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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节

    古穿今之奉你为王 作者:青骨逆

    第16节

    ——是“梦想”。

    ☆、第53章

    一点半,

    穆风和廿七姗姗来迟,报告厅门口等他的两个学生都急成了一团,一个不停的打电话,一个则原地转圈想办法,还以为穆风临头要爽约。し

    他把手机掏出来一看,静音了,可能是什么时候不小心按错的。

    学生几眼才把他认出来,又匆匆带着他去另外的房间做准备,到门口他们就回去了,接着去等别的人。

    廿七跟着穆风走到小会议室门口,从门缝里瞥了一眼,里面全是西装革履的教授和体面分子,他觉得自己没职没分的,进去不太好。

    “我到前面等你吧。”

    穆风想了想,也不强求,便点点头微笑道,“去吧,我让他们在前排给你留了个位置,去了就说是穆风的朋友,学生会的会指给你看的。”

    廿七了然地转身,又被一句“等等”叫住了。

    穆风走过来,左右看了看,廿七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跟着扭头过去。

    “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穆风无奈何地抱怨了一下,手指捏住廿七的下巴,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嘴角,然后做贼似的闪开视线,舔舔唇畔,“去吧。”

    廿七愣半天,一路捂着自己嘴角走到报告厅门口,在学生会的指引下坐到了第一排靠边的位置。

    百年校庆是学校的大事情,绝不会只热闹一天。外面的社团活动展示上头批了三天,而讲座则是满满当当的排了一周。首日是开幕式,来的都是领导们和知名学者,最后一日闭幕式,也是重头戏。而这第三天,基本都是些不轻不重的年轻人,衬个排场。

    穆风推开会议室的门,会议圆桌围着的一圈有七八人,都转过来看他,其中年纪最大的,看着也不过四十多岁。

    学医的好像天生两极分化严重,一批人自带保养不会老,一批人天生秃顶油光学者像。

    穆风朝他们颔首笑了笑,绕过一位地中海,走到一个年轻男人的身边坐下来,也没看旁边是谁,直接摸出手机给廿七发短信,问他找到位子没有。

    找到了。廿七很快回道。

    “穆风?怎么,他们把你也请来了?”身边的男人忽然惊讶道。

    穆风放下手机,这才去把目光移到说话的人身上。

    “杨……博?”穆风有些不太肯定,毕竟好多年前的事也不是太熟的人,记忆中的样貌早就淡薄了。

    杨博高兴地直起身子,“没想到你也来了!啊对,你可是传奇人物,这群学弟妹们可都念着你呢,肯定是要请你来的!”

    “你好。”穆风与他握手,寒暄两句。

    想杨博当年在学校里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学业或许不如穆风钻的精,但领导力爆表。大二就力压其他老将当选了学生会主席,这一当,就当了好几年。穆风入学的时候,杨博已经是研二的学长,虽然已经离任,但学校方面仍旧很看重他,屡次三番想让他毕业后留下来,在学生处任职。

    不过杨博志愿是从医,研究生一毕业就出国了,再没见过。

    杨博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感叹说,“多年不见,我脸上褶子都好几条了,你还跟当年上学的时候一样。”

    穆风笑笑,没说话。

    “哦,对了,孟连风怎么样了?”杨博忽然问道,“我记得你和他关系最好,整天形影不离的。”他想起以前的事来,还颇有些搞笑,“哎你知不知道,就你俩并排往校园里那么一走,都叫你们……a大双风,刮起了多少姑娘们的裙底儿啊!”

    “孟连风也是,带着你就像带着个弟弟,走哪都护着。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去哪高就了?”

    杨博光顾着自己滔滔不绝,没看到旁边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不知道。”穆风冷下眼神,一张口空气就像凝了冰。

    他听到有人叫他做上台准备,登时起身离开座位,头也不回地朝报告厅走去。

    穆风与主持人交接了个眼神,在台边整整衣服走上去,走进整个报告厅里最亮的地方,徐徐的灯光笼下来,穆风似乎都能看见光束中飞舞的灰尘。

    他低头,看到演讲台正前方坐着的廿七,明亮的视线从一片昏暗和灰尘之后,一直一直地望着他,不曾移开。

    穆风的心就定了。

    廿七坐在最好的位置,能清楚地看清穆风的一举一动。他还没上台之前,周遭就已经有人在议论他了,言辞里俱是赞叹,讲他如何优秀,如何以专业第一的成绩毕业,又如何在读书期间参与重要研究课题并拿获奖项,最后,是他如何一一回绝向他告白的姑娘。

