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节
极度沦陷 完结+番外 作者:琉璃秀
第9节
……
大冷的天，王楠出了一额头的冷汗。
她对自己、对这个梦感到很无语，无语而心塞。
柔弱的小姑娘和心惊表示她对王妙芝的惧怕，母狮和扑噬的行为代表她反抗的和不满，撕毁衣服意味着她愿意舍弃一切财物只求达成所愿（跟章清玄在一起）——
王琳琳曾经问过，如果王妙芝非要阻止她跟章清玄在一起她会怎么办，她当时回答她：怎么办，凉拌呗！王琳琳肯定以为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是见步行步，其实不是的，她只是不愿意别人知道她的打算，或者说企图？她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只是为了能跟章清玄在一起。只要她一句话而已。
很可笑是不是？别人眼中高傲的王楠，就缺章清玄一句“我爱你”而已。可章清玄从来没有说过，连甜言蜜语的时候也没有过。就连就连“99”“一块”也不过她美好的臆想而已，她连证实的勇气也没有。
小时候，王妙芝教育她如何对待喜欢的事务：永远也不要表现出你的喜欢，你要学会冷淡，漫不经心，你要等别人主动把东西奉献到你跟前还要觉着那是自己辛苦求来的。
“这倒不是因为‘轻易得到的就不值钱’这个道理，价值这种东西，因人而异。这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王楠，你是我的宝贝儿，你不需要忍受这种折磨。你折磨别人就好了。记住了吗？’
“喜欢妈妈也不能说吗？”
“哦，这个随便说。”
“为什么？”
……
不知怎的，脑海忽然涌起一些久远的往事，王楠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拒绝再去记忆深处挖掘王妙芝的回答——肯定是极肉麻的说法，对此她莫名的笃定。
她摸了床头的手机给章清玄打电话：“你在哪里？”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样才可以腻歪在一起却每每被人离弃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尤其是噩梦后。
“醒了？”
“嗯。”
“去参观故宫的路上。醒了就起来吧，吃点东西。你不是说今天很多事情？”
“嗯。”其实每天都很多事情，在于想干和不想干罢了。
“你怎么了？”察觉王楠异常沉默，章清玄问。
“我做了个噩梦。”
“什么样的噩梦？”
王楠想起梦里的内容和对话，这样的说话，教她怎么说出口？“忘记了。”
“那就不要想了。不是说梦都是相反的吗？”
王楠没说话，“章清玄……”欲言又止，刚一瞬间她想说什么来着。“嗯。那我起床了。”
“嗯。喜欢什么花？”
“嗯？”
“我听人说心情不好的时候，收到花会很开心？”
“嗯。收到‘钱花’会很开心。”王楠也随口幽了一默。
章清玄爽朗地笑了出来：“抱歉，我现在只是个穷人。所以，还是只送植物类的花好了。”
“切。”王楠轻嗤一声，两人又胡聊一会，章清玄到站下车了，这才挂断。
王楠正准备下床洗漱回家，忽然听到敲门声，她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一个穿着某花店围裙、抱着一束百合花的女人，想起章清玄说的话，不由得甜蜜蜜的迅速开了门签收，然后又赖回床上给章清玄打电话道谢。
这束花让王楠多少因为噩梦有些郁闷的心情大好，神清气爽的回了家——今回倒是没撞上李氏夫妇，据说两人都不在，估计也是装模作样够了开始夜不归宿。王楠让拥入把花插瓶端回了自己房间欣赏，觉得章清玄其实……真是很好的，她沉寂了没两下子，就知道她心情不好懂得送花哄她……虽然怨恨她在某些重要方面不解风情，然而此刻都不重要了。
百合花，心心相印，百年好合哇！
王楠正得意洋洋，自我陶醉。电话又响了了，她因为章清玄的，兴高采烈地扑向电话，才发现是王琳琳的。
两人聊了一会，才知道王老太爷已经脱离危险期，从监护病房转入普通病房了，但王琳琳则情况有点不妙——
“我的护照被他们借故收起来了，似乎不准备让我回加拿大啊！”王琳琳那样哀叹，说得王楠莫名也想去看看自己的护照是否无虞。
王楠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王琳琳好，幸好王琳琳也不指望她，只是找个熟知情况的人发泄一下而已，发泄得差不多了，也就自觉地转移话题了。两人聊完后，王楠转而给章清玄打电话——
王琳琳让她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她急需和章清玄说说话舒缓一下心情。
章清玄对此倒是很不以为然，理由是：她是个成年人，懂得取舍抉择。只要她不同意，没人能拿枪逼着她点头。
她说：“王楠，你看，这就是权力、富贵和自由的角力。你想要要权力、富贵，你就要付出自由的代价，反之，你想要自有，想自己掌控生活，你就要牺牲至高的权力和富贵，你选择哪样？”
王楠总觉得她不是在说王琳琳，而是在说自己：王楠，如果你要被逼做出选择，你选择我啊，还是选择你家里为你铺好的富贵大道？
“就算王琳琳一无所有，可是这个社会，只要肯干，哪能饿时人？只要她想，完全可以脱离家族，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所有的为难痛苦，不过是分量轻重的权衡罢了，你就不要替人多担心了吧。”
王楠虽然知道事情没章清玄说的那么简单，然而本质是那样没错：别说王琳琳富有积蓄，就算她净身出王家，光凭她存在自己手里的秘密股份，就能过上丰衣足食的富裕生活，就像章清玄说的，端看你选择哪样罢了，是更有权力更富贵，还是普通平凡自有些？
“也许吧。”最后她说，竟是无言以对。
挂断电话后，王楠为此陷入了长久的思索，直至王妙芝回来，才随着她又忙碌起来王家的宴会准时举行，老京城泰半说得上名号的人物都来了，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王楠却有点心不在焉，躲过了一涌上来意欲交谈的名媛贵小姐，她躲在有绿色高大观赏植物遮掩的角落里发呆。
“你在干什么？”
她给章清玄发了个信息，久等不回也就把手机塞回手袋走出去了。她正想找王妙芝谈谈，，就见穿着一袭深紫色丝绒礼服的王妙芝姿态妙曼地领着一位穿着铁灰色西装的俊俏公子走过来，正是王志敏——
“王楠，王公子说你们曾经共事过？既是熟人，那可交给你招待了。”她微笑地说。
王志敏在王楠躲在角落里发呆的时候就刷足了王家妇女团的好感，这才使得王家的一位女性长辈让王妙芝亲自领过来找王楠，为的就是“让他们轻人好好呆一起”。
王楠只得打起精神跟王志敏打招呼。她对王志敏毫不感兴趣，又知道他一些龌蹉事，自然不会与他“好好呆一起”，说话没两句，便借口有事撇下他去找王妙芝了。
