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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寸心 作者:孟加拉猫

    第2节

    许年说不清自己那晚是怎么想的吻上了孟煜霜的唇,也许是那晚孟煜霜的眼神太温柔,也许是化妆间里的意乱情迷,也许是长久堆积的感情需要找一个出口。女孩之间,出于有点敏感的是同性的缘故,亲了抱了,反而没有人拿话来表白,孟煜霜尴尬地说不出口,而许年也没有任何动静。然而恋爱中的告白就如婚姻中的婚礼,是需要仪式感的,莫名其妙地开始,也常常无疾而终地结束。只是那时候的孟煜霜和许年,都还想不到那么多。

    演出完之后的第二天,许年还是和孟煜霜一起自习。

    自习室里居然遇到一个许年的迷妹,没眼色地拉着许年说个不停,孟煜霜没立场去打断,然而她还记得许年答应了自己要一起去看夕阳,综合楼12楼以上原本是个天台,可以上去的,可是从前有个学长想不开,跳楼未遂,学校就把12楼上面的门封死了,可是原本上天台的楼梯拐角处,是一面弧形的玻璃墙,由于角度特殊,夕阳西下时,夕阳与晚霞笼罩下学校的美景可以一览无余。孟煜霜自从去年暑假考试前在那里背书,发现了这个景致,心属许年之后便一直想带她来看。可是许年丝毫没有停止跟迷妹的对话的意思,她是个享受被环绕的感觉的人,享受聚光灯,也是许年选择站在话剧舞台上的原因之一。孟煜霜只得出声打扰,“许年,再不去,夕阳可就下山啦。”

    结果许年竟然带着迷妹一起去跟孟煜霜看了夕阳。金黄色的最后一点光芒打在不锈钢窗棂上,玻璃墙些微反射着光,西边彤云朵朵,综合楼下长青的柏树沐浴着今天的太阳的最后一点光辉,林间大道上行人匆匆地走着,没人理会身边光影的变化,正如许年一直在跟迷妹谈着小姑娘最近遇到的感情问题,毫不理会孟煜霜,就把她当成身边的空气一般。孟煜霜这回可体会到许年的好为人师了。

    待到夕阳即将落尽,那姑娘才离开,孟煜霜和许年并肩站在玻璃墙前,看着黑夜是如何来到的。孟煜霜突然打开微信,找闺蜜娜娜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娜娜回复之后,两人便聊了起来,许年问孟煜霜今晚吃什么,孟煜霜只随意答道天冷了不如去吃羊肉泡馍,一边还在给娜娜语音的热火朝天。许年不爽又不得发作。

    鸳盟初结的两人实在是太容易和好了,晚上九点多下自习的时候,孟煜霜就已经在抱着许年的胳膊撒娇要考完试去唱k了。

    平平淡淡,甜甜蜜蜜,忙忙碌碌,他人紧张的期末季在这两人这里反倒成为了感情发酵的温床,爱情升温的小火炉,许年放假先回w市,孟煜霜和她同行。

    许年回家是和当初两人去上海坐的同一班高铁,算上赶去飞机场的时间、候机的时间、下机、行李托运的时间,许年回家倒还是坐高铁更快一些。要回家了,许年一个大拖箱之外还有两个手提袋,书包也塞的鼓鼓囊囊,孟煜霜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多东西要带的,反正她自己只背了平时背的包里面较大的一个,装了些必需品就坐上了火车,还少不得要给许年照管她那一堆东西。

    出了高铁站,许砚山的帕萨特已经停在了站前广场上。许年早已打过招呼同学要来玩几天,许砚山和许父表示非常欢迎,这不,接驾及时的哥哥正殷勤地帮妹妹把行李都拿进后备箱里呢。许砚山本科毕业后就不再读书,在父亲的公司里跑销售,这是许父跟南方人学的训练儿子的方式,先在销售这块历练两年,看看小伙子究竟能不能吃苦、嘴皮子利不利索,是不是做生意的料。一边帮妹妹拿行李,许砚山一边招呼孟煜霜,“孟同学车坐的累了吧,一会我们回家歇一歇,我爸知道年年要带同学回来,可高兴了,听说你们喜欢吃火锅,已经定好了一家在我们这里还小有点名气的火锅店。”“是不是渔人居啊?”许年在w市待了多年,俨然已是本地人做派,“是。孟同学是c市人,想必鱼之类的,也很合胃口的。”许家如此周到,孟煜霜连连道谢,许年说,“这没什么,要是你吃到我爸烧的鸦片鱼,那才叫真一绝,而且我爸轻易不下厨房,这次我叫他给咱们做一次吃。”孟煜霜只是微笑着看着许家兄妹,露出雀跃的神态。

    到了许年家,孟煜霜饶是c城生c城长,富庶之地长起来的孩子,看到许年的家,也觉得这家人一定颇有家底。许年的家是一套复式房,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也不为过,进门玄关处一转便是楼梯,楼梯依墙而建,拐弯是回字型的,顶上是一盏流泻的水晶灯,楼梯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许年引导孟煜霜来客厅,一路墙上都粉刷着特殊的涂料,粗糙而带有颗粒的金色涂料,闪闪发光地昭示着这个家庭的富有。客厅采取了中式装修,红木家具围绕了客厅一圈,一张长沙发的扶手上,一只暹罗正趴在雕花上睡觉。孟煜霜跟着许年上楼上房间去放行李,一进房间,许年提着行李的手一松,就抱着孟煜霜在她怀里蹭了起来,孟煜霜摸摸许年的头发,“坐了三个多小时,累到了吧?”许年还在怀里蹭,孟煜霜索性抬起她的脸来,在颊边落下一吻,许年的眼睛里有种神采在苏醒,孟煜霜先不好意思了,想到自己之前还存着帮许年省钱的念头,在上海的时候两个人住的青旅,现在看来,许年其实根本不需要自己为她精打细算。

    小心思没有得逞的许年,松开孟煜霜就往自己的床上一躺,顺手按下开关,床前的一幅投影屏幕就落了下来,孟煜霜一下子觉得好玩起来,原来许年房里没有电视机,这是备了个投影在这等着呢。拉下窗帘,许年问孟煜霜想看点什么,“《小城之春》?能放吗?”孟煜霜之前听许年说过这台话剧,许年貌似对它很有感怀似的提过好几次,不知道她这有没有能放的版本,“《小城之春》太晦暗了吧,不适合现在放,你看过王祖贤演的《游园惊梦》吗?”孟煜霜老实摇头,许年拥着孟煜霜在床上找起了资源,眼里闪过狡黠的光。

    王祖贤在这片子里把□□汹涌演出了一个新高度,在房间等吴彦祖的一场戏把两个年轻姑娘看的面红耳赤,太妖娆了,孟煜霜这才知道有一种勾人是可以仅凭眼神和呼吸就能把人勾到天雷撩动地火的,偷眼看许年,许年却正转过脸来看她。孟煜霜一下子害羞地别过脸去,许年缓缓地握住了她的肩,凝视进身边人的眼里。电话却响了,许年吓了一跳,孟煜霜也是不安,却是许砚山的电话,“中午给你们叫了丽晶的菜,一会有人敲门去看看。累了就跟你同学都洗个澡睡睡午觉罢,下午爸爸来接你们,我在酒店等你们。”“好,知道了哥,其实我们可以自己在家做点的。”许年松了口气又有些扫兴,“这不是还有你同学嘛,这几天好好带人家玩玩,哥先忙了啊,你注意休息。”挂掉哥哥的电话,许年任性地往孟煜霜的怀里一躺,反正都来到了自己的地盘,两个人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孟煜霜含笑看着许年,倾身抱住了怀中人,许年眼神热切,孟煜霜心中又何尝不是小鹿乱撞?试着吻了吻怀中人的耳朵尖,明显能感觉到许年有一丝不自在,孟煜霜与许年面颊相贴,把手伸向了上次探而止歇的地方,缓缓揉捏,许年仰卧着抬手环住孟煜霜的脖颈,吐纳间却乱了方寸。

    一室生涩的旖旎。

    初尝人事的两人,很快便消退了初时的羞赧,孟煜霜硬撑着要开玩笑,却又发觉此时开口,怎么都有猥琐的嫌疑,许年倒是大方,问孟煜霜谁先洗澡,许年家楼上楼下各一个卫生间,楼上那间便几乎成为了许年私用的,爸爸和哥哥都用楼下那间,许年的浴室里便任性地装了一个木制的小浴缸,也只容得下一人洗。孟煜霜先简单地洗过了,许年才进了浴室,坐在许年的床上,听到浴室里传来许年五音不全的唱歌声,孟煜霜回味刚才动作轻柔的亲密,看向门口的目光都柔和了三分。

    等许年洗完正好餐到,神清气爽的两人正好补充能量。

    晚上五点多的时候,许父回来了,许父一看就是很疼爱孩子的那类父亲,手里还提着两大袋子零食,对许年却是满腔的关心化作了寥寥的几句,“路上累吧?”“寒假放到什么时候啊?”许年跟她父亲的关系很好,一边回答一边检视那两大袋子零食,发现一袋是零食,一袋是周黑鸭的各种卤味,开心了,转身搂住她老爸,“爸,今天吃九宫格吧。煜霜也喜欢吃辣!”“九宫格太辣了吧,你们女孩子吃鸳鸯锅还能用清汤的锅底调调味。”许年歪头嘟嘴,在一旁的孟煜霜忙说,“鸳鸯就好了,我也觉得吃点清淡的调节调节挺好的,况且有些菜放在辣的锅底里烫的不如清汤鲜美。”许年揽过孟煜霜,“好好好。”尾音拖长,颇有宠爱迁就之意,孟煜霜见她今日跟父兄撒娇,倒是见到了很多许年的另一面。

