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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绝君[新版] 作者:蓝绿青靛

    第5节

    非忆墨猛然起身,不顾经脉受制强行运力飞身而去,看也不看就给了那说话之人一掌便扬长而去。

    只听身后余音……

    “叔同!叔同!你没事吧!我们快走!我就说不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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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如钩,北风袭袭,溪水如锦缎长流。

    非忆墨在溪边给自己清洗着,从脖子环中流出的血、手腕环中流出的血、脚腕环中流出的血,浑身上下沾满的血。

    “呵呵……呕!”他趴在溪边呕吐着,满口的血腥竟是吐也吐不完。

    清宁英澈从他身后走出来,静静地看着他,还是一动不动。

    非忆墨突然回头,恼道:“清宁英澈!清宁英澈!清宁英澈!”

    他反复嚼着这个名字,怒道:“清宁英澈你口口声声说的,心心念念想的,都是我背叛了你,你可曾想过,再见之后你就从未信任过我!”

    “哼!”非忆墨嗤笑,说道:“你现在是不是想看看我还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他怒道:“我一定还在耍你是不是!可你不要忘了,我好好的人不去做,为什么要做你的一条狗!为什么要扮成白痴被玩弄于股掌之中!为什么可以逃走我却不走!”

    清宁英澈闭了闭眼,哑声道:“你想如何?”

    非忆墨冷笑,起身走到清宁英澈递了一个瓷瓶过去,说道:“你不是想控制我吗?吞了它。如你所愿。”

    清宁英澈接过瓷瓶,竟是看也不看就拔开就往喉咙里灌下去。

    非忆墨看着便不屑的笑了,将手中另外一瓶同样的也给自己灌了下去。

    两人这样缄默良久,看着对方,不动也不言语。

    忽然,有一道清冷如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绝英,城主命你回去。”

    清宁英澈正要伸手阻拦,却被非忆墨满含讥讽的了看一眼,终是开不了口。

    ☆、绝——捌

    绝——捌

    昏暗的烛光下,非忆墨单膝跪地垂眸下首,在他身前站有一人,那人背对而立身形高大,身着黑锦大袍,漆黑的锦缎上绣着银亮的图腾。与这庄严霸气不相符的却是他在腰间别了只萧,雪亮的白玉萧。

    “奉命行事?”那人问。

    非忆墨不答,微微抬头看了眼那只白萧,却道:“有悖教诲。”

    男人猛地回身,面无表情的说道:“把手递来。”

    非忆墨依言将右手递去,男人撸开他袖子摩擦着那腕上血迹斑斑的铁环,问道:“取不下来?”

    非忆墨答:“取不下来。”

    “哈哈哈!”男人突然放声大笑,扬声道:“吾儿巧妙!”

    非忆墨一愣,眸中惊讶一掠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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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将至,仍旧是艳阳高照,可风那么一吹,已是寒风刺骨。

    雅静的院内,清宁英澈坐在大树下的石桌旁,不时的剥着花生、吃着水果、饮着清茶,一副清闲模样。

    会会在一边侍候着,想要说什么,却终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等会会终于忍不住要说话时,就听自家主子突然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会会一愣,没待反应就听一旁树上传来了一个女子声音:“我来看看你。”

    清宁英澈蹙眉,说道:“看我?”

    “嗯。”小英说道:“他就要死了。看你一点也不在乎他,还能悠闲成这样。”

    清宁英澈猛地起身,瞪着她咬牙道:“怎么回事!”

    “呵呵。你瞪我做什么?”小英突然笑道:“你知道大公子是怎么死的吗?是被他一不小心给毒死了,然后让正好经过的毒医背了黑锅,毒医也因此丢了医殿殿主之位,城主要他给各公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清宁英澈打断她道。

    “呵呵。你知道吗?”小英说道“我也是护法备选人,而城主对于护法的教训主要就两个字,‘服从’,没有服从何来忠诚呢?一个胡乱行事不会服从的备选品,有留下的意义吗?何况,这次是他擅自做主杀了三公子银金难。我看看他还能找谁背黑锅!”

    “哼!”清宁英澈冷笑,说道:“如此说来,你犯得事可比他多多了!”

