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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节

    亲爱的熊小姐 作者:安度非沉

    第15节

    “啊对不起!我去扫!”惊蛰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炸毛而起,去拿扫帚和拖把了,相弥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打了个哈欠,脑袋里异彩纷呈,喊了徐若水也一起休息吧,惊蛰走过来把地面狼藉收拾干净,相弥喊住了她:“折腾了一晚上,还没睡吧,休息吧,这些等白天再做也没关系。”

    “啊?这样真的好吗?”

    “没事,”将惊蛰揽在自己怀里,掉头就跟徐若水要钱包,“哎哎哎有钱没有借我点儿。”

    “你让抢劫了?”一脸嫌弃地说着但还是掏出钱包递过去,相弥抽了一张百元大钞,就有了最开始的对话。

    “不行,我不能欠她的人情,我感觉我已经不能坚守阵地了,欠你的好歹我内心舒服一点。”相弥把钱包递过去。

    徐若水毫不留情地丢了包纸巾在她脸上,叹一口气:“哎等等,等等,她是谁?你欠谁人情了啊!”

    “柏之笙。我借了她一百块。”

    “这什么时候的进展啊我怎么感觉一日不见如隔几百年啊你俩还能借钱?”徐若水稀奇地直咂嘴,伸手从她怀里揽过惊蛰去,到房间里,一张小床上把惊蛰安置着。相弥嘻嘻哈哈地说道:“我跟徐若水找个小旅馆睡一晚上,惊蛰你好好休息,要是有情况再给我们打电话啊!”

    “嗯谢谢姐姐。”惊蛰乖巧地点着头,这几天吃饭,脸上长了些肉看起来不是那么可怖了,眼睛水汪汪的任谁都不会对她的悲惨境遇漠视不理,徐若水心里软化成了一滩水,乐呵呵地摸她的头,另一边相弥就跟让狗咬了似的死死攥住她的袖子,紧抿着嘴巴扯住她,相弥都多大人了跟人家小姑娘争抢什么,况且抢她这也不对劲啊,徐若水一咧嘴跟惊蛰亲切告别后就走了,出来后还埋怨,一个白眼翻过来:“你又不是没熬过夜怎么等一下安抚安抚小姑娘也不行了?”

    “……”

    “还有今天你看看叫你过来,你就说了点儿那玩意儿,吓得我一愣一愣的以为跟黑社会扯上了。”徐若水撸起袖子来往前走着,“走找个小地儿待一会儿,说你麻烦你就是麻烦。”

    相弥一把拍掉她的手,神色凝重:“我神经病么我早就过了中二期了,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拉倒吧赶紧睡觉了你,每天神神叨叨的不知道是真是假,明天带你去精神病院看看。”徐若水打着哈欠,“说你麻烦——”

    “行了!”相弥有些气恼,“走了走了,以后碰见多注意一下,有莫名人士来的话告诉我一声。”

    “你是不是真惹到什么厉害人物了。”徐若水眯着眼嘿嘿一笑,跟反派似的越看越猥琐,“想象力太丰富了人家就是童年阴影冒出来了你能联想这么多。”

    “……”只见口舌无功,无谓所谓对错,相弥一拍脑袋索性什么也不去管了,随着徐若水去了一边那条街,那条街上窸窸窣窣传来狗吠声连绵一片,一狗叫,万狗应,愈发聒噪起来,土狗在下面汪汪叫唤也不知为何缘故,随意找了一家还开门的旅店,老板娘涂着劣质指甲油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一声重物坠地声骤然响起。狗叫声愈发高昂起来,相弥一哆嗦,老板娘探出窗外看了一眼:“死狗净晓得瞎咬。”

    “没什么吗?”

    “啥都没,估计发情呢。”老板娘低头稍微签了个什么,递过去wifi密码,伸出胖胖的手指指了指楼上,“209”

    “……”徐若水啪一声抽过纸条,恹恹地打了个哈欠往楼上走去,相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脚步拖拖拉拉,碾在地上似的一步一步都挺沉重,老板娘迅速把头仰在椅背上长大了嘴巴发出了规律的呼噜声,声音有些震耳,徐若水抛了抛钥匙模模糊糊地寻找房间号,接着又是一声重物倒地的轰然巨响。

    相弥立时翻过身子跑下楼,擦过老板娘的桌子旁时外面那只狗已经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趴在窝里呜呜地叫唤着,相弥往声源处跑过去,正是她的仓库!