    许父的车是一辆接近于黑色的宝马x5,沉稳低调又霸气,孟煜霜不是很懂车,只觉得这车跟许父给人的感觉很像。许父话不多,对女儿还能流露出慈爱的神态,对待是客人的孟煜霜却是除了见面时打过招呼之外几乎没有再开过口。回到家的许年正享受着熟悉的氛围和父兄的关怀,对此不知是毫无所察还是觉得根本没必要为孟煜霜拉近下和家人的关系。许年平时除了和孟煜霜在一起的时候,都以“高冷”著称,车载着三人,向吃饭的酒店驶去,一路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家庭环境的关系,其实很怕别人喜欢上我。那种想为你做点什么,又怕你更加喜欢我的心情,不知道有多少人也体会过?今天看到过去曾经为她百转千回的一个女孩晒友情,居然从心底里为有人能够让她忘了我而开心,起码,我经历的,希望她可以不用经历。。。

    ☆、(23)

    许砚山早已在酒店等着妹妹和父亲、同学大驾光临。

    许家三人都对这家店十分熟悉。带着一个初来乍到的孟煜霜,步履轻快地跟相熟的服务员在大厅里七转八转,就绕到了后面特设的雅间。

    许父显是常客,一落座,服务生便问道:“还是鸳鸯?乌鱼挑大个的?”这时许父含笑望向许年,“这次我女儿回来了,你问她吃什么,今天我们的菜都是她点。”

    四人桌许年和许父面对面,从爸爸手里拿过菜单,许年开始报菜名,虽然听从了老爹的意思点了鸳鸯锅,但是做酱碟的猪脑怎么能不来几付呢,虽然老爹不吃,不还有煜霜和哥哥吃么:)

    孟煜霜落座后许父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有些忐忑,许年在一旁顾着点菜,也没有顾及孟煜霜人生地不熟,大概是觉得孟煜霜活泼开朗,在什么环境里都能应付自如吧,孟煜霜有一点无措,又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托腮看着桌上的桌牌,陷入了沉思,许砚山一直注意着面前的这个姑娘,这姑娘整体气质偏温柔,刚见面时落落大方,但坐在车上也看不出健谈来,反倒是有些拘谨羞涩的样子,妹妹虽然聪明独立,可从来不会体察别人的心思,孟煜霜这姑娘,大概是内向的性子被培养成了外向的样子,她自己倒是知道不知道呢,念及此,许砚山温柔地笑问对面姑娘,“别只让许年一个人点,你喜欢吃什么?”孟煜霜抬头对上许砚山的眼,那双桃花眼里流泻出的温柔和关心让她有些儿晃神,忙笑了笑说,“跟许年吃火锅的次数多了,我爱吃的她都知道,她爱吃的我也知道。”“你跟我妹妹关系很好啊,她大学的朋友跟我们提起过的只有你,w市只有一座湖最有名,现在这隆冬腊月的去就是受冻了,邻市的园林举世闻名,不如明后天让许年陪你去s市逛逛?”孟煜霜含笑应了,只觉得许年的哥哥温柔亲切,和家里另外两个人的性格大不相同。

    许砚山是在社会上历练了两年的人,察言观色不是天生本能,都是后天在一个个教训里学会的,许父很满意儿子这些年的成长和改变,人嘛,就是要知道什么时候该圆融,什么时候该讲原则,自己年轻打拼的时候初来此地,不懂当地的一些或明或暗的规则,也跌过跟头,也因此亏负过别人,这些年在商场上早已练得滴水不漏,只有在面对这一双儿女时才会流露出慈父的柔情,对于两个孩子许父有着不同的设想,砚山是大哥,又对经营有兴趣,以后如果能够独当一面,把企业交给儿子是许父最好的预想,许年性格独立,但脾气执拗,也许是因为从小生长在两个男人的家庭里,有话也不爱对自己和她哥哥说,但这孩子本性善良,作为父亲,许父对女儿的期望就是一世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自由自在,少受挫折,许家的公司就是女儿的后盾。

    许砚山又问孟煜霜在学校做些什么,q市有什么好玩有趣的地方,直至许年点完菜,许砚山和孟煜霜还没聊完,且聊得渐入佳境,许砚山读大学时也是个文艺青年,孟煜霜正说到期末考试完了在看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许砚山回想起自己当年也看过这本书,感叹道人如果一生只为理想而活,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孟煜霜默然思索,正想到思提克兰德抛弃英国的一切去追寻自己的使命究竟是快乐多还是苦痛多,只听许年说,人的一生这么短,不追求梦想怎么行?如果一辈子都没有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等到老死前不会觉得辜负了这一辈子吗?可惜人只活一次,辜负了这辈子也没有下辈子了。孟煜霜幽幽看着许年,只看见她眼睛里跳动的光,可许年只是带着笑意朝她脸上一瞥,这时候的孟煜霜格外需要许年的特别关注和爱意的流露,这会让她在陌生的环境里感到安心,可许年只是把她当成理所当然在这里的一个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大概她说的这辈子最想做的事,也不包括和自己在一起吧,孟煜霜黯然想道。

    整餐饭最热情的是许砚山,他代替父亲发挥着主人的热情,招呼孟煜霜吃最嫩的虾滑和牛肚,鱼肉亲自用公筷挟了剔好刺送到孟煜霜碗里,孟煜霜简直受宠若惊,许年吃饭的时候话不多,又恢复了平时少言寡语的形象,许砚山不断的挑起话题,许父和许年偶尔也发表点看法,孟煜霜不好意思冷场,就老是搭许砚山的话,发现他这个人真是周到风趣,可是越是这么周到风趣的人,你越摸不清他的底牌在哪里,他太善于捉摸人心、调动气氛,孟煜霜本来对这种八面玲珑的人生不起好感来,不知为什么,却觉得许砚山格外亲切。

    许砚山的帕萨特送两个女孩回家,许父还有事,要晚点回家。

    车里,许砚山随手按下音响,却是张国荣的《a thoand dreas of you》,这首歌在张国荣的歌里不是很出名,孟煜霜是个真荣迷,也只在哥哥去韩国的时候录的一个综艺节目里见过他唱这首歌,哥哥唱时深情款款,眼中柔情满溢,以情带声,境与意融,孟煜霜很喜欢这歌,还曾经专门买过有这首歌的cd,许砚山这时候放起来《a thoand dreas of you》,显然不是广播节目里无意间插播到的,看来他跟自己的爱好相同,孟煜霜对许家哥哥的好感顿时又up了几个等级——谁让天下荣迷一家亲呢。

    送妹妹和煜霜到家,许砚山还没下车,电话就响了起来,接完电话他让两个女孩先上楼,说自己还有点事就驱车又走了。

    孟煜霜和许年进了楼,等电梯的时候许砚山不在旁边,一时竟有些冷场。许年迟疑着握住了孟煜霜的手,孟煜霜只是温柔一笑,却想,许年家条件这样好,哥哥和父亲都对她关爱备至,可笑自己之前还因为许年提了一次和母亲两个人一起住在省城,以为她经济拮据,相处时还特意想着给许年省钱,又要做的不被许年看出来,不禁对自己苦笑。

    电梯似乎来得格外慢,只剩下两个人的场面有些意外的尴尬,电梯似乎又来得格外快,还没等两人中有人找出话来说,“叮咚”门就开了。

    电梯里许年终于跟孟煜霜说了一些自己家在w市的情况,父亲的公司已经从当初的纺织拓展了业务,跟当地的企业也有了一些稳定的合作,许家已经在w市扎下根来,等哥哥结婚成家,或许就此成为彻底的w市人了。孟煜霜突然想到,在学校有一次跟许年聊天时谈起省城,当时两人的感情尚未挑明,孟煜霜还以为许年是跟母亲生活在省城的孤儿寡母,谈起自己很喜欢省城,那片湖,那条街道,那方水土那方人,当然孟煜霜没有明说的是因为许年就是省城人,记得当时许年说,那就嫁到省城来吧,孟煜霜蓦地有些欢喜。现下听到看到许年家在w市的这一切,过往种种竟有些如梦似幻。

    晚上洗漱完,许年穿的还是在上海那次穿的白t恤,许年家是恒温恒湿系统,不用担心着凉,同是南方人,孟煜霜家就没有住这种小区。人还是当初那个人,有些东西却似乎默默地改变了,孟煜霜心想或许是自己太过敏感。

    同样是心思缜密的两个人,许年回了家之后便有些不一样,这固然是回到熟悉的地方有些本性毕露,却也有退缩忐忑的动因——人总是在得不到的时候朝思暮想,得到了之后就开始思考利害得失。从小家庭的破碎不是没有在许年的心上留下伤疤,而这伤疤的作用就是让许年从此切断一些人跟人之间复杂的依恋和亲近,只有全力鞭策自己,靠自己争取得来的才是人骄傲的资本,而这其中,不包括靠经营得来的人际关系,人太易变了,许年觉得自己掌握不了。父母离婚之后,家庭环境一再变化,从前欢声笑语的家仅靠母亲一人勉励支撑,零食少了,档次低了,衣服的质量也一降再降,母亲对着两个孩子怨天尤人,幼小的许年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突然抛下这个家,从此在心里对父亲埋下了抵触的种子,后来被父亲接到w市,心结逐渐化解,但成长环境骤然发生了改变,父亲又忙于工作,根本无暇处理儿女的适应问题,一切都要许年自己去面对,当年的w市,有着南方富饶城市固有的排外,穿着土气、不会说当地方言的外地孩子,是当地小孩在学校欺负的对象,这种现象老师也管不了,甚至有的老师也看不起外来务工人员的孩子,许多外来子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失去了上学的兴趣,只有少部分人,能够凭坚韧的心性和优秀的表现扭转这种现象,升学到高年级,在成绩决定一切的w市中学,重获一个优等生的尊严,许年就是这样一个幸运儿。许父的生意也越做越顺,或许是一家人相似的心性让他们在各自的方向上都拼出了一片天,许家三口在w市真有蒸蒸日上之感,但缺失的已然缺失,再也补不回来。许年已经明白父亲是爱自己的,但始终觉得自己在w市格格不入,s省的高考难度全国有名,借此机会,许年提出回老家读高中,重新回到了母亲身边。

