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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就是不离婚[星际] 作者:素肉脯

    第7节

    可话都到了嘴边又狠狠地咽了下去,现在他们已经登记领了证,只差一点点他就能把晏殊青整个吃进肚子里,现在晏殊青对他而言就是虎口前的一只兔子,虽然张嘴就能直接吞下去,可是稍有点风吹草动,这个人就会立刻跑的无影无踪。

    他太了解晏殊青的脾气,经过军部、李恪然还有养父母的连番打击,他已经对欺骗深恶痛绝,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机关算尽设下天罗地网,为的就是骗他主动入瓮,那两个人的关系可能今晚就得完蛋。

    想到这里,他面无表情的深吸一口气,硬邦邦地说,“我是有喜欢的人,可这个人绝对不是李恪然,也永远不可能是李恪然!”

    听了这话,晏殊青抓了抓脑袋,心里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但心情却没有转好多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如今知道两个人从来都不是情敌,一切都是一场乌龙,他本应该高兴才对,可听到这家伙说喜欢的另有其人的时候,他心里竟然生出一种古怪的失落感。

    晏殊青,你疯了吧,你俩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他喜欢谁跟你有关系吗?

    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他晃了晃脑袋赶紧回过神来,压住心里不舒服的感觉,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拖长声调说,“哦——原来靳上校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啊,爱你在心口难开什么的啧啧,喂,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如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呗,我肯定帮你保守秘密。”

    靳恒冷硬的瞥他一眼,嘴角紧绷,一言不发。

    晏殊青以为他害羞了,忍不住凑上去拍拍他胸口,“喂喂,这个人是军部的吗,我认不认识?”

    “……”靳恒的耳朵诡异的红了,在他拍过的地方揉了揉,却仍然沉默。

    “哎呀说嘛,咱俩现在可是坚定的合作伙伴,ge命友情杠杠的,你让我当挡箭牌,总得告诉我是替谁挨得枪子儿吧?”

    晏殊青戳了戳他的耳朵,这里恰好是靳恒的敏=感带,他瞬间像被电到似的,猛地攥住他作乱的手,暴躁的撂下一句“你废话怎么这么多!”之后转身就走,直接把晏殊青一个人撂在了当场。

    盯着他硬邦邦的走路方式和路灯下越发鲜红的耳朵,晏殊青楞了一下才闷声笑了起来,这家伙该不会真是害羞了吧?

    心情莫名其妙的转好,他抄着口袋快步跟上去,斟酌了一下,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话说今天嗯……那个喜帖是怎么回事?”

    听到“喜帖”两个字,靳恒这才转头给他个正眼,硬邦邦地说,“还能怎么回事,就是那么回事。”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晏殊青被这家伙的说话方式打败了,摸摸鼻尖说,“我是说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喜帖这回事?而且既然准备了喜帖,肯定就得准备婚宴,可是我们这样的关系,还有必要办婚宴吗?”

    本来他基因突变的事情就够丢人了,因为这件事不仅被家人舍弃,还差点丢了饭碗,现在要是大肆铺张的举办婚礼,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他变成了服从者,而且还要嫁给一个男人,这怎么想都觉得很羞耻,再想象了一下收到这张喜帖的人会露出的表情……呃,真是画面太美……

    他不过随口一提的一句话,却让靳恒陡然停住脚步,倏地一下回过头来,“你什么意思?”

    晏殊青被咄咄的目光盯得一愣,“……什么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准备不负责了?”

    “……啊?”

    晏殊青一头雾水,彻底跟不上这家伙的脑回路了。

    结果他这副茫然的表情落在靳恒眼里,就变成了揣着明白装糊涂,顿时他憋了一整天的火气再也控制不住的爆发出来。

    “晏殊青,你以为我是你从路边捡来的童养媳吗,随随便便就把我打发了,不仅不想对我负责,现在连婚礼都不想给我了?我以后都是你的人了,你现在连这个名分也不想给我,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句话让晏殊青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呛死,目瞪口呆的张大了嘴巴。

    什么叫“我以后都是你的人了,你连个名分都不给我”,这话听起来怎么像自己白女票了他,还提上裤子不认账了?大哥,这话要说也该是我说,你拿错剧本了吧!

    他震惊的半天合不上嘴巴,这时抬起头对上靳恒那双漆黑的眼睛,似乎在其中还看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控诉……

    得,搞得他更像负心汉了……

    晏殊青顿时感到一阵蛋疼菊j,无奈的抚了抚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咱俩这种关系实在……”

    “咱俩这种关系怎么了?”

    靳恒步步紧逼,凑近了一步,攥着他那只带着红痣的手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们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连结婚证都有了,你说咱俩现在这种关系怎么了。”

    他靠的太近,炙热的带着执剑者荷尔蒙的呼吸喷到了晏殊青的脸上,让他心口一窒,顿时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下意识的往后一躲,避开靳了恒幽深的眸子。

    可就在他偏过头的瞬间,靳恒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说啊,咱俩的关系怎么了,除了你不想对我负责以外,还有什么不办婚礼的理由吗,嗯?”

    他靠得越来越近,嘴唇几乎贴到了晏殊青的鼻尖,浓烈的草木香气带着须后水的味道刺激着肾上腺素,晏殊青瞬间有点腿软,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他仍然不发一言,靳恒很淡的笑了一下,“你看,你就是不想对我负责,不过你不肯承认也无所谓,我不介意让周围人都做个见证,明天要是被人拍到上了头条,正好连发喜帖的钱都省了。”

    说着他的嘴唇已经贴了上来,手指顺着晏殊青的脊背滑到了腰带上面。

    晏殊青毫不怀疑这会儿要是再不吭声,这家伙的手一定会钻进他的裤子!

