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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将军,断袖吧! 作者:戏子妆

    第10节

    那边邹晋楚叨叨完自己晃回桌子边,支棱着头定定地看着莫挽青。

    “听下人说你今天出去了?跟二弟一起?”

    莫挽青点点头,自去找来两双筷子并两只酒盅,递给他一副,看他晕乎乎地接了。

    “怎么喝这么多?”

    “嗯……自己喝不过瘾,过来找你喝的。”

    莫挽青一看,这孩子真是喝醉了,方才看他站在外面还是挺直的,没成想进了屋子就歪七扭八的了。想到这里就算酒虫再馋也不敢喝多,因为他白日喝的也不少。

    上次喝醉酒的经历让他记忆犹新,再如何喜欢喝也不敢乱来,不然那感觉太难受了。

    邹晋楚却径自拿起酒盅开始喝,看着酒瓶里的酒液越见少,他纠结地看着某醉鬼,怀疑这是否真的是送来给他的。

    喝了有一会儿,邹晋楚打了个嗝,酒精让他反应有点迟钝,慢半拍的样子看着很搞笑,但莫挽青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事,不然以他的自律不会轻易喝到烂醉。

    朋友有心事,不需逼他说出口,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他只需要陪着就好。

    沉默的气氛有点凝滞,莫挽青吃了点菜,喝了一小杯酒没再搭理他,找本书蹲灯光下看起来。他对这里的文化还是挺感兴趣的,就是些趣味的小故事也爱拿出来看。

    “挽青好用功啊,想当年我读书时差点上方揭瓦,被……爹拎起来一顿打。”

    瞟他一眼,嘴里轻飘飘地道:“那是你,我读书时候就挺用功。”

    “哈哈哈,你才读了几天书就说读书时候啊?”

    莫挽青不置可否,眼睛盯在书页上,头都没抬。他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但一个醉鬼根本不会把他的话当话。果然那边闹腾了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睡下了。

    过了会儿,他书都看差不多了,抬头一看,他还在睡。走过去猛地拍一下,“起来了!要睡回去睡!”

    他床也不大,一个人睡正好,两个成年男子睡肯定要很挤的。再说喝醉的人是有多麻烦,他是有数的。

    连拍了两三下他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孩子似的无辜神情让人很难生他的气,还很听话,让他回去就爬起来走,临走还跟莫挽青道别。

    木门再次被关上后,莫挽青莫名想叹气,这还真是莫名其妙的一次探访……

    邹晋楚晃回书房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来报,说“夫人来了。”

    他随手一挥就让人进来了,每年这个时候夫人都会前来看自己,早已习惯了。

    “老爷又喝多了,妾身给你带了醒酒汤,趁热喝了吧,免得明儿个起来头疼。”回应她的是意义不明的轻哼,她有些诧异。老爷往年虽然也会喝酒,但不会喝的这么多。

    一双保养良好的手轻抚涨疼的脑门,邹晋楚轻叹一声,含糊地说了句“有劳”。那双手顿住,随即略显苦涩的声音说:“你还是这般客气。”

    自己的丈夫就算在意识不清的状况下还是会跟自己客套,只能说她真的很失败。近十年的悉心相待换不来一句亲昵,让她如何不心酸呢。

    “夫君……我究竟有何不妥,让你……如此疏离?”

    始终没有人回应,室内只有女子轻轻的抽噎声。这是她永远也无法明白过来的谜题,她的夫君除了一开始对她还有些个笑颜,待到后来就越发疏离起来。

    敬重有加,亲昵却无。这些年他们说是夫妻,实际相处比普通朋友还不如。这让她如何能接受,自认并无过错,她甚至主动上前想打破这种尴尬的关系。

    但每当她上前,邹晋楚就会后退,直到两人回到最安全的距离。

    就像今日,要不是他喝多了也根本不会让他上前服侍。他们也不会像寻常夫妻那样并箸成欢,而是分居而食,只有在节日时才会一大家子吃饭。

    这对于她这个当家主母来说无疑是非常打脸的,更是让自诩管家能力超群的将军夫人黯然神伤,这样子的府邸就算账目做的再好也是冷冰冰的啊。

    可是这一切到莫挽青这个妖物来了就完全不一样了,夫君每日不管忙还是不忙都要去他那边坐坐,为了他不惜得罪今上,将她母家打击到死!

    “他一定是妖物,是专门来祸害你,祸害大家的妖物!”

    执念入骨,仇恨深种,宋氏将仇恨完全转嫁给了莫挽青。其实若不是宋茜行为不端又怎会遭遇大祸呢?

    罪有应得的事不管,只将罪责一应压到别人身上,只能说人的心是偏的,便无论如何都不会讲道理的。

    宋氏擦干眼泪,她今日来可不只是来送醒酒汤的。

    “来人,把将军扶到床上,睡这儿太凉。”

    立刻便有两个小厮进来把邹晋楚安置到床上去,这时宋氏又让他们下去。两个小厮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有些犹豫要不要提醒夫人,将军是不允许女眷留夜在书房的。

    却不想素来温婉的夫人略带威严地问道:“难道我不能留在这里服侍吗?将军喝醉成这样,身边能少了服侍的人吗?”