    历经w市的整洁、富裕,老家虽然是省城,许年也感受到了差距,母亲跟自己印象中的模样已经不能完全重合,这些年的独身生活,让母亲去了刁蛮,多了市侩;少了温柔,多了泼辣;曾经以为是全天下最爱自己的母亲,已经无法带给自己在w市习惯了的优裕生活;这么多年不在一起生活,许年悲哀地发现,自己跟母亲之间也有了深深的隔膜。母女二人都在努力地弥合着,可是许年的许多观念、许多想法,母亲并没有倾听和了解的愿望,她已经有了她的世界,而那个世界,许年已经不再是主角,于是许年学会了和平地当一个小客人,学会了在外面的世界里找存在感,用自己的努力和拼命做出成绩来让自己有尊严。除了样样都胜过别人,许年一直没有能够让自己相信自己是有价值的更好办法。现在爱情来了,可是,爱情的价值究竟几许呢?父亲和母亲也曾情深似海,不也鸳盟两散?何况孟煜霜是个女孩子,更给这份感情增加了不确定性,自己的理想是第二个吴仪,但如果跟一个女生在一起。。。

    ☆、(24)

    心心念念的人现在就躺在身边,许年忽然不愿意再想下去,煜霜今天这样静,明明被自己冷落着,面上却不显露一分。今晚两个人都没有聊天和娱乐的兴致,孟煜霜盖好了被子安安静静地闭眼躺着,许年侧过身,看着她饱满的额头、小巧的鼻子、微翘的嘴唇,孟煜霜的脸从侧面看曲线很柔和,许年想吻吻她,却也只是想了一想。

    孟煜霜行事太过沉稳,虽然知道她是喜欢自己的,但究竟会否被舍弃,那怕只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暂时被舍弃,许年心中抱着巨大的不确定感,越亲的人越不可信。小时候父亲突然消失在生活中,自己和妈妈哥哥生活一下子陷入困顿,虽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那种无助成为了许年内心深处最巨大的恐慌。煜霜会离开自己吗?感情永远没有奋斗来的靠得住。

    被子里,许年握住孟煜霜的手,又松开。

    孟煜霜安安静静的,仿佛睡着了。

    第二天两人买了去邻市的高铁票,又坐了近两个小时的公交去看一个古镇。这里不像周庄、乌镇那样有名,因而多了几分淡定,慢悠悠的乌篷船划出一种生活的娴静与悠然。

    孟煜霜是个荣迷,哥哥来大陆拍《风月》时取景地就在这里,早有耳闻,却一直没来巡礼,这次和心爱的人一起,终于来到这里,孟煜霜执着许年的手,在小镇的电影院前的广场上,找到了哥哥拍摄《风月》的纪念石,兴奋地拍照发朋友圈:“巡礼第一弹,下站星光大道哦~”

    每年的4月1日星光大道哥哥的位置总是摆满了鲜花和纪念物,去香港巡礼哥哥曾经成长、工作生活了多年的地方,是孟煜霜自从喜欢上哥哥之后一直想做的一件事情,q大的安排是大三下半学期实习,孟煜霜早有规划要去香港,毕竟读书这么多年,4月份能够好多天离校而不违背校纪校规也就只有这一次了。

    在古镇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在学校的甜蜜,挽手走在青石板路上,孟煜霜一路说着,“这里好像哥哥回老宅时的那条回廊!”“这个圆洞门!电影里也有的!”许年跟着她一起兴奋,但实际上许年连《风月》这部电影都没看过。

    古镇虽然小且古朴,却有一个性博物馆。两人难掩兴奋地买了票,却发现只展出一些春宫图、古代的相关器具,而且这些展品大都非常强调男子的大和雄壮,孟煜霜走马观花地看了看,许年却有些害羞,又强作镇定,最后偏要跟孟煜霜讨论□□崇拜,孟煜霜对许年这一点早就厌烦,但又天生不会扫人兴致,只能听着许年在那说古人的□□崇拜早已有之,体现在雕塑和绘画上的是baba。。。。。。

    时近中午,古镇里暖洋洋的光照在身上,一丝风儿也没有,正是冬日宜人天气。孟煜霜赶车赶马了半天,这古镇里却没什么对胃口的吃的,好容易逛着看见了一家华莱士,心想这也能凑付,拉着许年进去点了餐,许年却因为华莱士没有办法拍出她想要的和古镇冬景相配的照片而不大高兴。

    为了让许年高兴,下午孟煜霜在逛园林的时候就完全配合许年爱讲古爱论事的爱好,正好许年上一个假期就是在s市过的,游览园林是来s市必不可少的程序,林园里少不了的就是各路导游,那个暑假孟煜霜和朋友、朋友的表姐买了园林通票,几乎整日泡在各色园林中,一为消闲,二为乘凉,却也装了不少关于园林建造的知识在肚里头,于是这个下午,走到天井里许年谈论南方建筑时孟煜霜就跟她聊园林建筑的特色,走到花园里许年讲理水艺术时孟煜霜就应和补充,想尽办法给许年拍出中式庭院的照片来,要说这时候有多少为爱人服务的心思,恐怕还没有应付和讨好这个在给自己尽地主之谊的人多。

    舟车劳顿地回到w市天早就黑了,高铁上许年收到许砚山发的晚上去吃某公馆的创意菜的消息,面带得色地跟孟煜霜说了,孟煜霜一边欢欣地赞叹,一边又悲哀于她们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孟煜霜不想客套,但有些时候不做出高兴的表情来,似乎就对不住许年的得意和开怀。

    孟煜霜需要的是一个在地上的爱人,不是穿着盔甲和她拥抱的女勇士。

    许年对此浑然未觉。她喜欢孟煜霜,所以想把最好的给她,想让她在旅游观光的时候也能增长知识,想让她知道自己其实不是穷酸丫头,自己家可以把她招待的很好。但她不知道每次口若悬河的背书时,孟煜霜只想要一个平静温和的爱人;她不知道每一次在那些饭店里露出得意的表情和态度来时,孟煜霜只想要温馨地吃顿饭。

    这两个人彼时都还没有学会沟通的技巧。觉得只要把心捧出来让对方看了,那么事情便可确保无虞。

    孟煜霜的老好人性格只是青春这波潮水冲刷,留在海岸上的痕迹而已。孟煜霜的父亲从小就不让她说话,十几岁了亲戚朋友问孟煜霜的话父亲都要学着孟煜霜的口吻来替她回答——像大人对待一个两三岁的婴孩——“跟叔叔说再见”“跟阿姨说,你家我们这次不去啦,有事儿,下次再去吧。”孟煜霜从小没有表达自己观点的自由,憋闷然而无可奈何,如果在家里说出不合父亲心意的观点来,便立即遭到讽刺和喝骂,简直是风刀霜剑严相逼。

    可笑的是,孟煜霜偏偏成为了同学中间最有主意的人。得不到的东西人们总是会用尽各种办法来弥补,孟煜霜的被尊重感、被信任感和自信心都是在家庭之外——学校的圈子、忘年交们的圈子里获得的。可是这一言不合就不知不觉讨好起别人的毛病却是已然落下,也许,这也是小公主受欢迎的原因吧。这个年纪的孟煜霜虽然已经开始整合自己的性格,但尚在摸索阶段,每个月从家里拿生活费,要想完全独立,从人格到心理,孟煜霜还没做好准备。

    许年却也在暗自思量,可她是绝对不会想到自己身上去的,许年隐隐地感觉到孟煜霜不太开心,但又想不出原因,再看她一切如常,便觉得是自己多想。许年其实是个享受距离的人,相对于孟煜霜希望的两人贴心贴肺地在一起,许年更看中两个人之间追求的一致和对方的温和好相处,初步看来孟煜霜两者都具备了,孟煜霜对许年超出常人的关注程度和不遗余力地满足许年的所有要求,让许年对她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迷恋的感觉,可是当两个人回到许年熟悉的地方,爱情的小轮便不知要开向何方了。

    许年的家境虽好,但童年时那种无助却永远留在了她的心里。虽然看上去很好相处,但许年绝对不会跟人主动交往,只是在跟别人向自己发出社交信号的时候去满足他们而已。因此,许年酷酷的、利落的风格也为她吸引到了许多人的目光乃至好感,作为普通朋友,甚至是可信赖的朋友来说,许年都是一个不错的家伙,她大方、真诚,但如果想要发展出一段亲密关系,许年的心门则太难打开了。

