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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节

    将军,断袖吧! 作者:戏子妆

    第13节

    “不急,慢慢看,选中就指出来。”

    莫挽青交待完就自己跑去放长刀的地方翻看,他是有视为挚友的大刀,但这不妨碍他欣赏其他刀子。就像自己有着完美的妻子,但对美好女性的欣赏并不会终止。当然这种欣赏是纯粹的欣赏,不是带着某种不堪目的的欣赏。

    本以为会等好一会儿,没想到他刚蹲下没多久小孩儿就跑了过来。

    “这就选好了?”得到他肯定的点头,一时诧异地随着他去看被选中的武器。

    当他看到那把长枪后忍不住为小孩儿的审美捏一把汗。那是一把非常……“纯朴”的长枪,整个长枪不见任何修饰,柄是柄,杆是杆,还浑身灰扑扑的,像从某个犄角旮旯里拖出来的物什,唯有尖端雪白透亮,看着很锋利的样子。

    “就要这把?”

    亮闪闪的眼睛里全是欣喜,看来他真的很喜欢这个,虽然莫挽青也没理解过来这种喜欢,只能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好。”

    唤来老蔡,请他帮看看这把是否适合莫逆。他看后居然神色怪异地看了莫挽青一眼说:“果然不是一路人不会走一起吗?连选的东西的眼光都很类似。”

    “啊?”

    “这把是我年轻时候时练手做出来的,材质是炼了无数遍的精钢,强度是非常高的,那也是我锻造记忆的最高峰。但当时只把它当练手的东西,倒还真没有讲究修饰的事儿。”

    他这话算是很中肯的了,东西是练手出来的,没有精心修饰过,但是手艺不是差的。也就是说,它丑归丑,但是实用。

    “你看他能用得吗?”

    “可以,他的骨架还未完全拉开,以后用起来会正好的。”

    那就好,能用,质量好,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喜欢。难怪老蔡说他们看东西的眼光一样,确实,他们挑的都是难以卖出去的东西,偏偏就很适合他们自身。

    接下来便是问价,更让他诧异的是老蔡摆摆手说:“不用多,这把毕竟只是练手出来的,5两银子成本价就够了。再说像你们这种人多来几次都是在帮我清卖不出去的东西,我谢你们还来不及呢。”

    默,原来如此,不过这个价格实在低到让他难以置信,他以为好武器都很名贵的,连一百两银子都怕不够的说。

    如此一来倒是双方很是愉快地完成交易,作为老熟人,老蔡还特地帮他们把刀子修了修,让它用起来更趁手些。

    最后临走时还叮嘱他们,“若是用着不趁手尽管来这里我给你们弄。”

    真是人好好的大叔呢……

    那把长枪对于现在的莫逆而言还偏大些,但这孩子自从拿到手就不太乐意撒开,抱着很是欢喜的模样。

    “只要你拿得动,你拿就你拿呗。”

    第61章:相似的性子

    小孩儿没支声,细瘦的爪子却稳稳地将东西抓住,运力似乎发现东西很重,就改抓为抗,直接把东西放到肩膀上。东西刚上肩膀他整个人就矮了点,莫挽青见状刚想出声让他还给自己,对方就已迈开了步子。

    “啧,真倔。不过,我喜欢。”

    看他艰难前行的身影恍惚间忆起以前硬扛着要挥十下的事儿,和眼前小孩儿的背影渐渐重叠了。还真是,不是一类人走不到一块儿。

    就如他以前一样,这孩子还要更为不足,因为平常都是拿竹竿在练,气力上难免有所不足,没走几步就汗流浃背,然到将军府还有好一段距离。

    莫挽青跟在他后面却没再说代拿的事儿,他想抗就让他尽力去抗,反正他也不是要培养温室里的花朵儿。

    两人一前一后的影子在夕阳下拉的很长,莫逆在前面走的很慢,几乎是一步一挪的,莫挽青也不急,恰好落后三步跟在他后面,要是有闪失这个距离也足以救场。

    “呼呼”鼻翼间呼动的气息越发沉重起来,汗水模糊视线,就连脸上的青筋都是暴凸起的,肩膀处受力点开始剧烈疼痛直至麻木。

    感觉每一刻都在极限,却都能再撑一会儿,再一会儿……他在后面,自己能让他失望吗?显然不能,这些日子莫挽青为了帮他买长枪四处奔波他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越是感激就越是不愿意让这唯一对自己好的人失望。

    意志可以支撑,但身体总归有极限,当小腿肚子突然剧烈颤抖时他才意识到也许意志的极限已到,终于跟木棍陡然折断一般,腿一弯,人骤然一空……

    腰间被一片温暖撑住,直接把他摇摇欲坠的身子给稳住了,他的另外一只手顺便将东西接过去,稳稳地拿在手里。

    “撑不住别硬撑,折了你更疼,我来吧。”

    小孩儿此时整个人都有些颤抖,脱力后的疲软让他跟个面条儿似地挂在莫挽青臂弯里。见状他忍俊不禁地调侃道:“小美人儿,难不成你想一直躺在这里?”