“我想明天离京到别处走走。”憋闷了一天，王楠对王妙芝开口就开门见山了。
出乎意料的，王妙芝没有丝毫的阻拦，反而很赞同的样子：“哦，京里的过年实在无聊头顶了。去别处玩玩挺好的。”
“你同意？”太过容易，王楠反而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
王楠心一松，于是笑了起来。
王妙芝道：“怎么撇下王公子了，你们不聊聊。”
“你不要告诉我，您们……”她加重了语气，“们”自然包含了王家那些热衷拉红线的女人，“难道想介绍这种货色给我？跟我开玩笑吗？”
王妙芝挑了挑眉，“我看着还不错啊，人长得帅，工作能力貌似也不错的样子，小小年纪就当上家族集团的执行董事，家境教养都不错。可算是门当户对了。”
王楠想起王琳琳发给她的那些王志敏乱搞的相片，怀疑王琳琳是不是得到了什么信息，所以才发给她，于是从小手袋拿出手机翻出相片递给王妙芝看：“你确定？”
相片里王志敏左手搂着一辣妹，侧身跟一健壮半裸男接吻，妥妥的男女通杀3xp的节奏啊！
王妙芝：“……”
王妙芝从路过的侍应生托盘上拿了一杯香槟，对王楠举了举，“当我什么也没说。”
王楠自然不在乎王妙芝说什么，只要王妙芝放行就成。放下了心头重担，王楠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安然地度过晚宴，她到酒店跟章清玄汇合，准备第二天陪伴章清玄到美国，两人可愉快地同居几天过二人世界——
就在两人准备前往机场时，李先生给王楠打来电话：“你在哪里？你妈出车祸了。你快回来。”
王楠整个人都呆了。
王妙芝为了避开一个忽然蹿出来的女孩撞上了栏杆，人没大碍，就是手臂折了。在这种情况下，王楠自然不可能离开。
王楠只能回去，让章清玄独自返航。
“抱歉。”
满心欢喜，一盆冷水泼下，王楠已经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了，章清玄笑着揉了揉她头发，安慰她：“没事的。别太担心。得空了给我信息。”
两人就这样分道扬镳。
第50章
世情早教会章清玄没那么多凑巧的事，所谓的凑巧不过人为安排，譬如监狱那场失火，所以她也不相信王妙芝就那么凑巧出车祸了；王楠倒是不愿意想象王大小姐如此恶俗，毕竟王妙芝在她心目中，呃，虽然有那么一点品德不行，但其实还是一个高明有手段有品位的人——如果王妙芝知道王楠的想法，肯定会肉麻王楠一通深表赞同：果然知母莫若母啊！但扛不住王妙芝小姐前科累累啊，所以，两人想一处去了：苦肉计？！
事实上，她们今次真冤枉王妙芝了。王妙芝要知道被人这样怀疑，恐怕得找面大鼓喊窦娥冤，就好像她不知道王楠对她的评价但不妨碍她自我认为是个品格高尚、言而有信的人一样，她说了给王楠半年时间——虽然王楠不知道——那这半年内她就不会插手干涉，她希望王楠自己玩腻了主动放手——目前看来有点悬，王妙芝不知道该说王楠死心眼儿——简直就不像自己生的，明明自己和她老子都是朝三暮四的性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歹竹出好笋”，等等，不对，这好像骂自己的话吧？法国待久了，中文退步得厉害该补补了。咳咳，走题了——还是章清玄魅力太大勾引得王楠神魂颠倒好——这样大家都好。她可不希望王楠怨恨她，要不然，她也不会费心把章清玄弄出国、安排两人没时间相处的行程，不过这些目前看来用处不大，两人反而更黏腻了，这不，姓章的都追到老京城来了！啧啧，少年人的浪漫啊！哦，不对，也许称呼为少年人的心机？王楠这个呆子，得感动死吧？她在家都敢夜不归宿了。
再且，最重要的一点，她可是很惜命的好吗？才不会为了拆散女儿和她的小情人就糟蹋自己的身体，在王妙芝的想法里，王楠要是真喜欢，养十个章清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章清玄不是那等听命乖巧的人，这个人心性坚韧脑袋聪明，现在看来，手段耍得也不差，都教王楠大过年的抛父弃母了，王妙芝觉得实在太伤心了，养女啊，大了胳膊就往外拐，抛下老母孤伶伶的都不知道多凄凉，什么？她身边美女如云，开玩笑，那怎么能一样呢！再且，这不是分手了吗？要不然大早上的也不会出车祸了，这还不是那女人纠缠不休害的？再说车祸吧，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当其时，她猛然间看见忽然蹦出来大冷天穿着夏天白裙子，长发飘飘，女鬼一样的女人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当时情景下只有两个选择：撞人or撞墙。身为一个高贵有品格的人，王妙芝只能选择撞墙了，结果……
不提也罢！
话题远了。反正章清玄就不是个好控制的人，王妙芝对她特别不放心。她捞章清玄出来，是因为王楠喜欢她，她不愿意她以后抱有“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的遗憾，可是她曾经明确的告诉过她：我对她毫不感兴趣！我拒绝。
后来她跟王楠一起，她也只是以为她想通了而已。那时段的王楠是前所未有的快乐满足，她看在眼里，也颇为得意，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女儿任性，母亲帮着任性。她以为这段游戏一年半载就过时了——因为专情、长情从来就不是他们家族的品质，王妙芝理所当然认为王楠自然也当如是。直到章清玄要出国，她才意识到自己也许错了。王楠明明有能力把章清玄搞出国，可她竟然毫不作为，任由章清玄被拒签——不是没有能力帮忙，也不是不愿意帮忙，她是迷上了章清玄舍不得她离开了。王妙芝只好自己出手了，她想分居两地，感情自然淡了，淡了，再淡了，然后就没然后了。这是最自然的事……结果……
现在想来，怎么想都有“引狼入室”的嫌疑。
王妙芝颇为惆怅。
惆怅加上唏嘘，加上出了这等倒霉事，王妙芝也就顺势而为，没阻止李晟唤回王楠了。毕竟，自己出了车祸，王楠却不见踪影，对王楠名声也不好——
那边王妙芝长吁短叹，这边王楠愁肠百结匆匆地赶到医院。她拖着小行李箱急匆匆的走朝着李晟说的王妙芝的病房走去，冷不丁眼前飘出了一道白影，王楠心脏一缩，定眼一看，是个光着脚，长发飘飘，大冷天的穿着夏天白裙子的女人，这造型，加上医院阴森的氛围，冷不丁的可不就以为撞鬼？她正愣着，从旁边的房间冲出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喊道：“哎，你别跑啊，你跑什么啊？你等等！”可那白鬼……白裙子女人踉跄惊恐地越过王楠飞快地跑了，带起的冷风，让王楠一个哆嗦。她定了定神，这才继续找王妙芝的病房。
找到，还没敲门，就听到王妙芝满是怨气的吐槽：得了吧，老李，我根本不在乎她是谁，别给我整出什么仗势欺人醉驾酒驾毒驾的新闻就成了。