    那小厮连忙摇头,赶紧拉着同伴下去了。笑话,不许女眷留宿也是针对后院那起子侍妾吧,夫人可是正牌夫人,留在这里服侍夫君再正常不过了。他们要是还阻拦定会少不了夫人的责骂,运气不好被丢出去都可能。

    主人家的话奴才只能听着,不能干预,更不能妄图制止主人,这是做奴才的道理。出去后他当然会跟好兄弟好好说说其中的道理,大不了以后将军问起就说啥也不知道,想来将军也不会责怪。

    月色如洗,照地整个夜晚都是亮堂堂的。

    清晨,守夜的丫鬟还在门口打瞌睡,那边屋子里一有动静,立刻就惊醒了。刚要起身就听到里面似乎有争吵,不管将军和夫人是为何争吵她都不适宜进去了。

    出于好奇的她支起耳朵偷听……

    只着白色抹胸的宋氏正跪在地上啜泣,而他的夫君第一次对她勃然大怒,毫不怜惜她身着如此清凉地跪地上。

    “我记得我说过书房不许女眷留宿!别告诉我你忘了!”

    历来书房就是机要的地方,他若是在的情况下请人进来还好,但昨日他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这个自作主张的女人就摸到了他床上,让他如何不气!

    他知道看似温婉的宋氏手段有点多阴毒,但看在当年她执意要嫁给一无所有自己的这份情一直容忍她到今天。

    所以他对宋氏的防范心一直是有的,更何况她还是宋家女,在如今他和宋家关系降到冰点的情况下如何能不对她有所疏离乃至防备。

    但没想到千防备万防备,还是让他钻了空子,昨晚一事,他怎么着也要彻查这里的机密有没有被窃取,想到繁琐的彻查过程他就生气。

    “夫君,我,昨日我来给你送醒酒汤,但你一直拉着我……我才……”

    “行了!此事念在你是初犯就不做惩戒,下不为例,起来吧。”

    邹晋楚头疼地揉着太阳穴,现在还不能跟宋家完全撕破脸,能忍就先忍吧,以后她是别想再接近书房半步了!

    还当夫君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宋氏从地上起来时却还带着被惊吓的余韵,不敢多话,乖乖取了衣服穿好。

    昨晚确实是她心急了,仗着多年的“宠爱”,因为邹晋楚不会把自己怎样,虽然最终也没惩处她,但那一通火也着实吓着她了。

    战战兢兢的样子邹晋楚也看不下去,勉强安慰了句:“书房重地,以后没有重要的事未经允许不要擅入。”

    想是想着安慰她的,却不想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命令和告诫,看她瑟瑟发抖的样子也不忍,就没再教训。

    宋氏虽被吓着了,但还是记得夫君上朝是事的,连忙上前给他穿戴起来。她通红的眼眶让邹晋楚也不忍拒绝她,虽然以前都是他自己穿戴的……

    第49章:嫉妒

    朝服穿戴过程虽略繁琐些,但总有个尽头,当细长的手指将衣服最后一层褶皱抹平后,宋氏知道她和他也该从这种亲昵的状态中退出了。

    临走时邹晋楚别有深意地叫人请她出去,夫妻间的防备一目了然。

    宋氏回了院子挥退下人独自待了很久,近十年的婚姻她维持的很辛苦,但为了心中的那份喜欢,就是再苦再累她都坚持了下来。就算这份美好只是浮在表面的她也不允许别人擅自破坏。

    监狱里的事算她失手,居然让人好好地活了过来。现在人到了自己家里,本想着潜移默化地瓦解他们之间的感情,但很显然,经过昨晚一事,她的操之过急把夫君惹恼了。

    现在的她最好的办法是自觉稍离开夫君一些,做“悔过”状,若是还不知死活地粘上去只会被厌倦的更厉害。

    既然她不能近身,那便只有从莫挽青那边走了。

    当然她不是单纯地通过莫挽青来和邹晋楚拉近关系,而是双管齐下。一方面接近莫挽青可以了解他,知己知彼才能胜算,才能制定最完美的方案除掉她。要知道以前那些个被她除掉的狐狸精,哪个不是和她私交甚笃的?

    另一方面,她向莫挽青示好,邹晋楚看在眼里也会以为她在示软,久而久之必然能唤起他们之间多年的夫妻情。

    只可惜她算盘打的极好,却忘记莫挽青毕竟不是内宅妇人,一个大男人不是性感内敛的谁会没事一天到晚在院子里待着啊。就算晚上人家回来了,这孤男寡女的也不方便同室而坐吧?