    除了最后一条廿七知道原因,其他诸多,都是廿七从来不曾了解过的穆风。

    他望着台上那个收放自如、笑容温和的男人,自豪和低落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一同占据了自己的心。穆风远远比他所想的更加优秀,也比他所想的更加难追赶。

    可正是这样无与伦比的人,才是他心心念念的公子。

    穆风此次的题目是“梦想”。

    旁边的男生小声跟同伴交流着,说这个年头了,怎么还有人选这么老套的题目,而且穆学长是当年出名的高材生,就算是要讲梦想,也该贴切今年学术节的主题,多讲讲专业方面的东西。

    可他讲的内容,却很少涉及医疗。

    二十分钟的小讲座,廿七认认真真、一句不落的全部听下来,他想反驳男生们,可却没有足够理直气壮的立场,所以只好在精彩处使劲的鼓掌,盖过他们的窃窃私语。

    穆风讲完,鞠躬,致谢,视线在大厅里扫过一圈,最后定在廿七脸上。他笑起来,下台前,轻轻动了几下口型。

    “我讲的好不好。”

    他知道廿七看得懂,这是只讲给廿七一个人的话。

    看懂这个口型并不难,可廿七想了很久、楞了很久,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听明白这句话。

    廿七记得,穆风一开始是不想接这个讲座的,他不是那种喜欢众星捧月的人,不会享受千人目光的洗礼。可是后来,他又忽然改变了主意,不仅要来,还尽心尽力的准备。

    他从没提过这次演讲的题目,演讲稿也是在房里默默的写。

    廿七一直以为,是因为和他无关,他也听不懂,所以穆风没什么可与他说的。

    此刻听完这个讲座他才明白,并不是那样。

    穆风费尽心思,准备题目、写稿、做幻灯片,把本是无关人等的他带过来,安排在讲台面前一个最好的位置。台上台下,他们之间最多不会超过五步,那么近,近到连穆风鬓角的细小绒毛都看得清。

    最后下台,反响平平,没人像赞叹当年他优秀的毕业成绩一样,赞叹他这场老套又无趣的演讲。

    但是廿七明白了。

    穆风前前后后忙碌这一通,在千人面前无视自己高材学子的名声,如此这般吃力不讨好,其实想做的不过是一件事,那就是告诉他——

    “这是为你一个人的演讲。”

    所以才会在谢幕的时候悄悄问廿七,他讲的好不好。

    廿七从报告厅里出来,看到阳光底下,仰起头呼吸新鲜空气的穆风,脖颈皙白,肩膀随着深呼吸伸展开来。他说,“天气不错,我喜欢。”

    廿七心情跳跃,跑了两步又压着脚步慢下来,目光深入直达穆风的眼底,缓缓道:“我也是。”

    穆风回眸,抛了一个软绵绵的眼神,说,“真巧。”

    真巧,你喜欢天气,而我喜欢你。

    两人各自心情荡漾,不过还没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持不住,于是相互笑了笑,一起从来路去找车。

    穿过社团展示区的时候,一群年轻小伙正从一个大箱子里捞衣服,乱七八糟复复杂杂的往衣架上挂。

    旁边一瘦高个的姑娘跳着脚着急,“你们这都不对,这挂的都是什么?”

    “你这堆长袍马褂的,我们上哪懂啊!”

    一短发妹子走过去,挤开五大三粗的男生们,一边把挂乱的衣服分开重新整理,一边安慰那姑娘,“别着急,我帮你。”

    穆风看到她们的社标,“是古风社,旁边那个短头发的应该是话剧社的。不过古风社向来在社联会里没什么地位,我当年上学的时候,社长是个小个子男生,柔柔弱弱的,还被社联会欺负哭了。”

    “不过……看来今年有话剧大社给古风社撑腰了。”他笑道。

    他们说话的功夫,两个女生已经利索地收拾好了展示位,社员也都陆续到齐,海报和宣传也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

    廿七本都想走了,古风社的社长忽然祭出了一项法宝,让廿七拉不动腿。

    那法宝叫……拍立得。

    旁边立式海报上写着,凡是能无须帮助,正确穿戴他们古风社的衣袍,并且在学校三大标志性建筑前各喊一声校训的,就可以获得三枚照片做纪念,填表入社还有其他的古风小礼物。

    入社是不可能的了,不过那三枚立等可取的照片……

    廿七还从没用这么赤/裸/裸的目光盯着什么东西,脸上明白白写着两个大字“想要”。

    穆风心里暗笑,拉他过去,对那姑娘说:“我们第一个的话,能多送一把扇子么?”也没想多要一把扇子,穆风只不过是觉得小社长被男生们气得干瞪眼,想逗逗她罢了。

    廿七在一排衣架前,一会看衣服,一会看穆风,最后选定了两套。

    后面就是搭起来的简易更衣室。

    穆风愣着看自己面前的这一堆布料,研究了半天,才对廿七说:“完了,我不会穿啊。”他把西装脱下来,拎起一条袖子往胳膊上套,他极力回忆着电视里的打扮,最后穿成了个不伦不类。