王楠推门进去，就看见王妙芝一脸苦大仇深地躺在床上，一只手臂被包裹成白色火腿，给一贯风流潇洒的形象增添了一丝狼狈；而李先生则是在旁恭敬地服侍着，大凡王妙芝一个眼神，不用开口，要什么即时奉上，整得王妙芝整一个老佛爷，他就是李莲英——
旁边是那个笔记本作笔录的警察，显然与王妙芝是旧识，听闻王妙芝说话苦笑了一下，并没有答话；王楠听了半耳朵，明白自己可能有些误会王妙芝了，不由得生出了些微罪恶感和内疚，因而问候也多了两分真切关心：你没事吧？
王妙芝微微抬了抬包成粽子的手，言下之意：你说呢？
王楠：……
那警察又念叨了王妙芝几句，说了一些王妙芝口中像鬼的女人——王楠想起刚才那女人，想来就是她忽然蹿出造成王妙芝车祸的——的一些情况，这才告辞离去，随后王家的其他人也得到消息，纷纷赶来医院，瞬间，宽敞豪华的病房热闹成了菜市场。王楠心不在焉地陪着说话，待得空想给章清玄打电话时却发现她说准备起飞要关机了的信息，只得作罢。
而此时的章清玄也颇受折磨。当那个美丽空姐的手指一个小时内第三次碰触到她手指的时候，她终于确定，这女人是在勾搭她——除了王楠，章清玄还真没别的被女人勾搭的经验。哦，监狱里那些若有所无的示好不算，学校里那些开玩笑似的表示喜欢喜爱的也不算……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对女人有吸引力！章清玄于是放下了写写画画的本子陷入了沉思：她知道自己长得不错，这是先决条件，第二，她坐的是头等舱——她原本定的是经济舱，但因为王楠同行，就改了头等舱——王楠就是那种让你直觉要给她最好物质享受的人，次一点的都让人觉得她受委屈——后来王楠因为王妙芝不能同行，票退了，她的却不好再改，也就维持原样了——手上带着王小姐给买的优雅名表，简约奢华；耳垂戴着王小姐给买的鸽子血红宝石耳钉，身着王小姐给买的名牌，通身上下；行李箱背包也是王小姐给买的名牌货……反正她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壕”的气质——王小姐对她真的很大方，各种舍得在她身上砸钱，就是那种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堆放你跟前的感觉，然后她还会很小心翼翼地顾及你的自尊心，生怕被拒绝，让人想不感动地难……
她笑了笑，真可惜！她是个伪壕，这姑娘想吊凯找错对象了。而且，她对女人，目前除了王楠，还真不大感兴趣。
其实就连王楠，她最初也毫无想法。只是好奇：王楠怎么会喜欢她？！当两人第一次滚倒在床上的时候，她觉得：玩笑开大发了。她面上不显，其实内心不无尴尬，她想着松手，想着离开，然后用个玩笑话搪塞过去的刚才那种暧昧的景象，当时王楠就这样眼巴巴的盯着她，非常紧张的样子，大概看出了她的犹豫，她眼里流露出的神情……那股神情章清玄到现在还记得，那是一种绝望痛苦的神色，莫名的就震撼了她，然后在她激烈地吻上来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她没有推开……
然后……
好像万事只要有了开头，接下来就会容易很多。她想，好吧，反正我不讨厌她。
那时候，她没想过跟她谈恋爱的。她觉得王楠应该也是那样想法。反正，反正就厮混呗！
她有时候会觉得王楠很可爱，情不自禁地心动，有时候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过火了，于是果断保持距离，情不自禁的时候，她控制不住对她甜如蜜糖，有时候又疏离冷淡，就好像人格分裂一般。尽管如此，她还是觉着自己是可以控制这份感情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变质了呢？她想大概是王楠毫不犹豫地因为别人打了她而打回去的时候吧！
一瞬间的心动。
因为心动，所以她愿意努力去争取。
如果王楠愿意和她一起，她会爱她，待她如公主；如果……至少她努力过不是吗？
其实她不愿意想第二种后果。
她执起夹在笔记本的铅笔，在洁白的页面画出了一幅画：一座低矮玲珑的山，有台阶蜿蜒而上，边上有块小小的石碑，刻着“南山”两个字，上面有一棵带点童话色彩的树，树上延伸出许多小树枝，上面挂满了可爱的小灯笼……“南山有木，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天上挂着弯弯的月亮，夜幕低垂，星河闪烁……很好，就用它做背景了。
“画得真可爱，你是学画画的？”一道娇媚的声音打断了她思路，章清玄抬头，又是那位在她心目中定位“吊凯”的空姐，对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点吃的吗？有蛋糕，面包，鸡丝粥，水果沙拉，蒸饺……”
章清玄看了看不久才被这位空姐添满她还来不及喝一口的咖啡，笑了笑，“好，都来一份。然后麻烦再把所有喝的都端一杯来。”
那空姐吃惊地看着她，“所有？”
章清玄微笑，那笑容却让人觉得极讽刺，听得空姐美丽的脸庞都涨红了——
“没错。我想这样就不需要你时时刻刻辛苦的跑来问我要喝什么吃什么了，一次过拿来，这样我也就安静了。”
第51章
长时间的飞行让大部分乘客都疲倦不堪，章清玄身体素来好，又飞机上睡了一觉，故而下机时精神也还好。她行李不多，都是随身携带，坐的又是头等舱，下机后有专门接送贵宾的小轿车送回机场大厅，并不需要等下机、等开车，取行李，省去了不少时间，故而比同班机的旅客离开得早。
时清晨，机场大厅内灯火辉煌，人潮汹涌，机场外晨光稍露，寒风冷冽，一门之隔，恍如两个世界。章清玄拖着个小行李箱往搭乘机场大巴的方向走去。她打开了手机，想给王楠打个电话报平安，想到那边的时间，犹豫了一下，改为发邮件，才写了标题，忽然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唤唤：“嘿，清……”
她抬头，是卡洛斯，就是她和王琳琳吃饭在餐厅遇到的被王琳琳誉为“腰下都是腿”的那位金发美男子，王琳琳形容他“模特儿似的”还真没错，他就是模特儿。他爽朗地笑着走过来，虽然包裹得像一团粽子，但容色夺目，惹得路人纷纷注目，他习以为常，并不加理会，径直对章清玄嚷道：“真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你打扮得可真漂亮，这是去哪儿玩了？对了，现在是你们中国人的春节，春节快乐。恭喜发财，利是逗来。”他用目光打量一番章清玄，惊叹道，章清玄笑而不语，这一身可都是王大小姐的手笔，她那眼光，能不漂亮吗？确切地来说，在她心目中是：能不贵吗？平时她可不敢这般奢华的装扮，走出去分分钟逼人抢劫的节奏。是为了让王楠高兴，因为王楠每次看见她穿着她为她购置的衣物都会特别开心的样子，可惜了，王大小姐不能同行，她白惹了一身腥……
卡洛斯最后的话是用怪腔怪调的中文说的，她还装模作样地拱拱手做出拜年的样子，然后大咧咧地摊开了手掌要红包，章清玄没好气地曲指弹了一下他手掌，“等着吧，等我结婚了，就给你发。”
“why!”