    这个姿势对于两个大男人来说还真是很暧昧,尤其是躺倒在他臂弯里的莫逆,活脱脱的男版黛玉。

    小孩儿面皮子也薄,莫挽青话应刚落,人就已弹起,并面无表情地站在距离他三步远的距离,扭头,打前儿走。

    得,居然把人给惹恼了,这还是小孩儿第一次发火,果然是平时脾气越好的人发起火来就越大,也会非常难哄。

    不过这样子还是很有活力的嘛,多好,不然这点大年纪太乖看着不够有活力,偶尔任性点才是少年人的真性情。

    因着小孩儿自己走去了前面,莫挽青反不急着回去,拎着东西慢吞吞地往回晃。路过一个巷子口,一道布幡夺去了他视线。

    小巷子里第三家,布幡,潘家肉铺……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个耿直的男子音容笑貌和他走时的叮嘱再一次呈现出来。

    他只觉得嘴里苦的厉害,他竟然如此不负责任地把他遗忘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所谓的鬼魂可有走过轮回?

    忍不住拐进小巷子,到那里仔细一看,那家是大门紧闭的。

    不在家?不会吧,这时间正是很多客人的,那么多家忙着招揽生意的肉铺没道理这家不开啊?难不成是有事回家了?

    不管如何既然巧妙地撞见了,奔着大胡子的嘱托他也得好好打听打听。

    然而一问下来他却忍不住为他心寒……

    “你说这家啊?当家的犯了死罪,还是李大人慈悲,留他家人的命。不过有这样的当家人怎么着也很丢人啊,每日街坊邻居看他们家的眼神都是古怪的。后来没多久,他娘就起身回了老家,说是一辈子不会回来了。他娘子倒是很快改嫁,喏,就是那家卖豆腐的,那就是他家娘子。”

    这事儿在巷子里不算什么新鲜事儿,一家子出一个进监狱的人怎么着也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承受地住压力的从此低头做人,深居简出还好,承受不住的直接改嫁寻找更幸福的人生也不会有人反对。

    因此他们说起这件事非常理所当然,莫挽青还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不觉得的他被冤枉的吗?”

    那人立刻噤若寒蝉,小声道:“小伙子,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给人听到不得了!反正李大人判的案子就是没错,他家人才是真是造孽,摊上这么一个有辱门风的人……”

    “我听说他还有个孩子?”

    “早跟着他娘嫁过去了,听说现在已经管后爹叫亲爹了。潘虎出事儿的时候他还不太记事儿,这才容易养家了,不然他娘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改嫁成功。”

    后面的话莫挽青已不想再听,然后他走去那家豆腐铺子,老板娘正在前面招呼客人。“要点什么?”

    笑颜如花,脸型还偏圆润,眼里满是幸福和安然。这便是他心心念念的妻儿啊。

    “客官?”许是见他久久不曾应答,老板娘疑惑地再问了句。

    莫挽青还是没有说话,便听到后面传来男人粗犷的声音,“孩子他娘,过来帮我一下。”

    “嗳,就来。客官您先看着啊,要啥跟我说一声!”说完便急急忙忙地赶去了后面……

    莫挽青最终还是沉默地走了,这也算是达到大胡子的叮嘱了吧?他的妻子过的很好,他的孩子没有挨饿受冻,他们都很幸福,却不是因为他而幸福。

    相信潘家娘子也不算是错,毕竟她并不知情,她和大多数人一样以为大胡子是罪人,追求自己幸福的行为更是没有错,谁规定她就得守活寡呢?

    道理是这样的,但作为家人,他们在大胡子被抓后没有任何质疑,没有人站在他身边为他辩解,只有不断想撇清关系。而他在大牢里这么些年竟然完全不去探望……这种心酸大胡子怕就是一直这么煎熬过来的,不过在他心中自己的家人还是不会抛弃自己的。

    怀着稍微沉重的心情回到邹府,等待莫挽青的是他家小孩儿紧闭的房门,顿时乐了。

    拍门,不应;说好话,不搭理。

    最终没办法只能用了点小聪明,“哎呦,好疼!”

    “哐当”木门猛地打开,莫挽青一乐,趁他生气之前笑着把长枪递给他,“你要的宝贝就这么丢了也太可惜。”

    果不其然,刚才还下不来的台的小孩儿态度瞬间软化了许多。他别扭了下还是把东西接了过来,然后破天荒地示意莫挽青到屋子里坐坐。

    以前摸挽青虽然喜欢他,欣赏他,会常常去逗他玩儿。但这种玩闹因为莫逆是哑巴的原因而只能是单方面的,至少莫逆自己是不会主动找他“聊”。

    将此看做是孩子的自卑,为了不影响到他,莫挽青甚至不会主动去他屋子找人。

    此次的意外却无意中打开两人之间另外一扇门。

    让莫挽青诧异的是,小孩儿的屋子非常简单,不,应该说是简陋。除了床和桌子并几张椅子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唯一让他诧异的是在角落发现一堆废弃的木料。

    木料看起来并不是新的,像从哪里捡来的木材边角料,地上还有好多未来得及打扫的屑子。“这是什么?”

    不顾小孩儿骤变的脸色,径自弯腰拿起一个像是半成品的东西,一大一小两个球形……葫芦?