    两个人现在路灯之下,周围还有三三两经过的行人,如果有人注意一定会发现此刻动作暧昧的他们,一想到这些,晏殊青的脸完全红了,这一刻甚至不敢挣扎,生怕闹出太大的动静明天直接上了社会版头条,两个军官半夜在路边公然上演限制级,想想头皮都麻了。

    鬼使神差,他摸了摸鼻子,在靳恒的手撩起他衬衫下摆的时候赶紧按住他的手,干巴巴一笑,“……你说得对,我也觉得咱俩关系……挺好,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婚宴就按你说的办吧……”

    说完这话他赶紧后退了一步,躲开靳恒那只做乱的手,靳恒不易察觉的蹙了下眉头,眼里闪过可惜的神色,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他还想趁机揩点油呢……否则岂不是一直要等到新婚之夜?

    心不甘情不愿的瞥了晏殊青一眼,撂下一句“这还差不多”之后,他冲他伸出了手。

    晏殊青当即往后跳了一步,警惕道,“你这家伙又想干嘛。”

    靳恒不由分说瞪他一眼,“你准备负责的诚意呢?还不快拉我的手。”

    “……”

    晏殊青无奈了,既好气又好笑的瞥他一眼,认命的牵住了他的手,“这样可以了吧?”

    靳恒哼哼两声没再搭理他,但是却收紧了手指,这时眼里才隐隐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像小朋友一样牵着手走在昏黄的路灯下,背影拉的很长很长,不经意的抬头一看,靳恒高大的身影被笼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映照在他刀削斧凿的五官上,英俊的让晏殊青有点嫉妒。

    不自然的挪开视线,他觉得心跳的有点不太正常,等晕晕乎乎的坐上飞行器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他还没来得及问婚宴的时间地点和宾客,所以他会不会成为史上第一个一无所知就答应出席的新郎官?

    真是好蛋疼……

    按照靳家的地位和权势,长子独孙的婚宴定然要办的无比盛大气派,本身靳荣公爵的身份就已经十分显赫,再加上跟皇室沾亲带故,出席婚宴的宾客定然少不了形形□□的达官贵人和公侯王爵。

    而正因为如此,随着婚期的临近,晏殊青的心情也愈发忐忑起来。

    先不必说他这苍蝇巷出来的贫民出身,在旁人看来能不能高攀的上靳家这根高枝,就以他现在的身份来说,恐怕到时候也会引来很多麻烦。

    因为他现在不管以执剑者还是服从者示人,都十分的尴尬。

    要是继续伪装成执剑者,宣布跟一个同类结婚,不亚于当众“出柜”,一个男人却要嫁给另一个男人,在旁人看来根本就是变态,到时候指不定会有多少人会像王重山那样对他指指点点,而靳家也会被他连累。

    可如果将他基因变异的事情公之于众,又势必会在军部甚至全国引起轩然大波,连从小把他养大的父母都把他当成怪物,又怎么让别人轻易的接纳他。

    一想到这些,晏殊青的头都大了,偏偏他当时稀里糊涂答应了靳恒举办婚礼,如今婚期将至,他却没有想到任何解决的办法,顿时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得立刻抬手抽自己两巴掌。

    都说美色误事,他当时一定是被靳恒灌了汤子才会答应这种事情!

    但是无论他再发愁,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

    这天是休息日,连续几个雨天过后难得的大晴天,晏殊青起了个大早,很早就赶到酒店,站在宴会厅大门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足了被人当成猴子围观的心理准备之后才推开了大门。

    可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吃了一惊,没有奢侈豪华的酒会,也没有谈笑风生的绅士名媛,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多的达官贵人,整个婚礼现场就像一场普通的朋友聚会,除了象征着婚礼的玫瑰和花球以外,没有任何华丽耀眼的装饰。

    整个大厅里只摆了几张桌子,其中坐了零零散散十几个人,还都是一副休闲打扮,似乎完全没有因为来参加靳家的婚宴就盛装出席的意思。

    晏殊青一时愣在了当场,有点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这时靳恒从楼下下来,一眼看到他就快步走来。

    他今天罕见的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一件黑色西装,天鹅绒缎面的质地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材,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配上黑色的礼服领结,衬得他一双漆黑的眼睛更加深邃,也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端庄禁yu起来。

    虽然晏殊青非常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今天的靳恒实在是帅的有点过分……

    他不自在的干咳几声,下巴冲周围的人扬了扬,悄声打趣道,“你家是要破产了么,怎么你结婚才来了这么几个人?我以为就凭你皇帝外甥的头衔,今天怎么说也得来百十口子。”

    靳恒没急着说话,而是盯着他看了许久,从梳的整整齐齐的利落短发,到跟自己同款的白色西装,最后在他细瘦柔韧的腰线上停留了半天才恋恋不舍的回过神来,抿抿嘴唇,低咳几声道,“结婚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通知跟自己相熟的朋友和亲戚就足够了,你还想要多少人来?”