    如果不是她的仓库她决计不出来撞这种奇怪的事情,惊蛰还在那里,相弥只是知道惊蛰有问题可是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出什么事啊!心急火燎脑门充血,脚下的步伐快到素常不敢想象,仓库只在这条街后面,穿过去,仓库门口有几个人将惊蛰捆上要往车上丢过去。

    “放下她!”情急之中竟然喊了出口,喊出口她便后悔了,那几个人人数不多但好歹也有四五个,还有辆车,如果这些人便是一开始让惊蛰恐惧的人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这个问题只来得及闪过一瞬,转眼间那些人对着她露出诧异的表情,左右交换一下眼色,有两人冲上前来手中持着像是钢管一般的钝器,对准她的脑袋就砸下来。

    灭口?相弥来不及多想,只是她也不会什么格斗技巧,本能一般将手臂挡在眼前堪堪挡住了这样的攻击,手臂冒出血来传来剧烈的疼痛,钢管扭曲了些许,那人吃了一惊,相弥也大骇,下意识地挥出一拳去砸在那人眼窝上,竟一把翻到了那人。

    “相弥姐!”惊蛰喊了出来,“你不是走了么!你为什么回来啊!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啊!”

    “没办法。”相弥苦笑,转头迎上另一个人,那人把钢棍戳在了她肋下,一时间竟然扎入皮肉,那人眼见得逞,手上用力,入肉更深,相弥拧住那支钢棍,苦苦拉出去。

    一边的惊蛰却见了这幅场景:“你们不能伤害相弥姐!”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一把挣脱了那些人束缚她的铁链,一节一节挣断,挥手将两人举起摔在一边,飞跑过来,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转瞬间,将捅了相弥的那人举起丢在一旁,狠狠踹几脚。

    喀拉,咔——

    相弥清楚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吓得半晌不知做何表情,哆嗦嗦嗦地抄起了那人丢下的钢棍,反身砸了第一个冲过来的那人,又放倒了一个,才颤颤地将钢棍丢下,一瞥,惊蛰抄起了铁链愤然砸入了一个男人的胸口里,血液混着冰冷的铁一同在起伏不定的胸腔内颤抖。

    “惊蛰?”她小声问了一声,惊蛰却似乎听不见一般,拉起了这些人狠狠撞在了地上的坚硬水泥地上,西瓜砸碎的声音噗响起,脑壳碎裂血液满地。

    相弥顿时忍不住了,跪倒在地上拼命呕吐起来。

    此时惊蛰有些面无表情,来的人有六个,车里那个才露头便被拧断了脖子,她将尸体都一并塞进这些人来的车辆中去,抄起钥匙递给了相弥。

    相弥跪在地上,傻了傻,往后跌着退过去,惊蛰握着钥匙的手猛地一颤,接着恢复了平静:“相弥姐。”

    “……你——我——嗷——”相弥嗷一声跪倒在旁边又开始了方才未完的呕吐,惊蛰只是站在那边拿着钥匙默无声息地看着,“相弥姐,先处理尸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处理尸体?可是她没杀人!现在的情况像是,她变成了一个杀人犯,一口气六个都急需处理,除了打斗痕迹,还有地上快要干涸渗透到水泥板里的血液,车上也溅上了鲜血,这是开不出去的,她是遭了什么孽,一晚上都出现这种情况,惊蛰的表情平静地像是惯犯,相弥愈发觉得可怖,冲到水龙头那边去,扯下胶皮软管放水冲洗车辆和地上的血迹,依旧压不住翻涌而来的恶心。

    “我——啊——我——”惊蛰突然剧烈抽搐几下,噗通一声倒在地上,钥匙摔落在地上,发出冰凉的声响。

    相弥一个激灵,将软管的水激灵了自己身上,水流冲刷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伤口,渐渐地愈合着。

    第39章 chapter39啊又是一个过渡

    还好徐若水没跟上来,惊蛰意外情况,怎么什么事情都和她有关系,相弥咬紧牙关把钥匙拿起来,狠狠冲洗着地上的血迹,洗好之后关了水,将东西摆回去,意识到仓库里的东西还是整洁的,说明,惊蛰被带走并没有挣扎。

    那为什么之后挣扎了,是怕把她扯进去么?相弥想不通,攥起钥匙,想了想,惊蛰放到副驾驶,给她拴上安全带,那些尸体统统摞在后座,接着忍着车里剧烈的血腥味道,把车开走。

    她怎么知道路线呢?处理尸体这种事情是破天荒头一遭啊!