    还不等他仔细看,东西就被小孩儿抢走了,老母鸡护崽似地抱在怀里。

    “好吧好吧,不跟你抢。”

    大约也就是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只要不玩物丧志,有点兴趣很正常,就连他自己都会时不时下个厨房,弄点好吃的。

    看他没放在心上,莫逆才小心地将东西收好,把木料再往角落踢一踢,好像这样才能将之完全藏起来。

    做完这一切小孩儿才颇为局促地望了他一眼,怕他生气。莫挽青见了忍不住揉揉他头,说:“没关系的,喜欢什么就去做,我不拦着。”

    他这才放下心来跟莫挽青坐到桌子边,不过没一会儿他就跳起来想给他倒茶,莽莽撞撞的动作把桌椅碰撞地“哐当”直响。

    弄得莫挽青直乐,本来和不会说话的人“聊天”就是挺不可思议甚至是搞笑的,但奇异的是他们二人坐在一起倒不会尴尬,反而充满可乐。

    可惜的是,小孩儿最终还是没能来得及倒好茶。

    下人来报,说将军和夫人有请。

    “来着不妙啊。”这是莫挽青唯一的感觉,大晚上来请他,他可不认为是有好事等着他去领,多半是找他算账吧。

    然而他最疑惑的是,自己最近并没有干啥事儿啊,唯一一次支取银钱还是打过“申请”的。所以也不应该有这么一出兴师问罪啊?

    小孩儿是有些怕那个宋氏的,当时她下令打死他,而她自己就悠哉哉地坐那儿喝茶,冷血地直叫人畏惧。

    这次她又来找,莫逆怕他会遭遇不测,偏偏自己又不会说话,只能满头大汗地比划半天,却还是没法子“说”清楚。

    “噗,放心,我没事,将军还在呢。”实在有事儿,老子也不是可以随意捏的软柿子。

    第62章:贱人总爱挑事儿

    莫逆还是不放心,坚持要跟着去,被莫挽青无情拒绝。

    笨蛋,上次被欺负的还不够啊,还往上凑?那女人那么心狠,啥事儿干不出来,就连他自己都更愿意对她敬而远之。

    “你若是去,我反而无法放心,平白坏事儿。”

    莫逆也是极通透的人,话里意思很快就明白过来,颇有些黯然地松开手来。

    “嗯,乖,等我回来。”

    我自然会等你回来的,但你也得答应我千万不能出事。从未如此怨念自己先天不能说话,不然他就可以轻松地向莫挽青表达自己的意思,而不是像现在只能连比带划地表达一些简单的意思。

    莫挽青没有读心的能力,他并不能明白莫逆的心,只当他是对自己的依赖,离开时还特地给他把门带上。

    门内,莫逆沉默地望着门半晌,无声叹了口气,取出刚才藏起来的“葫芦”继续刻画……

    被他牵挂的人此时已到平常议事用的大厅,里面已满满当当地坐着一屋子的人,除了将军和夫人还有一应姬妾,以及一些个管事儿的仆妇。

    挑眉,这是要动大家伙了,他倒是好奇自己干了啥罪大恶极的事儿?

    “找我?”

    早就被这摊子女人磨地没耐心了,一些原本想拾起来的“礼仪”早就被他喂狗吃了。毕竟他对她们以礼相待,得来的往往是更多的嘲讽乃至勾陷。

    邹晋楚正烦恼地揉着眉心,今日这事儿他本不想再叫挽青过来的,本就不算什么大事儿吧,不就是多些银子嘛。但宋氏这次坚定非常,自己去请了邹晋楚不成,转头就把这一大家子都聚起来,再去请邹晋楚。

    到这个局面他不来镇压下显然不行,但没想到他的镇压不仅丝毫没有效果,还惹地下面抗议连连。刚才一群女的叽叽喳喳一片,他都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扔出去。

    但是不能,法不责众这个道理他知道。此事已被宋氏推到一个非一般的高度,若是强势镇压会引起剧烈震荡。

    他是怕麻烦才把莫挽青叫来的,但这一次他并不会让他再受到一星半点儿委屈。开玩笑,那次把挽青惹火了,足足一个多月两人才说上话!

    而且私心里他不觉得挽青有啥错,一百两于家里并不算什么,他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根本不会发生夫人所担心的那种情况。

    莫挽青在下面站了一会儿,见没人搭理他就自己寻个空位坐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二人。

    要被训斥的人云淡风轻,准备开火的人只觉得憋屈。宋氏站起来示意大家安静,瞟一眼莫挽青,还是不见他有半分反应。好吧,你不是淡定吗,我偏要把它揭开来说,当面揭穿你的真面目!

    “今日我得到下面呈上来的账目,这才发现有人居然一次性在账上支取了一百两,管事的看在他是客人的份上给了。”

    “我想说的便是这个,你们在总也有需要银钱的时候,这里账户上的银钱支取凡是在十两以内的我都不会过问出错,但十两以上的我说过是要提前告知一二的……”

    说到这里特指的含义已经很明显了,她就是在说莫挽青。

    至于被说的本人,则觉得很搞笑,自己又不是没提前说,还说过两次,不然账房也不会给他。然这次不等他跟这女人说开来,邹晋楚就率先站起来说:“这事儿是我应允过的,事后也跟夫人说明过,如此揪着不放是哪般?”

    宋氏眉尖一跳,她是就邹晋楚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她面子才敢把事儿拎出来说的,但没想到为了他,他居然会如此直白地不给自己面子!