    况且这两天莫挽青一直在忙章老板的事,每日一下学就跟着邹晋源出去,到晚上才会回来,一连三天都碰了钉子的宋氏很快意识到自己计划的疏漏。

    不过没事,她不是心急的,可以等待机会……

    那边莫挽青压根不知道这边有个暗搓搓要折腾他的大嫂,章老板的消息这两天被他们顺出来点,不出意外,今天去城郊是可以找到的。不过很可能他们找到的不是活人。

    城郊的乱葬岗谁都知道,最为阴森污秽的地方,那里就是白日都是鬼气森森的,更是常人鲜少踏足的地方。

    这里在很多年前就是乱葬岗了,那时皇家曾考虑到这里有损皇家颜面,几次要将之牵走,但无奈的是牵走了旧的尸骨,依旧会有新的来。整顿了几次实在没办法整只能在这里设一守墓人,规定不得随意抛尸,至少要安葬过才行。

    也就是说这里不能是乱葬岗,只能作为坟地。但是上面政策下来,下面能完全遵守的很有限,就连那个守墓人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谁还会真的去管这块荒地啊。

    再说皇帝又不会真的来查看这里,不就是嫌弃这里难看嘛,大不了得到消息说皇帝要来就迅速整顿,应付一下。

    最终在上面的人不严厉,下面的人耍滑下,这里跟原来也没大区别。老大几亩地全是乱扔的死尸,动物的有,人的也有。

    要在这里面找到被丢弃的章老板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正常人待在尸堆里这么久也是一种煎熬。

    邹晋源以纸扇挡住口鼻却还是被这里的味儿熏的颇为头疼,要不是莫挽青坚持要自己找,他都想找下人来帮找了。

    却观身边的少年似半点没被尸臭影响,淡定地穿搜其中,迅速根据章老板失踪的时间寻找相对腐烂程度差不多的尸身。

    尸臭在他看来还真不算什么,不说末世遇到的感染者只会比这更臭,就是后来来到这里他也干了很久运输尸体的工作啊。

    找了好一会儿,就连嫌弃这里的邹晋源都加入到寻找队伍里,还是没有收获。

    “不行啊,这得找到什么时候?”

    莫挽青深吸一口气,缓缓摇摇头,望着绵绵无尽的尸山,那一刻是骇然的。当初他把无人认领的尸体带过来也基本会稍微掩埋一下的,这里的人不是讲究入土为安嘛。

    “如果说找不到他,后来会造成非常恐怖的后果,你信吗?”

    邹晋源诧异地看着他,他以为莫挽青找章老板是为了章红素的事,但连他的尸身都要找到的行为让人觉得颇为怪异。据他所知,少年不是不死不休的人。

    而刚才那句颇为肃穆的话更是让他不解,一个找不到的死人还能有何严重后果。

    “哎,算了跟你也说不清楚,我们还是回去吧,有时间我还会来找的。”

    邹晋源已经懒得跟他计较称呼的事了,不过少年既如此执着,他便是找人寻几趟也是可以的,此事便被他暂时抛却一边。

    掌灯时分,还是邹晋源送他回来的,送到大门前第一次莫挽青出声挽留道:“要不要进去歇一歇?”

    邹晋源的白衣上已然沾未名的污渍,神色也有些疲惫,对于翩翩公子的他而言已是非常失态的了。说来他这几日都在帮自己找人,分明是莫挽青自己的事却大半让他揽了去,总有几分过意不去。

    门前大红灯笼正好将他罩在正底下,所谓灯下黑,他的面容却是半点也看不见的。莫挽青只能从声音辨别他的反应。却是许久没听到声音……

    他不知道灯下邹晋源的嘴角微微弯起,“好啊,有何不可,我还未去过徒儿的小院呢。”

    他今日这身实在不好看,去里面洗漱一下自然更好,且今日就是留宿在将军府也无不妥。

    见他欣然答应,莫挽青送口气,第一次向人示好,很不习惯,正担心他拒绝了不好下台。

    现在虽然邹晋源不住在将军府,但要论对之的熟悉程度,自然还是邹晋源要远远多于莫挽青。携着他穿过大门直接从小路抄过去,很快就到大堂。

    那里正灯火通明,似乎很多人都还在,莫挽青在其中还看到了邹晋楚的身影……

    “回来了?你们去了哪里?”

    邹晋楚负手站在门口,身后是神色不明的姬妾们。

    莫挽青对这里的规矩也是知道一二的,总之他们两个外男站在邹晋楚的姬妾面前总归不合适,正想绕路过去却被邹晋楚拦住。他说话也古怪的厉害,半强势的问话让人听着很难受。

    见他闭口不言,邹晋楚薄唇微抿,半晌没说话,古怪的气氛中带着难言的压迫感,让人难受的厉害。

    “兄长、大嫂好,今日我硬是拉着这小子去看灯会,不成想回来晚了,劳你们多等,是小弟考虑不周。”

    微黄的灯光下白衣男子折身道歉,那个光彩熠熠的男子就这么突兀却不失温和地插入他们之间,裹挟着难以忽略的气质,宛如一柄软剑,软却异常锋利。

    凝重的气氛陡然被打破,被定格的时间也瞬间回到原来,邹晋楚“嗯”一声就算此事揭过去了。

    然后莫挽青才知道今日是七夕,好歹也是个节日,这天邹晋楚会跟他妻子及一干姬妾在一起,府里的女子若是要出去看灯会可以在家丁的陪同下去逛。

    本该是半隆重的节日,但因为邹晋源和莫挽青都没有家室,也没有心上人,所以七夕过与不过显得并不重要了。

    被那么尴尬的情况一搅合,他们二人也不好加入到他们一家子里面,往常都会邀请邹晋源和他们一起吃饭的邹晋楚这次异常地没有吭声,只面色复杂地看着他们。

    最终还是邹晋源出面告辞,带着莫挽青往他院子里去。

    路上这个长袖善舞的男子第一次哀叹道:“看来今日是不会有人给我安排客房了,小徒弟可要收留为师一晚?”