    但是沾上关系她有十八张嘴都洗不清啊!

    她如果说是惊蛰干的,比起惊蛰一个未成年孤苦伶仃的少女,她这种经常行为怪异,人缘还不怎么好的女大学生更容易被怀疑吧!

    新闻标题她都自己想好了,叫《惨无人道!女学生一夜杀光六人!》

    去你的。相弥忍不住想要爆粗口,可是她不喜欢爆粗口于是只好憋住了,手心冒着冷汗牙齿打着冷颤,哆哆嗦嗦踩了油门出去,一边的惊蛰哆哆嗦嗦像羊癫疯一样也是个不安定因素,发了狂杀了人都是这小丫头干的可和她没任何关系!怎么她生活周围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人!

    想了想杀人抛尸的最好地点,护城河是不可以的,堰合的护城河都有专人清理的,为了城市形象建设可谓是煞费苦心,扔进去估计两个小时后警察叔叔就会找她喝上一壶,够她受的,荒郊野外也是不可以的,那边荒烟儿的地儿是柏之笙带她去过的,天降诸神的基地在那里她可不是寿星老非要吃□□。

    想一下,最合适的地方是有一片工地在郊区,那边正在开发,最近因为合同纠纷搁置了工程,她把这些人丢过去,蒙混过去的话就算是工人内部纠纷了,一时半会儿可以转移注意力,毕竟纠纷内容是,工人们的权益得不到保障,都是散工,连登记都少,少几个也没问题,可以拖延时间。

    只是最不厚道的是那是云继明他们家在开发的地儿,会给他家带来不小的麻烦。

    房地产的富二代,相弥脑子里想了想小明那张脸,叹一口气,总得对不起一个什么人的,犹豫一下,云家总不能连这种事情都解决不了吧反正又不是他们的工人杀的人,调查清楚了之后再看咯没办法,能拖延先拖延总不能臭在这里。

    做出决定之后反而坦然,相弥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勇气可以平静地开车过去,然后抛尸荒野,然后面无表情地将车开走了。

    回去之后她就洗车,把惊蛰放在仓库的小房子里也不知如何解决。摊开双手愣了半天,徐若水那厮没心没肺也不说凭空失踪了一个人过来找找她,好歹两个人一起分担也好过一个人熬在这里对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少女大眼瞪小眼。

    不过没过来也是一件好事,不然看见那么多尸体解释起来也是麻烦。

    车钥匙摆在手心看着就像个炸弹的模样,越看越觉得不安稳,思来想去相弥心里就像是坐上过山车正在向下俯冲,心脏能够揪到嗓子眼儿去,把钥匙丢在一边,相弥从仓库里找手套,戴上去之后再重新抓起清理过的钥匙上车去,血腥味驱之不散,晕晕沉沉地像是置身大酱缸一般气味刺鼻。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让她能够面色古井无波地拧了方向盘走开,把后面的仓库远远甩开,这汽车必须处理,至于处理到哪里,相弥想起了自己看过的,虽然不多但是足够用,至于有没有用是另一回事,把车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没有留下自己的指纹,毛发,以及她所能想到的一切东西,把车停在了郊区一个临时停车场,钥匙留进去就像做贼一般逃了出来。

    一头冷汗已然侵透了后背,日出渐渐开始,薄雾升腾天气凉得不像话,低头扯了扯自己被汗濡湿的衣服,惊觉衬衫左侧破开一个带血的大洞,伤口不自觉下好了些,只是这伤口看来严重一些,目前为止还是有红色血肉露出来,从这个大洞里冒出来看起来无比狰狞。

    这下不好办了,从昨天开始就流年不利,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颇有些后怕地弯下腰去,盯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叹一口气,摸了摸腰包,除了徐若水要来的一百块用来还柏之笙以外,还有手机,以及借柏之笙的还剩下的一把零钱。