    这话说的随意,却莫名的戳到了晏殊青的心窝。

    他不知道靳恒是真的这么想,还是顾忌到他现在敏感的身份才故意一切从简,但以他的身份其实完全可以拥有一个无比盛大的婚礼,他这么耀眼,本应该成为万众焦点,受到更多人的祝福,可现在却把一场婚礼搞得如此简陋和……寒酸。

    一想到这些,晏殊青的心就像被热水烫到了似的,猛地蜷缩了起来,半响才拽了拽靳恒的小手指,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这一声感谢来的突兀又莫名其妙,甚至他都没有明说自己谢的到底是什么,可靳恒却一下子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顿时耳朵一红,瘫着脸强装无所谓的说,“我只是不喜欢那些没完没了的应酬才懒得请更多的人,又不是为了你,你不用自作多情。”

    跟他认识久了,晏殊青也渐渐能摸清他口是心非的说话方式,忍不住抿着笑了笑,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你只是怕我这样的变异怪物给你丢了面子,不好跟不熟悉的人交代,所以才故意请那些嘴巴严实的朋友,绝对不是怕我难堪,我懂的。”

    一句话说得靳恒的耳朵更红了,他发现自从登记之后妻子看穿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对上晏殊青打趣的目光,他越发的不自在,冷着脸硬憋出一句“厨房还有些菜色没有定下来我去看看”之后,转身就落荒而逃,虽然他的背影仍然沉稳威严,可是僵硬的步伐却暴了他此刻羞涩的内心。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能把人给臊走,晏殊青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禁失笑出声,连带之前一直紧绷的内心也终于放松下来。

    因为只通知了很少一部分亲朋好友,所以靳恒那些“皇亲国戚”都没有到场,一众关系亲厚的同辈人凑在一起,与其说是参加婚礼不如说是开party,那些靳恒请来的客人,完全没有因为晏殊青“执剑者”的身份就对他有所排斥,反而还打趣两人猴急的闪婚做派,这让晏殊青长舒了一口气,不禁放下了心防。

    他本来就是开朗的性子,再加上一直以来的好人缘,所以很快就跟在场的宾客打成了一片,而就在他们说笑的时候,宴会大门突然打开,跟着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李恪然的那一刻,晏殊青的瞳孔一缩,脸上的笑容也跟着顿住了。

    而这时李恪然很显然也看见了他,或者说从一进门开始他就没打算看别人。

    盯着人群中那道宛如白杨树的挺拔身影,他抄在口袋里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攥了起来,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挥挥手冲他走了过去。

    “殊青哥我来了,恭喜你。”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李恪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晏殊青盯着他心无芥蒂的笑容,楞了一下才笑着回了句“谢谢。”

    李恪然见他这样,不禁笑了一声,“哥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难道今天不欢迎我啊?”

    他笑起来的样子一如往昔,如果不是晏殊青没有失忆,都快以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错觉,可发生过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那一晚注定了他和李恪然再也回不到过去,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他不明白他现在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出现在这里。

    但今天来者是客,晏殊青还是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当然不是,我只是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他对李恪然的态度跟对待普通客人没有任何区别,以前目光中那些隐藏的欣喜和爱恋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陌生和疏远,这些李恪然通通看在眼里,目光沉下来,脸上露出苦涩一笑。

    “殊青哥……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其实你很不想在这里看到我吧?”

    提到这个,他的声音低哑了几分,垂下眸子轻轻的说,“我明白今天出现在这里肯定会惹你和靳大哥不高兴,我一开始也告诉自己别出来碍眼,可一想到今天是你的婚礼,我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亲哥哥,哪怕你已经不想看到我,我也想亲眼看你过得好……”

    说到这里他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懊悔道,“那天是我太冲动了,才会口不择言说出那些话,其实我是无心的,我只是一时没法接受两个对我那么好的哥哥同时离开了我,所以我才……”

    “殊青哥,你知道的,我有时候做事就是这么不经大脑,因为我们三个总是在一起,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觉得你们有什么事情都该告诉我,可能是我太糊涂了,一直没看出来你和靳大哥是这种关系所以才不小心当了电灯泡,但殊青哥你相信我,这种事以后肯定不会了,你和靳大哥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也别赶我走,我只在角落里看看你们就好,我不想失去你们这两个好朋友……”

    李恪然越说越伤心,又圆又大的眼睛瞬间红了,抽噎着耸着肩膀,隐隐的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以前晏殊青看到他这个样子,总会不自觉的对他多照顾几分,可现在看来却觉得当时的自己无比的傻x。

    哭能解决什么问题?一句一时糊涂,几滴廉价眼泪,就能抹杀他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利用吗?

    晏殊青平静的看他哭完,顺手给他递了一张纸巾,“别哭了,我没生你的气,也没打算赶你走。”

    一听这话,李恪然瞬间欣喜地抬起头,结果却对上晏殊青毫无波澜的一双眼睛,“可我以后也不想再跟你有什么牵扯。”

    “殊青哥……”

    李恪然的表情僵住了,这时晏殊青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问道,“恪然,你是真的有喜欢的女生吗?”

    “我……”

    看到他瞬间变白的脸色,晏殊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淡淡一笑道,“其实你应该很清楚我喜欢过你,你以前装傻,我就当你是真的不知道,但人总要有新的开始,谁也没有义务一直留在原地等谁,不管是你编出来当幌子的这个女生也好,还是以前你对我的所作所为也罢,我现在根本不在乎了,但我希望以后你能离我和靳恒远一点,毕竟我不想让你再自作多情的以为我对你还抱有幻想,更不想一个觊觎我丈夫的人天天出现在我眼前。”

    “今天谢谢你能到场,不过以后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们也没什么再见的必要了。”

    说完这话,晏殊青冲他笑了笑,转身离开,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轻声说了句“李恪然,再也不见”,既像是挥别李恪然,又像是跟过去的那个糊涂的自己亲手道别。

    望着他离开后马上跟一群人说笑的样子,李恪然死死地攥住了拳头,胸口剧烈的起伏,连指甲刺破皮肤都没有感觉出来。

    他没想到晏殊青把他看的如此透彻,更没想到他已经看出自己对靳恒的心思,方才那一番话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示威,一个得到了靳恒就洋洋得意的jian人的示威。

    他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不禁冷笑一声:晏殊青你千万别得意的这么早!