    “那不一样。”小英无所谓的说道:“我可以说我是奉命行事,而且我做的事只能翻起点浪来把水搅浑,城主不会去查的。但我那好弟弟可不会说谎,到了城主面前几乎就会说三个字了,‘是’和‘不是’。”

    “你!”清宁英澈几乎气得说不出话来,怒道:“你口口声声叫他‘好弟弟’,却非要他死!”

    “唉——”小英叹气,半晌才道:“在竹林你不是听到了吗?他不死,我就要死的,可我不想死。所以,他只能死!”说罢,眨眼间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清宁英澈知道追也没用就在院内焦躁踱步,回身便要飞身而起。

    “主子!”易已慌忙抓住自家主子,说道:“主子不能去!三年之期内任何公子都不能面见城主!”

    被瞪一眼后,易已也不敢撒手,低声道:“主子沉住气……那女子不是说‘要死了’,就是还没死,她特地来告知是有两个可能:一是准备了陷阱等主子去跳;二是,那女子希望主子去救他。”

    清宁英澈甩开易已的手,沉了口气说道:“大白天光天化日的确不好行动,我夜里偷偷去见见‘那个人’许是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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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窗入室,清宁英澈也未打量四周便轻车熟路的走进内室。

    看着立在窗前的高大男人,清宁英澈跨进了门,微微弯腰行礼,咬牙唤了声。

    “父亲。”

    男人似乎“嗯”了一声,便挥手道:“绝意,带七公子去见他。”

    说罢,一个男子从门外转入,道了句:“七公子随我来。”便引路去了。

    清宁英澈被带到了一个他从未来过的牢房中,在层层铁栏之后,他见到了要见的人。

    非忆墨被关在一个墙壁之上挂满铁链的牢中,他侧躺在冰冷的石床上,像是睡了过去。可是,那么冰冷的石面是个人都不可能会睡得着!

    清宁英澈怒视着静立一旁的梵城护法,恨道:“不会真是让我来‘见他’吧?”

    绝意看着那石床上之人,目不斜视的说道:“城主的意思的确是让七公子来见他一见。因为服药的关系,他三日内都不会醒过来。”

    清宁英澈瞪着他,问道:“什么目的!”

    “一是让七公子知道他没有死——”绝意抬手指着牢中人,说道:“二是要七公子将那铁环取下来。”

    清宁英澈突然泄了口气,说道“门打开……”

    绝意依言打开了牢门,忽然道:“模样再好、性子再温顺他也是把有刃的剑,请七公子日后小心使用。”说罢,便又附了句:“请恕多言。”

    清宁英澈在床边半跪下来,看了看那张面色惨白的脸,眨眨眼便扭过头去不再看,伸手解脱了那被束缚一月的手脚。

    “三日……”清宁英澈也不回头,问道:“三日之后,要他做什么?”

    绝意答道:“三公子银金难已死,二十四公子中幸存的有二公子百里赫、六公子白里雪、十三公子吕叔同、二十四公子右亚,还有你七公子这五位公子了,下一任护法,要选主了。而现在备选护法,还有两位,所以要在两位中挑出一位来——”

    “怎么挑!”清宁英澈打断他。

    “比武……”绝意眸中一暗,说道:“至死方休。”

    清宁英澈猛地回身一把抓住绝意的衣襟,怒道:“就是让他重伤之下去拼命!”

    绝意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七公子不相信他会活着?”

    绝意又问:“七公子不相信他?”

    清宁英澈咬牙道:“这根本就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

    绝意说道:“七公子应该相信他。”

    清宁英澈眸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似乎明白了什么,松开绝意的衣襟,说道:“那日五位公子也会到场?什么时候?”

    绝意真的笑了,说道:“三日后,戌时,武殿比武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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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一吹,吕叔同不禁打了个寒颤,再往天上看,无星无月漆黑一片,竟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之感。

    公子们独身而来,所带下属皆被留守武殿外。

    落座比武台四方,公子们刚一坐下,四周刹那间灯火通明,比武台上立有一人。

    梵城护法:绝意。

    绝意环顾四周,肃然道:“请诸位公子深夜前来,只为观摩一场比武。梵城下任护法目前还有两位备选人。今夜一战,两者之中留其一,便是担任梵城下一位城主的护法之职。”

    绝意又环视一周,继续说道:“而他,会在诸位公子之中,选择一位作为主人,尽心尽力辅佐于你。”

    “开始吧!”