    去哪里好,怎么办,这些都是很致命的问题,谁会相信一个身体快被洞穿的姑娘几个小时后自我愈合接着站在大街上申诉自己的怨屈证实自己的无辜。

    打车她不敢,也不敢跟柏之笙之前那么张扬,一抬腿卡住一辆车就不让走了,被发到网上可能只是个段子,但不能保证不会被有心人看见,长吁一口气,相弥低头掏出手机来,通讯录的人有那么多,可是在这种时候能够依托能够信任的还有谁呢,手指摩挲在屏幕上,光滑的触感温暖反馈给手指,相弥只觉得很冷。

    最终名字停在了柏之笙的名字上,鬼使神差一般,她觉得柏之笙在这种事情上可以和她达成共识从而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同盟,毕竟大家都是经历过那种很奇幻的过程,柏之笙也似乎相信了些什么——

    然而柏之笙和她有矛盾,她自己硬着头皮说了不死不休的话,万一柏之笙一口咬定她就是杀人犯那她岂不是要把自己往枪口上送过去?

    犹豫一下,打电话给了云继明,小明总是会无条件信任她的,虽然很多时候和小明站在一起自己显得像是丑小鸭,别人一看哇好厉害玛丽苏女主可以钓到富二代,傍大款很有水平啊!

    明明是一起长大的但是她的母亲是他的保姆,这种低人一等的关系让她求助的时候显得很卑促,冥冥作怪的自尊心可笑地冒出头来充当她剩下的门面,可是在最无助的时候没有办法,低头哆哆嗦嗦拨出云继明的号码时感受到的只有忐忑不安。

    即使是相信云继明会无条件地信任她,但是她算什么呢,她又没答应云继明,这样要求不会显得很过分么?好像占着茅坑不拉屎,这和柏之笙又有什么区别?

    况且她还得藏着掖着不能把自己所困扰的事情都告诉云继明,更何况自己把尸体丢在人家地盘上了,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在拨通之前赶紧又挂掉,长吁一口气,往上翻了翻,哆哆嗦嗦,拨出了柏之笙的号码。

    “妈呀!”相弥吓了一跳,连忙挂掉了电话,只是没想到刚才居然通了。

    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她缩起脑袋来往前走着,手机嗡地一响,抽出来,柏之笙打来了电话。

    相弥沉默了。

    第40章 chapter40遇到了一些麻烦

    思来想去,人家电话都打过来了不好意思不接,况且是她打过去的,扯几句谎话算了,如此这般,筹谋半晌,接了电话放在耳边,一接电话,那头柏之笙声音轻柔:“有事吗?”

    “……”突然这么温柔,相弥愣了愣神不敢答话,柏之笙这最近老是行为怪异间歇性发神经病,她也不好答话免得自作多情,局促不安摸自己的衣兜,一摸,摸到了人民币,一下子有话可说了,“咳咳,我借你的一百块,我现在还给你。”

    “不着急。”柏之笙的声音有些远,蓦地又拉近,“没有休息吗?”

    “……”哪里还能休息,这一晚上折腾起来比昨天都要惊悚一些,感觉这辈子要经历的风雨都积聚在这一天爆发,像是莫名穿越一般走入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设定,系统说你得做到风云不惊帮助原宿主实现强大目标。

    见鬼。

    “没有。那个,我现在不是很方便,挂了啊。”相弥尴尬地扯着嘴角满头冷汗,生怕自己嘴一秃噜说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东西来,这和之前的柏之笙不许说的内容有什么相关的地方吗?如果可以的话等再到那五天来临之后问上一问,事已至此要是那厮再藏着掖着装神秘她就用熊掌挤扁那厮的脑袋。

    “等一下,嗯,今天中午十二点学校旁的小吃街见,可以么?”这询问看起来也不像是询问,反倒是自己已经点了烟转头问你介意不介意,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虽然这种肯定柏之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啊,可……可以吧。”可以捱到那个时候就好了。

    “嗯,好。你忙的话就先挂好了。”

    “阿好。”相弥忙不迭地挂了电话,思来想去又后悔地想抽自己嘴巴子,好不容易有可以求助的人,那徐若水么?徐若水知道这情况之后嘴巴那么大,还是算了,朋友少使她身处困境,默然低了头不说什么,找母亲么,母亲会担心她的,还是算了。

    结果偏偏最后最合适的居然还是柏之笙。

    造化弄人,命运待她不公。不死不休的四字箴言暂且放到一边去,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给柏之笙打电话,那头又几乎是一秒内接起来,不是说艺术家么也一晚上没睡怎么能那么把手机当回事儿呢!

