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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变脸 作者:皮皮虾

    第6节

    “灶上有汤,一直给你们煲着,饭菜也给你们都留着,放微波炉里面转一转就能吃。”

    “好的。”周喻义钻进厨房,周母有些担心他做不好,放下毛线针跟着进了厨房。

    她一眼就看到儿子脖子上的牙印。

    “哎,你们啊,真是……”周母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她把碗拿了出来,念叨着自己的儿子,“年轻的时候不吃饭,不节制,老了有你们受的。”

    “我没不吃饭啊,妈。”

    “那你中午怎么回事。”

    “中午……中午实在吃不下。”周喻义又想起来中午殷末在桌下那股风骚劲儿,恨不得上去再把殷末按着做一次。

    “那小殷呢?晚饭不吃难道不饿?”周母这次带了询问的口气,她就怕周喻义是强迫的殷末,这种事情私密,吃了亏也不会声张,而且自己儿子会玩的程度她心知肚明。

    “我这不上去给他喂饭吗?”周喻义安抚自己母亲,“妈,我知道分寸的,殷末刚结婚尝了甜头刹不住车很正常,过个一两年就好了。”

    “还有饭吃吗?”周喻义刚说完,殷末裹着大棉被出现在厨房门口,头发凌乱,嘴唇也被咬破了,双眼红红的,一看就是被摧残了许久。

    就这样子还叫做刚结婚吃了甜头刹不住车?

    周母瞬间就怒了:“周喻义!”

    殷末还没发现周母和周喻义的问题,一个哈欠打到一半,被周母的怒吼惊呆了,半天都没晃过神来。

    “小殷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哈?”

    殷末也不知道周母要做什么,把手伸了出来,等到他看到双腕上的勒痕时,瞬间知道了周母的意图。

    “你这个……这个混账!”周母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就是你保证的不再玩,就是你向我向小殷的爸妈保证的会好好对小殷?”

    厨房的气氛瞬间有些紧张,周母喘着气,殷末心里转了好些个念头,只有周喻义显得无比的冷静。

    殷末知道,这是一个彻底甩掉周喻义的机会,周喻义隐藏的面目,就是最名正言顺的理由。

    第31章

    殷末擦了擦鼻子,说:“妈,这没什么啊。”

    周母惊愕了:“什么??”

    殷末指了指周喻义的脖子。

    周母还是没懂,殷末干脆伸手扯一把周喻义的衬衫,只见他肩膀上全是抓痕和牙印,原来脖子上的伤口只是冰山一角。

    “嘿嘿嘿。”殷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都是男人嘛,妈。”

    周喻义面无表情的帮殷末把他身上的大棉被卷紧了一些,然后把自己的衬衫整理好。

    周母哑口无言。

    微波炉刚好“叮”了一声,缓解了周母的尴尬。

    “快去吃饭!”周母和教育小学生似得,“还是那句老话,别仗着年轻折腾自己的身体,老了有你们受的。”

    她一语双关,警告着自己的儿子,顺带提醒自己媳妇,要克制。

    殷末抓了抓头,这回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是第一次被长辈说到这种问题,就和十几岁的男生面对着翻出色情读物的母亲一般,头都抬不起来了。

    周喻义盯着这样子的殷末看了好一会儿,他不知道是殷末是演技毫无痕迹还是真害羞,这纯情的样子,有些让人把持不住啊……

    “还在看!”

    周母本来准备叮嘱一句就出去的,结果殷末低头看自己的拖鞋,耳朵尖都红了,周喻义死盯着殷末看,没人惦记着取饭盛汤,还是周母最后把饭汤准备后,抽了筷子回头一看,两人还是雕塑状。

    在看自己儿子,那眼神有些不对劲了,手一挥,一筷子就敲了上去。

    “知道了,妈。”周喻义回过神来,从周母手里取了双筷子,另一双直接扔进水池里,“一双就行了,我喂他。”

    于是周喻义一手拿饭一手端着汤,殷末裹着大棉被,和二胡卵子似得跟着周喻义晃晃悠悠地回屋了,周母怕两人回屋了又闹,特意嘱咐了殷末一句。

    “小殷,回房后记得把衣服穿起来啊!”