    说罢,他两手一扬,从他左右刹那间飞身而入两道黑影。

    两个人皆是一身漆黑,兜帽蒙面。

    绝意抬手介绍,右手边的是:“绝英。”左手边的是:“绝落。”话落,便旋身跃到场外高台上。

    绝落从身后抽出三尺剑,而绝英却是赤手空拳。

    绝落一剑袭来,绝英不得不拧身闪躲,可绝落却是剑势顿了一顿又毫不犹豫的横劈过去。

    几招下来绝英连连避闪,身法奇快却是微有凝滞,一瞧便知是身受内伤所致。

    绝落微恼,明明势在必得,近百招下来却是只让剑划破他的衣服,对对方硬是进不了身无法奈何。

    剑刃从绝英颈间擦喉而过,绝落又反手一挥一手毒粉撒出去,竟使了阴招。

    绝落当真是恼了,连身退出一仗,竟是单手连发五柄小刀冲人直直飞去!

    绝英眸中寒光一闪,这次竟不退反进眨眼间五柄小刀四把已在他指间。

    绝落身影不停又挥剑刺来破空之声震耳欲聋,可见速度之快!

    绝英不退,四柄小刀齐发不指别处直指面门!

    绝落一惊,本可轻易躲过的利刃却是在脸上擦出一道血痕。

    绝落恼怒便即刻逼身过去,如此来往,竟是纠缠了近一个时辰之久。

    正在有人觉得困顿时,突然间惊鸣大作,绝落掌中爆出数十寒星,绝英急闪肋下骤然一痛,原是一剑刺在肋下。与此同时,绝落也僵在原地,满目惊诧。

    绝落突然眯眼微笑,踮起脚隔着蒙面在绝英唇上轻啄一下,便豁然倒地。

    在她背心处插了那第五把小刀。

    绝英站了一会儿,便飞身离开。

    绝意请公子各自回殿,不想却在武殿外被七公子给截了路。

    “人呢!”清宁英澈问。

    “什么人?”绝意疑惑道:“试问七公子,是我在比武台上说的话,还不够直白吗?”

    清宁英澈气结,知道再问不出什么话来,便眼睁睁看着绝意和自己擦身而过。

    绝意突然停住脚步,回身道:“还有一事须告知七公子,绝君心法有两支,一支属阳、一支属阴,阴阳两支不可同时习得。所以一开始七公子和各公子习阳支心法,备选护法习阴支心法,练到七重火候时七公子须他传授阴支心法再取他一半功力,将阴阳两支整合方可成功。”说罢,道了句:“告辞。”便离开了。

    清宁英澈这次真的气得眼前发黑,心想他当初怎么就把非忆墨给带到梵城这么个鬼地方?

    正在清宁英澈感到头发昏时,恍惚间看到西面高楼上掠过一个黑影,霎时清醒过来追了过去。

    那个黑影看起来很焦急,清宁英澈一路尾随,却是越跟越离谱。

    绝命崖。

    梵城每一具尸体被拖到这里,在三日内都会火烧成灰撒到崖下。

    眼看要到悬崖边了,清宁英澈心中不由一沉,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前面的人,沉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非忆墨甩开他的手,回头轻蔑的看着他,嘲笑道:“清宁英澈,你觉得我会为你去死吗!”

    清宁英澈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说道:“是那个女人……”

    “啪——”清宁英澈抬手就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怒道:“你来这里是为了安葬那个女人的尸体!”

    “呵呵……”非忆墨低笑,没有擦拭嘴角鲜血却猛然挥手将那一个耳光“啪——”狠狠扇回去,低吼道:“滚!”

    清宁英澈被扇得脑子空白一瞬,压根没想到非忆墨会还手。

    清宁英澈正要暴怒,突然感到有什么在身后窜动,一回头,看到的竟是一虎二豹三头猛兽。

    待清宁英澈正要动手,却突然停住了,他认出了那是欧阳晨阳的老虎,可欧阳晨阳已经死了,他的老虎怎么会在这儿?