    “嗯?”

    “啊,我……”话到嘴边可是她又不知说什么,“算了我没什么说的……”

    “你在哪里?”

    见鬼。

    相弥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位置说出去,柏之笙说:“大清早的你为什么在那里?”

    “我遇到了麻烦……”相弥还是不能不承认,颓然蹲在一边的垃圾筒旁边像是流浪儿一般无比狼狈,惊蛰还半死不活被丢在仓库那里现在也不知如何。

    “我可以帮你什么么?”柏之笙的语气很轻柔,“别误会,我只是有想要从你这里知道的事情而已。”

    “啊这样啊!”既然柏之笙替她找到了这样一个绝妙的借口,相弥也坦然无惧出气都顺畅了不少,感觉提出要求也变得理所应当,“那个,你能不能接我一趟,或者说有什么干净的上衣给我,我身上不怎么好见人……”

    “好,还有呢?”

    “没有了……不要让别人看见我。”相弥声如蚊呐。

    对谁提出要求都不如对柏之笙提出要求让她觉得自己很累,汗如雨下像是虚脱了欠了她几辈子的财产似的,跟长工见了地主似的点头哈腰,翻身了还是全身打怵。

    “好。”感觉柏之笙莫名变得很开明。

    于是相弥一直等到柏之笙过来,柏之笙出场的方式让她突然想笑,不过画面有些美好一时间也不好笑出来,柏之笙骑着自行车看起来很自信地停下,四下打量一眼,瞥见了角落里冒出头的相弥。

    “唔……”柏之笙挥了挥手里的t恤。

    相弥也挥了挥手,柏之笙微微瞥了一眼,指了指旁边的公共厕所。

    于是相弥做贼一样钻进去,紧接着柏之笙抛给她一件t恤,观望她打量她一眼:“你受伤了。”

    废话。

    相弥默然无声地拿了t恤,掏出了一百块递过去:“唔。”

    “好吧。”柏之笙失笑,“要我帮你么?”

    “不用。”相弥憋红了脸,钻进隔间去开始换衣服,柏之笙站在外面等待,相弥身上衣服的洞口看起来无比狰狞,那般可怖,只是相弥脸色虽是有些苍白,总体来说也并无不适的样子,所以也就没有多问,不知出于怎样的目的,她竟然选择来到了这里,并且拿了自己的t恤给相弥。

    沉默在外面呼应着里面的沉默,像是无疾而终的旅行一般首尾相望却不对应,相弥推门出来讪讪地望了望她:“谢谢啊!”

    “不客气。”淡然地答了,“你是怎么了?”

    “遇到一些意外。”

    “和我遇到的有关系吗?”

    “应该没有。”相弥把眼前的柏之笙和每五天出现的柏之笙分割成为两个人,“谢谢你啊,我有事先走了,不过,中午如果有问题也可以现在就问。”

    “没有了,一起走吧!”柏之笙侧开身子,使得两人并肩而行,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哪怕是自开始以来相弥讨好柏之笙的时期也从未有过这种场景,从来都是她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如同影子一般,微微躬下身子抬眼神采飞扬地望着柏之笙平静的眉眼,到后来就是一言不合撞肩膀,相看两相厌何曾有过这样平静的平等的如同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一般的场景。

    两人也似乎没有意识到不对劲,柏之笙的嗓音很轻柔:“你碰到麻烦是最近么?”

    “是我告诉你我变成熊开始的。”相弥双手抱胸,“你现在信了么?”

    “信。”柏之笙目光闪烁之间流露出了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带着灰色的情绪,“抱歉,之前对你出言不逊。”

    都这样道歉了相弥也不好再把自己的四字箴言拿出来当作挡箭牌,干咳了几声似乎接受了这样的道歉,出门之后才别扭开了口:“我也有错其实,不该无赖你红跑车的事情的,我自己想象的就乱说了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里面确实不是什么男人。”柏之笙心里咬牙切齿,面上风平浪静。

    第41章 chapter41

    相对无言有点儿尴尬,相弥刚求之于人也不好撵人走,把濡湿的手心擦在裤子上,磨了半天支支吾吾:“我,那个,嗯我有点儿事儿我就先走了。”

    “需要我送你么?”柏之笙昂起下巴来拍了拍自行车把。

    “……”相弥试探性地望了一眼,“可远了。”