    “……”

    殷末回房后就开始裸奔。罩着大棉被他也不乐意,可他衣服今天全被周喻义撕破了,又不可能光着身子出门找吃的。他完全没想过周喻义打算端着饭菜上来喂他,离婚后两人散伙,照顾对方不是必要责任。

    “没听我妈说吗?让你回卧室把衣服穿上。”

    周喻义把碗放在床头,拉开柜子给殷末找衣服,殷末却不理他,直接蹲床头开始喝汤了。

    他本来打算找内裤睡衣,没想到先翻到件白色的衬衫出来,衬衫很新很白,没穿过几次,还是他当年大学毕业初入职场时,购置的一件。

    白色衬衫自然有白色衬衫的味道,穿着某些人身上,那种青涩又纯洁的感觉,让人赏心悦目。

    周喻义果断把那件衬衫一扔,迎头罩上了殷末的头。

    “没找到适合你的,先穿着吧。”

    “内裤呢?”

    “没有。”

    “哦。”

    殷末也不想穿周喻义的内裤,更没察觉周喻义的心思,他才不懂什么衬衫诱惑,对于他而言,男人穿什么都比不上不穿。

    周母的交代他还是记在心头,放下汤勺,他便开始穿衣服,结果惦记着吃饭,扣子也没认真系,穿得那叫一个欲遮欲掩。

    “怎么穿衣服的?”

    周喻义走过去坐下,从背后环住殷末,替他系扣子。

    “被我妈看到,她又要骂我了。”周喻义系扣子的动作越来越慢,身体却贴得越来越近,他最后几乎是将殷末从背后抱在了怀里,一低头,就能闻到殷末身上属于自己的味道。

    周喻义喜欢这种调情方式,他想,他们大概可以再做一次,就让殷末穿着这件白衬衫,他不介意替他穿上,再帮他脱下来。

    “老婆——”周喻义准备以一个吻开始,引导殷末来体验一次不同寻常的性爱,结果一开口却被殷末塞了一嘴的回锅肉。

    殷末说:“在你妈面前唧唧歪歪半天要喂我,结果还是我喂你,你脸红不脸红。”

    “……”

    这一筷子回锅肉下来,什么清纯什么诱惑都和殷末再没了一毛钱关系。周喻义顿时也没了兴致,把殷末的扣子系完,便放开手了。

    两人开始默默无言的吃饭。

    “我妈很疼你。”周喻义不说点什么总觉得有些奇怪,静下来总会让人深入的事,比如刚刚殷末为什么要替他掩护。

    “嗯,伯母是个好人。”

    “你这么叫她,她会难过的。”周喻义把碗里的排骨夹给殷末,他看到殷末爱吃。

    “下次当她面这么叫她时,我会想办法让她别那么难过的。”

    “所以,刚刚你替我掩护,和你改变主意无关?”

    “改变主意?”殷末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我从来没有改变主意,特别你刚刚没经过我同意上我的时候。我承认你技术不错,我也有爽到——但是,别他妈自以为是爽到就等于我就接受了,上床和谈恋爱一样,都讲个你情我愿。”

    “你就这么不愿意接受我?”

    “知道为什么我刚刚在伯母面前要那么说?”

    “为什么?”

    “因为我在乎伯母,我不希望她难过,我爱的人,我想尽我所能让她过得开心,过得幸福,这是我回报她的方式。你呢?你有考虑过这些吗?”

    周喻义说:“当然有。”

    “那是因为,你觉得你是她的儿子,有责任让她过得幸福开心。”

    殷末用筷子指了指周喻义的心口:“对待情人我们就先不说了,这么好的妈,请你用点心好吗?小时候,我妈连一句让我多加件衣服都没说过,我被我哥欺负诬陷的时候,我妈连抱都不抱我一下……”

    “你哥欺负诬陷你?”