    中午十二点,婚礼如期举行。

    完全没有结婚经验而且事先对流程也一无所知的晏殊青,这会儿就像个同手同脚的木偶似的,被四五个胖嘟嘟的球形光脑簇拥着走进了宴会大厅。

    眼前是一条长长的红毯,而靳恒正站在尽头等他。

    灯火辉煌的水晶灯下,他高大挺拔的身形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听到开门声时回过头来,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宽广无边的寂静大海,而他就是矗立在海边迎风破浪的英武骑士,等待着他一步步的向他走来。

    耳边响起恢弘的结婚进行曲,周围的灯光暗下来,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靳恒两个人,这一刻晏殊青有些恍惚,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一场步骤齐全的互惠合作,还是一场属于两个人的真正婚礼。

    手心莫名其妙开始冒汗了,他抿着嘴唇走过去,还没到头靳恒就上前一步抓住了他。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那本该属于两人父亲的位置都空着,晏殊青自然已经不指望晏仲伟能参加自己的婚礼,更没有通知他到场,可靳荣公爵为什么也没来?

    悄悄凑到靳恒耳边,他压低声音打趣道,“你这闪婚速度是不是把你爸给气着了,所以他老人家才故意不来?”

    靳恒看他一眼,嘴角莫名一翘,“怎么,你这么急着见他改口叫爸爸啊?”

    “……”晏殊青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是怕你堂堂军部上校结个婚连家长都不到场,传出去太丢人。

    瞥了一眼一脸便秘表情的晏殊青,靳恒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这么不高兴,一定是被我说中了心事。

    “你要是不想他老人家把记者给引来,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放心吧,叫爸爸不急于一时,回家见到他的时候记得嘴甜一点,他肯定给你塞个大红包。”

    这好像不是红包不红包的问题吧……

    晏殊青无奈的瞥他一眼,“……我真没有急着改口喊爸爸,你想太多了。”

    “那你想喊谁爸爸,我吗?”

    靳恒玩味的冲他一笑,煞有介事的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说,“这样其实也不错,在床上听起来还蛮有风味。”

    呵呵。

    晏殊青冲天翻了个大白眼,暗暗在心里比了个中指,拒绝再跟这个脑袋有坑的死鱼脸说话。

    两个人的斗嘴,落在所有人眼中无疑变成了秀恩爱,在一片热闹之中,两个人交换了戒指,当司仪宣布礼成的时候,整个大厅都沸腾起来,叫好声、口哨声此起彼伏,差一点就把天花板掀翻。

    而此刻站在角落里,一直盯着全息屏幕的李恪然,却跟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投影中,晏殊青的一颦一笑都被无限放大了,那张眉眼飞扬带着笑意的俊秀侧脸,牢牢地锁住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以前李恪然就知道他有多么引人注意,他年少成名,还没从军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是全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尖子生,成绩好人缘好,再配上一副出色的长相,至今仍然是军校的风云人物。

    当初能被这样一个男人暗恋,他自然无比享受过程,当别人都用热切的目光追随他的时候,他却只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甚至为了他跟靳恒争风吃醋,那种满足感根本无法形容。

    所以他一直若即若离的吊着他,就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的当一块接近靳恒的踏板。

    可就是这样一个曾经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男人,如今却突然捅了他一刀,不仅抢走了靳恒,还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他凭什么?

    不过就是个他看不上的男人罢了,而且还是个执剑者,没脸没皮的勾搭上靳恒,现在还笑得这么得意,他只看一眼就想吐。

    这时周围响起热闹的起哄声,齐声喊着:“亲一个!亲一个!”

    靳恒一挑眉,还没等晏殊青反应过来就亲了上去,现场瞬间兴奋地炸开了锅,看到这个平时冷若冰霜,从不给自己一个正眼的男人,此刻却用灼热的眼神望向晏殊青的时候,李恪然再也看不下去,死死咬住嘴唇,眸子一暗沉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转身消失在大厅之中。

    仪式结束之后,自然就是酒宴。

    好不容易逮住折腾两位新人的机会,一众来宾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想尽了办法给两人灌酒,一开始靳恒还算配合,可后来就恨不得赶紧轰走这些打扰他们二人世界的电灯泡,不论谁上前敬酒,都摆出一张冷脸,所有人都被他生人勿近的气场搞得头皮发麻,于是就把所有枪头都对准了好脾气的晏殊青。

    晏殊青本来就酒量差,这会儿被灌了几杯之后,整张脸都涨得通红,这时有人上前敬酒,他推托不开,正准备一仰而尽的时候,旁边一个端酒的服务生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红酒瞬间泼了他一身。

    服务生赶忙道歉,晏殊青没为难他,笑着摆摆手就让他走了,可再低头看看自己,白色的西服上已经留下一大片刺目的酒渍,根本就不能再穿了。

    靳恒正好看到这一幕,比他还着急似的走过来,一看到两人的“情侣装”竟然脏成这样子,顿时脸都黑了,说什么都要拉着他上楼换衣服。

    晏殊青一看就知道这家伙的洁癖症又犯了,哭笑不得的说,“是我的衣服脏了,又不是你的,你跟着我去干什么?”