    “脱掉吧公子……”廿七叹气。

    “啊,”穆风晃晃两条袖子,“我觉得还不错。”

    廿七弯下腰,解开他打错了的腰封,长衫一应而开,半边挂在肩膀上,半边顺着肩头滑下来,被穆风一爪子按在臂弯上省的掉下去。

    “知道穿成您这样在我们那,叫什么麽?”廿七道。

    穆风等他后话。

    “有伤风化。”

    “你才有伤风化!”穆风甩袖子打了他一下,然后两人都笑起来,穆风含着笑意耸耸肩膀,像拥抱一样伸直了手臂朝向廿七,“哎不闹了,我真的不会,快教教我。”

    廿七把复杂的衣衫一件件的套在他身上,里面是一层水色纹衫,外面再是一件白袍,袖口用银色线掐了一圈的花绣。层层复复的领口折叠交错,顺着胸前捋下来,系在掌宽的腰封里。

    穆风转着圈欣赏自己衣服的时候,廿七已经动作迅速的换好了自己那套,青衣云纹,和穆风那套倒是相衬。然后转身,拱手朝他行了一个礼,低眉颔首,恭恭敬敬地唤一句“公子”。

    穆风真是,被这句公子叫的浑身绵软,就想挂他身上听他多叫几句。

    两人闹够了,掀开帘子走出来,穆风跟在后面把手指插/进廿七的发里,扯掉了他束发的头绳,那一握墨发由肩泻下来,迎风一扬。

    有这么几秒钟,穆风自己都想留长发了。

    出来以后,不仅是古风社的,旁边话剧社和吉他社的也都看楞了。

    这两人站在一起,那叫青山秀水图。这长袍很挑身材,瘦了太杆胖了太怂,高了太丑矮了不行,而穆风与廿七就属于这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类型,根本没得挑。

    古风社的小姑娘眨着大眼睛,递过来一把竹扇,很大方的说:“送你了,拿走照相吧!”

    穆风轻轻一笑,道了谢,推开扇面摇两摇,学那公子哥模样对廿七道,“廿公子,请。”

    只是穆风学的是皮,廿七画的是骨。他一个接受现代教育长大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种虚礼上比得过廿七。只见青衫男人两手一叠,胸前一推一揖,退开一步略略躬身。

    流利顺畅,不突不兀,像他天生就适合穿着这身,在古墨画色里行走。

    二人风光无限地穿过人流,赚足了眼神,直到行至人少的小道,两旁金叶姗姗而动,天蔚蓝高迢,云两三朵,灰色的小麻雀踩在枝头,蹦蹦跳。

    穆风才吐了口气,“太累。”

    “别低头,”廿七笑,“您这样最好看,我怕是要记一辈子了。”

    穆风眨眨眼,停了下来,突然哭哭笑笑的喊他:“廿七……我觉得,眼里进东西了。”

    廿七赶紧走回来,看见穆风右眼泪汪汪的,一动眼皮就掉一颗金豆子出来,他一边用大指揩去泪迹,一边翻看穆风的眼皮,倒真进了根睫毛。

    吹了两口,越吹越往里去。

    廿七没法,只好说,“您哭吧,使劲哭,它就出来了。”

    穆风被他这法子气的发笑,抹着被异物刺激出来的泪,说,“破招!”

    廿七看着他挤眼泪,终于瞧到细小的睫毛被水花冲出来,他忽然就笑了,根本停不下来。

    “笑什么!”穆风红着眼问他。

    “我觉得,您好像是被别家的公子哥欺负了,打不过人家,回来哭诉的。”廿七如实汇报。

    穆风咬牙切齿地“佩服”他:脑洞太大。

    廿七低头揽一揽他的肩膀,宽袍大袖挂在腕上,指腹摩挲着他挤泪挤红了的眼皮,柔声呵护道,“公子不哭了,以后你打不过人家,我帮你打。”

    “衮你的……”穆风当真是被他气笑了。

    古风社一个来晚了的少女赶到展示场,听到大家都在议论,说刚走两位古装大神,帅的惨绝人寰毫无天理,长发飘飘惊天动地。

    她自然知道这种八卦中,以讹传讹的成分简直是九成九,可想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带着手机偷偷找了过去。

    正好就在金枫小道上看到了他们,廿七给穆风擦泪的那段,看得更是仔细。

    她抓起手机啪啪啪拍了七八张,打开微博,上传,“见到了传说中[帅得惨绝人寰]的两位公子,还在等什么,快到碗里来!doge太开心”。

    ok,确认发布!