    殷末捧着碗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没什么,说说而已。”

    他背过身去把碗放下,嘴里念叨着:“生在福中不知福,真想揍死你。”

    这话是很羡慕的语气,乍一听,觉得轻松,可仔细一品,又觉得这其中包含着一种极致渴望。周喻义不能理解这种渴望,但这不妨碍他的深思,他问殷末:“在我家里,你已经拥有这样的生活了,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殷末背对着周喻义,怔了很久,才低声说了一句:“因为我太贪心,我想要个家,我也想要一个真心爱我的人。”

    第32章

    周喻义以为自己听错了。

    除了欲望,殷末是个鲜少表达自己需求的人,不过这也有可能因为周喻义从来没试图去了解殷末的需求,在他看来,殷末这种出身,不会缺什么东西,可他没想到,到头来,殷末竟然缺爱。

    这个东西很难得到吗?周喻义觉得这问题有点搞笑,或者说殷末太重视爱这个字有些搞笑。亲情与生俱来,是融入血脉的联系,爱随之而生。而对于爱情而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体验,浪子有属于浪子的爱情,痴情人有属于痴情人的爱情,总是向别人看齐没有任何意义。

    “何必庸人自扰。”周喻义用四个字给殷末的话下了定义。

    殷末刚开始还在后悔自己说太多,听到这四个字,瞪圆了眼睛看着周喻义,眼里都快喷火了。

    周喻义决定给殷末灌灌鸡汤,让他别这么纠结:“老婆,我给你说——”

    “滚——”

    周喻义的手刚搭上殷末的肩膀,被殷末狠狠一掸,顺势一脚踹在了他身上,他猝不及防避过,只有狼狈地滚下了床。

    “殷末!”

    周喻义也怒了,这人也太不识好歹!

    周喻义撑着床坐起来准备找殷末算账,却看到殷末把枕头被子扔在地上,自己也跳下了床。

    “别和我说话,我要睡觉。”

    殷末躺了下来,背对着他,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霜。

    周喻义一夜没睡。他发现自己对殷末的好奇心在一点点膨胀,甚至对着黑夜中他侧躺的身影都能盯上半天。

    殷末为什么和自己结婚又离婚?为什么每个人口中的他都不一样?为什么他会觉得缺爱?他过那种放浪形骸的生活又是为什么?

    这是关于殷末的问题。

    他甚至还想过殷末如果有一天会乖乖呆在他身边,他们会不会复婚,复婚过后,这段关系的新鲜度又能维持多久。

    想到这里,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殷末哪里会乖,他要是会乖,和自己那些小情人就没什么差别了。

    想了大半夜,连天都蒙蒙亮了。床下传来翻身的声音,周喻义试图小声叫了一句殷末,却没有任何反应。

    庸人自扰这词,不幸的言中了自己。

    周喻义也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了,想这么多问题做什么,有自己亲妈在,他打赌殷末不会那么快离开自己,剩下的疑问,可以在接下来的日子,慢慢解决。

    想到这里,周喻义安心地闭上眼,很快进入梦乡,晦暗的房间里,这才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第二天周喻义起床的时候,床下的被子枕头已经堆回了床上,卧室门半掩着,殷末早已不见踪迹。周喻义第一眼没看见殷末还有些心慌,转头一看殷末的手机还搁在床头柜上,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迅速起床穿好衣服下楼,转角处遇到了从顶楼下来的张妈,手里拿着刚摘的小青菜。

    “起来了?”

    “是的,您看见殷末了吗?”

    “小殷在楼下,也刚起来不久,我摘点小青菜给你们做早餐。”张妈也很喜欢殷末,殷末嘴甜,看到张妈就阿姨阿姨的叫,逢年过节也会给张妈带不少礼物,张妈一直在周母跟前说殷末好。

    两人一起下了楼,见殷末和周母都在客厅里,地上堆着几个箱子,有生鲜有干货,还有几个大袋子。

    周母正拿了一件毛衣在殷末身上比划,看到周喻义下来,连忙招呼周喻义过来看:“快看看,这衣服小殷穿着好看吗?”

