “饶了你,你这话和爸说去。”陆晟挑眉,“赶紧回家,别在这儿现眼了。”

    “姐,你都不心疼我被人下药了。”陆参有些委屈地说道。

    “呵,你自己招的女人,你自己领会。”

    “姐!”陆参幽怨地看了眼径自出门的陆晟,跟了上去。“我知道错了啊。”

    走出敛青的时候,陆晟冷冷看了眼那位送他们出来的经理,“今天这事儿,我会亲自找许华年说,你记得,这是我陆家的长子,我陆晟唯一的亲弟弟,出点事儿我让你们全部陪葬。”

    经理陪着笑脸,“是是是,我们以后一定注意,绝不会再出这种事儿。陆大小姐你慢走。”

    司机把车开过来。陆晟没再看那些人,带着陆参上车走了。

    一直到那辆车开出去很远,那经理才终于舒了口气。他旁边一直跟着的平头西装男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这陆家大小姐,也太剽悍了。”这毕竟是敛青,背后老板的势力在那摆着,来往的客人都给许家留了几分面子。直接干脆撕破脸的,他就见过陆晟一个人。

    经理深深看了眼那西装男,“你知道她说的许华年是谁吗?”

    “许少,我们老板啊。”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经理点点头,“那也是陆家大小姐的未婚夫。”

    “我去?”西装男一副见鬼的样子,“真的啊?”这一点消息都没露出来啊。

    “别一惊一乍的。”经理负手而立,一副你们还是太年轻的样子看着西装男。“知道我们哪里惹不起这位了吗?今天她就是把这儿一把火烧了,我们都只能拍手说真喜庆啊。”

    ☆、第22章

    袁故这两天倒是真没出门,在家自己上网搜了些面试的资料,无聊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谭东锦那儿也没什么消息,袁故自然不会真给他打电话问些什么,这种时候,谭东锦的电话说不定早就被人打爆了。

    这天大半夜的,袁故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猛地翻身坐起来。他披了条毯子往客厅里走,慢腾腾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客厅窗户关得很紧实。袁故记得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风雨。

    窗外的风声已经有了气势,袁故能听见那飒飒而过的呼啸声。袁故叹了口气,他极少失眠,这一下他忽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他想,要不找本书看看吧。他记得谭东锦家二楼有个书房,里面摆满了一屋子的书。袁故是个很随意的人,这样想着他就往楼上走。

    书房里有些积灰,袁故随手从架子上抽出来一本书,到手一看,追忆似水年华。这种文青气质极强,但通篇意识流的书从来就没有对过袁故的胃口。但是,这书有个好处,看了容易困。

    袁故随意地翻了几页,心里没想到谭东锦竟然喜欢这一种书。倒不是他歧视谭东锦的文学素养,而是谭东锦这人吧,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个文青。实在是读不下去,袁故把书重新塞了回去,他放弃了,他还是回去数羊吧。

    忽然,他的视线顿了顿。他把书塞回书架后,往后退了一步。观察整个书房的布局。

    这个房间里摆着好几架子的书,加上房间的空间本来就大,袁故站在空旷处,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本来只开了盏壁灯,这一下子他伸手把房间里的灯全打开了。房间里立刻敞亮了起来,袁故这才看得明白。

    他忽然就愣住了。这房间他是第一次进,以前都没注意过。

    事实上,他不是随手一抽就抽到了一本追忆似水年华,而是这整个屋子里,上千本书全是追忆似水年华。而且都是一个版本。袁故刚才觉得哪里不对劲是因为这房间的颜色太整齐了。都是一样的书,一样的腰封,能不整齐吗?

    满目的书摆在了一起,卷帙浩繁,袁故下意识觉得这像是一种仪式。但凡仪式,都有一个主题,袁故伸手拂过这些书,眸子里有些疑惑。这地方,这架势,除了谭东锦没人能做到,他是在干什么呢?

    祭奠?缅怀?铭记?

    袁故吃不准,他只觉得他无意间似乎走进了谭东锦心里深处的一个角落,里面沉积了数年的灰尘,经年不入阳光。袁故思虑了很久,没有再动一下房间里的东西,慢慢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每个人心里都有暗伤和阴霾不希望别人窥探,袁故尊重谭东锦这个人,也同样尊重这个人的过去。

    就在他沿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忽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来,那声音极轻,似乎还有些犹豫,时不时敲上几下。袁故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眼墙上的钟,这都快凌晨两点了。

    这也没见过敲门的小偷啊。袁故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现一张脸。外面暴风雨的声音很大,那敲门声又很轻,要不是袁故警觉性高,他绝对听不出什么异样。这种作风……

    袁故立刻跑下楼梯,猛地拉开了大门。

    门口的人靠在门上,缓缓抬头,一双黑漆漆的眼就那么愣愣地睁大了看着袁故。袁故心里忽然就那么一软。谭东锦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像只流浪的黑猫一样顶着个湿漉漉的头看着他,他的发梢甚至还在滴水。

    “许成?你,你还没睡啊?”