    但她毕竟有几分手段,就算被下面子依旧可以使点技巧把球给抛回去,“将军,妾身也是为这个家着想,不想被宵小之徒掏空了去……”

    “住口!你也是一家之母,我就问你,当着众人的面说家里客人是宵小之徒是什么教养!”

    震惊,她刚才是有一点口误,但将军他怎会说的如此之重!说自己没教养,这种话她一辈子也就听过一次,唯一一次还是自己深爱的夫君说的。

    跪伏在地,泪水终究未能留在眼眶,她啥都能忍,就是独独不能忍被这人说。那是她的夫君,她的天。

    “晋楚,你……妾身为这个家奔波操劳多年,不想被一个外人轻易破坏了去,我有何错?”

    就连称呼都变成私底下的,那是她想唤起夫君的记忆。

    这招儿确实有用,但她不知道这次邹晋楚是故意借题发挥的,前些日子苏姨娘的事儿早让他对这个夫人颇有微词。索性这次都发作出来,“你还有脸说?那几个姨娘是什么境况你不清楚?可别告诉我他们是自己喜欢节俭!”

    宋氏懵了,邹晋楚去苏姨娘那里她只想到争宠的事儿,还真没关注邹晋楚是否会注意到屋内的情况……

    早些日子她拿捏着邹晋楚不会去几个姨娘那儿,对他们生活所需是极尽苛责,恨不得逼着他们滚出这里。

    她的嫉妒心很强,就算那些姨娘地都已投诚,并在她的教训下没一个敢肖想她的夫君,但她还是不愿意让他们占着头衔,只要他们的头衔还在她就永远不会放过他们。

    邹晋楚不是不知道她的嫉妒心,只是从未想到她可以如此苛责地对待那些无辜的女人,还能在他面前和几个姨娘亲热地跟好姐妹一样。那些做戏的手段才是他开始厌宋氏的原因。

    “夫君,这个妾身真的不知啊,府里的月钱,赏银,每年定制的衣服我都未曾落下,我竟不知那起子奴才敢如此肆意,冒昧从中私吞!”

    她的话不假,每年这些事儿她做的都很是公正,金银是有,但给的有限,还会被中间奴才吞掉些,对此她可从不会去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才让下面活动更加频繁。导致每月到他们手里的不过是一把铜钱,那把铜钱哪里够一个小院子的开销,简直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要是有人看不过去她那边揭发那些奴才,夫人反会说告发的那个人贪心不足,还诬赖人,甚至把那些狗奴才叫过来对峙。那些个奴才是哭爹喊娘地直说冤枉,硬是说钱是半点没少给他们的。

    这种事情永远也撕扯不清楚,据说那个敢于告状的姨娘后来反被夫人斥责了一顿,后来就听说她在自己屋里上吊走了。

    从那以后没人敢说月钱的事儿,实在穷的厉害就拿起针线活,做点绣帕啥的出去换点钱,勉强生活。便就是这样做还要偷偷摸摸的,免得被夫人抓到说他们有辱门风……

    水深火热的日子不一天两天了,在宋氏强权压迫下,只要她还当家一天,这里就没人敢和她说不一样的话,他们的口都是和夫人一致的。

    邹晋楚最近对此也是有所了解的,知道此时若是找人对峙只会不利。而且事情闹到这份上,除非他想休掉宋氏,不然再闹下去也没啥意义。

    他现在是有休掉宋氏的意思,但想到她后面棘手的宋家,以及他们之间的孩子,若是休她,子渊就没了娘亲,还会从嫡子沦落到连庶子都不如。

    宋氏处处是错,但她确实给他生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为了这个孩子,只要她还未曾触及到他最大的底线都可以再忍一忍。

    “行了,不用跟我说这些。有些事儿你也别把我当傻子,该清楚的我都知道!”

    “还有刚才说的,你既然没有能力管好下人就换个人来管,我记得江氏和朱氏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两人跟着你学一下管家事,以后让他们帮衬着你吧。”

    这哪里是帮衬,那是分权。既然宋氏他无法劝她回头,就弄两个还算机灵的去监视她,分掉她三分之二的权力,也让她知道这个管家权力是他给的,也随时可以收回来。

    算是警醒吧,免得她真以为可以只手遮天。其实按照他的想法最好直接把她权力架空,免得她又来祸害别人。

    但想想十年夫妻恩情,当初她嫁给他的时候也不是现在这副样子,单纯美好地跟挽青如出一辙。他也总想让宋氏拾起初心,回到原来的样子,那样他还会善待她的。

    就在事情告一段落时,好似被人遗忘的莫挽青陡然出声,给予宋氏一个响亮的耳光。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堆银子,说:“我都差点忘了,一开始支取一百两是怕不够,但实际只花了五两,剩下的还是还给你们吧。”

    还给你们,还给你……们……

    邹晋楚无奈望天,算了,一时忘了你,没想到你最后来了个狠的。

    宋氏的脸此时已如锅底,这算什么?她精心布置的一场戏全是闹剧,还让自己夫君斥责成这样,丢了管家权,最终还要被那个贱人打脸。

    还给他们这话说的轻巧,不就是影射他们将军府小气,支取出去的钱闹着要收回来,客人为了避免尴尬给他们送回来。

    等同于把她原本大义凛然的形象给击碎了,还狠狠踩了一脚!

    要不是为了形象,她都恨不得上去把他撕碎了!这个贱人!