    毛衣的样式有些老,和殷末身上穿的羊绒衫是比不了的,可周喻义知道这是她母亲亲手织的。周母退休后闲不住,除了养花种草和几个老姐妹一起健健身外,就是给一家人置办衣物,后来还是觉得外面卖的毛衣不如亲手织得好,便重新开始拿起针线,给一家人织衣服。

    “我们家殷末穿什么都好看。”周喻义决定忘掉昨晚,以轻松的语调来迎接这个清晨,他甚至走过去在殷末脸上亲了一下,结果一抬头,竟然看到殷末不悦的表情。

    这个表情当然也被周母捕捉到了。她一手拿着毛衣,一手偷偷拧了一下周喻义,她以为殷末害羞。

    “小殷你怎么了?”

    殷末迅速地换上了笑脸:“没什么,妈,衣服我很喜欢,真的,谢谢您。”

    “喜欢就好。”周母从沙发上拿了个袋子,把毛衣折好装了进去,“今年就给你织了一件,给喻义织了一件。铛铛长得快,小孩子又怕冻,所以这段时间都忙着给他织衣服。等把他衣服织完,再给你们一人织一件。”

    殷末抬手擦了擦刚刚周喻义亲过的地方,偏着头看周母装衣服,突然说了一句:“妈,我和喻义的毛衣分开装吧。”

    周母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疑惑:“为什么。”

    殷末说:“因为我们不住一起。”

    第33章

    周喻义反应极快,殷末话音刚一落,他便抢着说:“最近不一起住。”

    周母她看了眼殷末,又看了眼周喻义,似是想从他们脸上看出些什么,便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周喻义早已有准备:“殷末最近工作忙起来了,加上冬天早起上班不容易,就住回了他在室内的公寓。等项目忙完了,就搬回去。”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牵住殷末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就好像殷末真的畏寒一般,连表情都是带着“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因为工作真没办法”的无奈,只不过殷末不太配合,看起来就像老戏骨和小鲜肉对戏,演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周母见殷末这种反应,对周喻义这番话只信了四五分,可是又不知道当着两人的面该问些什么,嘴张了又合,心里纠结着,最后只随口说了一句:“当初房子就不该买这么远。”

    周喻义应和着周母,笑道:“等开春了再去看一套。”

    殷末撇了撇嘴,心里翻了个白眼。

    正好这时张妈在厨房叫周母,周母让两人先去餐厅坐着,自己先去了厨房。她觉得自己得好好想一想,这一回两个人回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周母一走,周喻义温柔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他有些焦躁,又有些愤怒,握着殷末的手,死死不愿放开。

    殷末心想以周喻义真实的脾气,下一刻,他大概会捏住自己的脖子,将自己摁在墙上,用狠戾的眼神逼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结果他被周喻义牵着走到阳台前又绕回来上了二楼,从二楼客厅到卧室走了一圈儿。殷末被这没头苍蝇拉着,都快绕晕了,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路痴吗?”

    周喻义猛回头,怒道:“闭嘴!”

    话一出口愣了一下,声调陡然降下来,又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殷末惊呆了,这人什么时候开始,发火过后还知道说对不起?

    周喻义补充:“昨晚的对不起,我多话了。”

    “……”

    就知道这人没诚意,殷末理也不理他,推开门进了卧室,周喻义见他不为所动,跟着走了进去,连连问:“你到底准备怎么做?”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闹脾气了?”

    “殷末,我们要好好谈谈。”

    殷末弯下腰开始收拾屋子,昨晚换下的床单被套还扔在房间角落,殷末把它们捡起来,抖开折好,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又开始整理床上的被子。

    周喻义问了几句都没人理,火气腾地一下又上来了:“你还真是下了床就翻脸。”

    “说的好像你下了床就不翻脸。”殷末直起身子扶住腰皱眉,他昨晚被折腾得太狠,弯腰久了身体还是有些不适。

    “所以你就是要去找一个下了床不翻脸的真心爱你的人?”周喻义被殷末的态度刺激到了,整个人像只被激怒的狮子,“你觉得你能找到?”