    这条微博,穆风几天后才看见,还是通过医院里八卦的小护士们。

    那时候,这条微博已经上了热门,每天被人轮着转发八百遍,标题是……校园古装男神

    而这几张金枫小道的照片里,因为穆风侧着身子闭着眼,拍得倒不是很清楚。而廿七身姿挺毅,低首微笑,长发翩翩,举手投足尽是江湖儿郎的俊逸。

    穆风默默掏出手机:“……把这几张照片传给我。”

    ☆、第54章 (修)

    穆风的生活准则一贯是平稳、妥当,绝不做图出格的事,工作的原因使他常年埋头在研究和手术台上,根本无暇追赶潮流,所以他压根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在网络上火一把。

    虽然这几张照片把他拍的模模糊糊,但也不乏有人将他认出来。

    这之后,又有人就这个话题爆出了几张照片,正是那日他和廿七穿着古装,在三处标志性建筑拍的,廿七的手自然地揽着他的腰。

    两人算是露了正脸,廿七潇洒俊朗,穆风温文尔雅,两人比起来,廿七还更出彩一些。

    就在网友们都在猜两人身份的时候,a医大学生会的官博又好巧不巧的宣传了几条百年校庆的活动照,其中就有穆风演讲的现场照片。

    这下好了,两边照片放在一起,穆风的身份就实了。

    于是校园古装男神的话题被炒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热度,甚至有了最帅古风男医生的副话题。

    医院同事还好说,大家都是成年人,除了调侃他两句之外也没什么,但烦心的却是别的。他在a城中心医院是明职,网上随便搜一下就能查清他在哪个科室,周几出诊。

    于是穆风出诊时总能遇到那么几个专门来看他的花痴女,也不看病,来了就拿手机拍照合影,虽说没有过激行为不至于扰乱医院秩序,但对穆风来说,真的是受不了。

    后来穆风烦了,直接在诊室外面挂上小牌子,不许她们进来。

    廿七那边的情况他也不必打听了,从微博上就能知道所有的消息。因为廿七身份成谜,就算人肉搜索也查不出什么来,网友猜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说一看他气度不凡,肯定是海归的精英才子。

    可谁能想到,廿七其实不过是个连身份证都办不下来的黑户。

    微博上的话题在狂热了一段时间以后渐渐缓了下来,但仍然时不时的被人顶上来,飘忽在热门榜的尾巴上。穆风以前不玩微博的,因为这件事,他还注册了一个。

    为了不让人发现真身,取名叫“禾白少”,没啥意思,单纯是因为把“穆”这个字随便拆开了而已。

    校庆当天有不少人看到了他和廿七的那些小小的亲昵举动,并加之脑补放大,衍生出一堆同人图文来,cp是神秘男x大夫。

    穆风看见这个配对差没当场喷一口老血,然后点开大图和长微博,真的就当场喷血了。

    他第一个念头是,为啥是廿七x他而不是他x廿七;第二个念头是……文写的不错。

    廿七那边倒还平稳,穆风偷偷去找他,他仍然看店离不开,两人在对门日料店里又搓了一顿。往后,这家日料店竟成了他们最常“私会”的地方,老板眼熟了他俩,寿司里开始多卷一点腌萝卜。

    没两天,廿七也暴露了。

    穆风下了夜班回家,倒头就累趴下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感觉天地大变样,刷开微博就被廿七的照片占满了首页。

    他穿着白衬衫整理书架的,挽着袖子在门口搬书的,背对着镜头绑头发的,简直是一个360度无死角全方位的大写的……“帅”字。

    穆风从没发现过,廿七其实比他本人更上相。

    当然能这么想的,绝对不会是穆风一个人。穆风爬起床洗漱完毕,想探听一下廿七被曝光之后的情况,于是打了一个电话。

    然而廿七没接。

    这让穆风很奇怪,廿七从来不会不接他的电话,就算是忙的三头六臂分不开身,也会先接起来说“过会再回给你”。

    手机又震动起来,廿七看了一眼那个熟悉的号码,不动声色地调了静音,抬头向对面的人礼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您接着说?”

    那是个年轻人,头发像鸟窝一样蓬着,他从公文包里抽出几本杂志,推到廿七面前,说,“这是我们的杂志,您可以边看边听我说。”

    廿七拿过来翻着,听青年继续说,“你的条件非常好,最近又在网络上爆红。你看你也说了,除了在这家小书店里打工,你也没别的工作,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更好的机会呢?”