    高铁到站,许砚山已经等在了站外,笑称自己开的是摆渡车,接二位妹妹去饭店。孟煜霜发现许家大哥这个人着实有趣,跟哥哥比起来,妹妹多少显得有些不现实,但哥哥比之妹妹,又多了几分体贴和温厚,在车上和许家大哥谈起刚才去巡礼的小镇,两人聊起了哥哥在那部电影里的表现,又接着聊起了江南菜和粤菜,许年坐在车上,却莫名地想起了张锐,那天张锐把自己约到蓝岸,许年以为是终于要向自己告白了,没想到张锐跟自己说,接触了这么长时间,觉得自己跟许年不适合发展成那种关系,自己配不上许年。当时心里一阵尖锐的疼痛,优秀如许年,骄傲敏感如许年,怎么会想到自己也会被喜欢的人拒绝?当时张锐跟许年已经相处了一阵子,他们一起逛过夜色中的公园,一起上自习,张锐还会给许年带零食,从没谈过恋爱的许年以为这就已经是在恋爱了,甚至觉得两个人之间唯一的遗憾就是张锐没有对她表白过,可是张锐却说出了还是不要在一起的话。坐在车里的许年摇了摇头,怎么会想起这档子事来。

    ☆、(25)

    从s市回来的第二天下午,孟煜霜就向许家辞行,说是年关将近,父母也在催自己回去了,这些天打扰了云云。许砚山当然又是当起了小丫头的车夫,不过这几天相处下来,对这个小丫头还是挺有好感的,知分寸识大体,但是有的时候明明该不习惯的还要强撑着装大方,有的时候妹妹言语过激该生气的还是隐忍着,果然还是个小丫头啊,许砚山对孟煜霜有着几分心疼,发现她和自己有好多相似的兴趣后就时时带着她一点,不让她被自己那个寒冰老爹和跟老爹一个脾气的妹妹冻着了。

    许年送孟煜霜一直送到检票口,这个当儿似乎也没什么话说,就简单的抱了抱,孟煜霜说了句过完年到我家来玩,两人就在检票口分手了,乘着电梯上去候车厅的时候,孟煜霜看到许年还在检票口外面等着,心下又是酸楚又是感动。此一去虽非山长水远,却似乎在两人的心里走过了万水千山;万水千山走遍,可还会相逢在原点?

    孟煜霜家是个大家族,爷爷奶奶好团圆、爱热闹,年关将近便免不了张罗这、张罗那,爷爷奶奶是孟煜霜童年的守护者,是孟煜霜拼命也要守护的人,这年关也过得忙忙碌碌,可是恋爱中的人都是傻瓜啊,在许年家的那几天单独相处,偌大的家里只有两个人,虽然许年有时候摆出一副臭脸,但孟煜霜还是忍不住幻想这是属于两个人的家,她和许年,两个人。

    有没有空闲都在挂念着许年,几天前的枕边人,一回家,连个影都看不见了,心里不由得空落落的,少了的那一块跑到许年那去了,就此丢了找回来的路。于是一闲下来就各种联系许年,问她在干什么,问她有没有想自己,交代自己的动向,没话也要找几句话说,可许年的回复经常过了很久,回的也多是“嗯”“哈哈”,孟煜霜心下仿佛黑暗的海里有一块冰山慢慢浮起,海面上投下一片更黝黑的影子,但无论如何对许年问不出是不是还喜欢我这种话,许年说过喜欢自己吗?孟煜霜拼命在回忆里翻找,许年真诚的告白的回忆却怎么也找不到,倒是自己在确定关系前无数的撒娇耍赖、明示暗示,令现在的孟煜霜想来羞惭不已。

    过去种种,宛如梦幻泡影,竟不真实。而眼下手机另一头不回自己信息的人,才是那个孟煜霜在烟火凡尘里想和她过下去的人。

    许年的清高,许年的对世俗不屑一顾,孟煜霜清楚地明白,可是如果许年把自己和她所坚持的东西放在对立面又会怎么样呢?孟煜霜问不出口,想不到头,只是像无数个恋爱中的小女孩那样频繁地联系着恋人,忍受着对方的冷落和忽视,在许年许久不联系自己的时候孟煜霜也会发狠:下次再也不主动关心你了;可是许年的头像旁一出现小红点,孟煜霜就会雀跃的像个孩子,什么自己也要冷淡些的想法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那天,许年提前跟孟煜霜说第二天要去外婆家,妈妈跟舅舅闹了点矛盾,还不知道这次去了要怎么解决呢。原来许年已经回省城了,孟煜霜问。“你什么时候回省城的?”—“昨天到的,妈妈真是显老了。”孟煜霜想撒个娇说怎么回家了也不告诉我,想了想还是先顺着许年的情绪来,“是啊,我们大了嘛,妈妈们也风华不在了,以后我们要多陪陪妈妈。”许年又是突然就不回消息了。

    第二天孟煜霜一直在为许年去外婆家担心,许年的妈妈一直不肯离婚,一个人孤身住着以前的老房子,北方人家族观念重,舅舅也为姐姐的事情操心,但是许母在这件事上就是铁了心,既不跟丈夫多多走动,熨热关系重修旧好,也不干脆了断了离婚,再找一个过日子;有一次舅舅因为这事跟许母急了,两人就此就有些伤了关系,再加上许母这些年来一直经济拮据,舅舅少不得要帮衬,又惹得舅母对许母有意见,这次舅舅因为什么事跟许母又是意见不合,两人之间闹得有些剑拔弩张。以前听许年说起过这档子事,孟煜霜还想家家都有一本烂账,现在却不由对许年牵肠挂肚,可这个家伙一直到下午都没有联系孟煜霜,让人无从得知她在外婆家和母亲跟舅舅到底发生了什么。到了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孟煜霜实在坐不住了,连着给许年发了好几条微信语音,问她在外婆家怎么样,妈妈跟舅舅说和了吗,问她为什么一直没联系自己。意料之内的没有回复。

    吃晚饭的时候孟煜霜给许年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

    孟煜霜的心就像被用绳子吊进寒冰窟里的木桶一样七上八下。

    晚上许年终于回复了自己的微信,就是说还好,没什么事之类,孟煜霜虽有不满却没有说出来。

    十一点的时候,宣判日到来了,许年终于在分别之后给孟煜霜发了一条长长的微信,大意就是希望孟煜霜不要总是联系,不要总是黏着自己,两个人要各自保持独立的空间,在一起的时候是因为一起纵谈人生和艺术觉得找到了知己,希望这种感情可以保持,不要像平凡情侣一样整天陷在卿卿我我里面,君子之交淡如水,如果要跟自己交往,请接受这种交往模式。

    就像是没有被赋予情绪中枢的机器人,孟煜霜在处理这种状似大事的事时一向都很冷静——只是那些痛苦、恐惧、狂喜和悲哀会在处理完了之后再慢慢升起、像浪潮一样把自己席卷几遍而已。孟煜霜问了自己两个问题:是不是还喜欢着许年?怎样才能不破坏自己和许年现在的关系?第一个问题孟煜霜听到自己的心在回答“是”,关于第二个问题,孟煜霜是这么做的,她给许年回了一条长长的微信,检讨了自己粘人的态度,对许年的行为和想法表示理解,并且表示了以后会配合的,陈述了自己对许年的深情,最后,故作轻松地喊许年“快滚去睡啦,有事聊”,这个回复应该是得到了许年的好感,因为她久违回了“嗯嗯”和两个可爱脸。回完微信的孟煜霜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转椅上,感觉自己的心脏变成了荒原上的一块石头,长不出一寸草来,也失去了温度,孟煜霜明白,虽然她跟许年表面上达成了一致,但她们之间已经完了。

    ☆、(26)

    世事的无常,就在于回忆过去会觉得恍惚,而置身其中的现在,又常常是过去所不能设想到的。

    有言: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这却不适用于纠结在感情中的两个人。

    孟钰霜这边厢每每念及许年黯然神伤,却不知许年那边也在拼命克制着自己才能不去联系钰霜。

    看官要问:这两人只是商定要维持君子之交,怎地却做出了绝交架势?

    盖因这两位姑娘都是心里绝顶心高气傲的人,心高气傲的人往往都爱点到即止,若看不明白对方的眼色,或是放任自己做出逾矩之举,这心高气傲的人自己便先受不了了。孟钰霜回想许年在学校时对她的种种依恋纵容,很难不将这样的人主动提出减少联系视为分手信号。

    这边厢孟同学苦苦回想以往的缱绻时光,快乐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她知道自己与许年若要长久相处下去,前路已然埋雷无数,两个人相爱若要过日子,平凡情侣可以彼此容让,马马虎虎也可以过得,但开始喜欢上许年就是因为跟她谈话时灵魂会有强烈而不可遏制的战栗,许年那边表现出的相同的依恋是孟钰霜直接陷入情网不可自拔的诱因,如此情形下产生的感情,就不能只是在满足了过日子的要求继续下去,若要长久,两人需要产生持续的战栗,灵魂的□□,比肉体的□□更有吸引力,许孟二人既是如此开端,又为此打开了新的取向,自然不能打着马虎眼过下去,这两个人需要在更高层次取得更多契合才能无虞地走下去,但细究下来,两人在个性气质上却有着难以磨合的硬伤,许年冷硬,孟钰霜伪饰,在面对人生的困难时,她们选择带起的面具就不同,在日常生活中,孟钰霜对人采取一忍再忍,积累到一定底线之后就从此翻脸的策略,这就导致了她在有意见、受委屈或者仅仅是可以发表意见时过分谨言慎行、收敛自己,甚至是过于沉默,这让外人无法窥看她的内心;而许年呢,对人严厉、对己更胜,直接采取硬碰硬的态度来面对残酷的世界,也正是因为没多少人敢于用这种态度来一以贯之的生活,许年在从小到大的经历中一直是优异的,她基于此产生的优越感甚至超过了跟着父亲生活所获得的优渥生活条件而带来的自得,也正因此,许年无比骄傲,她的优秀维护着内心的清高,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别人做不到的我就能做到”的盲目自信,这也正是孟钰霜所一直担心却未敢言明的,孟钰霜比谁都了解许年,更比谁都害怕许年失败,她太清楚许年输不起,但她又无法劝阻许年,要劝阻一个从小靠自己艰苦的克制与刻苦进取冲破重重阻碍、独自做出至今为止的每一点成绩、赢得他人的赞美与崇拜的人,只有靠失败的事实。孟钰霜太清楚这会有多痛,对于许年,她不舍得让她去经历那样的痛,尽管许年的理想——进入政策制定部门,逐步参与政策制定工作,甚至在某种情况下能够推出自己主导的政策以影响整个国家——现有的制度在许年看来还远远未达到尽善尽美——也许这并不是百分之百没有希望实现的理想,但孟钰霜还是认为过于缥缈了,孟钰霜明白如果对许年劝诫和阻拦一定会被看作是对她能力和理想的怀疑,如果深究,两人之间不可避免会爆发一场大吵然后从此埋下隔阂。孟钰霜绝口不提自己的担心,但没想到许年其实比她更敏感,在自己小心翼翼避免着冲突的同时,也许许年早有意识,先自己一步提出了疏远关系。