“在我们那儿，只有长者或者结了婚的才会给小辈红包。你要红包，得等我结婚后。”
“嗷！”卡洛斯露出夸张的哀嚎表情，“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哦？你这么怀疑我的魅力啊！”章清玄好笑地挑眉，慢慢地拗指骨，发出喀喀的声响；卡洛斯自认识章清玄知道她也喜好运动后，就时常相约去健身房，知道章清玄的武力值，看见章清玄你说不好我就要揍你了的表情，马上露出一副讨好的乖巧表情，“哪里，只是太优秀，譬如你，那样的女人，通常都比较难嫁出去。”
章清玄笑了起来，想起王楠撒娇非要她接收“一块”的可爱表情——“也许我可以娶个？”
卡洛斯：……
卡洛斯呆了那么一下，然后露出一副“瞧瞧，我发现了什么”的荡漾表情，他挫着手，一脸“嘻嘻，不如我们来讨论一下我们都是变态这个问题”的八卦表情，正欲开口，忽然被一道旋风式卷来的肥胖男人拖走，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长羽绒、带着公牛队标志线帽的男人，别看他胖，身手可灵活，卡洛斯就像一头小鸡那样被他飞快地拎走了，只来得及挥手告别，做出一个“i&039;llbeback”的口型；章清玄好笑地看着他被拎远，继续往搭乘巴士的地方去。
结果卡洛斯还真很快回来了。
章清玄正排队买票，卡洛斯电话就过来，急迫地问她离开了没，在哪？章清玄告诉了她，卡洛斯让她等着，然后挂断电话没多久就跑了过来。原来他们跟一本杂志出外景，拍摄的是运动服主题，因为今次的服装设计有中国元素，杂志摄像师为了突出这个元素，特意聘用了一位中国模特，但是那个模特来的途中出了车祸，来不了，一时间他们又找不到中国模特，他的经纪人刚才惊鸿一瞥又从卡洛斯口中知道章清玄是中国人，跟摄影师商量后，很希望章清玄能去试镜，如果合适的话，他们会给予最优惠的报酬——
解释完前因后果，卡洛斯作出一副“拜托你啦”的祈求表情，“please！help！”
“做完马上给钱？”
“yes，yes！”卡洛斯一个劲儿地点头，又觉得不合适，于是补充道：“当然，如果成功的话。不过我觉得你一定没问题。你就像太阳，天生的发光体。”
章清玄知道他担心她不合适，到时候他这个介绍人尴尬，于是笑了笑，善解人意地补充完他的说话：“没关系。就算不合适也浪费不了我多少时间。ok，我跟你去试试。”
卡洛斯感激地看她一眼，在前面带路。他喜欢这个中国人，特别的善解人意。
做时尚这行的，不说性情如何，眼睛一般都很毒。那摄影师看见章清玄眼睛一下亮了，而经纪人亚历山大刚才只是惊鸿一瞥，已经记上，现在再看章清玄，跟摄影师感受一般：章清玄穿着修身的小脚牛仔裤，穿着黑色的毛衣，露出里面的白衬衣领子，踩着一双高筒靴，外面罩着一件修身亮色长款厚毛呢西装外套，要高贵优雅有高贵优雅，要时尚帅气有时尚帅气，虽然身高比一般模特略矮，但身材比例特别好，腿特别特别的长，而且那动作那脸庞，特别的有活力，特别的适合这次的运动主题……
只拍了两张相片，摄影师迫不及待地说ok，让她去一旁的保姆车换衣服……
寒风呼啸，穿着那薄薄的贴身运动裤和露腰小背心作出笑意盈盈充满动感活力的表情跑步章清玄也是醉了，后来章清玄给王楠的邮件中描述道：那一瞬间，我体会到了“生命可贵”的深刻含义……真的好冷，冷死了！
她跟卡洛斯低语：“我终于知道你们为什么工资这么高了，真不容易啊！”艾玛，这温度能直接把人变成雕像，工资不高谁干？
卡洛斯一脸苦逼，可不就是，夏天套棉袄羽绒，冬天零下裸_体拍摄的时候都有……
随着摄影师一声令下，三人，还有一黑人模特，瞬间从哆嗦中振作，“青春活力”地跑了起来……
“那表情转换，四川变脸都不如我们。”章清玄那样跟王楠描述。王楠觉得章清玄也着实苦逼，不是大冷天露腿小短裙就是大冷天露脐小背心——那些请她的跟她有仇吧！她当时那样恨恨不平地想，特别苦闷：我明明不缺钱……（章清玄为什么还要去赚那种辛苦钱？）
拍摄完“青春活力地跑步”，接着拍摄三人组合摆pose的静态相片，剩下的就是个人或组合动作片。摄影师和卡洛斯的经纪人本来还担心章清玄不济事，毕竟动作片是要表现出优雅和力道，要富有视觉冲击，可不是一般人摆摆pose就能表现出来的，要不然他们的模特也不会难找了，卡洛斯则是放松地拍着亚历山大的肩膀：你放心，清，很厉害，会中国功夫。
经纪人原本是持怀疑态度的，但当她看见章清玄摆出要求的第一个动作，马上信服了，那个动作要求难度可高，既要完成动作又要表现得好看，十分困难，章清玄利索地完成了，那速度快得摄影师甚至来不及按下镜头，章清玄只得重做，拍完后，摄影师兴奋得手舞足蹈，“噢，中国功夫d！”拍摄完厂商要求的任务，他还临时起意地让章清玄另做一些能表现衣服优越性的自由动作，章清玄选择了表现搏击的动作，对着空中不存在的沙袋作出一系列击打踢打的动作，摄影师一边兴奋地拍摄，一边赞不绝口，再次顺利完成。随后，章清玄和黑人模特、卡洛斯再拍了几张组合动作片，今天的拍摄就完了！
“有史以来的顺利和速度。”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感叹地说，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程。
“嘿，你要回光明？为什么不搭我们的车回去呢？我们可以在金河社区放下你。”
章清玄住的社区叫光明社区，金河离光面很近，搭巴士两站可达。章清玄欣然同意。
杂志社的人当场结算工资，因为卡洛斯和章清玄是朋友，故而章清玄的份也被划到了亚历山账上，亚历山大并不是章清玄的经纪人，没有收她提成，按照约定把钱划给了卡洛斯让他给她，章清玄冻了将近两小时，得到了三百美金收获，总算有些安慰，卡洛斯和他的经纪人也因为顺利收工并敲定下回合作，也十分高兴，故而三人心情都很好，一路上说说笑笑，气氛融洽。