    靳恒不好意思说结婚这天两个人必须穿情侣装,你的脏了我当然也要换,所以抿着嘴巴,绷着张脸硬邦邦地说,“我觉得自己的衣服不好看,也想上去换一身不行吗。”

    晏殊青失笑一声,挑眉看他一眼,“行啊,怎么不行,可是……”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凑到靳恒的耳边,“如果咱们两个现在同时消失,过一会儿又同时换了一身衣服下来,显得好像我们很迫不及待,这样不太好吧……”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廓上,淡淡的薄荷味混合着丝丝缕缕的酒香钻入鼻子,让靳恒身形陡然僵住,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晏殊青说的“迫不及待”什么意思,顿时整个耳朵都胀红了。

    暴躁的刚想说点什么,结果一抬头对上晏殊青一双沾染酒气的湿润眼睛和那片近在咫尺的嘴唇,脑袋瞬间“嗡”一声响,接着狼狈的避开了眼睛。

    如果再看下去,他知道自己一定会立刻把这个时时刻刻勾引他的混蛋就地正法,因为只是看这一眼,他就已经yg了……

    不耐烦的挥挥手,他一句话没说就快步离开了,晏殊青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一脸茫然,总觉得这家伙离开的步伐有点奇怪,就像是卡住了蛋……

    暗搓搓的笑了几声,晏殊青独自一个人去了楼上。

    此时所有人都在宴会厅里狂欢,整个走廊都十分安静,他拿着从前台要来的房卡,头晕眼花的向休息室走去。

    而就在路过拐角一个窗口的时候,余光瞥到一个黑影,倏地从眼前闪过。

    “谁?”

    晏殊青猛地眯起眼睛,整个酒店今天都被靳恒包了下来,此时所有人都在楼下,谁会鬼鬼祟祟的在楼上闲逛。

    他来不及细想,顺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就追了上去,结果一脚踹开半掩的门时却只看到一只趴在窗外晒太阳的小猫。

    晏殊青楞了一下,接着笑着摇了摇头,原来是个小家伙,他还以为是进了贼,看来是喝了太多酒,神经过敏了……

    长舒一口气,他垂下胳膊,这会儿才感觉到一阵铺天盖地的晕眩。

    该死……一定是酒劲上来了。

    揉着发痛的额角,他快步去了休息室,一打开房门,看到屋子里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他再也克制不住全身的疲乏,脱掉脏了的外套,一脑袋就栽了上去。

    没进门之前,他还觉得自己只是浅醉,等真的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的时候,红酒的后劲就全都涌了上来,喉咙里就像灌了沙子似的一阵阵发干,正好床头放了一杯白水,他顺手拿起来一饮而尽,顿时觉得清醒了很多。

    可这种清醒没维持多久,更严重的晕眩就向他袭来,全身的力气像是陡然间被人抽干了,他浑身发软,口干舌燥,身体就像下一秒就要烧起来似的燥热的厉害。

    他意识到了不对,艰难的撑着仿佛灌铅的身子,想去卫生间洗把脸,可只是这么短短几步的距离,却耗干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身上的汗水浸透了他白色的衬衫,透出了内里已经完全红了的胸膛,他像一只脱水的鱼一样大口喘着气,伸手去拿放在柜子上的终端,可指尖动了动,还没等碰到边,他就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时休息室的大门开了,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已经全身发红,彻底昏死过去的晏殊青,又盯着他露出来得那截修长的脖子看了片刻,慢慢的戴上了透明的手套……

    ☆、第29章

    晏殊青失踪了,在自己的婚礼当天犹如人间蒸发一样凭空消失了。

    电梯门打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步履稳健的穿过走廊,脸上一片冷若冰霜,如果不是他此刻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来的礼服,任谁也看不出他在几个小时之前才刚刚举行过婚礼。

    大步流星的走到监控室,屋子里所有的士兵和守卫全都站了起来,脸色焦急的迎上来,“靳上校,对不起,我们……”

    靳恒一抬手打断了他们的话,沉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把监控调出来,我要看到整栋楼的全部画面,通知所有出入口的护卫立刻来向我汇报。”

    “是!属下明白!”

    他的面色冷硬肃穆,声音沉稳有力,看起来仍然是那个雷厉风行铁血手腕的靳上校,这样毫不慌乱的态度,无疑给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也让所有人顿时无比的敬佩。

    到底是靳上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还能如此沉着冷静,要知道现在凭空失踪的可是他的法定配偶啊,如果是别人在大婚现场碰到这种事,恐怕早就崩溃的失去理智了吧。

    等所有人全都行动起来,靳恒那张冷静异常的脸上才露出细小的皲裂,那双漆黑的眸子最深处早就卷起了滔天巨浪,一滴汗水顺着额角滚落到下巴,连撑在操作台上的手指都有些微微发抖,只是他掩饰的太好,没有被周围任何人发现。

    他怎么可能心中没有一点波澜,只要想起方才推开休息室看到的那一幕,他就根本没法再冷静思考。

    本来他以为晏殊青是真的累了,所以才故意留在休息室里躲酒,可是等到一众人都喝得东倒西歪,整个婚宴都快散场的时候,他仍然没有露面,那时他就觉察到了不对,瞒着所有人直接上了二楼。

    可当他打开房门时,整个休息室里空无一人,到处都不见晏殊青的影子,他那时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的以为晏殊青在跟他捉迷藏,笑着跟他说,“别躲了,赶紧出来,要是被我亲手抓到,今天晚上的洞房花烛夜我可不会轻易地放过你。”

    这句调笑的话若是被晏殊青听到,一定会顶着通红的脸大骂他一句人渣,可此时不仅没有任何人回答,连整个屋子都静的吓人,他的声音回荡在墙壁之间,耳边静的甚至连第二个人的呼吸声都没有。

    这一刻靳恒察觉到了不对,快速将整个屋子转了一圈,抬手拨通了他的终端,结果铃声却从脚下响起。

    当捡起晏殊青掉落在地上的终端时,靳恒全身一僵,霎时间如坠冰窟,终于意识到出事了。

    终端是一个军人的生命,晏殊青绝对没有留下终端独自离开的可能,除非遇到了祸及生命的危险……

    猛地闭上眼睛,靳恒紧紧地攥着晏殊青留下的终端,根本不敢再细想下去,此刻焦灼的神经快要把他折磨疯了,可他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连他都慌了阵脚,晏殊青就真的危险了。