    “反正不找你就对了,我两三观不合。”

    “去你妈的三观不合!”周喻义怒道, “那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找到那个真心爱你的人!”

    周喻义顺风顺水太久,踢到殷末这块铁板,激起了他久违的征服欲,和他多年没有迸发出来的怒火。他变得有些失控,经不起刺激,被殷末的一举一动牵扯,做出他以前完全没有想过的自己会做的事。

    “那就分吧。”周喻义重重拉开门,冷笑,“我等你回来求我给你一个家。”

    他大步走了出去,准备关上门,没想到走了两步,被殷末叫住了。

    “你等等。”

    周喻义在原地顿住了,刹那间,属于胜利者的喜悦瞬间涌遍了全身,他甚至花了几秒钟思考自己要用什么表情转过身去面对殷末,最后他选择了嘲讽。

    周喻义转过身:“怎么了?舍不得我?舍不得我妈?决定学丹尼尔刘易斯为了我妈和我复婚——”

    一套床单迎面飞来,罩住了周喻义的脸。

    “……”

    “你把这套带回去洗。”殷末说,“一人洗一套,洗好晾干了下次给你妈带回来。”

    第34章

    隔着床单,殷末都能看到周喻义的身体僵硬了。

    周喻义这人毛病多,不过有一个优点殷末非常欣赏——那就是爱干净,这个优点也奠定了两人能够相敬如宾200多天的基础,起码在家务上,两人分工非常愉快,在同床共枕上,也不会因为忍受不了对方身上的味道而翻脸。这大概归功于周喻义追求完美的个性,他连做家常菜都要讲究摆盘。

    两人滚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床单,混杂着体液汗水,味道自然不可能会好。

    殷末有些过意不去,走过去想帮周喻义把床单从头上拿下来,却看到周喻义一伸手,猛地从头上扯下床单,狠狠砸地上——

    “殷末!”

    这是极富有戏剧性的一幕,殷末脑子里不由浮现出倚天屠龙记里,周喻义,哦不对,周芷若和张无忌拜堂时扯下红巾的那一刻,只可惜周喻义手上的婚戒是白金的,要不这幕素手裂红裳的戏后还能接一场徒手劈婚戒。

    殷末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可惜周喻义的工作竟然不是演员,自己没机会体验一把砸钱捧人的快感。

    殷末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更是刺激了周喻义,他大步上前,一把捏住了殷末的手腕,脸色阴沉的可怕。

    “你——”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周母站在门口,怒道:“你什么你!当我没听见你凶小殷吗?”

    周喻义的怒火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

    就连殷末都不禁同情起周喻义来,为什么每次他要泄泄怒火,都能被人撞上。

    “妈,这是我和殷末的事,您先出去一下。”

    周喻义脸色恢复,可是情绪还是出卖了一切,他一手抓住殷末一手去关门,却被周母挤了进来,指着鼻子骂道:“别想糊弄我!真当我眼睛瞎了吗?什么都看不出来吗?你到底对小殷做什么了!”

    周喻义也怒了:“你怎么不问他对我做什么了!”

    周母使劲拉着殷末的另一边胳膊,想往自己这边带。“我不知道他对你做什么了,但我知道你欺负他凶他了!小殷父母把他交给我们周家,我就绝对不会让他在我们周家吃亏!”

    周喻义已然失去理智:“我为什么凶他?我为什么欺负他——还不是因为他要跟我离婚!”

    周家母子二人一人扯着殷末一边胳膊,殷末本来饱受摧残的身体更是疼痛难忍,刚想嗷嗷叫声痛,离婚一词一出,周喻义和周母两人同时放手,殷末踩在了地上的床单上没站稳,向前一栽,面朝下摔在了床上。

    周喻义连忙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摔哪儿了?”

    殷末揉了揉摔痛的鼻子,有气无力地说:“妈,也不全是喻义的问题,我也有错。”

    第35章

    周喻义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连忙说:“妈,您让我和殷末谈谈。”

    “你先给我闭嘴。”周母的脸色有些苍白,她问殷末道,“小殷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和喻义离婚?”