    莫挽青神思还沉浸在刚才热闹的一幕里,没反应过来地“啊”了一声,惹得邹晋源又想弹他。

    “啊什么啊?今日为师就跟你将就一晚上,就这么定了!”

    莫挽青慢半拍地“哦”一声,挤就挤点吧,比他这么晚回去折腾好。

    前面正忙着节日的事,这个小院子又不曾有侍从,所以大晚上的要洗漱也只能亲力亲为。不能指望邹晋源这个公子哥儿动手,只能是莫挽青撸袖子烧水。

    好不容易折腾出两桶热水,那边邹晋源好整以暇地看着小徒弟繁忙,半点负罪感都没,期间还恶劣地指挥他,要这个要那个。

    围绕着他跟陀螺一样打转的少年,白皙的肌肤上浮现晶莹的汗珠,邹晋源不知为何感觉到一阵口渴。

    “咳,要不你也来泡泡?”

    忙碌中的莫挽青匆匆挥手,他才不需要泡澡呢,拿点凉水冲冲就可以,没那么多讲究。

    忙完屋子里,抓两件衣裳就往院子里去,那里有口井,口不大里面的水晶莹透亮。这么干净的水他有时渴起来会直接饮用,甘甜的口感他很喜欢。

    井绳“咕噜咕噜”地滑落下去,水桶砸在水面上在安静的晚上发出巨大声响。

    少年劲瘦的腰身在花木掩映下若影若现,白与黑的交错带出异样的美感,再往下浑圆的两团……

    “谁!”

    黑乎乎一团爆射出,正砸在邹晋源英挺的鼻梁上,木了一阵疼痛突然炸开,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唔”不用这么狠吧,不就是稍微看一下嘛,咳咳,说到这里率先心虚,似乎刚才他确实算是非礼之视。

    第50章:误会

    听到声音才发现来人不是外人,但已经晚了,刚才随手扔出去的虽只是一块帕子,但以他的力道,让一个正常的鼻梁断掉都有可能。

    下身用衣服匆匆一围,连忙跨过树丛来到邹晋源身边。“没事吧?我看看。”

    鼻梁断掉在末世发达的技术面前不算什么事儿,但在这里一个不小心就此毁容都可能。邹晋源平常就是不说,他也知道一个人的脸面是有多重要。破相在这里可是很严重的事。

    邹晋源只痛苦地捂着鼻梁,闭着眼睛不说话,这让莫挽青更慌了,急忙伸手去扒他手。没想到一使劲手就松开了……

    含着水汽的双眸由下往上地看,带着点点难言的深意,直摄人心魂。莫挽青顿住,随即把手巾甩回他脸上,切,分明半点事也没。

    “呵呵”醇厚的男声在夜风中漾开,莫挽青一晒,匆忙收拾起地上散落的衣服。刚才他急急忙忙跑过来,衣服都掉了一地,白色的衣裳在夜空下是好找的,就是眼前他状态让他略尴尬。

    当然大家都是男人,应该没啥好尴尬的,不过自然是建立在他们两个差不多状态的情况,现在他身上就一件衣服围着,对方却穿着齐整,在气势上就弱了一大截。

    越是匆忙就越是出错,莫挽青随手一抽,不觉加了三分力气,结果“撕拉”的同时邹晋源带笑的脸也陡然扑倒,吓他一跳,手忙脚乱地想扶住他,结果却被他人一带,也随之重重砸在地上……

    “你们在做什么!”

    血液仿佛瞬间被抽走,浑身凉至冰点。他怎么会来这里?

    然而不待他们回答,莫挽青的胳膊就被来人用力一扯,天旋地转间人已恢复直立。同时邹晋源也无奈一笑,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他手里还拿着那个被撕烂的衣服,“那么急干嘛,瞧,衣服都撕掉了。”

    他眼里的微责以及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放在此时此地的情景中却是大大的不合适。

    莫挽青意识到状态不对,想开口解释却撞见邹晋楚冰冷中带着厌恶的眼神,心……刹时坠落。算了,解释也得有人听吧。

    “我也不想多说,但七夕佳节,府里还有女眷,你们两个如此行径未免太没教养!”

    邹晋源神色一暗,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两个当事人都沉默,邹晋楚偌大的怒气竟无处发泄,他狠狠盯了莫挽青一眼,却只看到乌黑的脑仁。

    深吸一口气,他毕竟是自己的好兄弟,还有一个是自己真正的兄弟,就是……真的有什么私情,难道他还能做那个棒打鸳鸯的人?

    “罢了,以后……稍微注意点,要……可以出去!”