    这时侍卫急匆匆赶来,“上校,整栋楼的监控已经全部都在这儿了。”

    靳恒倏地一下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拿过来,我要亲自看。”

    翻看监控无疑要重新感受一次无能为力失去晏殊青的滋味,可靳恒别无选择,一双锋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看着快速闪过的无数人影,排查每一个嫌疑人。

    当时间定格在一点四十分,晏殊青的身影从二楼出现,监控中他的步伐有些摇晃,可看起来神志仍然十分清醒,就在马上走到休息室门口的时候,画面突然一晃,跳了两帧之后,一个大活人竟然就这么直接在镜头里消失了。xuānlāng

    之后的画面一直都是空无一人的走廊,直到二十分钟之后,画面才恢复正常,而这个时候晏殊青早就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在场所有人都僵住了,都明白监控怕是也被人动了手脚,可这人到底是谁?怎么可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一个大活人给带走!?

    靳恒紧紧地抿住嘴唇,沉默的盯着屏幕不发一言,手指在屏幕上一滑,画面快速后退,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受到的刺激太大,准备上前安慰几句的时候,他盯着定格的屏幕上某一个点,倏地一下眯起了眼睛。

    “通知楼下所有护卫,不管他们找什么理由,今天在这酒店里的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一个也不准走。”

    “上校……?”在场人一脸疑惑,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靳恒冷冷的扫了一眼屏幕,沉声道,“我检查过休息室的门和窗户,全部完好无损,房间里的贵重物品也一样没少,说明这个人是正大光明从门外走进来的,而且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晏殊青。”

    “晏殊青上楼的时候,可能会被很多人看到,但他具体会进哪个房间,只有当时在同在一层的人可能知道,所以这个人不是有内应,就是在这一段时间里上过二楼。”

    一听这段,在场人恍然大悟,“那属下现在就去排查名单,挨个审问。”

    “不必了。”

    在那人转身之前,靳恒叫了住他,“今天来者是客,当时身在二楼的人不少,挨个审问太伤和气,还容易走漏风声。”

    不过楼上的人虽多,但跟晏殊青结了仇的可就那么一个。

    想到这里,靳恒盯着厨房角落里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又看了看手边那个透明的玻璃杯,阴厉的眯起了眼睛,“去把这个人给我叫上来,如果他不合作,绑也要把他绑来。”

    李恪然被带进房间的时候,靳恒正坐在椅子上看书,鼻梁上带着金丝边的眼睛,配上礼服里面的白色衬衫,显得极其斯文俊秀。

    见惯了他穿军装时气场凛冽的样子,乍一见这般宛如贵公子的装扮,李恪然顿时有点挪不开眼,一颗心砰砰的跳,连紧张的情绪都缓解了几分。

    这时靳恒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把书放到一边,对他扬了扬下巴,“来了?坐吧。”

    李恪然猜不透他想干什么,心里一阵阵发虚,可在他这样的目光注视之下,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入座后笑着先开了口,“靳大哥这是干什么,怎么好端端的想着找我了?”

    “没事,就是想跟你聊聊。”

    靳恒罕见的对他一笑,冷硬的五官突然柔和下来,顺手端起放在床头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这一幕落在李恪然眼里,让他的心陡然一跳,后背的衣服都湿了,艰难的挤出一笑,“……那哥你想聊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闪烁,目光飘忽,扫了一眼紧锁的房门,又看看正端着杯子喝水的靳恒,一张脸莫名的红了。

    他的反应靳恒看在眼里,让他的瞳孔越发阴冷,放下手里的玻璃杯,杯子接触桌子发出“砰”一声响,激得李恪然下意识抖了一下,连呼吸都有些乱了。

    “只不过随便聊聊,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要不要也喝杯水?”

    说着靳恒把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如果是以前的李恪然是绝对不会错过这个制造暧昧的机会的,可这会儿他却好像对那杯子避若蛇蝎似的,迅速摇了摇头,呼吸急促地说,“不……不必了,我只是没想到经过那晚的事情,靳大哥你还愿意理睬我,心里太惊讶了而已。”

    靳恒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李恪然盯着他随意敞开的领口,又看了一眼那个快要见底的玻璃杯,鼓了鼓勇气凑上去,手指搭在他手背上轻轻的说,“靳大哥……既然你还愿意见我,那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这么多年你……是真的一直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心思吗?”

    这话说得暧昧极了,连气氛都透出了几分旖旎。

    靳恒面无表情的抽回自己的手,把剩下的半杯水推到他跟前,“不如你先把这杯水喝了,我就回答你。”

    这话一出,李恪然瞬间僵在当场。

    “怎么,难道还要我喂你?”

    靳恒端起杯子送到他嘴边,嘴角的笑容越发深了,李恪然毛骨悚然,全身都轻颤起来,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靳大哥……我不渴……”

    “好,既然你不想喝水那我们就来聊聊别的,比如……”

    “啪”一声杯子落在桌面,靳恒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陡然阴厉下来,死死的锁在李恪然身上,“比如,今天你溜到二楼的时候偷偷往我的杯子里放了什么?”

    李恪然努力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什……什么杯子,靳大哥你在说什么,我今天压根没进过二楼厨房,怎么可能往你杯子里放东西。”

    “我有过说我的杯子在厨房吗?”

    一句话让李恪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靳恒半眯起眼睛,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从刚进休息室的时候就觉得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有些奇怪,因为他没有在睡前喝水的习惯,可那时他以为是晏殊青酒醉后让服务生送的,就没有在意,直到在监控中看到出现在厨房附近的李恪然,再一联想这个多出来的玻璃杯,这才有了怀疑。

    没想到稍微一诈,李恪然这个蠢货就不打自招了。

    “说,你往杯子里放了什么,你的同伙是谁,现在殊青在什么地方!”