    莫挽青依旧是无辜脸,似乎对此事很是茫然,“还有事儿吗?我家小孩儿会怕黑。”

    邹晋楚只能苦笑不得地挥手,“去吧去吧。”

    第63章:物伤其类

    一点也不觉得拿小孩儿遁走有啥不对,反正他是不想在那儿带着,跟他们待久了只会头疼。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才发觉世界多么安静,让他感动的是,小孩儿担心他,还特地在院子里等着,见到他平安归来才松一口气。

    莫挽青心里顿时暖融融的,有小孩儿在,外面的风雨再大都不会难受。

    “抱歉,让你担心了。”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叫他小孩儿,月光下莫逆站起来的身影已和他一般高,还隐隐有超越的势头。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那结实的触感也让他颇为意外。

    “不知道你怎么养的,长起来太快了。”

    从那么小一点儿变成这么大一只,还只用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

    莫逆,也就是昔日的小孩儿微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他长的快不好吗?这样就能为他撑起一片天,就能让莫挽青不被那些人伤害。

    虽然他知道莫挽青不是弱者,但私心里总想保护他,就像当时他保护自己一样。

    有些心思不可说,就像那块永远也不会给莫挽青看到的雕像。也许他是哑巴也是个好事,至少他的嘴很严实,不能说的话不会说。

    晚风很温柔,像莫挽青曾经抚摸他头顶的感觉。但温柔这两个字跟莫挽青还真无法一直挂钩,不过一会儿他就赶着莫逆去睡觉,还威胁他晚睡会长不高!

    呵呵,想长高的应该是你自己吧?他是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拔高后莫挽青越来越郁闷的情绪,这点发现还是很好玩的。那个被后院人认为孤僻冷漠的莫挽青其实就是个傲娇不喜欢搭理人的少年。

    顺利把莫逆赶走后,莫挽青自己蹲在石凳上沉思。良久他长出一口气,他不喜欢跟金丝雀儿似的关在笼子里,无所作为的感觉让他很难受。

    说是为了“深造”,可邹晋源这个货说是去处理事务,却依旧很久很久没出现了。他也有担心过,但一个大男人,还那么聪明,想来也出不了啥事。毕竟人家哥哥都没将他失踪放在心上。

    哎,大不了到时候在邹晋楚面前提一下,说不定他只是出远门了。

    说起来与其担心这个,倒不如担心下自己的处境。尴尬地蹲在朋友家里,惹得人家夫妻吵架,能不内疚吗?

    可他完全没办法改变现状,宋氏就是对他有成见,想要整他,他已经窝在院子里不出去了,对方还是不愿意放手。

    他还纳闷的很,自己究竟干啥了让宋氏这么喜欢折腾他,难不成就是不喜欢家里住陌生人?

    这个问题反正他是死也弄不懂的,前面还能隐约听到些动静,闹腾了会儿也渐渐安静下来。这时候院门被敲响了。

    “进来吧,没锁。”不用猜就知道是邹晋楚,这家伙是内疚刚才的事儿呢。

    果然那个疲惫的身影就是邹晋楚,一看他累的那有样子,莫挽青恨不厚道地笑了。

    “哈哈,是不是够烦?谁让你娶那么多。”

    “是啊,很累。我都想让他们直接散了,也清静些,女人多了事儿就多。”邹晋楚半靠在石柱上,仰头看架子上的草木,天色黑,能看到的多不清楚,但他就觉得来到这里身心都舒畅好多。

    “还没跟你说对不住呢。”

    莫挽青摆摆手,这事儿怨不得邹晋楚,他是好心帮自己的,偶尔错一次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没事,真要算起来,我今天还不厚道了一次呢。”

    那是隐忍不了后的爆发,他本不想跟女人计较的,但这个女人实在太能折腾了,一点大的事非要搞得那么严重,折腾得整个一大家子陪她一起疯。

    邹晋楚这回也不愿意帮宋氏说话了,这些年他是看着宋氏越发左性子了,凡事要以她为主,一意孤行地让他非常头疼。

    但是发妻发妻,就算有再多小错都不能轻易休掉,除非她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哎,你没错,换做是我,就是当场拔刀都可能。我会约束着她的,不能再让她闹下去了。”

    莫挽青无所谓,女人虽闹,只会给他添堵,但更多的伤害她是造成不了的。他又不是温室里的花儿,还能怕了她?水来土掩呗,过些日子他也会跟邹晋楚提一下离开的。

    眼下却还有一件事他必须得跟邹晋楚说,“你可还记得我跟跟你说过的那个大胡子?”

    邹晋楚一听,身体尴尬地动了动,过后才比较镇定地说:“嗯,怎么了?”

    “我今天看到他家人了,老母亲回了老家,妻子改嫁,孩子改人叫爹,连街坊邻居都以他为耻辱,都说他是罪人。但根据我了解,他不是做坏事的人。”

    深深地叹口气,本来他是想把这事的真相给糊弄过去的,他总不想莫挽青去接触这些污秽的事儿。早在莫挽青第一次问过他后他就派人去查看当年的卷宗,这才发现其中原来是一场冤情,怕莫挽青知道了会冲动干傻事,就一直压在书房里。

    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这事儿对莫挽青的重要性很高,他瞒得住一时,瞒不了一世。“这事儿……嗳,你跟我去书房吧,那里有详细的事情经过。只一点,知道了也不许声张,不能激动,更不能有为他报仇的心。”

    莫挽青愣住,“原来你一直知道!为何到现在才说?”