    果然,非忆墨在树下坐下,那三头猛兽也跟着趴伏在了他腿上或旁边。

    清宁英澈被这一吓怒气也消了大半,跟着在树下坐了。

    非忆墨斜斜身,清宁英澈以为他是要向自己靠过来,正要伸手去搂不想却被点了两处穴道。

    对着清宁英澈复燃的暴怒神情,非忆墨就只是轻蔑一笑,不作理会。

    沉静中,约莫过了两刻,只见远处几名侍卫推车而来,又将几具尸体随手丢下便慢悠悠的离开了。

    非忆墨猛地起身跑过去,在几十具尸体中焦急寻找着,最后在几具尸体之下看到了熟悉了身影。

    非忆墨将人抱进怀里回到刚刚的树林。

    接过白豹叼来的包袱,取出了个瓷瓶将药给怀中人灌下去,非忆墨轻唤道:“姐姐、姐姐……”

    一晌过后怀中人微微睁眼,咳了声,哑声道:“臭小鬼,你怎么知道老姐姐没被你害死?”

    “呵呵。我知道姐姐的身体和别人不一样,心脏在右边。”非忆墨又笑了笑,说道:“还有,姐姐喝了我的假死药。我试了那么多次连毒医都没法分辨,管用的很!保证能让姐姐知道死一回是什么感觉。”

    绝落瞪眼,伸手戳非忆墨的脸,说道:“好小子,提前也不知道说一声,我还以为我真的要死了!还让我白白亲你一口,你占了我便宜!要赔!”

    “好好…”非忆墨双手握住绝落的手,说道:“姐姐听我说,我查到梵城有个漏洞,每月三十亥时一过梵城防卫会进行一次休整。我让羽黑和黑子给姐姐引路,姐姐就在这里一路向西走,到子时有两刻那里只会有五名守卫,我相信姐姐可以避开他们逃出去。”

    非忆墨将刚刚的包袱给绝落,说道:“若真的避不开,这里有梨花落是一刻钟的药效,姐姐看见守卫就尽管撒出去。只要能出去,以后天涯海角就由姐姐去了。”

    绝落反握住非忆墨的手,说道:“既然能走,弟弟就与我一起走吧!”

    非忆墨摇头,说道:“我现在已是梵城护法,若突然消失,不过一天定会被发现。到时候不光我会死,姐姐也会死。姐姐还是走吧,我不会有事的,姐姐不走,我可会出大事的!”

    不待绝落说话,非忆墨从包袱里取出两件东西,说道:“姐姐看,这是我从山里捡来的,我把它打磨成了项链坠子,是里面有虫的琥珀。我给姐姐戴上。”

    绝落握住坠子,惊讶道:“为什么给我?”

    非忆墨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道:“日后山高路远,姐姐身上怎么能没有钱……我没有钱——这个东西在十年前是无价之宝,虽不知现下如何,但,若拿不出三千两银子,姐姐就莫要给他。”

    “还有这个……”非忆墨将一个玉镯套在绝落腕上,说道:“这个是溪边捡的玉,我做成了镯子,玉料、成色都不错……应该能值个几十两银子。”

    绝落眸中有泪,问道:“你都给我安排好了?”

    “嗯。安排好了。”非忆墨,垂眸说道:“姐姐出去后,一定要将这些贴身藏好莫要引匪。看到山村就早早找个有些钱的人把镯子卖了,不管多少钱。姐姐就尽量往南走,那边的人会热情些也接受外来人。”

    非忆墨吸了口气,从包袱里又拿出一个瓷瓶到绝落手里,继续说道:“姐姐若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便把多余的钱财全部丢掉……”非忆墨抓住绝落的坠子,说道:“尤其是这个!如果卖不掉就一定要丢到!易遭贼人!”

    非忆墨看着绝落,最后说道:“如此做好后,姐姐就喝了你手中瓷瓶里的东西,重新生活吧!”

    绝落惊站起来,说道:“弟弟要我忘了你?”

    非忆墨抬头看着她,蹙眉道:“忘掉这里,姐姐就能过寻常人生活,日后也可以相夫教子、儿孙绕膝有何不好?”

    “好、好……”绝落收拾着将包袱背在身上,说道:“什么时候弟弟都是对我好,我相信弟弟所为我做的安排和选择对我来说是最又利的。”

    绝落抹了把泪,说道:“姐姐走了。”

    非忆墨也站起来,注视着她,说道:“姐姐,至此之后就永不相见了。”

    绝落“嗯”了一声,便随着一鸟一豹飞身而去。

    非忆墨在原地站了良久,终是叹了口气回到清宁英澈身边给他解了穴道。

    清宁英澈一下子蹦起来,攥住非忆墨衣领怒喝道:“你放了她!”