    殷末说:“我们两个在很多观念上有很大的冲突,妈,对不起你,瞒了你这么久。其实我早就想找个机会说了,但是一直没机会。”

    周母不是很相信:“真的是这个原因?他有没欺负你?还是他在外面养了人?他对你用暴力了?他威胁你了?”

    殷末看了周喻义一眼,心里更同情他了,周喻义在周母那里的印象分就是负分。

    周喻义被周母喝住了,周母这番话一说,他也没吭声,周母又问殷末:“那你和喻义有什么观念冲突,给妈妈说一说可以吗?”

    “这个……”

    殷末没想到周母会问这么多,一时有些语塞。周母以为他在周喻义面前不好意思说,便让周喻义先出去了。

    “现在可以说了吗?”周母走到床边,拉着殷末坐下,替他揉了揉鼻子,“你不要怕他,他在外面呼风唤雨,但是在家里还轮不到他做主,你也不要见外,你和喻义结婚了,你就是我的孩子,当妈的不维护自己孩子维护谁?”

    殷末沉默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把事实全说出来,他想告诉周母他和周喻义早已离婚,他想告诉周母自己也不是个好人,他甚至想告诉周母,当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有多后悔……他后悔自己当初和周喻义结婚,他也后悔自己执意和周喻义分手。他承认他留恋这个家,也留恋周母手上的温度。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狗一般,任周母揉揉他的鼻子。

    “要不还是让喻义进来和你聊吧。”

    “嗯。”

    殷末低头不言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怜,周母心疼,不忍心再问,不过又给他强调了一次,千万别委屈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她。

    说完了这些,周母又摸了摸殷末的头,站起来,走了出去。

    她准备给他大儿子打个电话,查一查周喻义最近在做些什么,到底有没有在外面胡作非为。两人是必定有些问题的,就算殷末不说,她也不能不过问。

    周喻义就等在门外,实木大门隔音好,他也不知道自己母亲和殷末在里面说什么。周母打开门的时候,他看到殷末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那里,突然间,心里升起了一股别样的感觉。

    殷末大概真的缺一个家。

    周喻义还记得第一次见殷末的时候。那天,为了表示诚意,周父周母正装出席,周母甚至戴上了每年结婚纪念日才会拿出来的珠宝,期待着见到殷末一家人。

    可前来所谓的殷末一家人,却让周家一家有些尴尬。殷末的父亲来了,同来的却不是殷末的母亲,而是他刚结婚不久的妻子——这个女人才二十多岁,和殷末差不多大的年纪,三人一出现,倒像是父亲带着儿子媳妇前来赴宴。

    殷末的后母——或者称之为后母之一,非常有女主人的风范,对于推销殷末和促成两家之间的姻亲关系显得轻车熟路。后来周喻义才知道,殷末的这个后母是殷末父亲手下新晋得力干将,做的就是市场这一块的业务。

    这一场相亲,倒显得像一场推销会。只有最后分开时,殷末的父亲私下和周喻义说了几句话,才让周喻义意识到,这是一场相亲。

    那天殷末的父亲陈恳地对周喻义说,如果周喻义和殷末能有个好结果,希望周喻义能够好好照顾他保护他,不要让他被人欺负。

    当时周喻义看到殷末带着浅笑和自己的父母聊天时,还不大能理解为什么殷末的父亲要说这句话。而如今,从他和殷末的相处中,从旁人的评价中,他确定了在殷家,殷末从小就过得不太好。

    而殷末的父亲,甚至至今不明白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他渴望的到底是什么。

    第36章

    周母把门关上,问周喻义说:“小殷对你提离婚这事有多久了?”

    周喻义说:“挺久了。”

    周母说:“那我是不是该表扬你没答应,还把小殷拐过来一起做戏看我们?”