    他是以为邹晋楚查不出来才这么久没有回复的。

    “咳,你先答应我,不然我还是不会告诉你。”

    莫挽青不屑地瞟他一眼,“答应就答应,你也不能再隐瞒。”

    达成一致,邹晋楚稍微放松了点,这才带他去书房。不是他刻意要隐瞒,实在是这事儿牵扯太多,他就怕莫挽青搅合进去出事儿。这不是院子里的小打小闹,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邹晋楚的书房自从那次宋氏折腾出一次留宿事件后,他把这里重新翻修了一遍,很多重要的东西都清点后移了地儿。

    看着大不相同的书房,莫挽青不知道内情,还当邹晋楚很有情调地翻修书房呢,虽然翻修后看起来就格局变了变,风格依旧是如此冷硬。

    他没时间去欣赏书房,直催着邹晋楚把东西拿给他看。

    那是一卷半旧的卷宗,被邹晋楚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翻看之前邹晋楚还不放心地再叨叨一次,不能激动啥的。

    莫挽青直接挥开他挡着的手,将东西摊开来看,掀开卷着边儿的纸张,里面记录着事情全部的经过……

    那年前朝余孽在国内散布谣言,妄图动摇国基。那时候皇帝还未真正掌权,国家还是由太后说的算。面对这种谣言,太后下旨全面清剿,凡是跟谣言沾边儿的人统统抓去死牢处死。

    潘虎也就是大胡子当时被街坊举报说是内奸,李大人就是当年的李青天亲自主持审问,三堂过后他判定大胡子没罪,想释放他却遭到上面强烈反对。

    上面根本不听他审问的结果,只有一句话,“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人。”

    他不愿一条无辜的命逝去,前前后后74次上诉都以失败告终,绝望的他选择投河以警示朝廷不能干冤枉人的事儿。但他的“死”只给潘虎延长了20年的牢狱,这件事被拖住了却也无法放他出去。

    二十年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宋太师陡然想起此事,跟上面提了一下,然后显而易见的,潘虎的死刑结果就被定了。许是多年牢狱终究没有等到一个青天,潘虎在牢里自裁而亡。

    这是整件事情的始末,要说仇人是谁呢?宋太师?太后?还是无能的李老头?

    这是一场交错的事件,李老头因潘虎而结缘莫挽青,莫挽青因为宋家少爷而进牢房认识潘虎,李老头死了,上面也将之归咎于他对潘虎事件的内疚。夸耀少不了,却不可能承认他们的错误。

    一种悲凉的感觉袭来,同时还有对宋家深深的恨。宋太师才不是偶然想起这件事的,他肯定是因为潘虎对他好了点,才对他痛下杀手。

    “他为何可以如此恣意妄为?”

    私心里想,也许当时潘虎没死,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或许连带着李老头也不会丧命呢。

    “慎言呐,我只透露给你一件事,今上对宋家也是颇多不满,也许很快就会……”他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

    “当年的事儿是太后决策失误,导致很多人无辜受死,不止潘虎一个。他还算是幸运的,有李青天一直帮他上诉,有人帮他鸣冤,总比那些死的不明不白的人好。”

    莫挽青只觉得知道了个中缘由他反而更加难过,为这些人的命运悲哀,也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觉。他们都会死的不明不白,那会不会也轮到自己呢?

    自问不畏生死,但却是无法忍受死的冤枉,死的悲凉。

    邹晋楚说的道理他都懂,也知道这两人并不仅仅是被宋家害死的,宋家不过是做到推一把的作用。而且今上如果想对之动手,到时候遭殃的会是整个宋家。整个宋家都为宋太师而赔命,说来难道就不冤枉?

    说到底,还是这里把人命看的太贱,一件事可以杀掉无数人。尤其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上位者……

    一时心乱的厉害,莫挽青告辞离开后整个人还有些恍惚,有点抑郁。

    第64章:自作孽

    挽青精神恍惚,邹晋楚也不全然放心,另外派一个暗卫跟上去。

    回过头想,一时对他在监狱里的事情有些感兴趣,打算有时间去稍微问一下,那个大胡子和他究竟有何渊源。若是渊源比较深的话,他不介意给大胡子的遗孀一点帮助……

    哎,想到自己的后院,还真有种遣散了清净的想法,有时候女人的思想和男人就是不一样,不说谁对谁错吧,于小事上的争执最近他已看的太多。

    他永远也不明白宋氏为何会变成这样,完全变了个人,这种变故在他看来很不可思议,家并没有变,自己对她还是那么尊重,孩子很优秀,姬妾很老实……完全找不出她变狠毒的原因。

    也只能渐渐对她失望,不愿意跟她多来往,他并不知道宋氏笑颜如花的背后是怎样的心肠……

    正被夫君想起的宋氏此时正在经历她此生最大的挫折,陷入可怕的暴怒中,联系起整件事,除了莫挽青她不能动外,就只剩下苏氏,那个怀着孕还不老实的贱人!