    不想见二人的模样,邹晋楚负手向门口走去。他这场怒气来的快,去的更快。看似摸不着头脑,却裹挟着难以言说的力量。

    莫挽青看着他走远,潜意识知道他此去便有什么完全不一样了。

    “挽青?傻站着干嘛,快回屋去吧。”

    少年单薄的身影立在院子里,晚风又那么凉,生怕他坏了身子,邹晋源完全忽略少年略嫌冰冷的神情,将他往屋子里带。

    那晚谁也未曾入眠,莫挽青没睡着,听着枕边的呼吸声自然也知道邹晋源和自己一样,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难眠。

    反正他自己是在反反复复想邹晋楚的事,比邹晋源先认识他,对这个豪爽的男子本也是很欣赏的,否则他也不会允许邹晋楚的接近。

    后来监狱一事才让他意识到自己对邹晋楚或许有点说不清的依赖,这种感情对于刀口嗜血的他们而言是极其危险的。

    他也不知这种感情该如何处理,他试着暂时远离邹晋楚,结果收效甚微,还不等他调整方案吧今天就出了这种意外。

    翻来覆去想,脑子依旧是乱麻一片。罢了,说不定这是上天故意安排的一场误会,省得他跟邹晋楚友不友的。

    因晚上没睡踏实,天光刚透过窗户纸的时候莫挽青就率先起来,打点井水回来稍微擦洗下就提着刀来到那小小的院子。

    属于他的小院因为树木居多,往往遮住许多光线,同时也遮去往里窥探的目光。莫挽青不知道邹晋楚给他选这么个院子的原因,反正于他而言这里就稍小了点。

    以前还没练熟刀,还不需要很多场地,但随着刀法日渐熟练,他需要的空间也渐渐扩大起来,直到今天好几次都失手砍到身边花花草草,顿时内疚的厉害。

    他对这里的植物有着难言的敬重,非要紧事是绝对不舍得伤到它们的。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极其珍贵的东西,若是因自己损坏也太心疼了些。

    邹晋源踏出门见到的便是……身着白色单衣的纤细少年正怜惜地捧着一把娇嫩的鲜花,真是人比花娇啊。却不想听到少年轻声嘀咕一句“不知道能不能吃?”

    摇头,他还真是高看了少年,他又怎么会懂怜花惜花呢,自己都是个半大的孩子。

    就这一晃神的功夫,那边少年已然捻起一片花瓣放嘴里砸吧!

    “挽青!”

    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朝他伸出手。莫挽青则傻呆呆地看着他,表示不理解他的意思。

    “快吐出来,万一有毒呢?”

    莫挽青瞬间尴尬了,这个动作莫不是让他吐在他手上啊,这怎么可以。他连忙把头摇的可勤快,说什么也不吐。

    邹晋源脸黑了,居然还不肯?不想跟这破小孩将道理,直接捏住他的双颊,把他嘴里把碎末扒了出来。

    “额,这个没毒的,就是苦。”不止苦还涩嘴,娇美的花朵没想到就这味儿,也是够失望的。

    邹晋源这才发现他手里的是最寻常的海棠,顿时笑开来。“哈哈,为何,为何没事去吃海棠花?难不成见它开的好,想尝尝花蜜?”

    被这么一通调侃,莫挽青只觉得老脸一红,连自己原本的目的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要说他刚才也是犯了一次蠢,居然直接把花瓣塞嘴里。

    “好,不逗你了。要尝花瓣不是这么尝的,改日我叫人送些鲜花制出来的饮食,给你管够。”

    莫挽青没往心里去,他才不相信还能用这么苦涩的花朵来做东西吃,只当是邹晋源耍他的新招儿。

    说来一大早他这个小院子是非常安静的,除了早上送饭饭的仆人是不会有他人前来的。咦,今日送饭的怎么好像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吧,反正他也不急,正好邹晋源还有事要处理早上连功课都没给他上,人直接回去了。

    肩上又没了章老板之事还真的百无聊赖啊,他习惯晚上看书,白日有些看不下去,索性抡起袖子想把屋子整理整理。

    自他住进来,这里就没有过杂扫的仆役,不过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手残到需要人跟供奉大神一样地供着,能自己动手的事也喜欢假手他人。

    正是这一分无所谓才让他避免发现府里又一处让人寒心的地方—不重要的客人就可以随意慢待。

    窜上窜下地收拾了大半天,待发觉时已过午膳时间,他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来。屋子正好收拾地差不多了,他就跳下来准备亲自走一趟厨房。

    说实话,大厨房距离他的小院还有些距离,去一趟少说也得走上盏茶的功夫,还要小心避过女眷会经过的大路。

    大厨房坐落在一个不打眼的角落,边上有一颗大槐树,白天看着郁郁葱葱的好看,晚上看着只有鬼气森森。

    现下正是大中午的,人人忙来忙去,莫挽青出现时有几个人发现他,却都装作没看见。莫挽青也不跟他们计较,他只是来这里找以前给他送饭的小厮。

    或许是运气不佳吧,找了一圈没找到,又舍不下脸皮去问人,一时呆在那里。

    一道洪亮的嗓门陡然响起,“要你送个菜你也能送错!叫你送到苏姨娘那里,你往那妖精的院子跑干嘛?”