    走廊灰白的灯光打在谭东锦脸上,衬得他一张脸尤其莹白如玉,浑身的狼狈似乎一点都没有影响他的容貌,依旧是摄人的妖气。搁平常袁故肯定好好欣赏一下这张赏心悦目的脸,但这一瞬间他却忽然就怒了,一伸手就把人扯了进来。

    “谭东锦!”袁故立刻回身去浴室拿出了一块浴巾,一把就裹住了谭东锦,“你大半夜的窝那儿干什么呢?”

    “我身上没带钥匙,这么晚了我以为你睡了。”谭东锦站着一动不动,任由袁故给他擦着身上的雨水。

    “你不会给我打个电话?还是不会敲门啊?”

    “我敲了。”

    “你是在敲还是在挠呢?就那么点动静。”袁故站在谭东锦面前,狠狠用浴巾搓着他的头发。雨水冰凉,袁故伸手碰了下谭东锦的脸,触手生寒。天知道谭东锦在外面冻了多久。袁故心里那火气夹着点心疼往心尖上冒。“冻死你算了,实在不行不会上车躲会啊?”

    “我刚处理完事,想见见你。”谭东锦幽幽叹了口气,“别生气了。”他伸手抓住袁故的手。

    袁故这才注意到,谭东锦眼睛的血丝以及淡淡的黑眼圈,这人怕是一处理完事儿就跑这儿来见他了,连钥匙都没带。袁故的心就那么轻轻抽了抽,他把手抽出来,细细地给谭东锦擦脖子里的雨水。“谭东锦,你还真是,出乎我意料啊。”

    这要是袁故今天没失眠,谭东锦真打算这么淋上一夜?袁故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半晌恨恨地说,“你公司的事儿处理完了?”

    “嗯。”谭东锦只说了轻描淡写的一个字,仿佛过程中云谲波诡、暗潮汹涌全都一笔勾销。他乖顺地垂着头,任由擦着他身上的水。那无害的模样看得袁故心里忽然冒出点怜惜。

    “所以你二叔那儿没事了?那姓许的怎么样了?”

    “都进去了。”谭东锦淡淡说,“无期,两个都是无期。”

    袁故的手猛地一顿,他盯着谭东锦,有些不可置信,“无期?”他有些震惊地看着谭东锦点了点头,半晌,他问道:“光是非法集资,不至于判那么重吧?”

    “嗯,还有些别的。”谭东锦伸手握住袁故的手,那一阵温暖热乎让他舒服地眯了眯眼。袁故一直没说话,谭东锦缓缓抬头看他,“觉得我做的绝了?”说这话的时候,那双温润的眼依旧漂亮地不像话。

    “毕竟是你二叔。”袁故半天说了那么一句。“而且,对方不是简单的人。”

    “就记得他还是我二叔,我给了他一条活路。”谭东锦的眼有些幽深,“光我手里的东西,他们俩能毙上数十次。”

    “姓许的……到底是做什么的?”

    谭东锦缓缓把食指和中指顶在了袁故的太阳穴上,轻轻抵了一下。他缓缓凑上去,一双眼里藏着淡淡的锐利。“玩火的。”

    袁故的心猛地一震,他看着谭东锦,漂亮的男人似笑非笑,那模样,当真是无所畏惧到了漠然的地步。

    袁故忽然间就想通了一切,洗钱,是了,什么钱需要洗?大额资金的来源到底是什么?许家又是靠什么起家的?

    那一家子根本世世代代就是军(和谐)火贩子!

    难怪谭东锦说他们能毙上数十次,这家人,就是正宗的亡命之徒。袁故猛地拽紧了谭东锦的手臂。

    “不会出事。”感觉到袁故的不安,谭东锦伸手覆上袁故的脖子,“我不做没把握的事儿。”

    “谭东锦,你……”袁故想找个词汇形容一下谭东锦的变态程度,一时间竟然词穷。谭东锦这个人,到底水有多深?他复杂地看了眼谭东锦,后者正试图把湿漉漉的脑袋往他肩窝里蹭。

    “许成,我困了。”谭东锦轻声说。

    “把湿衣服脱了,回房间睡吧。”袁故叹了口气,认命。没办法,他眼光实在是……略。谭东锦这人,他还真舍不得就那么扔下不管了。

    “你和我一起睡,我不碰你。”

    谭东锦说完这一句忽然打了个喷嚏,看起来有些感冒的征兆。袁故向来对谭东锦示弱没什么抵抗力,这次也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也许是谭东锦这样强势的人极少示弱,也许是袁故情之所至,他对谭东锦这人的心思里总是夹杂着一丝异样的心软。

    哪怕是他明明知道,谭东锦这人,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心慈。这个男人,随意一站就是真正的邪气凛然。

    袁故和谭东锦并排躺在床上,空气里静静的,袁故听见谭东锦浅浅的呼吸声,均匀平和,之前怎么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的他忽然觉得心里某一处静了下去。许久,他缓缓闭上了眼。

    那些他曾经如此渴慕的平静生活忽然就那么触手可及。哪怕给他这种感觉的男人,是个他最没想到的人。

    就在袁故睡熟了以后,一直闭着眼的谭东锦忽然睁开了眼,他平静回头看了眼袁故,慢慢地掀开被子。他走出房门,室内一片昏暗,他没有开灯,就那么慢腾腾地往楼上走。

    修长的手触上把手,他轻轻推开了门。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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