    在许年那方,其实孟钰霜的担忧并未引起重视,倒是许年对自己选定的这条路充满着未知和迷茫,是否真的要为了年少时热血的理想放弃一直深爱着的话剧和文学?许年的心中其实也没有答案。她曾等待孟钰霜来劝阻自己,但孟钰霜除了儿女情长,总不对她的宏伟理想多发一言,如果孟钰霜来劝阻,也许许年就不会坚定要考公务员,在犹疑彷徨了一段日子之后,许年终于向许父讨教考公的利弊,一直秉承着让儿子继承家业、女儿自由发展的许父想到,如果女儿真的进了政府,长久经营之下,儿子和女儿一政一商,未尝不美,且有言道,朝中有人好办事,既然女儿有此意愿,许父便大加鼓励,心里还有一层打算就是若女儿工作后不求上进,那么公务员职位还算稳定安闲,考上了可解决为人父亲的担心,考不上自己女儿也不愁没有出路。许父这一鼓励,算是给许年下了个决心,然而这耿直姑娘想到自己日后手中握权了,可以动作了,少年时的理想实现在即,却被传出跟一个女人搞在一起,这不显然是一条等着被人抓的小辫子嘛,许年信奉长痛不如短痛,思量再三,大不了自己以后不谈婚嫁,也算对得起钰霜了,却不要连累她做地下情人,耽误以后的姻缘,因此上主动发出了冷淡信号。

    两人各自的一番思量,却彼此谁也不知道对方的想法,所站的立场和想法也可谓是牛头不对马嘴,她们自以为彼此懂得对方,是为对方牺牲,其实不过是一场误会。

    孟钰霜一个寒假过得凄凄切切,高鸥同是寒假赋闲在家,看不得从小长大的朋友这幅样子,便常常约她出去看看画展、吃个饭,这天高鸥在家里做了苹果派,打电话给孟钰霜过来吃派顺便赞美自己的手艺,孟钰霜刚在高鸥家里坐定,门响进来一人,竟是高眠。

    自从跟许年在一起之后,孟钰霜就和高眠联系日少,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相见,两人都是一愣,孟钰霜是觉得自己跟许年在一起仿佛背叛了高眠,高眠又是一副老神在在看破不说破的样子,高鸥不知其中端倪,姐姐回家,自然是高兴,又凑上去半是邀宠半是献宝地端上一块苹果派。高眠被妹妹缠得毫无脾气,冷冷淡淡的人居然坐下来夸孩子似的把妹妹的手艺夸上了天顺带消灭了一块油光锃亮的苹果派,孟钰霜盯着高眠看得恍神,高眠的笑突然让多年前在高眠空间里看到的仅有的一张照片中的女孩的脸浮现在孟钰霜眼前,那时候高眠脸上的笑,跟今天何其相似,孟钰霜突然有了冲动要问问高眠那照片里的女孩。

    高眠吃完派才跟孟钰霜招呼,亲切一如既往。看到父母都不在家,高眠有些无所事事,她回家来,原本只是想陪陪父母,毕竟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看顾陪伴父母的时间就少了很多。高家属于高眠的屋子还摆设如旧,只是增添了高鸥的一些新鲜玩意儿,起初高鸥的屋子里没安电视,因此一台xbox就放在高眠的屋子里,本来高鸥打算和孟钰霜茶叙完就进来玩会游戏,这时候高眠走进自己的房间,高鸥却手机响有电话进来,看到是男友的来电,她急急忙忙掩上门出去听了,房间里便只剩下高眠和孟钰霜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我。。。我后来,谈了场恋爱。”“谈了场?恕我太直接,那么目前是已经分手了?”“嗯,对方,是个女生。”孟钰霜本来吞吞吐吐,也不知怎的,说了女生之后接下来说的话反而流利起来,“想到是跟你说,我好像一点也不怕了,高鸥还不知道呢,但我就是觉得是你的话一定能理解的,不是吗?从小到大你都比别人能理解我。”孟钰霜想到过往种种,在宿舍楼下电话里对高眠的痴缠,跟许年在一起后两人在操场上放飞的孔明灯,许年发来的希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微信,一时竟泫然欲泣。看到这个曾经是自己的学生、妹妹的好朋友,一直以来都知道她对自己揣着别样的心思却仍没有狠下心来冷淡对待的小姑娘在自己面前红了眼眶,高眠又做了一件打破自己冷淡表象的事,她将孟钰霜搂到身边,轻轻拍了一下背。这个温情的动作重又让孟钰霜想起了心头的疑问,在她的追问下,高眠与照片中女孩的故事在寥寥几句回忆中浮现了出来,孟钰霜心中隐藏的设想得到了证实。

    高眠不愿多说,当年青涩时候只知道倾尽全力去爱人,回忆当然壮观而感人,但高眠知道,若是放在现在,当年那人未必有自己的丈夫这样体贴又有肩膀,何况,是自己受不了家里催婚请求,最终和现在的丈夫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抛弃了原本的爱人。高眠对孟钰霜说,有时候你想要坚持的,在做了别样的选择后再回过头来看,或许是不值得坚持的。看着孟钰霜懵懵懂懂的眼神,高眠又叹息了一声,“不过,也许,坚持到底,也是个好结局,谁知道呢。”

    “不会有坚持了,”孟钰霜终于忍不住将自己和许年的故事原原本本的讲给高眠听,从《活着》初见的惊艳,到彻夜聊微信的可叹知音难觅,雪地中模糊的告白,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的了悟,伊丽莎白之夜的吻,黑夜中两人追逐的孔明灯,到在w市许年的种种变化,一直讲到许年要求跟自己保持君子之交,孟钰霜已是泣不成声。或许只有到这个时候,高眠才能确认这孩子对于自己的心结是真的放下了,在孟钰霜减少跟自己的联系开始,高眠就感觉到可能有了什么变化,但她最终决定按兵不动。孟钰霜哭了一阵,自己找纸巾擦干了眼泪,望着高眠不好意思地凄婉一笑,高眠此时方可放心地说起自己没说完的话,“还记得吗,那次我们聊天,你说小时候喜欢过我,我说我也是,我确实也是过。”孟钰霜闻言,怔怔想了一阵,又是一颗泪珠掉了下来,高眠为她拭去了这滴泪,轻吻了一下孟钰霜的面颊,“我结婚之后一直把你当成妹妹,有些感情,必须稀释才能保存,你觉得呢?”孟钰霜抬眼望进高眠的眼睛,听见高眠又说道,“我过去也曾放弃了一个非常好的人,这条路太难走,可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如果那时我再坚持坚持。。。是不是这么多年的失落都可以不存在?我不是不爱我的家庭,但那样的喜欢,不会有第二份。”孟钰霜第一次看清楚高眠眼睛里的痛楚和孤独,她很快别过眼去。

    ☆、(27)

    建议配合容祖儿《类似爱情》食用

    寒假就这样悄没声地过去了,除了获知了高眠的秘密之外,孟钰霜觉得这个寒假简直是自己被上帝抛弃的一段日子:许年在那次剖白之后果然跟自己的联系锐减,云中无信,锦书难托;想在h市找的实习,又是石沉大海,毫无回应;跟父亲的关系又一次闹僵,虽然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跟父亲的摩擦不断,但这一次那男人直接忽视了孟钰霜的学杂费和生活费,这是他要女儿低头的招数,但孟钰霜不打算屈服。人都以为她出生于一个备受宠□□,是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但无微不至的呵护背后是家人要求她无论大事小情都要听话,一切以父亲的意志为准,不服从就采用各种手段,打骂也好,说理也罢,切断经济,给孟钰霜的房间断水断电,甚至禁足、断食,更别提父亲心情不如意时就对孟钰霜冷嘲热讽,心情舒畅时就一掷千金哄女儿一笑,这样神经病般的反反复复,还要不断在孟钰霜耳边念叨着“爸爸是爱你的”,孟钰霜就是在这样一个近乎病态的家庭环境中讨生活,吃穿都要父母供给,但稍一伸张自由意志就会受到无情打压,也是由此她慢慢养成了伪饰的性格,喜怒哀乐都不表现在脸上,总是审时度势,因地制宜,讨得了别人的欢心,也失却了自由舒展自我的机会。

    失去许年之后的孟钰霜想了很多,当然也包括对自己性格的反思,她终于决定不再受父亲的要挟而过活,21岁的大学生要做出一番事业不简单,要养活自己却也可以了,无非就是生活的简朴点,她常泡的编辑网站上一向都有小公司的视频制作外单,不向家里伸手之后就需要多接几个单子;正好学校有个同学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做家教,孟钰霜实习无着,只能去学校统一安排的附中实习当老师,正好在地理上满足了和同学一起当家教。