    “我们能给你提供一个面向大众的平台,趁着网络话题热度抄一抄,肯定比在这里挣的多。”

    杂志是廿七没见过的,花姐开这家书店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她会经常给店里的书目更新换代,进一些更赚钱的书,毕竟她要生活。

    但这本杂志,廿七从来没见过,比起叫它时尚杂志,它更像是一本广告大杂烩,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整体就是在卖卖卖。

    廿七回过神来:“你说的……模什么?”

    “模特,odel!”青年翘着手指头彪了一句英文。

    不过廿七听不懂,也不在乎,他只问了句,“模特是做什么的?”

    这问题让青年大跌眼镜,他不知道廿七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年头还会有人不知道模特是干什么的吗。但他还是耐着心把模特的主要工作给廿七说了一遍。

    专业术语廿七不明白,他只从青年的话里总结出一个关键词来,那就是“拍照”,而且是按照他们的要求和指示,摆不同的姿势拍照。

    这听上去很简单,但青年一进门就给他开了不低的价码,比起在书店里打工来说,跟着青年走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现在吃住都在书店,赚的工资尚且只够自己平日的花销,要想追赶穆风实在是太难了,但若是按照杂志社所规划的那样,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攒下一笔积蓄。

    这不失为一条捷径,让廿七很动心。

    但他好歹长了心眼,知道外人的话不可尽信,尤其商人都是群唯利可图的人。廿七捏着杂志思考了一会,最后跟杂志社的说,“我得再想想,不能马上答复你。”

    青年很懂,留下了一张名片,让廿七好好想,说有事可以跟他联系。

    廿七送走了杂志社的人,想起给穆风回电话。

    “你没事吧,怎么不接电话?”一打通,穆风说话气喘吁吁的。

    廿七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杂志:“没有,刚才店里来了个不好对付的客人,现在走了。”

    “哦,那就好。”穆风没有听出来他撒了谎,“我今天下夜班,已经在去你那的路上了。我做了饭给你带来,中午在你店里吃吧?”

    廿七顿了会,应道,“好。”

    然后赶在穆风到之前,把那几本杂志和青年的名片一同收好,藏在楼梯间自己的枕头底下。

    中午,廿七找出一张小桌子摆在空处,把穆风带来的饭菜打开,都是家常菜,穆风拿手的,大米饭是混着一把小米蒸出来的,上面撒了一小撮黑芝麻。

    穆风咬着筷子尖,看廿七的情绪没有那么松快,便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廿七掀掀眼皮,给穆风夹了一段烧茄子,说,“没什么,大概是这两天太累了。”

    穆风不以为然,廿七的体力他知道,小书店所在的地段也不是最好,根本不会人多到让廿七感觉到累。他仔细地盯着廿七的眼睛,本能的感觉到,廿七有事在瞒着他。

    吃完饭,廿七在后面将饭盒刷干净,出来递给穆风一个小苹果。

    穆风一边啃着,靠在仓库的门框上,看廿七抱着个笔记本统计存货的数量,越看越觉得他平淡地过头了,自己把小小一个苹果啃得咔吱咔吱响,他都不带回头瞅一眼的,搁往常,他会说“公子,吃东西要矜持”。

    廿七记完一笔,背后忽然靠上一个身躯来,他不敢站的过直,怕穆风摔着。叹口气说:“公子,别闹,一会书倒下来会砸到你。”

    穆风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道:“那你告诉我,在想什么?”

    廿七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放下笔记,捏了捏身侧的穆风的手掌,说,“我能有什么好想的,无非是下午做什么,晚上吃什么,夜里睡不着的时候看什么电视剧……”

    “廿七。”穆风低唤。

    “嗯?”廿七随口应下,背着穆风的体重伸手去拿前面一本书。

    “回家吧。”

    “……”廿七愣住,手指与那书近在咫尺,却滞了许久没有动,最后讪讪地收了回来,低声对背上的人笑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穆风把鼻息埋在廿七脖颈上,说:“这两天我就在想,让你出来真的是最好的办法么,你一个人在外面吃苦又能得到什么,我知道我不能圈你一辈子,我说不通自己,所以只好来说通你了。”

    廿七的喉结上下滚动,穆风贴在他的身上能听见明显的吞咽的声音。他看着廿七转过身来,在略微有些暗沉的房间里,低头问他:“您真的想说通我吗?您知道,只要是您的一句话,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去做。”