    “你每个月三十都在给她找出路?”清宁英澈质问道:“你知道私自把她放出去有多危险,她跑了便罢了若是再抓回来,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吗!”

    “哈哈!”非忆墨轻蔑的看着他,说道:“清宁英澈我拿我最后的信念跟你赌,就赌我是对的!”

    ☆、绝——玖

    绝——玖

    “主子!”易已见自家主子回来,终于是松了口气。

    清宁英澈看易已松了神情,问道:“回来时可曾有事?”

    “没有。”易已回答:“各公子从武殿出来就都匆匆带人走了,不曾注意主子另去他处。”

    易已看了一眼立在一旁一身漆黑的人,虽有些惊讶,但也知道他是谁了。

    “今晚就守在这里吧。”说罢,清宁英澈就拉住一旁的黑衣人往屋里带。

    非忆墨一把甩开他拉掉蒙面,轻蔑的笑道:“清宁英澈,还要我与你同床共枕、日夜承欢?你也该玩腻了吧!”

    不等清宁英澈说话,易已就已拔剑,道:“不得无礼,竟敢与主子如此言行!”

    “哼!”非忆墨脱下兜帽,冷笑道:“仗势欺人!”

    非忆墨束着发,那左眼角下太过艳丽的文字让易已愣了一愣,不禁回头看自家主子。

    清宁英澈沉着脸,问道:“那你还跟我回来做什么?”

    “清宁英澈,我不会违背我的诺言,我说过要助你做得梵城城主我就可以办得到!”说着,非忆墨又冷冷一笑,说道:“当你掌管梵城之日,便是我离开之时!”

    “你敢!”清宁英澈攥死的拳头不断在两侧打颤,终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非忆墨似是厌恶的看他一眼,便转身向厨房走去。

    易已看了这一番,心知其中纠葛太深,便收剑静立一旁。

    清宁英澈转身回屋,走到半路才头也不回的低声吩咐:“不必管他,以后……就由着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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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会会照常来到院子里,看到那几天不见的人心喜便攀谈几句,见他神情正常说话又十分温和就又安心许多。

    只是这高兴不过一刻,就发现情况并不比几天前要好。

    他们两个不但见面不说话,而且见到对方就好像都窝了一肚子气,竟有些针锋相对的味道。

    会会知道他们事实上是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有话憋在肚子里没说开。如果话说开了,就凭自家主子明知道墨墨跟他装疯卖傻还由着他装,而墨墨就是被自家主子逼得要装疯卖傻过日子也不偷跑的模样,那还不好得跟什么似的!

    会会郁闷。

    会会觉得他们再这样拖下去实在不是法子,既然他们不愿自己去戳窗户纸,不如自己去挑挑给他们寻个契机。

    这日午饭过后,会会来给自家主子换壶热水,随口问道:“主子喜欢墨墨吗?”

    清宁英澈一愣,险些被水烫着,蹙眉道:“是又怎样?”

    “离明年中秋城主择选之日不远了——墨墨是护法武功定是比易已和影卫高上许多,而他又相助于主子,这个时候和他冷战可不是明智之举。”说着,会会将带来的食盒放在清宁英澈手边,又说道:“主子去哄哄他吧。”

    会会看清宁英澈垂眸不语,不由说了重话:“主子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我们也可以给主子陪葬,但墨墨呢?主子也不在乎他吗!如果主子不能做得城主之位,他也是会给主子陪葬的吧!”

    清宁英澈看着会会笑了,说道:“怎么哄?他又不是女人,你说怎么哄!”

    “墨墨性情温和,又好这些,这种对付大姑娘的法子对他会管用的。”会会迟疑一会儿又说道:“主子说喜欢他,不能为了他退一步吗、不能为了他多付出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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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宁英澈拿着食盒来到院里,看到非忆墨坐在树下便走了过去。

    非忆墨看着递到眼前的食盒,也没说什么就接了过来。

    清宁英澈在他旁边坐下,却是缄默不语。

    一晌过后,非忆墨吃着糕点,淡淡说道:“会会就是让你这么来哄我的?”

    清宁英澈吸了口气,看他,也淡淡说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好。”非忆墨垂眸看盒中糕点,淡淡说道:“你没有说的,我却有。”

    非忆墨回过头也看着他,说道:“你为什么会在枯竹林?既然在那里,为什么见死不救!”