    横着长的女人正拎着一个瘦小的黄脸少年大声训斥,话越说到后面越发不堪。

    莫挽青认出这个瘦小的少年就是每天给他送饭去的小厮,他还记得他很害羞,拿点外面的新鲜吃的给他,他还不敢接。

    “住手!”

    这段话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看似在骂黄脸少年,实际拐着弯骂莫挽青,不过他并不至于跟个女人计较而已。况且不出他所料,这种女人,你要么不要得罪,要么索性得罪死了,不然沾上一点就根本撕不下来。

    刚开始是被莫挽青突然呵斥给吓住了,但随之一想,夫人都说此人以后在将军府可以可有可无,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哎呦,这是谁啊,摆着一身主子谱儿,这是要干嘛?没看到我正训不听话的下人吗!”

    泼辣蛮横的话语是他从未听过的,更别提那胖女人说话时还造成唾沫飞溅的可怕“景象”了。

    耸肩,既然对方不讲理就不怪他用非常手段了。抬手直接将胖女人的蒲扇大手隔开,劈手躲过她手里被吓狠了的小少年。

    完全没看到她是怎么动手的女人,不仅瞬间丢了那个该死的小厮,手腕还痛的跟要断掉一样。她哪肯忍下这口气,当下就坐地上鬼哭狼嚎道:“快来看看,杀人啦!”

    第51章:以后跟着我

    压根不搭理这个女人,莫挽青牵着黄脸少年直接越过她走出去,边上几个人想着要拦截他,但见到刚才一幕的,哪个愿意真去拦啊,别把自己的手腕也搭上去……

    就在诡异的注视下莫挽青拉着一个小孩子走出厨房,向自己院子走去。

    显然小孩被吓的不轻,被他拉着走也不反抗,只小心挪着步子要跟上他。莫挽青板着个脸,一路也不和他多言语,刚才又那么凶残地伤人,真胆小的该被他吓住的,但小少年就压根没有害怕的情绪在里面,攥着莫挽青的手就怕他会松手。

    来到莫挽青那个狭窄的小院子,黄脸少年显然放松了许多。

    到了这里莫挽青也就放开了手,“你先在这里玩吧,我去找点吃的。”

    他猜少年定跟自己一样没吃午膳,这个时间外面也该有些小贩子卖吃的,这里不给他又不是活不下去。

    却不想少年闻言小跑过来拦住他,细瘦的跟鸡爪似的手在衣服上擦擦后又怀里掏了掏,掏出两个大白馒头伸到他面前。

    莫挽青彻底愣住,他稍微知道一点将军府的规矩,这私藏食物算不大不小的错呢,搞不好被捉起来打一顿也可能。

    “哪儿来的?”

    突然脑海里闪过刚才胖女人教训他的片段,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这就是刚才你过来要给我的?”

    黄脸少年点点头,他似乎对莫挽青不接馒头很是焦急,想催他拿,嘴几度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

    震惊,“你不会说话?”

    得到肯定的点头,莫挽青的心更是沉了一大截。保护小孩子和妇女几乎是被刻在他脑子里的信仰,对于又是小孩又是哑巴的少年他现在只觉得刚才对那女人留手非常不应当!

    直到这时,莫挽青才仔细打量起少年来,他的脸色偏黄不是因为肤色如此,而是他太瘦弱了,巴掌大的脸上镶嵌着两颗大大的眼睛,这双眼睛是他整张脸中最突出的部分,显得尤其有精神。

    只是炯炯有神的双眼镶嵌在枯瘦的少年身上只会增加他的悲哀值,莫挽青那少的可怜的母爱被激发出来。他半蹲下来看着少年说:“以后,你跟我吧?”

    这一看就知道他平日里没少被欺负,那群没有同情心的女人下手也太狠了点,这么大的孩子也欺负!

    莫挽青想也不想地拉他进屋,还教他自己出去后就把门拴好,免得那些女人寻过来。他是知道的,像夫人那种级别的女子是不会擅自来他这个院子,但说不准那些凶悍的女子会跟过来啊。

    不想那哑少年却不太乐意自己待着,拉着莫挽青的衣角想要跟他去。

    莫挽青有点为难,少年在他看来是弱不禁风的,总不敢随意将他带出去,且他这次没有邹晋源得自己翻墙出去,带着他很容易被发现的。

    思量再三,还是选择辜负少年的请求,“乖,你帮我看院子好吗,我很快就回来。”

    少年愣愣地望着他,许久抬起手指指被他放在桌子上的大白馒头,最后指指自己干别的 肚子,小脸纠结地皱在一起。

    莫挽青莞尔,“可以啊,饿了就先吃,就是别吃太饱,一会儿会没肚子吃好的。”

    看他点点头又再次确认他会用门闩才翻墙离开了院子,里面的小少年正扒着窗户羡慕地看他飞檐走壁。

    现在正是街市最繁华的时间段,想着家里还有个饿肚子的小孩,他也没走远,只挑了只烧鸡买了几个烧饼就急急赶回去。

    但因为中午人多,路上挤满了人,他脚程再快也赶不快,只能随着人流缓缓被推着向前。

    有一点着急但还不至于太着急,反正自己院子鲜少有人会涉足,而且他也有让小孩把闩好的,应该是不会出大问题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不多久,少年就自己打开了门,蹲在莫挽青跳墙出去的位置等着,想在他回来的第一时间迎接他,却不想迎来了一群煞星。

    宋氏听到手下来说莫挽青居然无礼地把她手底下一个嬷嬷手拧折了!那还得了,让他这么猖獗下去以后家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当下她就带着人手找上门了,让他们诧异的是里面居然只有一个瑟瑟发抖的哑巴。

    “我问你,莫挽青去哪了?”