    回到学校,孟钰霜和许年的交流逐渐由零转向正数,不过一个星期里所发的微信也只有寥寥几条,孟钰霜在实习与家教、英语角与剪视频间忙得不可开交的空隙里,也感叹许年的狠心。孟钰霜和日语系的丁默萍被安排在一个班级当英语实习老师,英语是孟钰霜的专业,丁默萍一个学日语的也跑来当英语老师,毕竟是一个学院出来的,两个人也常相约着一起去附中,实习的日常也是一个讲课另一个就当堂听课,学生们还都挺喜欢她俩。孟钰霜在实习的机遇里和丁默萍熟悉了好多,丁默萍个子高挑,皮肤白净,留到脖子后面的头发和孟钰霜一样是深咖啡色,可惜孟钰霜染发后发色偏向红棕,丁默萍的却隐隐飘现出蓝灰色调。丁默萍戴一副黑框眼镜,眼睛不大,嘴大,生于本省d市的丁姑娘不愧当地人有豪迈潇洒的名声,白净的脸上总是笑口常开,走在路上常飘散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实习说是辛苦,不如说是琐碎,原教课老师有了两个年轻助手,便大大喇喇地把诸如改作业、订正默写,甚至是早晚自习看班的任务都交给了这两个实习生,美其名曰,锻炼新人。丁默萍虽然是女生,但对女生却有一种天然的绅士态度,和她相处十分舒服,孟钰霜总是和丁默萍厮混在一起,也多亏了丁默萍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两人在工作中忙里偷闲插科打诨,聊得投机,便把从小到大的糗事、经历都拿来分享了,丁默萍这个人活泼幽默,身上不见s省人常有的土气,倒是合孟钰霜的胃口,两人常在下班后约在学校附近的小吃店一同解决晚餐,孟钰霜发现,丁默萍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其实是一个很有原则、知世故而不世故的人。有了新的小伙伴,孟钰霜想起许年的时间便少了,每天的生活就是宿舍、附中、家教的学生家三点一线。

    直到三三打电话问孟钰霜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孟钰霜才仿佛回到了喧嚣纷扰的现实世界,“什么男朋友?我哪来的男朋友?”又好笑又疑惑,“你不知道吗?都传开啦,前几天每天中午等在你宿舍楼下的,据说还抓住过一个你们班的人问孟钰霜是不是住这栋楼。”孟钰霜听的一头雾水,她哪儿还有什么桃花债?最近也没有朋友同学在微信□□上招呼一声要来找她呀。

    中午意外地接到了许年的一个电话,《伊丽莎白》剧组全班人马庆功暨毕业前再聚首订在周六中午,孟钰霜当初跟着许年泡在剧社里,也算半个化妆师,统计工作人员名单的时候有人不知是好事还是无意,把孟钰霜也统计了进去。接到久违的电话,便也想见到久违的脸,孟钰霜问清地点之后答应了参加。

    好巧不巧,这次聚会的地点正是去年末那场聚餐的饭店。那天许年和孟钰霜相拥着走出店门,紧紧依偎在一起抵挡着冬夜的寒风,而今却已是春风暖融,再也不需要紧紧依靠着彼此的体温了。孟钰霜走近门口,看到许年和一个背对着自己站着的男人站在门外,那男人此时回身,也看见了孟钰霜,咧嘴一笑,孟钰霜这才认出,这不是许年的哥哥,许砚山许公子嘛。待得走近两人,许砚山说起自己来到之后曾想联系小孟钰霜,怎奈妹妹不肯给自己联系方式,有一天在楼下等妹妹吃饭的时候问了一个同学,知道了孟钰霜果然跟妹妹住一栋宿舍,许砚山自嘲道,知道了又怎么样呢?我还是不能上去啊。眼睛却定定地看住了孟钰霜,孟钰霜惊慌,脑子里却电光火石地想起了三三的电话,难道。。。莫非?这还真是乌龙一场了。

    “哥你就送到这吧,我们剧社吃饭,讲的都是些剧社自己的事,你听着怪没意思的。”许年摆摆手要她哥哥自己先回,“钰霜,好久没见了,一起进去。”孟钰霜一脸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许年一阵风似的带进了包厢。

    许年本来应该和剧社的上任社长、上次毕业演出的总导演坐在一起,他们的座位和大四的几个师哥师姐挨在一起,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偏拉来孟钰霜坐在自己身边。剧社的其他人都互相熟悉,唯有孟钰霜是因为许年的关系才在《伊丽莎白》里打过杂,和其他人都只是面熟而无深交,有人看到她坐在许年身边,想到她本来就是许年带进社团的,也就没有了异议。许年席上说话随忙,却没有忘了对孟钰霜问长问短,好像她们之间从无疏远,许年的态度亲切,孟钰霜却想,若真是从无疏远,今天又何需要问些生活的枝枝节节,如果两个人还在一起,那么这些细枝末节早就是共同分享的了。这手分得不痛快,连句像样的决绝之语都没有,不过与人割袍断义,倒又不是孟钰霜的风格,也很难想象许年会跟人撕破脸皮牵牵扯扯的分手。罢了罢了,细究起来,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也没有什么仪式,如今和许年的相处,倒更像是一对好朋友,两人都默契地对那段亲密旖旎闭口不谈,好像它从未发生过,有时又让人怀疑,发生过吗?

    孟钰霜最近的生活乏善可陈,忙碌在挣生活费和适应当一个初中英语老师的角色中,她知道许年为了备考公务员,实习只是在家里的公司盖个章,由爸爸处理好一切所需文件,她不想去问许年备考的怎么样了,想来想去只能问问许砚山怎么突然来了q市。但许年却吞吞吐吐。许年要挨个敬剧社的历届重要人物,祝福老的前途光明,寄语小的以后就要撑起剧社的一片天了,许年自己,也将在这次聚会后退出剧社日常工作。中文剧社成员还是以文学院的学生为主,席间不免得交换各类信息,小的谈论哪个老师考试不严,大的交流工作去向,孟钰霜有些无聊,打开微信,却看到班里的好几个同学发来了“男朋友好帅啊,还拿着玫瑰花呢。”“钰霜钰霜,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啊?我看还是成熟多金类型的呢”系列消息,孟钰霜无语,想到许砚山临去时那定定地看向自己的一眼,还有意味深长的“知道了也上不去”,她瞪一眼许年,那家伙正跟师哥师姐聊的热火朝天无暇他顾,难道许砚山真的?孟钰霜想不透这兄妹俩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了。一顿饭吃的差不多了,孟钰霜急着回去看看传说中的男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偷偷给丁默萍发了个信息让她打电话把自己叫出来。

    丁默萍正好也在那家餐馆附近,收到孟钰霜信息之后就干脆来餐馆门口等着孟钰霜,两个人一道回去。

    走到宿舍楼下,那捧花的男人果然是许砚山,看到孟钰霜身边还跟了一个人,许砚山也不含糊,直接走到两人身前,请孟钰霜借一步说话。丁默萍好笑地去往宿舍楼前的长椅上坐了,虽听不到二人要说什么,看一看接下来的戏却也是可以的。许砚山对孟钰霜说:“这次来找你有些唐突,但自从你回家之后我每次回想起你在我家我们相处的片段,就越觉得你可怜可爱,之前我们那么谈得来的场景点醒了我,人生不就是要找一个谈的来的人作伴吗?钰霜,希望你原谅我的唐突,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孟钰霜站在宿舍楼下,跟一个手捧玫瑰的全然谈不上熟悉的人面对面,已经要囧死,想到他还是许年的哥哥,又不禁觉得好笑:大家都在传这个人是我的男朋友了,却没人能想到我们确实差点是一家,只不过是跟他的妹妹,两个人倒是都流着一家的血。“你要追我为什么不先问许年要个我的联系方式,或者是托她来传情?我们亲近,不是比你这么突然来访好得多吗?”“我妹妹有时候脾气很古怪,我问她要你的联系方式,她很警惕,马上就问我想干什么,我据实以告,她却更加不给面子。”“难不成你要她把女朋友送给自己的亲哥哥么”这句孟钰霜只是腹诽,却没敢说出来,只是说“可能要让你为难了,我现在真的不想恋爱,实习已经一半,现在我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以后的出路,实在没有心思谈恋爱。”许砚山真诚道:“那么我们互换个联系方式,你若有空闲,我们还像过年前那样聊聊天,如果有缘分,晚些到也可以,如果没缘分,就当交了许砚山这个朋友吧。”话说到这份上,孟钰霜也不会不给人家台阶下了,拿出手机跟许砚山互相加了微信,许砚山执意要孟钰霜拿着花,“就当我们今天结为朋友的礼物,你这么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就应该常常收到花。”这幅场景落在丁默萍眼里,可就真成了一场好戏,她先是看到孟钰霜摸出了手机,难不成是要跟那男人确认什么东西?然后看到那男的把花留给孟钰霜自己走了,她跑上前去,“钰霜,这男朋友,莫非是你自己从花店定了花送给自己,给你送货的小哥?啊哈!你自己买玫瑰花干什么?难不成有了中意的人要去主动表白?”孟钰霜觉得自己讽刺极了,苦恋许年被抛弃,却收下了对方哥哥送的花,一口气堵着上不来,索性将花往丁默萍怀里一塞,“是呀,我喜欢的就是你,我喜欢女生,你长得好看人又聪明有趣,我跟你朝夕相处,不由得不喜欢上你!”这番话说的酸楚解脱皆有之,七情上面不似作假,孟钰霜平时又不是个好开玩笑的人,丁默萍一时有些发呆。