    “大哥是,你也……”非忆墨眸中满是苦涩与痛,突然站起来冲清宁英澈吼道:“我最信任的人为什么总要在眼睁睁看我走入黑暗后又要在我背后狠狠捅我一刀!再让我知道你们这样的所作所为是理所应当的,是我根本拿不出理由反驳的!为什么!你告诉我啊!告诉我为什么!”

    清宁英澈呆了一瞬,突然起身抓住非忆墨的双臂,想要说话,嗓子却是哑了,说:“没有!你冷静一下!我没——”

    “对!你没错!”非忆墨用力推开清宁英澈,说道:“你们都没错!大哥为国家,你为生存,这样的理由能有什么错!”

    “哈哈——”非忆墨失笑,退后几步,又吼道:“权衡利弊,在那种时候不管怎么算我都应该被舍弃、我都该死!”

    清宁英澈知道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了,便突然上前点他穴道想他睡一会儿冷静下来。

    非忆墨看着清宁英澈冷笑,猛地旋身抽离清宁英澈腰间长剑,冲他便挥了过去。

    清宁英澈一惊,翻身闪过,易已和三名影卫就已护在身前。

    “让开!”清宁英澈吼道:“都给我退一边去!”

    清宁英澈要了易已的剑,说道:“不是要动手吗!来啊!”

    非忆墨冷笑,凌空长剑嗡鸣一挥而就两道蓝光直逼清宁英澈左右!

    清宁英澈一惊后退连连,低头一看,剑气竟是入地三分!是万万没想到非忆墨功力如此深厚!

    易已与三名影卫皆是大惊,正要上前却被自家主子竭力喝住:“别过来!易已去阻止院外守卫让他们不要进来!”

    不再多说,清宁英澈挥剑向前便与非忆墨兵刃相接。

    惊鸣刺耳、树冠震动,黄蓝两道剑光纵横交错,眨眼间十招已过。

    清宁英澈挥剑反手横劈,非忆墨右手接剑挡、左手一掌击在清宁英澈右肩。

    劲道之大清宁英澈翻滚两丈余方才停下。

    未及起身,抬头看去,清宁英澈心中大骇,非忆墨已一剑长身刺来直指自己咽喉!

    清宁英澈眼前一黑,一个身影挡在身前。

    会会!

    非忆墨大惊,强行收力,回弹之力将连人带剑朝两个方向抛出去。

    会会扶自家主子起来,说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我就去了趟厨房,怎么就打起来了!主子不是答应哄哄他吗!”

    “哈哈哈……”非忆墨干笑,慢慢爬起跪坐地上,低头喃喃道:“父亲总夸我很聪明……我也觉得自己很聪明……”

    “但是!有生以来做过最愚蠢、愚蠢至极的事就是把自己卖给你,清宁英澈!”非忆墨瞪着清宁英澈,又大怒道:“我本该在利用你救了我弟弟之后就逃开你!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善人家的孩子,后来明明事实摆在眼前,可我还是决定跟你走……我应该留在那个善良的老妇人身边陪她,这才是最有利的选择!清宁英澈,你混蛋!”

    “原来……”清宁英澈慢慢走来,话说一半却顿住,又转而说道:“五六岁时心思就如此之重——”

    “滚!”非忆墨甩开清宁英澈扶自己的手。

    “从来不知道生气为何物的绝英,竟然也会如此气愤……”绝意不知从何处踏出来,到清宁英澈面前,说道:“七公子好本事。”

    众人见突冒出一人正要发难,可又一见那人眉上与非忆墨同样艳丽的文字,便忙行礼道:“参见护法!”

    非忆墨见人,也慢慢起身鞠躬道:“绝英见过兄长。”

    “嗯……”绝意在身上翻了翻拿出两个瓷瓶和一个瓷罐,塞到非忆墨怀里,说道:“我来就是送些东西给你。以前……这些事都是绝落来做的,每次你只要受一点伤她都是当面骂你,背后又心疼的跟她是你娘似的……”

    绝意深意的看了非忆墨一眼,继续说道:“我以为……你绝不会杀她……就是你自己死,也绝不会杀她。”

    “是吗……”非忆墨垂眸说道:“兄长不一样吗?在面临生存择选时,我不过是做了和兄长同样的选择。”

    绝意拍了拍非忆墨肩膀,说道:“难为你了。”

    非忆墨瞄了眼拍在自己肩上的手,说道:“当一件自以为绝不会去做的事做了之后……就会发现那事实上并不很难。”

    “是吗?”绝意想了想,突然问道:“绝英现在已是冬天了,你穿那么少冷不冷?”