    周喻义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周母误以为只是殷末提了离婚,没想到两人早已离婚。事情走到这步,状况应接不暇,过几天还有殷末父亲的生日,周喻义有些头痛。

    “我进去和殷末聊聊。”

    “去吧。”

    周母也不打算再问,周喻义从小藏得深,也不指望着能问出些什么,关键时候还是找大儿子靠谱,起码周喻义有没有在外面养小情人,她得摸个底。

    周喻义推门进了屋,殷末没坐在床上了,他弯腰蹲在地上,把刚刚仍在地上的床单被罩又折好后,分成了两份,听到周喻义进门的声音,头也不抬,说:“去找两个袋子。”

    周喻义出门找张妈要了两个袋子,帮殷末把床单和被罩装好,殷末便转身去收拾房间的其他东西,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妈还不知道我们离婚了,她以为就你提了离婚。”

    殷末转头看了周喻义一眼,眼里有些失望。周喻义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他想问一句和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难受?可是最终他也没开口。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了,去问不过是再被殷末嘲一次。

    “过几天你父亲生日,既然你希望公开,等你父亲生日后,就公开吧。”

    殷末说:“你不必担心你会名声受损,我已经让我妈帮忙提前给我爸打预防针了,离婚这事不全是你的错,我不会把错都赖你头上。”

    “现在说谁错谁没错还有什么意义?”殷末铺床的时候,周喻义很有默契地去收拾床头的柜子。离婚前几周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起做家务似乎就是他们唯一的交流了。

    “说起来我倒一直有个问题没问你,你父亲当初一直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不要受人欺负。我就很奇怪,你连我都忍不了,你能忍受别人欺负你?到底是谁欺负你?”

    “和你有关系吗?”

    骤然间,周喻义感受到背后有一股凉意,他转头,却看到殷末停下手中的活,冷冷地看着他。

    “怎么,我说有,你还能帮我出气?”

    周喻义笑了笑:“这口气我是肯定会帮你出的,谁让你是我前妻。”

    殷末冷笑,捡起床头的一个东西给他,把周喻义这话当玩笑来听。周喻义接过一看,竟然是盒套子,便顺手塞进了床头柜里。

    两人收拾好了房间,提着各自要洗的床单被罩出了门。张妈还不知道两人闹离婚的事,看到两人手里都提了东西,惊道:“你们这是准备回去啊?不留下来吃午饭?”

    周喻义说:“刚起床吃了早饭,午饭肯定吃不下了,昨天麻烦了您一天,今天让您休息休息。”

    张妈说:“你这开什么玩笑呢。”她又问殷末:“小殷你也不留下来吃饭啊?”

    殷末说:“我和喻义一起回去。”

    张妈说:“那这样我也不留你们了,我把菜给你们装好,你们带些回去,下午饿了直接热了吃。”

    周喻义说:“那麻烦您了。”

    张妈说完匆匆下楼去准备菜,周喻义和殷末也下了楼,周母大概把刚刚的事也给周父说了,老人家看到二人,一直在叹气。

    周母问:“你们两不回一个地方?”

    殷末说:“嗯。”

    周喻义说:“我先送他回去。”

    周母让家里的工人先把东西搬到周喻义车上,她刚下楼的时候把东西已经分好,哪边是殷末的哪边是周喻义的,都用在袋子箱子上做了标记。

    等东西都搬完,张妈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提了一个大食品袋,里面是几个保鲜盒,看到殷末和周喻义正准备走,连忙叫住他们:“哎,你们等等,把菜拿着,这些菜够你们吃一天了,今天就不用做饭了。”

    张妈不知道两人已经分居了,把饭菜都装在一起,没分成两份,这一个袋子摆在周家一家人面前,倒显得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周喻义接过袋子提在手上,对殷末说:“你拿回去吃吧,我有地方吃饭。”

    殷末喜欢张妈做的菜,点头收下,倒是周母察觉了什么,问周喻义:“你去哪儿吃饭?”

    第37章

    周喻义说:“晚上和几个朋友聚聚。”

    周母不相信:“朋友?真的是朋友?”

    周喻义简直无奈了,某年被周母发现他金屋藏娇的秘密后,周母对自己的信任值降到了最低,结婚后好歹挽回了一点儿,结果这么一闹,又败了个精光。

    周喻义说:“妈,真的是朋友,姓章的医生,我高中同学。”

    殷末偏着脑袋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原来那个长得好看性格特凶残的医生姓章啊。”

    周喻义斜了殷末一眼。

    周母和查户口似得,继续追问:“章医生我知道,还有谁?”