亚历山大作为一名小有名气的模特经纪人，对章清玄不是专业胜专业的表现力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问章清玄是否有兴趣当模特——他之所以宁愿绕一个小圈子也要送章清玄回去，为了的就是这个谈话机会，得知章清玄居然是哈佛的在读生，更感兴趣了，高学历的模特在这圈子特别吃香，光是听着就特别高档的感觉，厂家更青睐，能接的活也更多；章清玄婉转地表示了自己想以学业为重，并不能抽出太多时间工作，亚历山大于是改变主意：也许你愿意在闲暇的课余时间赚些小钱？我有时候会有一些零碎的活儿，钱虽然没刚的活儿多，但比起一般的时薪多出不少。
章清玄在了解清楚后表示了同意，以后亚历山大有适合的活会通知她，至于接不接，主要看章清玄决定，亚历山大会抽佣二到三成半，章清玄也没什么不可的，彼此就暂时这么决定了。
三人中途停车吃了个早餐，送章清玄到金河社区后，亚历山大和卡洛斯还要奔赴别的工作场地，三人就分别了。章清玄搭巴士回公寓。在巴士时才有机会把给王楠的邮件写完。她加上了刚才的事。她以为王楠这个时辰睡下了，没想到巴士到站，她下车时，电话就响起了。王楠打来的。
“怎么还没睡？”章清玄嗔怪地道：“再深夜不睡，黑眼圈出来就不好看了。”
“白天睡多了。”王楠随口道，章清玄轻嗤：白天王妙芝入院，她睡多个鬼！不过知道王楠肯定是挂心自己，故而也甜蜜地没戳穿她——
“你才到？”王楠看到章清玄邮件标题说到了，连邮件都没来得及打看就迫不及待地打过来，故而不知道章清玄客串模特的事。
“到了好一会了。”章清玄将机场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边，王楠心痛了，波士顿这温度，能冻死人啊！“这么拼命干什么？你这么穷啊！”我养你啊我养你啊！王楠心里叫嚣，没敢说出来。
“赚多点，养你啊！”
王楠心里一下甜了，扭扭捏捏地道：“可是养我要很多钱的啊，肯定不够！”
“那我再努力点，赚更多，可好？”到了公寓门口，进去就要搭电梯，就不方便说话，章清玄干脆没进去，在公寓外靠着墙壁上跟王楠聊天。
好好好好好！当然好！王楠甜得嘴角快要裂到后耳根了——
“可是我不想你这么辛苦……”她嗫嚅。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王楠：“……”
王楠完全无声了。阵亡了！
第52章
伤筋动骨一百天。
在留院观察两天确定内外都无大碍，王妙芝出院回家了。她交游广阔，又身家背景隆重，一时间，拜年的和探病的人往来不绝，王妙芝寒暄了两天，不耐烦见人就得说一遍自己这石膏臂的来龙去脉，闭门谢客了，每天看看书、听听音乐，偶尔和李先生下两盘棋玩儿，完全一派隐世高人的范儿，王楠前两天因为太高兴得意忘形被她盯得毛骨悚然，总觉得心思被看透了，忽然间不紧迫盯人了，她反而忐忑——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教人不安。现在王楠不用怀疑，她是肯定王妙芝知道点什么的，只是王妙芝面上若无其事，她也就按兵不动。
王妙芝已经出院，离年假结束还有一定时间，若不是顾忌王妙芝手段，王楠早跑到美国幽会了。她算是体会到古人夸张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了，尤其是在章清玄说出如此美妙动听的说话后——
想象着章清玄低沉柔和地说出“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的样子，王楠就忍不住耳根发热，脸上发烫，嘴角无法控制地往后裂。这句话差不多是等于“我爱你”了吧？章清玄也是喜欢她的吧？像她喜欢她那样……
王楠很想找个人分享，可是除了王琳琳她找不到别人，然而王琳琳自己都麻烦缠身，她总不好这时候丧心病狂地刺激人家，更何况，虽然很想很想找个人分享，然而她内心却又隐约有种舍不得告诉别人只想自己静静回味的情绪，于是，只好独自甜蜜地煎熬着。
王妙芝冷眼旁观女儿痴相，心塞无比。王楠自以为很好地控制了情绪，殊不知她全身冒着的粉红色幸福泡泡便是瞎子也能感觉到，何况她不瞎，还耳聪目明。她觉得章清玄也是真有本事，人都走了，还能勾引得王楠……更，心醉神迷。王妙芝开始觉得也许自己再宽限半年的决定是错的，按这趋势，王楠不越陷越深她就该偷笑了，让她们自然散掉什么的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到底太年轻了！”王妙芝深沉地想，决计不承认自己妒忌了：小时候王楠明明说过最爱妈妈的……这变心速度……她再次产生了“女大不中留”的忧伤。为此，她在翻看王楠小时候相册时，不无幽怨地对李先生感叹：宝贝儿小时候多软萌可爱啊！
言下之意现在一点也不软不萌不可爱！
可惜，李先生对家里两女人无形的硝火毫无察觉，一点也不配合，还觉得自己忒有父亲情怀地说：不会啊，现在也很可爱！
王妙芝：……
王妙芝心塞地摆摆手，放弃了找人吐槽的想法，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好一会，她想起什么，又起了聊天的兴致，“老李，听说你最近惹了点麻烦？”眼神和语气都是兴味的；李晟下意识的摇头，“没啊！”忽地想起什么露出些许尴尬的表情，“哎，那事儿啊……没事儿，都搞定了。”他有个小情儿捧着肚来说有了他的种，他当时就笑了，扔下两句话：成，有本事你就生下来。验dna是我的种，我养。
他在王妙芝生下王楠后就结死扎了，怎么可能让别的女人怀孕，这不是搞笑吗？想分他家产也要搞清楚状况啊！
王妙芝语重深长：老李啊，对外要注意影响，不然影响家庭内部团结。
李晟悻悻的摸摸鼻子，：“她来烦你了？我教训她。保证没下次了。”
王妙芝摆摆手，就是她住院那晚，莫名其妙来了个女人，说了一通什么她有了李晟的种，是个儿子，让她识相些最好自己滚蛋，王妙芝当时就是穷极无聊，这才故意让人放这女人进来，想看看有什么热闹瞧的，不料对方手段心计竟然如此幼稚，简直让人大失所望，王妙芝嫌她聒噪，就让人把她扔出去了。你说你长得样子不错，清纯漂亮，要是来个软声哀啼什么的，她说不定还会产生点怜香惜玉的兴致，顶多让人“请”出去而已，哪会如此粗暴无礼。