    “兄长怎么和绝落一样啰嗦了?”非忆墨笑了,不留痕迹的将怀中一个瓷瓶送回绝意手里。

    绝意握着手里瓷瓶,悠悠说道:“绝英你自小就聪明得很。所以,一定知道……过慧易夭。”

    非忆墨微微抬眼,道:“绝英明白。”

    “明白就好。”绝意叹气道:“那么些年了,三千个孩子……就你最让我省心!”

    “哦,对了。那个瓷瓶是治疗内伤的药,效果极好。另一个,你也知道,我就不说了。”绝意说道。

    “多谢兄长,让兄长担心了。”非忆墨鞠躬道。

    “诶,别忙谢我。”绝意上前一步,说道:“再不收敛点……这次是送药,可下次,怕是要‘送命’了。”说罢,便给清宁英澈道了句:“突然打扰,绝意深感抱歉,告辞。”转身要走。

    “兄长。”非忆墨叫住他,说道:“既然兄长与我说了这么多,也不介意我再多问一句吧……”

    “冷风袭袭,兄长在树上一场戏看下来……”非忆墨抬眼正视绝意,说道:“不知过会儿,兄长如何禀报?”

    “无事。但两人还需要磨合。”回头说罢,绝意便飞身离开。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清宁英澈蹙眉看着非忆墨,质问道:“你想让他杀你?你一开始就知道他在那里看,你就想让他在你杀我前,先杀了你!”

    非忆墨也不看他转身就走向别处,半晌才传来声音:“一开始是那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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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夜风簌簌。

    一个身影悄然无声的落入院中。

    “呀!”那人尖叫,不及喘气就已被两把利刃架颈。

    清宁英澈被尖叫惊醒,向窗外问道:“什么人?”

    一个沉闷的声音道:“姬殿殿主。”

    清宁英澈愣了,嘟囔着:“他来做什么?”便匆忙起身。

    万俟鸿看着来人,不由怒道:“怎么回事!办完事杀人灭口吗!”

    “哪能啊。”接过万俟鸿手里的东西,非忆墨问道:“白里雪可曾寻事与你?”

    万俟鸿蹙眉,说道:“你先要他们兵器收了。”

    非忆墨也不急问事了,挑眉说道:“他们可不听我的。”

    万俟鸿傻眼,正好清宁英澈赶到,便说道:“你们闹翻了啊?”

    清宁英澈又是一愣,让影卫退下,反问道:“怎么回事?”

    万俟鸿摸了摸脖子,眨眨眼道:“小猫让我来送衣服的。”

    清宁英澈正疑惑,便看到了一旁非忆墨手里的东西,不由有点微恼,问道:“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非忆墨不答,就问万俟鸿道:“以前不说,就初一开始,他有没有再问你什么?”

    “有。”万俟鸿狐眼眯起,说道:“他问我什么,又想从我姬殿调查什么,你比我清楚不是?”

    非忆墨问道:“那你又让他调查出了什么,你又是如何回答他的?”

    “梵城各殿不参与公子间的斗争。”说着,万俟鸿又笑道:“不过我实在被他旁敲侧击烦了,就撂给他一句‘我丢给七公子一个白头发的傻子’。”

    非忆墨蹙眉道:“你是故意的!”

    “呵呵。”万俟鸿谄笑,说道:“我说的没错啊?你不就是个傻子吗?而且劳心过重,的确会年纪轻轻就满头白发。”

    非忆墨不再理会,转身便走了。

    万俟鸿见此,生怕清宁英澈再问他什么就道了声:“我也走了。”便快似鬼魅般的跑了。

    第二日清晨,清宁英澈正吃早饭,就听影卫禀报:“毒医来了。”

    清宁英澈蹙眉,待他放下碗筷走出就看到非忆墨从毒医那接过什么东西的一幕,随后毒医便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清宁英澈走过去,非忆墨是完全换了副扮相,一身红袍大褂、披发过臀、□□双足,走近再细看,连他左眼角下那艳丽的文字都没了。

    “你在干什么,我基本是猜到了……”又将非忆墨上下打量几眼,清宁英澈又说道:“你确定白里雪认出你了?”