    看着丁默萍呆滞的脸,孟钰霜醒悟过来,连忙说道:“开玩笑的啦,开玩笑。”丁默萍回过神来:“真是开玩笑哈?”孟钰霜却有些心虚,躲闪着丁默萍的目光:“嗯,你别当真。”落在丁默萍眼里,却又是另一层意味。

    两人照常的一起实习,有时候丁默萍的体贴,比许年的冷傲更加温暖人心,和丁默萍在一起的时间,许年的脸常常湮没入记忆里不见。丁默萍的开朗与中正平和,渐渐把孟钰霜引导向了另一种生活态度。两个人虽然不会像以前和许年在一起时一样,纵论至内心最深处,把彼此灵魂里从未见过光的东西拿出来分享,为每一点相似而激动欣喜,为每一次小小的误会而伤心而委屈落泪,和丁默萍的交往,是纯生活式的,自然也更加轻松,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往亲密更进了一步。

    q大的女生宿舍里没有浴室,女生们洗澡要到学校另一边的洗浴中心去,一日,孟钰霜和丁默萍跟的莫老师请了假,两个小姑娘就代替班主任带了一次跑操。晚春时节天气已热,几圈操场跑下来,两个姑娘都是热汗淋漓,挨到午间休息,都回了学校洗澡,两个人同来同往,没有理由洗澡要故意分开,没来由地,这天洗浴中心的人格外满,轮到两人时只剩下了一间双人间浴室。丁默萍因为误会了孟钰霜在宿舍楼下说的话,在得知要一间洗澡时有些忸怩,倒是孟钰霜自然大方,但是在雾气缭绕间两人□□相对时,年轻女子美好的身体起伏还是让她想到了和许年的交缠情状,种种回忆涌上心头,再看向丁默萍不禁有些羞赧。心绪起伏表现在脸上,丁默萍本来就记顾着孟钰霜在宿舍楼下的告白,她曾经也发现自己对女生心动过,但回过神来就硬生生遏制了自己,丁默萍不愿意自己成为家人、朋友间争议的焦点,能喜欢男生,丁默萍打定以后的人生伴侣还是要找个男人。一方小小的浴室里气氛逐渐尴尬沉默起来,丁默萍率先洗好,拿块毛巾胡乱地抹抹身子就走了出去。

    孟钰霜一个人站在热气蒸腾的浴室里,丁默萍带着水珠的曲线和许年娇蛮起伏的身材一时在她眼前重叠起来,她不禁有些怔了。

    浴室外丁默萍早已穿好了衣服等着孟钰霜,下午没有两人的课,丁默萍在穿衣等待的间隙里心中已有了决断,她约孟钰霜一起去蓝岸喝杯东西,打算借机跟她谈谈。

    跟许年分开之后孟钰霜就再也没来过蓝岸,开学后第一次走进来,还是熟悉的布置,空气中飘散着熟悉的咖啡香味,坐定点好饮料之后,丁默萍开门见山的问:“你喜欢过女孩吗?”孟钰霜知她是想到那天在宿舍楼下自己说喜欢她时表现奇特,今天洗澡又不太对劲,但孟钰霜也不想隐瞒,直接回答“是”,这一声“是”说出口的时候,那些通宵伏案赶制视频订单、每天准时奔波在家教路上的场景在眼前一闪而过,其实,孟钰霜内心深处把初步脱离家里的经济支持看作独立的第一步,有了经济独立的能力,才可能为爱坚持到底,和许年在一起的时候孟钰霜虽然快乐,但两人间不确定的未来和在一起将来可能承受种种压力一直萦绕在孟钰霜心间,再加上许年不明朗的态度,一直让孟钰霜患得患失,要想抓住幸福,自己得先要有底气,可是她孟钰霜的底气在哪里?一个处处要靠家里养的人有什么底气去为自己做主?孟钰霜想要先靠经济独立来给自己增添一点底气,因而说出这声“是”的时候,坚定而又真诚。“那么好,钰霜,我知道你上次跟我告白也许是开玩笑,但我也喜欢过女孩我想这不必瞒着你,你也不用因此就对我有什么改变,因为我是打定主意这辈子都只跟男的谈恋爱的。”这下轮到孟钰霜惊愕了,丁默萍气质干净温和,没有一点儿脂粉气与矫揉造作,但是,她?竟然也喜欢过女孩儿?还打定主意只跟男的恋爱?还没说出话,只听丁默萍又道:“钰霜,不要喜欢我。我喜欢女孩儿也喜欢男孩儿,当我发现自己对女孩格外有保护欲,每个不同的女孩都有不同的美让我想欣赏时,我也深深倾慕过其中一个女孩,但是那太苦了。如果以后要跟女孩在一起,那又得面对多少压力?我从她那里收回心后就打定了主意,我能喜欢男孩,那么以后就绝对不追求女孩,也绝对不接受女孩的表白。”孟钰霜给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还有人早已将此想的清楚明白,给自己决定了以后要走的道路,性少数群体里也有想得这么清楚的人!丁默苹不会由着自己的感情和性子来,而是每一步都踏在相对稳定和安全的位置,原来也有人这样来决定自己的情感走向!

    ☆、(28)

    实习很快过去,孟钰霜仍跟许年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在学校偶有相遇的时刻,两个人都维持着原来亲昵的招呼方式,但底下的东西已经全然不一样了——两人私下已几乎不再聊天,更别提约会或者其他更深层次的交流。每每此刻,孟钰霜心中都酸涩难忍,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也明白,两人之间终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告别了初中的孩子们,孟钰霜也和丁默萍逐渐少了往来,丁默萍在蓝岸说的一番话,也让孟钰霜对自己的将来有了打算,她决定还是要多多赚钱,如果遇到想要相伴一生的女子,依靠自己的力量也可以让两人在这世间走下去;如果遇到钟爱的男子,修炼自身也不会带来任何减损。

    在美国读书的表姐今年就要毕业,一直想要毕业后gap year 一年的表姐问孟钰霜要不要和她一起去新西兰,表姐把申请新西兰旅游打工签证的资料发了过来,申请到这个签证,就可以在一年内多次往返新西兰和中国。表姐在广州长大,因为姨夫在广州做生意的缘故,孟钰霜的大姨一家在表姐小的时候就定居在了广州,但每年假期表姐都会回c市,跟孟钰霜只差了一岁的表姐是孟钰霜在家里的这些同辈中玩得最好的姐姐。孟钰霜看过资料之后发现这个签证每年只开放给中国1000个名额,要申请到除了资料完备之外还得看一部分运气,表姐在美国申请,不受到名额的限制,表姐打算等孟钰霜也申请成功就一起去。

    孟钰霜大二时为了申请学校的交流项目考过一次雅思,分数不算太高,却也满足了申请条件,其他材料需要准备的时间不长,下学期大四已有许多人不在学校,都为了自己的前程各找出路,学校安排的课程也寥寥,孟钰霜决定放手一试,如果申请成功暑假就和表姐一起飞向南半球,一年的签证时间孟钰霜只打算用掉半年,元旦过后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这段时间留在学校也是物是人非,好没意思,不如趁着大学最后的空闲时光去探索一个新天地,也许借此能把某人忘记。表姐gap结束也需要回来参加开春后的社招,时间安排上和孟钰霜正好契合,两人的计划就这么敲定。

    春尽夏来,学校主干道旁的柳树从抽出新绿到绿满枝头再到郁郁葱葱,孟钰霜想起许年的次数渐渐减少了。

    这学期的课因为实习而压缩挤压到两个月内上完,孟钰霜整天都跟同班同学混在一起,玩的好的几个同学见许年总也不来找孟钰霜,问起怎么看不到许年了时,孟钰霜只推说她最近在准备考试,忙。想起自己当初想要毕业后去h市发展,离家乡又近以后可以照顾到,又有大把的机会,可遇上许年之后跟她说过一两次,许年一心想去北京考公务员,孟钰霜默默地决定跟在她身边,去北京工作发展,争取做许年有力的后援军······如今都已时过境迁。期末季又到了,炎热依旧,忙碌更甚,上一个紧张备考时期陪在身边的人,如今已许久不再靠近。

    五月份的时候孟钰霜通过挂vpn成功抢到了一个签证名额,和表姐的新西兰之旅被提上了日程,大姨热情邀请孟钰霜暑假到广州先住几天,让大姨和姨夫看个够再和表姐一起飞向南半球。

    期末考后孟钰霜先回c市,惊喜地发现表姐张涟已经等在了家里,外公外婆对这两个宝贝疙瘩自然是千般不舍万般不愿放手,又留两人在家享受了好几天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张涟让孟钰霜办好港澳通行证,她妈妈可能要带两个女孩去香港置办些东西。外公外婆放人后孟钰霜才和张涟一起飞向广州。在广州,好久不见的大姨自然又是分外亲热宠爱,把个孟钰霜宝贝得什么似的,孟钰霜看得出来大姨和姨夫也不舍得表姐刚回来就要出去,拼命带着孟钰霜在广州这逛逛那吃吃,把两人的出发日期一再延后。孟钰霜感叹这一趟回家值了,亲人们把所有的爱都补给了她,孟钰霜被渴望许年的爱弄得干涸的心田重新得到了滋养,爱的泉水在汩汩的流淌······张涟却不耐烦了,天天被父母兜着在从小长大的广州城里逛吃逛吃,这些地方她早已去厌了。四年在美国的生活,早把她锻炼出了一颗坚强独立的心,父母的谆谆叮嘱在她的耳朵里是唠唠叨叨,父母的絮絮不舍在她眼中是婆婆妈妈,在张涟心里,成年之后就应该和父母分开,父母的家是父母的家,她现在独身,但将来和自己的爱人组建的家庭才是自己的家。一个闹着要走,一个懵懵懂懂地还没玩够,大姨说离出发还剩几天了,带两个人去香港买点东西,正好大姨的护肤品也需要替换了,孟钰霜和表姐这几天一直混在新西兰旅游打工的论坛,对新西兰的一些本土品牌种草无数,两人想着不如去了新西兰再采买,一来拔草,二来用跟当地人一样的东西才更有生活在当地的感觉,张涟实在受不了大姨和姨夫一直在身旁关怀备至,实际上是处处不让她们自主,在去香港前一天,张涟临临时起意撇开爸妈,带表妹去澳门玩几天,那儿比香港清净,物价也便宜,张涟高中时常和姐妹们往澳门去淘货,知道几家好吃的馆子,可以好好地讨好这个小吃货,张涟在美国靠代购挣来自己的生活,经常和同学联手买空学校附近的奥特莱斯,她借用同学在美国的仓库,和同学互通库存,同时经营着一家淘宝店、一家微店,收益十分可观。临近毕业,张涟逐渐收手,三年经营留下来的账号和店铺卖给了一个学妹,张涟有自己想做的事业,代购只是人生路上的小试牛刀,她继承了父亲的生意头脑,这次去往新西兰,纯为了享受投入生意场上拼杀前最后的悠闲时光。