    可怜的小少年,刚才从魔爪中被解救出来就要面对更加凶残的主母,小脸煞白地死命摇头。他打死也不能说,不管夫人为何问他的下落,他都不能成为拖他后腿的!

    宋氏不悦,本打着“训导”莫挽青的目的,意思意思地说两句,最好能挑得那蛮子回嘴或者回手,这样她在将军面前也不至于没理。

    但是这又是连个人影都捞不着的情况再度让她恼火起来,这火自然而然地烧到跪地上的小哑巴身上了。

    莫挽青她不敢明着动,难道还奈何不了这么个小奴才吗?

    皮肉接触棍棒发成闷声声的调,乍一听还挺吓人的,但对于他们这些个习惯了的深宅夫人还真不算什么。

    甚至还有机灵的下人给她搬来一个躺椅,让她躺那儿看小哑巴被打。

    执行的两个家丁都替小哑巴不值,这个面黄的小少年是邹家的家生子,生他的爹娘在他不过5岁的时候就意外身亡,那时候大家都说小哑巴是个命硬的,竟然克死了自己的爹娘。

    其实这种说法到现在还是有的,所以小哑巴虽然是府里土生土长的小奴隶却永远得不到任何好差事,大家都把脏的累的,讨不到好的活给他。

    他也是个傻的,别人让他做啥他就做,半点不埋怨,乖巧地叫人心酸。

    也有人看他可怜,想着给他争取个好差事,也让他少受点罪,但少年似乎是个没福气的。好不容易有资格可以去少爷身边伺候着吧,结果前一天晚上发起了高烧,临到头时只能让其他人替了。

    少爷身边那可是一好差事,但凡不要出错,不出两年都能混个小管事当当。当初顶他的那个瞧人家现在跟在小少爷身后别提多神气了。

    偏就小哑巴傻,被抢了好事也不急,还是每天乐呵呵地干着繁重的活。

    后来莫挽青住进将军府,夫人给他院子里安排人。大家都知道夫人看着慈善,实际心眼儿小着呢,这回被派去小院子的人等同于被放逐,以后就算能回来也不会招夫人眼。

    所以那时候其实没人愿意去,但总得有人去吧?遇到倒霉的活大家就都想到了小哑巴,直接把他推了出来。

    其实,推出来也就推出来呗,只要他机灵点,别开罪夫人,那么他也不至于被夫人整治。

    而事情往往就是那样,越是想看它往好的发展,它越是会走的坏。

    小哑巴刚来送饭没几天就被传出似乎和莫挽青关系很好的样子,这些个夫人也许还能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但是今天小哑巴居然顶撞嬷嬷,不仅让嬷嬷抓了个现行,这打就打骂就骂呗,嬷嬷也不会真要了他的命。可是不幸的是被莫挽青救走了,还顺带折了那女人的一只手腕,听说到现在还在叫唤着呢。

    就连打人的家丁都知道小哑巴的不幸,人对于弱者的同情自然让他们不至于真往死里打,手上的技巧他们是懂的,至少不能让小哑巴无故断气是吧?

    可惜,他们高估了小哑巴的身体素质,本以为能打了十下八下的,结果不出五下,这小子就爬地上厥过去了。

    看夫人那边可没有让歇着的意思,所以就算是泼也要把他泼醒。

    冰凉的井水猛地浇上脑门,一阵刺骨,他从昏迷中被强制弄醒,苦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还真是……低估了夫人狠毒的程度。

    “啪啪”闷响声不断响起,本就肉不多的臀部开始渗出血来,拿着棍棒的两人一看这不行,不能这么快就出血啊,回头夫人肯定会责怪的!

    板子落下的声音还是那么大,但打在身上的力道被卸去一大半,他就知道自己还不会死在这里,只希望那个出去的人啊,快点回来。

    “啧,也挺可怜的,索性再减一点,别到时候打死了算我们一条人命。”

    另一个人没敢支声,但手上的力气一剑减到最小了,谁知道这小哑巴这么不经打啊,别一会就晕,他们也累啊。

    也因为他不会说话,所以往常哀嚎遍地的声音在今日只有细小的哼声,就连哼哼的声音都是极迷糊不清的。

    就是这样才越是觉得更为可怜……

    这边莫挽青刚到院子墙那边,就听到里面穿来不同寻常的声音,这声音是……小哑巴!

    思及此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下摆一捞就跳上墙,从天而降。

    院子里登时静了,连拿着棍棒的人都傻住。刚才他们没看错吗?这个少年居然直接从一人多高的墙那边跳了过来!

    “谁准你动我人?”