    他的力气太大,被掐住脖子的瞬间,仿佛被猛兽扼住咽喉,李恪然被掐的几近窒息,两只手疯狂的摆动,挣扎之时对上靳恒半眯的眼睛,他心中大骇,这个男人真的动了杀了他的念头!

    他痛苦的不停晃着脑袋,整张脸都憋青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可靳恒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手指不断收紧,把他抵在旁边的墙上,直接挂在了半空之中。

    李恪然的双腿疯狂的乱蹬,嘴里发出痛苦破碎的声音,“……我不知道……放我……咳咳……求求你……”

    可他越是挣扎掐在脖子上的手指缩的越紧,一个彻头彻尾的服从者,根本就不是强大的执剑者的对手,而像他这种纤细的服从者,在靳恒眼里不过一只随时能掐死的蚂蚁,“你不知道就仔细的想,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我就放过你,要是一直想不起来,你恐怕今天没法活着走出这扇大门了。”

    眼前出现一道道白光,双手无力的垂下来,两眼控制不住的向上翻着,在死亡的巨大恐惧之下,李恪然终于控制不住崩溃大哭起来,“我……说……我说!放过……我……”

    脖子上的手指陡然一松,他立刻像一滩烂泥一般摔在地上,捂住脖子痛苦痉挛着咳嗽起来,鼻涕和眼泪洒了一身,平时一向在意自己光鲜外表的他,此刻狼狈的蜷缩在地上,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其实从决定来参加两人的婚礼那一刻,他就做好了让晏殊青难堪的准备。

    在玻璃杯上动手脚的人也的确是他,当时宴会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两个新人身上,他偷偷的溜进厨房,本想把事先准备好的i药下在靳恒的饭菜里,到时候再跟他演一场“颠鸾倒凤”的好戏给晏殊青看。

    谁想到还没来得及动手,厨房外就有人走了过来,他一着急也分不清哪一份东西是靳恒的,随手找了个杯子就把无色无味的i药倒了进去,正准备躲起来的时候,恰好发现来人是个服务生,他灵机一动,就把加了料的杯子递了过去,还不忘吩咐这是晏少校特意叮嘱送给靳上校的醒酒药,请务必送到休息室,而那服务生看他挂着宾客的礼花,也没有起任何疑心,端着杯子就走了。

    “我知道的咳……咳咳……只有这么多了,我真的没有同伙,也不知道晏殊青去了哪里。”

    他抹着眼泪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都说了,此刻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溃败,生怕自己漏掉一句,下一秒就被靳恒给活活掐死。

    “……服务生?”

    靳恒半眯着眼睛,瞳孔里闪着阴冷彻骨的寒意,“你看清他的长相了吗?”

    李恪然赶紧摇摇头,抽噎着说,“当时……我太害怕了,根本没顾上看……”

    靳恒厌恶又反胃的看了他一眼,知道在他身上已经榨不出更多的价值了,但一想到休息室床头柜上那个已经空了的玻璃杯,他的脑袋仍然嗡嗡作响。

    “你说的i药又是怎么回事,拿出来让我看看。”

    “……就、就是普通的i药,我就带了一点……全、全都倒进那杯水里了……”

    靳恒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按了一下终端,十几个护卫立刻涌了进来,在李恪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指轻轻一抬,“搜。”

    一声令下,十几个护卫一下子扑上来,将李恪然死死地按倒在地,不顾他声嘶力竭的挣扎哭吼,硬是扒掉了他的衣服,果真搜出了剩下的粉末。

    拿起几袋粉末扫了一眼,再低头瞥了一眼吓得全身chio惊恐哆嗦的李恪然,靳恒一勾嘴角,“既然是普通的i药,相信也没有多少副作用,不如你也尝尝这个滋味吧。”

    “给我扒开他的嘴!全都灌进去!”

    “不……不!你不能这么对我!靳大哥我求求……唔唔唔!”

    不等李恪然哀求完,他的嘴巴就被硬生生扯开,几袋粉末全都塞进了他的嘴里,一杯水狠狠地灌下去,一股脑全都进了肚子,无论他再怎么剧烈的咳嗽也一口都吐不出来了。

    这时靳恒对他笑了笑,冲周围人招招手手,“吃了这么多药,恪然恐怕一会儿就要睡了,你们几个把他丢出去,随便扔在哪个红灯区里,记得找个执剑者多的地方,让他们好好陪他玩玩,千万别耽误了他的‘好眠’。”

    “是!”

    几个人齐声应下,拽起李恪然就往外拖,而这时几倍药效的粉末已经发挥了作用,身无寸=缕李恪然全身通红,四肢发软,在有人触碰的瞬间不停颤抖起来。

    “靳恒!你不是人!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李恪然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喉咙里却控制不住冒出又痒又麻的低喘,他这副陷入qg潮的样子落在靳恒眼里,却让他死死地攥住了拳头,如果不是身份所限,他此刻一定会亲手杀了李恪然。

    因为他此刻所有的反应,都会挨个出现在晏殊青身上,而晏殊青现在身在何处,他还一无所知!