    “没关系,不介意的话我想跟你一块儿去。”柏之笙直觉一般认为,相弥要去的地方总能去摸索一些和自己有关的内容,掌握主动权说不定相弥一秃噜把话都说出来呢,好过被动地接受既定事实,最后打个手足无措。

    “可远了。”相弥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上来吧。”柏之笙也坚定地拍了拍车把,“我最近喜欢自行车,你不重,上来吧,说地址。”

    既然都这样说了,相弥也不客气,柏之笙骑车她跳上后座去,下意识地扶上了柏之笙的腰,没有赘肉,线条好看。

    如同摸着了烫手的炭火一般相弥松开了,一个趔趄坐不稳又条件反射一般又揽着柏之笙的腰肢,比方才更贴近了一些,这下不敢随意松开了,相弥涨红了脸两只手轻轻扶在她的腰两侧,这两只手无比君子,脑子里翻涌过泡沫一般的柏之笙发神经时揽着她的场景。

    她这是怎么了简直神经病了。相弥有些抓狂地拧了眉头没说什么,低下身子耷拉两条腿,把地址一说,挺远的柏之笙也没什么动静,好像是能够轻轻松松骑过去似的。

    最后骑过去也是费了一番力气,这是柏之笙自己不能说的秘密,收敛了大喘气,看起来面色红润神色笃定没什么大问题,等相弥一马当先钻进去之后她才开始拍着胸脯深呼吸,有些累人好歹一路上没有波折,平静地走过来相弥也不甚抗拒。

    她环顾这里,水泥地延伸几条街,蓝色的大垃圾箱丢在路口铁锈弥漫,垃圾刚倒过了看起来颇为整洁,最高的建筑是三层小楼,电线杆切割了灰白色的暗哑天空,自行车铃儿叮铃铃响起来无比悦耳,开面包车送快递的小哥对着一边的人家说着什么声音有些聒噪,相弥钻进去的是铁大门涂上红漆看起来是新近漆过的颜色通透明亮,门口有几块儿凹陷进去碎掉的水泥板痕迹有些暗红色脏污,两层小楼没有窗子,顶楼看起来开了个小阁楼的模样,悬着鹅黄色的窗纱透出一角来摇曳在风中,狗吠声由远及近有一声没一声懒散地响起,这是城郊地区地租便宜的地方有许多网店的仓库设置在这里因此不少各种快递标识的小车穿梭着,愣了愣神,她是没有想过相弥会在这里驻留的,她原本以为相弥只是任性的随心所欲的小姑娘,留差评的时候毫不客气,现在想想有些后悔。

    钻了进去,默然抬眼看了看,一排排货架排列整齐,通风良好呼吸通畅是认真打理过的,不由得更对相弥刮目相看了一点,实际上这些都是惊蛰做的不是相弥自己打理的,相弥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楼梯角落,那里摆着个垃圾筒,是可达鸭的形状,嘴巴裂开一个小口子,柏之笙随后跟过去,二楼的货架同一楼比起来稀疏了不少,最中间竖起一个梯子通向小阁楼,相弥正蹬着梯子上去,她去打量了一眼,梯子是固定好的不是很随便的玩意儿,摁了摁它的支架,便听见相弥疑惑道:“惊蛰?”

    惊蛰?柏之笙想了想先前相弥提过,那么,那个惊蛰就在这里咯,张望一眼,对上了相弥的眼睛,相弥有些难为情地比划了几个意味不明的动作,干巴巴地说道:“能不能再帮我个忙,帮我打辆车,我去医院。”

    “惊蛰的事情吗?”柏之笙颔首,也没有指望相弥给答案便走出去,背后相弥深吸一口气,“不单是她的事情,跟我也有关系。”

    “你受伤了?”

    “不是这样……我……我说不清楚,你再等四天说不定就知道了。”相弥拉过昏迷着的惊蛰,揽在怀里,惊蛰浑身冰冷不停打颤,她方才探手摸过惊蛰的手臂,冻了一下,可想温度降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程度,就跟惊蛰是被她塞进冰柜冻了一晚上似的,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下来,所幸惊蛰瘦弱,相弥抱起来不费力,门外的柏之笙立在一辆出租车旁边频频回头,相弥一说等四天,她就意识到,这事情不但和相弥有关系,跟她或多或少也有关系,她也发觉这五天定律,每过五天自己的记忆就会变得十分笼统,比如她记得昨天去喝了奶茶,具体和谁一起喝了,喝了哪种奶茶,去哪家店喝,统统不记得,这和她平时的习惯是不一样的。

    疑虑塞在脑子里快要发霉,相弥抱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钻进车里去,开口就说了市医院的地点,坐在后面不停地搓着惊蛰的双手,呵着热气指望她不要冻死,惊蛰一进去整个车子的气温都下降了不少,司机年轻而英俊,瞥了一眼:“你把她塞进冷库了冻成这样?”