所以找情人，不能光看脸、身材，还得看脑子！王妙芝当时就深沉地总结了。她对李晟颇有感触地说：“老李啊，二十多年了，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唯有你（对女人）的品味一如既往啊！”
——一如既往地喜欢胸大无脑的！
李晟：……
李晟也是委屈，这不是你太聪明太厉害，让我怕了么？胸大无脑好啊，省心——虽然现在看不一定。
两夫妻于是就女人到底要有脑子的好还是没脑子的好开始了十分融洽的商讨，各自举证辨析，谁也说服不了谁；刚到家无意中听了半耳朵的王楠真想把耳朵割了：……一对老夫老妻坐一起讨论各自对女人的爱好什么的……总让人有种恨不得时间倒退几分钟的感觉。
然而王妙芝眼角尖已经敏锐地发现她了，马上笑盈盈地招手：“宝贝儿……”
王楠：……
王楠只好冷静地叫了声爸妈。李先生到底功（脸）力（皮）不如老婆深，脸上有些尴尬情绪，王妙芝则是一脸淡然，若无其事得好像刚才和先生在讨论什么世界级的高雅话题——“我翻出了你小时候的相册，你看看，你穿着这条裙子多可爱！”王妙芝兴致勃勃地扬着相册，要王楠过来一同观赏，王楠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一点也不想想起小时候被王妙芝各种蹂—躏、糟蹋形象的往事，譬如穿奇怪的青蛙裙子，戴兔子耳朵发箍，然后还要奶声奶气地说最爱妈妈什么的……不由得一个哆嗦。刚才她说李先生品味奇怪，其实最奇怪的是她自己吧！不，她那不叫品味，叫恶趣味，王小姐对她有种奇怪的恶趣味，譬如当众叫她宝贝儿让她尴尬脸红什么的……
王楠一点也不怨恨她在她小时候东奔西跑难得见人，真的。要不是她在外公家养大，让王妙芝养大……完全不想想象那种恐怖情景好吗？
完全不想回顾自己的童年，王楠说：“我有点累了，想洗个澡谁个教。你们看吧。”她刚和表姐妹们去完健身，大好的借口。说完就转身上楼。
王妙芝正翻到一张王楠跟人的合影，里面的王楠已经初见小冰山的迹象，绷着一张小脸对着镜头，然而甜美的花花蓬松裙子破坏了表情，反而有一种别扭的趣致和可爱，旁边的是一个梳着朝天辫子的圆脸小女孩，表情一脸淡定霸气，然而印着小鸭子的格子衫又破坏了这种淡定霸气，反而有一种憨憨的感觉，看着可爱得不要不要的，王妙芝摸着下巴，问李晟：“老李啊，这是不是李老爷子家的小丫头，叫什么来着？”
“琳琳。”这个问题李晟倒是秒答了。他知道在青岛也是这丫头帮着料理王楠的事。
“对，琳琳……”王妙芝一副焕然大悟的样子，淡定地翻过一页，慢条斯理地叫走到楼梯中间的王楠：“宝贝儿啊，你是不是还跟这……琳琳好来着？”
王楠翻了个白眼，她就不信王妙芝不知道她跟王琳琳合作开了间公司的事，还有，什么叫“好来着”？
她心里吐槽的同时，王妙芝心里也纳闷：要说王楠遗传了她喜欢女人的毛病，怎么就不见她喜欢王琳琳，不是有个成语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有个成语叫“日久生情”？两人好歹还青梅、青梅来着，论家世背景性情样貌手段人品，王琳琳样样不比章清玄差啊，所以为什么王楠会舍近求远喜欢章清玄而不是王琳琳？最后，王妙芝下了个定论，对王琳琳的定论：废物！竟然肥水外流！
要是王楠和王琳琳知道她理所当然的想法，估计得吐血身亡，然后死不瞑：你以为谁都像你，（找对象）脸好看就成？/不要基眼看人腐！我直的我直的我直的，我为什么要喜欢王楠啊！谁要喜欢她！
可惜她们不知道——也得亏她们不知道。不然王楠恐怕控制不住做出什么譬如打开她大脑看看她脑回路怎么长的这种行为；而王琳琳则是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得不顶着王妙芝莫名其妙的恨铁不成钢的奇怪眼神然后还以为自己错觉了。
王妙芝扭头看王楠一眼，用一种好像说今天天气真不错哇的淡然语气开口：“听说那丫头要跟军部的周家大小子结婚？”
王楠一愣。她知道王琳琳最近被逼婚，但是不知道具体对象，她知道王妙芝信息灵通，从她口中说出，那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等着下文，然而没有，她无奈只能走下楼梯，走到王妙芝身旁坐下——王妙芝吊着她胃口，目的不就如此——她总有办法让她就范。王妙芝于是兴致勃勃的将相册挪了半边放到她膝盖上，完全一副“我们一起欣赏回顾你的童年吧”的节奏……
王楠：……
“周部长的儿子？”王楠只能开口。她们家以前跟周家也有往来，但后来因为政治立场还有一些其他原因就渐行渐远。这几年，周家发展不错，周家军部那位晋升速度飞快，几乎与王琳琳外家当年平齐了——王家娶王琳琳母亲，为的就是岳家在军队的影响，后来随着王琳琳外家因种种原因日渐式微，王家就得另找依仗了，王家也打过她（们家）的主意，想让王琳琳大哥王麟跟她亲近，她当时烦心章清玄入狱的事，哪里有这些心思，腻烦得甚至在那段时间连王琳琳也疏远了些；那时候她舅舅也还没现在这般地位，所以王家可能也只是将她当作备胎，并没有太过于紧迫盯人，接触几回，大概发现她的抵触情绪，心高气傲的王麟在没可以出现在她周围，当然，现在想起来也可能是王妙芝使了什么手段制止。
王琳琳母亲是续弦，在娘家并不怎么受宠，好不容易攀上心目中的高枝，怕人家说她虐待继子，竟是自己的亲儿也不疼爱只一味偏心地向着嫡子，王琳琳外公实在看不惯女儿的蠢行，说了几回不听后干脆把王琳琳抱回来养了，而王家也想跟王琳琳外公搞好关系，自然一口应承，这就是为什么王琳琳跟王楠同一大院长大的缘故；而王琳琳因此与母亲关系越发疏远，随着周家老太爷过世，周家日渐式微，王琳琳在王家的处境越发艰难起来：父不爱，母不疼，兄不和，老太爷对她倒是不错，只是老太爷的儿孙何其多？唯一关系好点的二哥是个私生子，在家里没什么地位……这才跑到国外，结果跑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在她们那样的家族，违抗上面的命令，下场和后果可想而知……
王妙芝“嗯呀”的敷衍了一声，指着相册里穿着粉红□□纱裙抱着她身高的泰迪熊的相片说，“宝贝儿你这样真可爱，要不然你再摆同样pose我们再拍一张？现在不是流行模仿几十年前的相片，看看以前现在的变化吗？”