    “去,给我把苏氏请来,就说我有事让她帮忙。”

    今日丫鬟一个个都很老实,个个低着头不敢多看夫人一眼,明眼人都知道今日夫人是受了大屈辱,火气前所未有的大,谁敢触她眉头就是找死。

    被点名去叫人的丫鬟匆匆行礼就如释重负般小跑出去,这是个绝佳落跑机会,只要把人带来,她就不必进去了,免得被夫人怒火殃及。

    然后夫人就把人都挥退,只留沁雪一人在伺候,等其余人都退出后宋氏对沁雪吩咐道:“把那东西取出来。”

    “夫人,这会不会有所不妥……”

    那东西是宋氏以秘法取来的强烈堕胎药,粉末状可以添加在茶水吃食里,亦可放在香料中,无色无味,更无法被银针识别,就是几十年的老大夫也难辨别。此药是用极重的麝香加几十种药材调制而成,活血作用惊人。

    一般的堕胎药至多在胎儿不足月的时候让之流产,此药却是不足月的让之流产,足月的能让其立刻生产,当然这生产九成九会是难产,就算产下胎儿也多是死胎。

    此等阴毒的药物,宋氏用的很少,一般也只用在非常难除掉的人身上,沁雪印象里这药就用过一次。那失了孩子的妾室还曾发疯地来这里闹,那形如鬼魅的样子把宋氏给吓着了,后来想是有些怕了,这药就封起来没再动用。

    今日夫人陡然想起要用,还要用在身怀六甲的苏姨娘身上,据说她的孩子可都8个月了,这变故未免太大。

    但宋氏已被一连串的打击给刺激疯了,不出一点气她心难平,就是拼着危险也要让苏氏那个贱人尝到应有的惩罚!

    “就你废话多,给我拿来!”

    沁雪一颤,赶忙去取东西。今日夫人的锋芒没人敢触,大堂里的事儿真的对她刺激太大。她字出生就顺风顺水的,从未有人敢欺到她头上,来了邹家也未曾被人斥责过。可自从那位来过后她屡次被斥,还被夺掉本属于她的管家权力。

    这说明什么?将军已经开始厌弃她了,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但结果已造成,想要让她的气儿顺些就只能按照她说的来。

    一灯如豆,昏黄的烛光照在她狰狞的脸上,清丽不再,只觉鬼气森森。

    沁雪第一次感觉到夫人最可怕的一面,连忙屏气,装聋作哑,此时起她就是个只会听主人命令的木偶人,多的她一概看不到。

    苏氏其实刚梳洗完准备就寝了,听到主母召唤,连忙从床上跑下来,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只求在宋氏发火之前赶到。

    她也确实是快的,不过一刻钟就出现在夫人院子里。此时宋氏正背对她坐着,听到下人报她来也不转身,更没有说一句话。这让苏氏更加胆寒,连忙回忆自己往日是否干过什么错事……

    良久,宋氏才幽幽转过头来,万幸的是她面上还是带着笑的。

    那还好,不是生气斥责就好……

    “妹妹啊,今日找你过来其实是有事拜托你。”先抛出这句拜托,眼神若有若无扫到她挺立的大肚子,美目中流露出怨毒。她绝不会让这些贱人踩到自己头上来!

    至于苏氏,她对宋氏的话是言听计从,只要不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什么都愿意听夫人的。自己月份也大了,小孩其实已经很稳当了,只要小心点不发生大的意外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她在夫人屋子里,就算夫人有心也不会直接动手,想到这点顿时心安了许多。

    “是。”

    这边他们好姐妹儿似的在说话,沁雪拿着一个香炉来到夫人跟前,请示过后放到一旁的小茶几上。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今日想要抄些佛经,但独自一人总觉得寂寞。想来你的孩子即将出事,跟我一起抄些经书也是不错的。放心,我也不会闹到很晚,至多一个时辰而已。”

    她通情达理的请求让人毫不反感,再加上孩子即将出世,她也怕生产有所不顺,抄些经书祈福也是极好的,当下便应了。

    沁雪连忙给两人收拾出空位,两副笔墨纸砚分别放在桌子两侧相对的位置,将香炉并烛盏放到中间,并将烛火挑到最亮。

    “晚间习字最是伤眼睛,这烛火就得挑亮些来。”

    夫人今日和蔼非常,苏氏受宠若惊,却私以为是她怀着身孕的原因才让夫人高看几分,想来夫人该是很喜欢孩子的。

    如此一想对宋氏反多出几分真感情,两人边说着趣事儿边写字儿,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这时苏氏觉得有些难受,心口泛上来,额头冒冷汗,更要命的是肚子有些疼。她意识到不对劲朝夫人伸手道:“啊,夫人,我怕是要生了!”

    苏氏是第一次受孕,她并不知道要生是什么感觉,只听稳婆说肚子疼,感觉往下坠就是要生,眼前跟自己的症状相符,她便以为是要生了,连忙想让夫人给自己叫个接生婆子。

    结果她话音刚落,夫人那边却也出了状况。

    只见宋氏突然扭曲着脸捂着肚子也直呼疼,看那样子不像是装的。苏氏吓了一跳,一时连自己的疼痛都暂时忘记了。

    宋氏突然出事,沁雪是第一个急的,可还不等她扶起宋氏并叫大夫,宋氏自己就滚落到地上,同时刺眼的红色从她身下流出来。

    沁雪顿时慌了,她已经猜到最不可能的可能已发生,赶紧慌张地呼唤人来帮忙。

    两个人同时出事,宋氏所在的院子顿时忙成一锅乱粥,等邹晋楚闻讯赶来时,事已成定局。

    宋氏被查出怀孕流产,苏氏还在痛苦生产,听说还是难产,有血崩的危险。

    说是巧合,也要人信啊。

    苏氏那边他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叫人去请妇科圣手来,能救下就救下,救不了就……

    甩身大步流星地去了宋氏屋子,此时宋氏已然醒来,对自己的状况还有些茫然。

    “什么?我有孩子?”