    “如果白里雪认出我了,那他就不会去找万俟鸿;如果我能确定,就用不着改扮了。”非忆墨整整袖子,又说道:“众所周知白里雪对人的身形异常敏锐,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何况那次我又被他抱着摸了两把。而这件事关系生死,他怎么能不再三确认!”

    “白里雪小心谨慎又思绪缜密、做事周全,经过了这几天,他怕是早已发现正殿那个‘七公子’是假的。”非忆墨垂眸说道:“他不会半途而废,这两日估计就会查到这里来。以他性子和我之前的了解,他应该会派出三名影卫分散而来,第一个确认没有被发现,第二个再跟进、再第三个。”

    非忆墨抬眼看清宁英澈,说道:“请主人到时杀二放其一。”

    “主人要明白,我们现在若凭真实力,与那几位公子是有些差距的,就更别说全殿二百八十余人尚有二十五影、十四冥护卫、□□防身的白里雪了。”非忆墨说道:“主人身边的人太少了。不说殿中侍卫,就说近卫吧,全靠夜晚尚不在这里的易已吗?”

    清宁英澈失笑,说道:“正因如此……他们从不曾将我放在眼里,这两年更几乎是没有七公子这人一般……或许七公子在他们眼里已是死人。他们知道我与父亲怨怼被像是流放一样丢在这里,所以就一定认为城主之位绝不会是我的。更可笑的是,这么多年了,他们当真是不知道正殿中的那孩子不是我,因为觉得——”

    清宁英澈说不下去,转而说道:“也不正因如此,我才活到现在吗?”

    “那就继续让他们互相撕咬吧……”非忆墨忽然笑了,说道:“等到他们一个个被咬死,最后的那个也已经遍体鳞伤的时候……最终赢得人会是谁?”

    非忆墨眸中闪烁慧黠的光芒,说道:“我的主人。”

    ☆、绝——拾

    绝——拾

    “哈哈哈……”

    “非忆墨!”狂笑过后,清宁英澈突然扼住非忆墨的喉咙,怒道:“他让你收敛点你还真就收敛了?主人?我这个主人是你想叫就叫不想叫就不叫了!你把我放眼里了!”

    “隐忍?我是该说你‘才谋奥略’还是‘满腹心机’!”说着,清宁英澈不由收紧力道,继续道:“要不然你就杀我另寻他主,否则我一定会将你死死攥在手里!”说罢便将非忆墨摔出去。

    “幼稚、偏激、愚蠢!”非忆墨喘着粗气,哑声道:“清宁英澈你就是个变态的笨蛋!”

    “就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得不到他想要的新玩具……”非忆墨慢慢抬头,看着清宁英澈不由笑道:“等他得到之后呢?玩坏了丢掉。这样的孩子从不知道爱惜和珍惜,总是自私的将自己身边的人和东西视作自己的所有物,然后由着自己的性子为所欲为,直到他把他们毁了也不会心怀愧疚。因为他觉得那是他的,就算是自己弄坏也比被旁人抢去要好。”

    看清宁英澈转身走了,会会从拐角转出来,说道:“你明明知道主子不是那样子,你干嘛非要伤他!就为了口头上痛快一下吗!”

    “给,药,快喝了吧。”会会把非忆墨从地上扶起来,药碗递给他,说道:“你重伤在身不让主子知道就算了,可你让毒医来,也不让他看看——你方子煎的药,喝了这么些时日也不知道能好多少,如果是毒医——”

    “会会……”非忆墨打断她,说道:“你去给清宁英澈说一下,让易已和你在今天就搬过来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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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密布,弯月隐现。

    环臂坐在树下的人微微一笑,遮面的拖地长发被风吹起飞舞,在微弱的月光下竟泛着金属般银亮光泽。

    他们终于来了啊……

    不多时,兵器抨击碰击之声在不远处响起,金鸣刺耳,空气震荡。

    十六与三十困住一人,易已与二十二也在和另一人缠斗。

    还有一个,他在哪儿……

    那银发人埋首臂间,一动不动。

    耳边微声窸窣,那人敏捷矫健近身无声。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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