    穆风有些心慌,不敢再张口。

    是他把廿七推出去的,可廿七走的越远,穆风就越发现自己离不开他。近些日子以来,廿七在网络上的爆火让他深深的不安,觉得廿七真的是圈不住的,不管他想怎么藏,廿七总会以不能预料的方式,走进别人的视线里。

    穆风知道廿七在看他,他却低下头规避自己的视线,心虚起来。

    廿七皱紧了眉头,把穆风捞进怀里抱着,又觉得这样也不足够,就拽着穆风的后领低头吻他。穆风的唇软绵得会让人上瘾,口腔里带着淡淡的苹果甜味。

    想这么做很久了,至少是分别再遇那天,他第一眼看到被冷风吹得两颊发红的穆风时,他就只想把人拽进来亲吻,不想管有没有旁人,就把人压在玻璃上,把他吻得全身都暖和起来。

    那次没能做到,这次做到了,虽然不是玻璃,仓库的门板也能凑合。

    穆风已经被他突然的袭击弄楞了,张开嘴任他肆虐游走,最后被迫吞下一口混杂的唾液。

    廿七深切地望着自己,用带着轻喘和恳求的声音,将穆风已经涟漪四起的心湖搅出了一轮又一轮的漩涡:“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一点点!我已经在努力了,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拼了命也会给你!”

    穆风没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然而有的话注定一时半会说不清,有的事也必然会被发现,就比如,他俩刚分开,转头就看见了拎着刚买的水果进店的,一脸惊讶的花姐。

    穆风使劲推开廿七走出来,尴尬地笑了笑,廿七随后叫了声花姐。

    花姐也没有深究的意思,把水果放在柜台上,“我买了点梨和橘子,来吃点吧。廿七,你也忙一天了,既然有朋友来就歇会吧,楼上小沙发那儿有茶。”

    “不麻烦了……”穆风看一眼廿七,“我这就走了。”

    花姐手里捏着个橘子,不知道再说点什么好。

    “等一下。”穆风走了两步,被廿七拉住手腕。

    穆风跟他走到楼梯间门口,看廿七在狭小的房间里弯腰翻找。房间很简陋,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上次在校庆日拍的三张照片被他用夹子夹住,一根绳子串起来简简单单地挂在床头上,简单到只要每天醒来一睁眼,就能看见它们。

    廿七拿出一条灰白格子的围巾,挂在他的脖子上:“你那条太薄了,换这个吧。”

    穆风闷着说了谢谢,转身走了。到了门口,门推开一半低头一看自己胸前的围巾,又走回来,掷声对廿七说:“你想做什么就做吧!等你想回来了,告诉我一声,我接你。”

    他扭头离开以后,廿七才靠在门前,缓缓地笑。

    花姐一个橘子丢过去,“笑什么笑,不去追?我看他有点闷气呢。”

    橘子圆澄澄的,廿七慢条斯理地剥开,说,“我的公子……我知道。”他将橘子剥好了递回给花姐,直被花姐半调侃着夸懂事。

    “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廿七支吾道。

    “说。”

    廿七犹豫了一下,从房间里拿出了杂志和名片,“花姐,我想问问你这个……可不可行?”

    花姐低头一看,是三流的时尚小杂志,没什么名气,销路平平。杂志社是新成立的一家,除了这本还在做一个女性健康报,销量比这好点,但也寥寥。

    她看向廿七,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廿七把事情简要说了一下,花姐的反应先是吃惊,然后疑惑,最后有种“原来如此”的了然。她登陆许久未上的微博,确认那几张火的不行的照片里的主人公,确实是廿七。

    “你想从我这里辞职,转行去当平面模特?”花姐问道,“先不说这本杂志怎么样,平模也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做,里面的花巧也多了去了,听着像是好赚钱,可不出头,你根本没多少钱可拿。”

    “廿七,你不觉得这个打算……有点太激进了么?”

    廿七道,“我知道,但我觉得可以试一试,我没有别的路子了,只能往外走走看。”

    “你很急?”

    “有点。”

    花姐低头扯下一瓣橘肉,放进嘴里:“是急着出名还是急着用钱?”

    廿七想了想,“大概都有……”

    花姐撕扯着橘肉外面那层白筋,听着廿七这么回答,用鼻腔出气式的轻笑了一声,她把吃了小半的橘子放在桌上,喃道,“你还是不懂。”

    “不懂什么?”