    这句半点不客气的话是对宋氏说的,这些日子他自认对宋氏非常忍让,能避开就避开,结果人家居然直接找到他这里,还把小哑巴打成这样!

    宋氏唇角微斜,终于把你给盼来了。“行了,不用打了,正主既然来了,还用得着他吗。”

    第52章:对不起来晚了

    莫挽青的视线从少年身上一寸寸扫过去,到他血肉模糊的臀部时陡升起强烈的怒气。

    他自问在邹家很是低调,尽量不去招惹后院的女人们。但她们呢,一次次试图越过界限,挑战他的忍耐力!

    “再问一次,谁准你们擅自动我的人?”

    如此凶煞的少年是她们从未见过的,印象里的他是个言语偏少的单纯少年,第一次交锋就让她以为少年也就是个任人揉搓的软性子……

    人往往就是这样,你弱他就强,反之当莫挽青直接表露本性时,那独属于战场历练出来的杀伐气息才真正叫人胆寒。

    不,她为何要惧!她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而这个少年不过是个可怜可卑的寄居者。昂首睥睨少年道:“是我,你待如何?我是将军夫人,你作为客人却胆敢欺辱家中管事,若是不以你正法,这个家还有没有规矩!”

    义正严明的话说出来却掩饰不了她的畏惧,颤抖的指尖虽已尽量掩藏,但莫挽青还是从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战栗。

    他感觉到骨子里潜伏很久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嗜血细胞在叫嚣着渴望杀戮,渴望鲜血的浇灌。

    “欺辱?规矩?呵,在我的院子里规矩就是我定的。”

    细白却遒劲的手指已然抚上刀身,五步以内的距离他有十分把握让这个女人成为祭饮血的第一个亡灵!

    宋氏瞳孔紧缩,一种来自灵魂的震颤让她整个傻住,她像是被猎人盯住的猎物,心脏猛地被攒紧……

    “都给我住手!”浑厚的男声救星似地出现,宋氏只觉得杀气陡然撤去,劫后余生的感觉太好。

    她万分确定刚才少年就是要杀了她!

    “夫君……”泪水盈盈的宋氏这一声呼唤饱含害怕和委屈,她是真被吓到了。谁会知道这么个小少年居然会如此恐怖呢。

    邹晋楚头一次没搭理她,宋氏嫁给他近十年没有出过差错,端庄守礼的她一直是他最省心的存在,这也是他能一次次容忍她恶行的原因。

    但显然他高估这个女人的脑子了,近日屡次惹事,一次两次警告看来并不管用。

    莫挽青不管邹晋楚如何处置自己的老婆,径直去把地上破布娃娃一样的小孩扶起。可怜的小孩静静地躺在他臂弯里,蜡白的脸看着直戳人心窝子。

    对这个笑面虎女人,他这次是彻底看清了,她压根没有正常人的同情心,柔弱的表像只会衬得她更为恶毒。

    少年眼里的厌恶让邹晋楚如遭重击,他的挽青何曾用过这么陌生的眼神看过他?少年柔软干净的笑容还在记忆中绽放,与现实中的冰冷就是两个极端。

    他闭了闭眼睛,终归他还是一家之主,有些事还是只能按照规矩办事。

    “挽青,你让无辜家丁受伤颇重,罚你在院子里思过一个月,不准踏出一步,更不准任何人来看你。让你师傅好好教教你何为规矩!”

    真搞笑,不用问经过,光凭一面之词就断定此事是他的错?还有那可笑的规矩,他本就不是邹家人,谈何规矩?

    还有站在他面前的男人,那个他最欢喜的朋友,此刻正大义凛然地决定了他未来一个月的生活。

    这就是一场闹剧,一场讽刺非常的闹剧!

    邹晋楚的决定看似是在惩罚莫挽青,而对夫人没有过多的责备,只是叫她回去多念佛经。决定出来,院子里的人看莫挽青的眼神更加恣意了,呵,一个惹怒主人的玩物而已……

    其实,他的这个决定明贬实保,借此机会把莫挽青彻底跟后院这群惹事的隔绝开来,以后没有他的允许,宋氏也不允许踏足这里。

    这是他对莫挽青的保护,但也只有他知道自己的用心……

    从那以后奇怪的是莫挽青还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不过和邹晋楚的关系也降到冰点,两人再无交集,连个照面都跟陌生人一般。

    这一个月说来陪伴莫挽青最多的还是邹晋源,他是唯一一个不受限制可以来见他的人。

    “不错,这几日进步挺大。就是执笔的姿势还有些不妥……”

    讲解起来总有些说不清,邹晋源索性俯身绕过他肩膀,宽厚的大掌包住莫挽青的手指,一点点把不对的地方改过来。

    这个动作不知觉间有种难言的意味,他身上好闻的熏香完全包裹着他,好闻的松墨中带着微冷的余味。异样感觉爬上心头,莫挽青像被烫到一样松开手,任由毛笔咕噜咕噜滚落,将纸张画出一道难看的痕迹。

    “怎么?”

    “额,没事。”说话间作势起身,邹晋源果然让开来,被何合围的感觉消失了,松一口气。

    “我想如厕。”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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