    “说不清楚,赶紧去赶紧去。”相弥也不知道是自己眼花还是怎样,司机看向惊蛰的那一瞬间,眼神里的光陡然间变得不一样了,先是惊奇,接着就好像看见了亲人一样眼神里汇满了柔波。

    “我说,人体的温度最低也是有个限度的,她这体温一进来跟空调似的把人都要冻着了这不正常。”司机叹一口气,发动引擎,“低温症也不见得这样。”

    “您有什么高见?”相弥正是着急,皱起眉头来,司机略一沉吟,“这样,你知道制冷剂的吧,比如氟利昂,在高压状态下它是高于室温的,然后在一系列冷却之后它吸收了其他物体的热量从而达到制冷的目的。”

    “你想说什么?”

    相弥眉头一紧,总觉得这个司机话里有话,透过后视镜她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个司机的脸,不像是什么反派,但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我是说,这个女孩子体内应该和一般人不一样,有一种类似于氟利昂或者其他制冷剂的东西,作为她的身体系统的本身运转着,总之不正常,而在此之前她的身体内部突然压力增强打破了原先的平衡,而使得这个东西开始运作起来,在运作之后,压力减退,然后这种东西开始吸收热量,所以这姑娘现在就是移动冰箱,你就不冻手么?”司机缓缓道,“当然我猜的。”

    “你是什么人!”相弥声音一沉。

    怎么打个车就碰见感觉什么都知道的人!柏之笙的运气怎么跟她差不多都是会碰见这种千年等一回的小概率事件啊!

    “比起问我什么人,你脑子瓦特了吧不是该问问会不会给她的器官造成致命打击吗?我心地善良就回答你,器官已经受到了重要打击不及时复苏她当场就变成冰箱你信不信?去市医院,你们就火了,这种东西走进科学可感兴趣了。”司机反而笑起来,“我好不容易出个车怎么还碰见这种人呢!”

    “……”相弥眉峰一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车辆缓缓前行着,“你有什么办法吗?”

    “求我呀!”司机嘿嘿一笑。

    “求你啦。”相弥不无敷衍地说道。

    “信得过的话,你和你的同伴下车,我把她带走,后天治好了送过来,你俩绝对不能看。”司机晃着方向盘,“看见了就抠下你眼珠子。”

    “我凭什么相信你!”相弥脖子一梗,气势汹汹就对着司机发火了,柏之笙拉住了她的手臂,相弥顿时想到了什么,杀人的是惊蛰,她对惊蛰也没什么感情,送出去也没关系,回来更好,不回来也无伤大雅。

    不不不她怎么能这么想呢!是她亲自把惊蛰从街头捡回来的怎么能这种时候弃之不顾呢?犹豫一下,打量车的内部,柏之笙探过身子来在她耳畔轻声说了些什么,相弥只好松了口:“那你留一下电话号码。我好联系你啊!”

    “不留,对我来说很危险。没诚意的话我就直接丢你们市医院了,治这种人很费力的。”司机撇了撇嘴,低头扔过来一件什么东西,亮闪闪的,相弥接过来一看,他的手表就这么丢了过来,“这个抵押给你可以不,要内裤我也脱下来抵押给你。”

    “……”怪人,神经病。相弥想了想,点了点头,“后天,你千万要送过来啊!”

    “好。”司机轻巧答了,把车停在路边,“下去。”

    既然都这么不客气了,相弥犹豫一下,柏之笙率先下了车,相弥也跟着下去,车子绝尘而去,把惊蛰留在里面,相弥多少有些心有不甘,愧疚压在了心头,抚摸着手表一下子后悔起来。

    感觉更麻烦了!哪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啊!

    她脑子在想些什么啊!相弥一拍脑门儿,颓然坐在地上,柏之笙吃了一惊,低下头去,扶了她的手臂:“起来,地上凉。”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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