    “什么、都、不懂!”花姐一词一顿,她抓起杂志社的名片拍到廿七手上,“但是对你这样的,‘说’是没有用的,你确实得出去走走看才能明白!去吧,打电话给杂志社,我允许你辞职了。如果你不懂怎么谈合约,就把他们约到我这来,我帮你过目。”

    廿七心情爽朗了一些,连着谢了花姐好多遍,干活都更带劲了。

    花姐看看廿七,又想起了和廿七在一起的穆风,忽然有点同情穆风了。她再拿起橘子剥,低声叹了口气,然后一抬头,廿七又站她面前了!

    “那个花姐,我还有个事……”

    花姐无语,“又怎么了?”

    廿七掏出手机来:“他们说的那个、那个微博,你教教我呗?”

    花姐:“……”

    穆风从书店那出来,把围巾重重地绕在脖子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终归还是要支持廿七的,他没理由阻止廿七。

    绕过一个路口,刚走过红绿灯,前面的路边似乎有些吵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许多人。

    他不是爱凑热闹的,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就像是交通事故的热闹,于是停也不停地绕过他们向地铁站走。

    但是穆风听到人群中有人骂了声“小兔崽子”,他楞了一下,等那人再骂第二句的时候突然调头,拨开层层围观的群众挤了进去。

    事故现场被包成了一个圆圈,中间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身边倒一辆自行车,地上散落着一片黑白交错的围棋棋子,所有人都在指指点点,却没人敢上去扶一把。

    穆风看着这现场,一下子就收紧了心脏,叫了声:“爸!”

    ☆、第55章

    “爸!”穆风叫了一声。

    中年男人听到这声怔了几秒,随即转过头去当做没有听见,他抚着自己的腿,咬着牙试图从地上站起来。

    穆风忙过去扶他,被穆成国一把推开,力气使得有点偏,没能把穆风推出去几步自己反倒又跌倒了。

    穆成国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即便是渐渐老了,也很注意他的形象,向来是把自己拾捯得光彩照人。穆风心里难受地要命,他与家里断绝关系不过两年,搬家的时候穆成国的头发还是全黑的,现在竟然已经是灰白一片。

    对于穆风伸手而来的扶助,穆成国依旧不领情,看都不看他一眼,喝道:“你走,我不需要你!”

    “爸!”对他爹这样的倔脾气,穆风知道硬来不会有任何好处,他只好蹲下查看了穆成国的双腿,又转头问围观的群众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大致摸清是有辆电动车拐弯的时候剐蹭了父亲的自行车,然后当场就溜了。

    两条腿从外表看都没有明显的曲折破损,但看穆成国根本没办法站得起来,咬牙皱眉的表情也不是多好。穆风判断可能是腿骨出了问题,但他更气的是,从父亲出事到现在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竟然一个叫救护车的都没有。

    穆风没有闲工夫去追究肇事者的责任,他先打了120把父亲送到就近的医院去。

    “好歹我是医生,你是病人。把您送到医院我就走,行吗?”面对穆成国的瞪怒,穆风如此妥协道。

    医院里,穆成国躺在平车上,被穆风一会推到x光室,一会推到ct间,中途一声不吭,一句话都没跟穆风讲过。

    片子出来了,的确是腿骨骨折。

    而且检查又显示穆成国有骨质疏松症,这大概也是他为什么摔了一下就骨折了的原因之一。这种骨折虽然不会危及生命,但需要尽快进行手术治疗复位。

    穆风本想直接就在这家医院里治疗,可大夫跟他说骨科床位已经满了,实在腾不出地方。道理他都懂,但是穆风确实心急,拿了片子和结果扭头就走,当时就跟自家医院联系,好容易调出一张床位来,把穆成国转过去。

    母亲赶到医院的时候,穆成国已经卧在了病床上,等候手术安排。

    穆风被父亲赶了出来,弓着背坐在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两手撑着额头,就这么见到了顾向梅。他站起来,低声叫了句妈。

    顾向梅先是转头看了会躺在病床上的丈夫,问道,“你爸他怎么样?”

    穆风说:“是骨折,需要手术……但不是特别严重,放心吧。”

    顾向梅沉默了一会,她看到穆成国闭着眼睛谁也不愿理的模样,转了转门把手,又松开了,没有进去。

    穆风站在一边看着顾向梅,当年父亲一气之下所说的“断绝父子关系”不过只是口头上的裁决,没有法律上的效力。但他却的确不知道该跟母亲说些什么,并不是断绝关系就真的疏远了,只是横在他们之间的那根刺还在,只要刺不拔除,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的和睦。

    母亲也老了,虽然不如父亲那么明显,但鬓角的的确确已经斑白。

    穆风像是被人灌了一瓶子的酸料,垂下眼睛又叫了一声“妈”。

    下午,穆成国被推进了手术室,经过穆风身边时,难得睁开眼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那道视线一直停留在穆风身上,直到手术室的大门关闭才断开。