王楠：……
王楠还是有几分关心王琳琳的，耐着性子问：“王琳琳到底怎么了？”
“人心不足啊！”王妙芝漫不经心地感叹一声，又看向王楠，诚挚地问：“好不好？”
王楠：……
王楠心塞得不得了，人家问你王琳琳的事你说什么s好不好，谁要s啊！
王楠脸都黑了，不爽要走人。腿才迈出半步，就叫王妙芝轻描淡写的一句不得已收住了——
“宝贝儿你朋友不多，可得好好关心她啊！”
王楠听到这似意有所指的话，一肚子火也发不出了，“什么意思？”
王妙芝“可爱”地眨了眨眼，一脸期待：“所以……”
所以要不要s？
王楠要疯了。
后来王楠将气撒在受益人王琳琳身上，“你知道我为你牺牲多少吗？以死谢罪吧。”
王琳琳跟王楠认识多年，是多少知道王妙芝尿性的，王妙芝糟蹋起她女儿是完全不带人性的，空剩满满让人不忍卒睹的恶趣味，立时服侍王妙芝的李先生附体般诚惶诚恐：“是是是是，我对不起你，我马上去剖腹！”
王楠：……
而当时王妙芝则是高兴地欣赏着王楠穿粉红少女、抱大布偶的相片，除了表情狰狞了些，还是满可爱的——就跟她设想的一样。王妙芝愉快地跟李先生共享了，两人高兴地将相片设置成手机屏幕，看见的人都称赞一句：令媛真可爱，然后心里吐槽：好有杀气的眼神！
王楠真是生无可恋。发作完王琳琳，她跟章清玄哭诉，章清玄觉得她其实多少能明白王妙芝的恶趣味乐趣，因为逗弄王楠看她像只被踩尾的猫咪那样炸毛实在再可爱不过——
不过——
看着电脑里她甜言蜜语好不容易才哄来的王楠的“s”相片——
不得不说，王妙芝实在是个人才，虽然只是手机拍摄，然而背景、光线，就连人物表情的捕捉都很完美，整张相片看起来像某位摄影大师精心的杰作：王楠穿着用珍珠拼凑成双c字母的白色卫衣——至于为什么能马上有这么套衣服，王楠说是王妙芝送的，很显然，某人有备而来——下面穿着一条粉红色的网纱蓬蓬裙，穿着黑□□鞋，拖着只小孩身高的布偶，站在落地大窗边，窗外是漂亮的花园，相片的侧角，露出黑色三角钢琴的一角，王楠白皙漂亮的脸上冷若冰霜，杀气腾腾，和柔和的背景和衣物形成了巨大的强烈的反差，看起来有一种暗黑、凌厉的美——
章清玄深沉地摸下巴，开始重新估量王妙芝在王楠心目中真实的分量……若真嫌弃，若真不喜欢，若真丑，按她对王楠性子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让她看相片的——
口嫌体质的王小姐啊！
她叹息！
第53章
跟王楠聊完天，章清玄继续编写自己新近构想的小游戏程序。虽然她读的是著名的经管，严谨细致的经济架构跟趣味可乐的游戏看似风马牛，但游戏能带来经济效益，这就沾边了。简单来说，就是章清玄想通过做游戏赚钱，而她会答应亚历山大当个“合约外模特”也是基于此。赚钱……赚钱当然也是一个因素，毕竟亚历山大介绍的工作，虽然相对知名模特来说钱很少，但比起普通的打工却是优裕很多；更重要的是，她能拓展自己在传媒方面的人脉，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哪怕只是些微。这些对她将来的游戏推广都有莫大好处。尽管为时尚早，但她习惯未雨绸缪。
思绪刚转到新人经纪人身上，他就来电了。
“你会打篮球吗？”他问。虽然奇怪于对方的问题，但章清玄还是淡定的回答了他：“我是以前大学校篮球队的主力……”外援，收钱那种。及监狱女篮的主力。
“good!”亚历山大高兴的赞叹了一声，“听着，亲爱的，现在有一份很适合你的工作，我想你会很乐意接受。”他开始给章清玄介绍工作内容：曼哈顿有一饮料生产商推出了一款新型运动饮料，为了打出名气，甚至挂靠上哈佛大学的女篮当了他们新一季比赛的赞助商——故而拍摄场地会定在哈佛的篮球场。内容是一名身体孱弱的女孩却幻想当一名篮球运动员，许多人都劝她放弃，除了她的竹马——此角色由卡洛斯出演——女孩在他的一再鼓励和支持下，经过重重困难和努力，终于踏上赛场，并在关键时刻，打出了制胜的重要的两分，她（们）取得了成功，在欢呼喝彩和掌声中，女孩拿着新型运动饮料，回眸灿然一笑，说“我努力，我能够”，然后身影欢喜地默认庆祝的队友中——
“哈佛女篮的水平太低了。要不然我相信他们的广告词会改成‘我相信我能飞’。”亚历山大那样幽默地嘲讽。
哈佛大学闻名世界，多种运动亦富有盛名，但那不包括女篮。就算校方试图招揽这方面的专才，但常常争不过在这方面有专长的学校，那些有篮球才能、打算走职业路线的人通常更愿意选择在篮球有高水准的学校，这导致了哈佛在大学联赛几乎年年垫底的惨况——
从哈佛愿意接受拍这个“我努力，我能够”也可窥见他们的心思：老子特么的就不信年年垫底，丫的给我等着——亚历山大是如此给章清玄“解读”那个广告词内涵的，章清玄问：这么说，篮球队的人也会参加拍摄“yes！听说这好像是赞助合同的一部分。女主是亚裔，那是个‘淑女’，别说打篮球，恐怕连跑步也跑不好……天晓得为什么一个淑女要去拍这种蹦蹦跳跳的广告，大概是为了将那种漂亮的脸蛋推上屏幕吧！噢，反正这不关我们事。她需要找一名亚洲人作替身，我推荐了你，你只要被选中，在摄影机前做出要求的漂亮动作，你就可以拿到一千美金，只要轻松几个动作，ok？”
虽然是询问的口气，然而语气极其肯定——卡洛斯说她不但是个“学霸”，还是个“体霸”，若是没亲眼见过她做拳击那些漂亮有力的动作，亚历山恐怕会当卡洛斯吹牛皮，但亲眼见证过可就不一样了，故而对她十分有信心。自从机场拍完广告后，两人又合作过两次，皆是合作愉快。亚历山大对章清玄的印象很好，将她定位在“档次”上，一般零碎的工作还真不敢、不好意思介绍那天章清玄富贵亮眼的行头，还有居住的高档社区把他震住了，觉得这是个不差钱的主，档次低点，都没脸介绍，所以介绍的工作都是“上档次”的，而这个档次的定义呢，自然是看工作性质、价钱——主要后者。这不，遇到个几乎是为她度身打造的工作，就迫不及待来征求她意见了。