    晏殊青从一阵轻微的颠簸声中醒来,长期高强度的严格训练让他的身体在极其危险的情况下仍能保持警惕,即便此刻仍然瘫软无力,神志却已经开始慢慢恢复清明。

    从苏醒的那一刻,剧烈的头痛就再次席卷而来,昏厥前那诡异的燥热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整个人就像掉进了滚烫的岩浆之中,连呼出来的气体都是灼热的,这种不寻常的反应让他意识到自己中的可能不是普通的i药。

    作为一名长期战斗在前线的军人,他的身体对普通的i药早就有了抗药性,哪怕是成倍的计量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他此刻已经无暇顾及,因为眼下他必须先搞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被蒙着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他也懒得再费力气,干脆平躺在地上调整呼吸,尽量的节省体力,调动起所有感官,仔细分辨着周遭的情况。

    此刻他应该正在一架行驶中的飞行器中,根据颠簸的频率和空气中飘荡的油料味道,这应该不是军用飞机,而且发动机发出的嗡嗡声音,持久有力,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有抛锚的可能。

    关押他的房间外有走动的声音,军靴踩在地面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其中还夹杂这若有似无的擦枪声。

    晏殊青太熟悉这个声音,以至于如此微弱也瞬间分辨了出来,顿时心中一跳,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声音……是巨蜥蜴443?

    就是那个杀伤力极大的高性能聚光镭射枪?这东西上市连一周都到,平时都是在军中才被允许使用,哪怕现在军火市场也不可能买到,这会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晏殊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

    绑架他的这些人八成有军方背景,可他们到底是敌军是我军,绑架他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刻意隐藏起军人的身份……

    无数疑问涌入脑海,晏殊青的脑袋又疼了起来。

    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在军中得罪过什么人,如果一定要找个有过节的,也只能是王重山,但这老狐狸如果真的想对自己下手,那天在军部走廊里遇到就动手了,不可能一直等到现在。

    但如果不是王重山,这件事就更加糟糕了。

    因为先不论这个劫持他的人到底是怎么把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酒店劫走的,单说他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靳家的婚礼上对自己下手,所图的就不可能是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少校。

    一想到这些,晏殊青紧紧攥住了拳头,而就在这时身体里的灼热似乎又加重了几分,四肢百骸里像是长出了活物,千蛛万蚁噬咬一般,让他在痛苦的蜷缩起双腿的同时,腰腹间又生出了一股诡异的痒。

    “唔嗯……”

    一阵酥麻突然涌上来,他闷哼一声,把额头抵在地板上,死死地咬住嘴唇,对抗着越发软麻的身体,汗水顺着脖子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身上的白色衬衫彻底被浸透了,他都不用亲眼看也知道此刻自己有多么狼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他倏地一下闭上眼睛,就听门外的人问道:

    “他醒了吗?”

    “还没有,一直昏迷。”

    来人嗤笑一声,“姓李那小子放进水里的药还真是管用,倒是省了我们不少的功夫。”

    一听这话,那人笑起来,“可不就是,本来还愁找人的时候会花太多时间,没想到这小子给帮了大忙,他以为自己下药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咱们早就盯上了他,就等着他心甘情愿的给咱们引路呢。”

    说完这话,两人又是一阵笑,门里的晏殊青心里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早就猜出来是床头那杯水有问题,可一直以为是这伙人的手笔,如今一听才知道他今天之所以落到这些人手里,李恪然竟然功不可没。

    一时间他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被曾经喜欢过这么多年的人亲手捅了一刀,这感觉既荒唐又可笑。

    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伤心了,只觉得从心里最深处往外泛着恶心,既恶心他的所作所为,又恶心曾经喜欢过这样一个人的自己。

    就在这时,门外又走来一个人,像是比前两个更有身份,指了指房门说,“你们俩别聊了,长官要见他。”

    “是!”

    两个人不敢再耽搁,闭上嘴巴之后就打开了房门,晏殊青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地,依旧一副昏死过去的样子,那个有身份的人进来扫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行了,趁着人没醒之前把他押过去。”

    话音刚落,晏殊青就被两个人架了起来,他继续闭着眼睛装死,却暗暗的记下了路线。

    走到一扇门前,耳边传来舱门识别的校验声,经过层层权限确认之后,大门终于打开,晏殊青被人直接推了进去。

    重重的跌在地上,他疼得死死地咬住后槽牙,屋子里安静极了,像是一个人也没有,可即使被蒙着眼睛,晏殊青还是感觉到一道咄咄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这时耳边响起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笑了笑对几个属下说,“你们这就不对了,晏少校既然醒了,又何必再蒙着他的眼睛。”

    这声音让晏殊青觉得意外的耳熟,可究竟在哪里听到过,一时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时眼睛上的黑布解了下来,眼前突然一片大亮,晏殊青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开艰涩的眼睛,然后看到了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身形一僵。

    那人似笑非笑的冲他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晏少校,好久不见了。”

    晏殊青半眯起眼睛,眸子里闪过一抹肃杀,这会儿才算是懂了这些人一定要把自己绑来的理由。

    “原来是你。”

    ☆、第30章

    坐在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个多月前从他手中溜走,害他差点送命的亚希国敌军首领——泽隆。

    此刻他颇为闲适的坐在椅子上,高大健硕的身材被一件黑色衬衫包裹,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健硕有力却布满伤疤的胳膊,一双阴鸷的宛如冷血动物的浅黄色眼睛半眯着,犹如盘桓在树上的巨型蟒蛇,随时随地都可能张开血盆大口,将猎物扑杀撕碎。

    被这样的目光盯上,晏殊青全身的肌肉霎时间紧绷,眼睛也彻底沉了下来。

    这家伙是亚希国的五号头目,人称“眼镜蛇”,最擅长的就是暗杀和偷袭,此前两军开战的时候苍剑不知道有多少兄弟就是死在他手里。

    也正因为如此,当初为了擒获他永绝后患,他才会在军舰报废无法回航的情况下,依然选择铤而走险,甚至当初他已经抱着跟这家伙同归于尽的想法,结果却棋差一招被这个阴险的家伙暗算了一把,不仅让他从指缝里逃走,甚至还害得自己的身体变异成现在这个样子。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不禁晏殊青紧紧攥住了拳头。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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