    这段时间,他们只能静等。

    穆风向手术科室的同事们要了一杯水,转身回到走廊递到母亲的手中。

    顾向梅抬起头来打量着两年未见一面的儿子,忽然眼角里涌出泪来。穆风计划中的相聚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事发突然,眼下谁也没有逃避的办法,只是顾向梅这么一哭,连带着穆风也眼眶发疼。

    “妈,”穆风梗着嗓音叫着,蹲在母亲的面前用袖子去擦泪,“哭什么。”

    顾向梅憋回泪,硬扯出一个笑来,伸手摸了摸穆风的脸,“瘦了,这两年过得好不好?”

    “挺好的。”穆风说。

    “你走了以后,你爸脾气不太好,经常一个人生气,看电视也气、吃饭也气、出去买个菜都能跟人吵起来。”顾向梅道,“这半年他跟几个老朋友学了下棋,才慢慢好起来。儿子,你爸他说话重,你不能往心里去啊……”

    穆风摇摇头,“没有,没有的事,妈。”

    “你还年轻,可我们都老了。小风,别跟你爸怄气了,就跟他低个头,回来吧?”一说低头,穆风就不说话了,顾向梅看他别开眼神就知道这事没戏,她用悲怒的眼神瞪了会穆风,问道,“你还在搞那伤风败俗的事情?你气的我们还不够吗,儿子,我们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穆风一下站起来,“什么叫伤风败俗的事情?”

    “你——”顾向梅也挺起身子,与穆风对视了几秒,若不是知道穆风和他爸一样都是个死活不肯认错的倔脾气,早该被这父子俩给气死了。

    顾向梅一转头,看到了一个人,叹了口气没有再争吵下去。

    戚绍川慢慢走过来,冲着顾向梅叫了声“阿姨”,然后对穆风说,“我听说叔叔出事了,现在怎么样?”

    穆风表示没什么大碍,他嘱咐戚绍川照看一下母亲,而他自己却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他不是对父母有多大的怨念,只是那根刺对他们一家人来说都太深了,这样见面两不讨好的局面若是一直持续到手术结束,结果无非是把两年前父子决裂的场面再上演一遍。

    顾向梅说得对,她和穆成国都老了,没必要因这件事再来大吵一次。

    于是穆风选择逃避。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穆风背对着母亲独自喃喃,总有一天什么呢,他想到了廿七,想到与廿七在小公寓里一起生活的时光。

    算了吧,穆风没有接着说下去,在顾向梅尖锐如刺一般的目光中拔腿离开。

    出了医院,穆风惶惶不知该往哪里去,小公寓是空的,他的父母都在医院里,他该去哪呢。走到医院门口,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穆风发了很久的呆,忽然就觉得自己没有家,哪里都不叫家。

    到最后,他还是回了“家”,脱掉衣服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也睡不着,直等到戚绍川给他打电话,说父亲已经从手术室转回了病房,他才放心。

    “这次好好谈谈吧,”戚绍川说,“叔叔阿姨无非是希望你好。”

    穆风握着电话,说“我明白”,这样的事,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低头认错又是一回事,他今天退开一步,以父亲的性情会立刻逼他再退无数步,直到他肯答应结婚生子才罢休。

    但那是不可能的,穆风一辈子都不会有个与之携手终老的妻子。

    挂了电话,穆风几乎克制不住地,找到了廿七的号码。

    “廿七,”穆风声音又低又虚,脑袋也混沌着,连电话到底有没有接通都不知道,就冲着话筒说话,“廿七,快回来吧……”

    手机放在耳边,嘟嘟嘟地响着。

    晚上,等他一觉醒来,竟然在房间里闻到了久违的饭菜的香味。

    穆风掀开被子迷糊着走出来,见厨房里的灯亮着,抽油烟机嗡嗡地转,一个结实的背影站在灶台前,搅动着锅里的粥汤,外面的餐桌上摆着几道已经做好的炒菜。

    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往前两步一下子从背后抱住了那个身影。

    廿七惊地长勺掉进锅里去,后来放松下来,笑着问候:“公子你醒了?”

    醒了,这意味着他不是做梦。穆风从他背上爬起来,望着锅里的粥,有点摸不清头脑,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您忘了么,下午突然给我打电话,语气很差。”廿七转过来,拿了一双碗筷牵着穆风出来,推他坐下吃饭,“我担心您,就回来看看。”

    廿七坐在他对面,轻声说,“出什么事了么?”

    穆风楞了一会,说,“我见到我爸妈了。”

    “这不是好事么?”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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