    两人在澳门入住d酒店,当年张涟和同学第一次来澳门住的酒店就是这,深夜回来等电梯时被厢门旁露骨的广告震惊的心情如今还历历在目,但张涟已经不再是高中时那个清纯的小姑娘了。澳门的成人服务行业和□□业一样发达,带着孟钰霜在大三巴牌坊、玫瑰圣母堂游览闲逛的时分,高中时和同学、当时的男友一点点把此地熟悉起来的记忆历历又上心头,这几年在美国,张涟交过五六个男朋友,空窗期不会超过两个月,留学生的爱情浮华而昂贵,有些人把它当做学业的调剂,有些人把它当做进入另一个社会阶层的梯子,而张涟,把这种关系作为她忙碌在生意和课业之间的放松。逃脱了家长的控制,和同龄的表妹一起漫步在葡式、中式交融的街道上,热带的太阳在头上明晃晃地照着,渴了就钻进街边一家冻品店里喝樽汽水,澳门的坡路特别多,街道狭小,她们两人纯靠一双腿流连在大街小巷,张涟却感到寂寞起来,她终究还是需要一个男朋友,有个男生在身边陪着,旅行好像就多了几分滋味。

    表姐的一番思量孟钰霜浑然未觉,只是在这南国暑地自由自在的闲逛游览,触目而来大块黄色绿色的建筑,耀眼的阳光洒在斑驳的墙皮上。西式的教堂、路灯掩映在街头巷尾,从议事厅前地往上走的一条路上,孟钰霜在相隔不远处接连看到了西式墓园和中国的哪吒庙,大感神奇。人在一个全然不同的环境里心境是会有所变化的,孟钰霜不好意思对表姐出口的是,她现在有多么希望身旁的人能是许年,陪她看着许多陌生新鲜的风景,上一次和许年漫步在上海的街头已使她足够快乐,有情人穿梭在人群中,正如快乐的小鱼悠游在水里。表面上看起来因为游览而兴奋雀跃的孟钰霜,其实和表姐一样寂寞。

    行期一再拖延,张涟定的目的地是奥克兰,这里华人相对集中,她们在这里托人提前租了房子,但之后两人设计的旅程就不仅局限在奥克兰了。张涟到奥克兰之后先买了一辆二手车,就勾搭上了二手车原来的车主,一个来新西兰间隔的中国大学生,他签证时间将满,玩也玩够了,他告诫张涟姐妹在新西兰一定要注意防晒。此人打算卖掉车之后去基督城附近打工,挣回一些旅费,待签证期满就回国,因为张涟,就又在奥克兰逗留了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张涟通过这个“落地男友”在奥克兰华人圈很快地打出了一片天。

    孟钰霜一开始跟着表姐,但表姐喜欢的娱乐方式已经跟她的喜好大相径庭。表姐忙于她的代购事业和新朋友圈,孟钰霜则和一起落地新西兰的一个日本女孩结下了友谊,这个叫友子的日本女生英文说得很流利,可就是有些发音让人难以明白,孟钰霜觉得很有趣,表姐参加派对、和男友厮混的时分,孟钰霜就开着车和友子一起穿行在奥克兰,探索每一家咖啡馆、造访着另一半球上的大学,南半球正值冬季,万物沉寂,孟钰霜和张涟只计划着在这两个月里去一趟皇后镇,其余的时间,孟钰霜都和友子玩在一起,她发明了用片假名加音标打出c市方言的玩法,以此给家里人发微信,可惜家人看不懂片假名,给高中同学也用这种新语言发信息,却得到了热烈反响。友子和孟钰霜姐妹一起等待着新西兰的春天,在此之前,她想先把英语练好,一再万分客气却又坚决地要孟钰霜和张涟多陪她练口语,和本地人对话,友子会紧张。张涟没有那空闲,孟钰霜就当起了友子临时的口语老师,意外地发现自己很适合当老师,尤其是友子这个“学生”努力又礼貌,大大满足了孟钰霜的成就感。孟钰霜突然有些想实习时候的那帮皮蛋学生了,她翻出手机的照片看着,竟然格外地想念那三尺讲台。

    新西兰的春天到来的迅速而又撩人,草地仿佛一夜之间变绿,勾引得孟钰霜和张涟第二天就退了房,尽情追逐春天去也!好山好水好风光,青山绿水掩牛羊,孟钰霜在海港亲自处理过三文鱼、在果园当过摘果工人、给小羊刮去一身卷毛,张涟滑雪、跳伞、冲浪、浮潜,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享受着灼热的阳光,夏天到来之际,也是两人该回国的日子了,在新西兰的生活虽自在,却始终有那么一种挥之不去的寂寥,这里娱乐匮乏、人情稀薄,徜徉在自然之间当然也是种享受,但毕竟远离了故土的那些人和事,风筝飘久了,总要回到地面,孟钰霜似乎懂了表姐为什么毕业之后执意放弃美国的生意回广州发展。

    孟钰霜在期末考试前回到学校,去之前刚考完暑假期末考,再回来时迎接她的已经是寒假期末考了。面对满满从未学过的课程,饶是孟钰霜觉得自己这半年英语运用能力提高了不少,也要花些心思来抱佛脚,这时候却听到了许年报考h市某大研究生的消息,传言许年是考了导演系,这时候考研刚过,孟钰霜自己的同学也有参加全国统一考试的,她们和孟钰霜一样荒废了课程,把时间用在自己认为更值得追求的事情上,孟钰霜在新西兰东跑西颠了半年,面庞已和半年前娇生惯养的城市女孩样子有了很大的区别,在新西兰除了一掷千金的旅行和娱乐,其他时间可不就是在当蓝领吗?孟钰霜的手心长出了薄茧,力气长了,肤色深了,连带着为人处世都仿佛更有棱角,她已经确定了自己将来要当老师,她享受这份工作,从实习英语老师始,到教友子英文的时候醒悟,人一旦确立了自己的方向,过往枝枝蔓蔓的感情就容易放下了,可是得知许年竟然报考了h市的研究生,孟钰霜还是大感震惊,h市。。。导演系,不是北京市,公务员吗?

    许年早起晚睡奋斗了半年,终于结束了这场没有硝烟的考研之战,要说转变的原因,难以深究,十分复杂,要问有没有孟钰霜的原因,有的。h市是孟钰霜的梦想之地,也是许年和孟钰霜第一次享受情感的放纵和稍微表露心怀的地方,h市的长滩街头,霓虹闪烁的夜,狭小温馨的青旅房间,那明显至极的心动,近在咫尺的妩媚,流淌着似说还休的暧昧,在许年的心中,是任何人也无法替代的回忆,她不知道与自己分手后的孟钰霜会去哪里,但h市,离孟钰霜的家乡比北京近了不是一点。

    在蓝岸和相隔半年未见的孟钰霜再次相约的时候,她们惊讶地发现彼此在缺少了彼此的时光里早已变换了另一幅样子,孟钰霜不施粉黛,束起了马尾,军装外套下的举手投足都散发出一种利落,许年斜刘海、低马尾,小小的脸竟然妩媚可怜,脱下羽绒服的许年穿着一件裸色高领毛衣,显露出身材玲珑有致,孟钰霜看着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边露出微笑,她们在蓝岸靠窗的位置絮絮低语着,好似一切都未改变,斗转星移,山川相替,过往的时间,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终

    也许年少时的爱情就美妙在彼此都是不确定的模样,放开手,对方可能就变成另外一种样子。青涩的时候我们以为许下的诺言是多么坚定,那些嬉闹欢笑的时光日后回忆起来都闪闪发光,但是它们只存在回忆中了。

    把回忆记录下来,以此作为一种纪念和告别。

    以下是孟钰霜和许年在蓝岸再一次见面回去后写在日记本上的话:

    行为的偏差只因为寸心的改变,而人的一生正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寸心而活,也正因为此,每人才都与众不同,不是活成千篇一律的躯壳。真爱是很美妙的东西,它让人成长而非陷于无聊的嫉妒、纠缠中,如泥沼般的感情不是出自于爱而是来自于独占欲。坚持本我并付诸行动,人才可能获得自己的立场,脱去虚饰和伪装才有可能和真爱天长地久。

    于是有了这篇纯流水账式的故事。

    完

    作者有话要说:  胡乱不成体统的一篇,如果还有人能读完,请收下孟加拉猫一个服气的土下座!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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