    沁雪在一旁看着心酸不已,却不能直接提醒她,孩子已经没了。在刚知道孩子的消息同时没的,原因还就在这位母亲身上……

    怎么说呢,这也是命吧,也许那个孩子就没有活下来的命。

    此时沁雪多么后悔没有冒死拉住夫人,而不是因为胆怯让夫人痛失爱子。

    “哈哈哈,没了?我的孩子也没了!”

    她嫁入邹家此生就只有一个孩子,还是千辛万苦试了无数个方子偶然怀上的,本以为这辈子也就只有子渊这个孩子了,却没想到居然还让她怀上一个。

    但造化这个东西,实在太让人咬牙切齿,她心心念念要把其他女人的孩子搞掉,反而把自己的孩子赔上,那种无人诉说的悲痛没人可以体会。

    “这就是你干的好事,宋玉娴!我忍你多年,你的一切行径都装作无所见,一次次给你机会改过,可是你呢?啊?又一次把手伸向别人!还累得自己孩子流掉!我邹家怎会如此下了眼娶了你这种毒妇!”

    邹晋楚今日是真的气狠了,自问对宋氏的忍让已然够多,总是给她机会反省,却依旧被她糟蹋。他看错了,以为这个女子本质不是坏的,改过后还会回到当年的单纯的小姑娘,但没想到她的本质就是如此恶毒!

    宋氏木然地随她骂,失去孩子对一个母亲来说的打击是致命的,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她自己弄没的。她第一次不知道该怨恨谁,甚至忍不住假设自己没有干这种蠢事儿。

    她现在只知道茫然地重复着一个词“孩子,我的孩子……”

    视线没有聚焦地望着一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完全听不进邹晋楚说的话。

    “很好,装疯是吧?那就给我一直疯下去吧!来人,夫人已疯,此后这个院子给我封锁起来,只留给她一个人伺候,没我允许不准放她出来。”

    沁雪大惊,连忙轻拉了下宋氏,希望她清醒点。将军的话可就意味着以后宋氏可能连个奴婢都不如,从此再也不会重获宠爱,更别说是管家大权了。

    但宋氏依旧只有痴傻的表情……沁雪无奈只能跪下来求将军法外开恩。

    无视那丫鬟的求情,邹晋楚拂袖而走,他要考虑休妻的事儿了。

    第65章:一尸两命

    苏氏痛苦的嘶喊一直持续到第二日凌晨方歇,中间血水一盆一盆地往外端,出来的人无一不是摇着头直呼“惨”。孕妇胎位不正,孩子出来本就不大容易,再加上她气血逆行,简直就是要人命的。

    千年老人参吊着,各种秘法都试了,却还是没能保住母子。孩子生了下来是个男孩,但出来就已经没气了,浑身都是淤血,救也救不回来。

    至于母亲,那就更惨了,浑身的血液都似乎流光了,孩子刚出来她人也断了气,就连眼睛都还大睁着,似乎并不愿如此结束自己的命。

    后来下人去汇报苏氏母子的情况,邹晋楚叹气,只叫人好生安葬,另外他记得苏氏家里并不宽裕,便叫人送了些银钱过去稍微算做补偿。毕竟是两条命,他们邹家是欠着人家了。

    短短一夜的时间,整个将军府可谓是风云骤变。苏氏和腹中胎儿惨死,夫人小产并被禁足,削除一切管家权力。

    没人敢去暴怒的将军那边求情,跟没人愿意去,宋氏倒台也是他们所期盼的。假惺惺地抹几滴眼泪,那起子姬妾心思很快活络起来,尤其是先前被授予管家权力的两位,那可是跑书房跑地比在往常勤快多了。端茶送水商量事情,再不济也会掰扯出生病的借口。

    这两位的心思摆在明面上,其余的还能按捺住吗?一时之间邹府可谓是百花齐放啊。

    但是他们殷勤的对象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不出三日就有人被他当面斥责,并禁止姬妾进入前院,更不会去后院留房。

    邹晋楚最近可烦了,哪有半点心思在这些女人身上?

    无意间翻查邹晋楚在监狱里的事儿却让他摸出点不同寻常的门道,顺着线索还在挖,目前是没有任何结果,但足以让他发现之前莫挽青身上的伤不同寻常。

    线索指向的方向他竟然不太愿意去看,预感结果并不会让他心里舒服点。可以说,最近被家里这群女人弄的很心累。

    近日他最喜欢的就是拎着两壶酒去找莫挽青,看他在院子里晃荡,折腾完植物折腾莫逆,“小孩儿,小孩儿”似地叫唤人办事儿。

    清闲安逸的小院子竟然比他那个大书房还要舒服地多,他越来越喜欢在这里待着,有时没事儿可以在这里待一整天,不过那时候莫挽青多半是要赶他走的。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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