    周喻义说:“就他,看他还带哪些朋友过来。”

    周母埋怨:“不是我说章医生不好,他介绍的朋友就没人靠谱,上次那个家里做地产生意的……姓秦的那个,听说是有名的浪荡子,你可千万别和他混一块儿。”

    殷末说:“秦封?”

    周喻义又斜了他一眼。

    周母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叫这个名字,小殷你也认识?”

    何止认识……差点滚床上去……殷末尴尬地笑一声,在周母面前有些无地自容。

    周喻义冷声说:“点头交而已,早断了联系了。”

    殷末看了眼周喻义手上的戒指,突然想起当初送给秦封的那个戒指,心道还好秦封有家底,否则换个人,把自己送的戒指戴上,和周喻义凑一对——那还真是画面太美。

    周喻义看殷末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他还在想秦封或者章医生,心里更是不快。他一手提着东西,也不顾周母想继续问,另一手拉着还在脑补的殷末去取车。

    看到周喻义不开心,殷末心情突然就好了,甚至还笑了出来。周喻义瞪了他一眼,说:“把安全带系上。”

    殷末问:“你真和秦封断了联系?”

    周喻义说:“怎么,还留着他让我头上飘绿?”

    “拜托,我们离婚了好吗。”

    殷末伸了个懒腰,露出柔韧的腰肢:“而且我对他也没兴趣。”

    周喻义一边开车一边伸手把他衣服向下扯了扯:“那你这是准备去追章医生了?”

    “你说什么?”

    “章医生,就是上次带你去看的医生。”

    “在你眼里,是个男人我都要去追么?”

    “不是你说的要去追求真爱吗??”

    殷末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也得有人愿意要我。”

    周喻义没听清,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殷末把头偏向窗外,侧过身子蜷了起来:“没什么。”

    周喻义以为殷末怕冷,把空调又调高了一些,可殷末还是没动,周喻义开车间隙期间又看了殷末几次,这才发现殷末这个姿势与其说是怕冷,倒不如说是一种自我抚慰和自我保护。就像孤儿会比一般的小孩喜欢抱着大玩具熊睡觉一般,玩具熊就是他们唯一能汲取的温暖和依靠的存在。可是殷末长大了,没有玩具熊了,能保护他的、抚慰他的、让他依靠的,只有自己。

    第38章

    周喻义把殷末送回了孔语的公寓。因为东西多,殷末在楼下便打了电话让孔语下来帮忙,最开始孔语还不愿搭理他,殷末说带了菜回来,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下来。

    “哟,周总!”也就两天时间,孔语早忘了当初周喻义和殷末怎么使唤他的,对着周喻义,一张笑脸热情得堪比拉皮条的,“不上去坐坐吗?”

    殷末说:“坐什么坐啊,你赶紧上去淘米做饭,我好饿,我没吃午饭。”

    孔语说:“你以为你是谁啊,这么使唤我?”

    殷末说:“我喜欢你啊,想追你啊。”

    孔语抖了一下:“你男人还在旁边呢!”

    殷末还没开口,周喻义先问孔语:“他平常就这样和男人说话的?”

    孔语说:“可不是吗?快管管他!再不管着要上天了。”

    周喻义对殷末说:“难怪没人要你,你这样到处勾搭人,想追你的都跑了。”

    “……你是真听不懂我在开玩笑吗?”

    “不是你说的要去追求真爱吗?既然要追求真爱,就少开这种玩笑。”

    殷末万分痛恨自己多嘴,从此多了一个被周喻义管着的借口。有些话他从来没对任何人开过口,甚至自己都没多想,可是不知怎地,遇上周喻义,倒是一股脑说了出来,被这人抓住了小辫子。

    周喻义还说:“你要追求真爱,必须得拟定个计划,这样至少可以从失败率100降低为95。”

    “……”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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