章清玄自然没问题。拍摄的时间是第二天早上。她提前了二十分钟到达。跟卡洛斯和亚历山大是前后脚。大概是传出了要在这里拍广告的消息，除了那些高高壮壮明显看起来是篮球队队员的十来人外，还有稀稀落落一圈围观群众。三人聊了一会天，赞助商和女主还有摄影师一行人也到了，大家互相简单认识过，便各忙各的了，亚历山大跟赞助商到外面抽烟拉近乎，摄影师一行人摆弄机器，助手们则布置更衣室、摆放梳妆台什么的；篮球队的助教则给几个拍摄主角介绍队员们——
“嘿，我听说你是当替身的，你打篮球很行？”一个红头发的高个女孩好奇地问章清玄；章清玄笑了笑，“还成。”
“噢！”一个黑人女孩发出一声有点怪异的叫声，“听起来很自信的样子，怎么，要不下场比划比划？”她指尖旋转着篮球，眼神挑衅。对于找这么一个看着就很“娇气”的亚洲人当替身，虽然知道因为娇弱的主角小姐是亚裔的缘故，但是就是莫名不爽，她们队里成绩虽然不好，但是她们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找这么一个外人算什么？！
章清玄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对方的眼神挑衅的意味更浓——拉过旁边装满篮球的篮球车，从中拿了一个，忽然跃身作出标准的投篮动作，篮球“哐当”落地，她回头，“比什么？三分球如何？”
全长场哑声。
如果说黑人女孩的行为是挑衅，那章清玄就是□□裸的打脸，还是打得特别用力的那种。后来卡洛斯跟章清玄手舞足蹈地表白：帅得想让人跪舔！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章清玄这一下马威来得太犀利，篮球队员们都感觉有些尴尬，然而对方实力毋庸置疑，至少比起她们雪梨要高明，雪梨要跟人比，恐怕会更丢脸，所以红发女孩马上岔开了话题，圆润地周旋说起了其他有意思的话题——
“你是中国人吗？”一个个头稍微矮些的黑发白人女孩问，“读书的时候也打篮球？你还在读书吗？还是专职当模特儿？”
“no！我是个学生，跟你们是校友。我是今年经管系的学生。”
“噢！”篮球队员们吃惊地看着她，“我们都以为你是专业模特！真想不到呢！”她们那样说。后来卡洛斯吐槽：这些篮球队员有一股莫名的优越感，好像当模特的都是花瓶，考不上名牌大学。章清玄笑而不语。
“嘿，现在还没开始拍摄，还有些时间，要不然我们下场玩一会？”最先说话的红头发女孩是篮球队长，对章清玄很感兴趣，在得知对方也是哈佛的，很想邀请对方加入篮球队，但是又不十分确定对方水平，于是很热情地提出了邀请，章清玄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于是分成了五人对进行攻防战，刚才呛声的黑人女孩雪梨是攻方，她借着争夺球的机会用手肘狠狠的拐了章清玄胸腔一下，角度恰好是作为裁判的队友——当然是不是这样就不好说，也许是偏帮——看不到的角度故而没有吹犯规，她抢到了两分，然后得意地朝章清玄送了挑衅眼神；章清玄眼神一下沉下去了——
一个今天第一次见面的人，就因为呛了几句，就下黑手，这人不是善茬。不过没关系，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在监狱里打篮球，这样的手段连小儿科都算不上，她除了最开始吃过几次亏，后来每次倒下的都是别人。
她借着抢篮球的机会在她耳边轻声警告：没有第二次！
雪梨一愣，球就被章清玄抢走了，气得她咬牙，然后再次抢夺时，又想故技重施，章清玄装作手忙脚乱回防的样子，借着身体的遮挡，一拳集在了对方肋骨上，不重，但绝对会比对方的肘拐痛，然后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迅速的把球拍走，雪梨痛得倒地，而在外人看来，则不过是回身抢球被自己绊倒了——
众人跑上去看她。雪梨被扶起，“她打我！”她那样说，章清玄则一脸“你说什么”的无辜表情，“嘿，雪梨，她根本没碰中你！”红头发女孩说了一句“公道话”，语气里含有警告；其他人要不附和，要不沉默，没人赞同她，雪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起自己痛的地方，又尴尬的住了嘴，这在外人看来，越发是因为刚才被落了面子而诬陷——
雪梨被换了下场，经过章清玄身旁恶狠狠的瞪视了她一眼，章清玄则是微笑，用仅二人可闻的声音道：“我警告过你的！”
雪梨想起自己的作为，脸上露出了又羞又恼的表情，然而只是抿了抿嘴，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章清玄单指尖悬着球的身影，觉得刺目极了。
一众人又玩了一会，这时候助理们摆放好道具，让三位主角们去更衣化妆。章清玄因为不需要拍正面，只要穿上哈佛女篮的运动衣，戴上跟女主发型一样的假发即可，故而比需要精心化妆的卡洛斯和女主完成速度要快很多。她又回到场上跟篮球队的开战。
在一个漂亮投篮后，章清玄听到卡洛斯在另一头喊她，便落场跑了过去，她的电话响了。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电话，章清玄随便说了几句就挂了，她攥着手机，在想事情，卡洛斯忽然的凑头过来——
“这是谁？”问的正是王楠“s”的相片。她想事情的时候不小心按出了相册。
“ss。”她看着相片里凌厉美丽的王楠，表情不自觉的一下子温柔了；卡洛斯看呆了眼，随即会意，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好一会才慢慢恢复正常——“god！我一直以为你的对象是上回餐厅吃饭遇到那个美人……”他惊讶地道，章清玄知道他说的是王琳琳，给了他一个白眼，卡洛斯于是讨好地补救了一句：“她长得可真漂亮。她也是个模特？”
“不！她是个真正的公主。”
卡洛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王族？可真够档次！
晚上王楠收到章清玄的邮件，附件是几张章清玄在篮球场内的相片，信里讲述了事情经过——
“接了个电话，看着一圈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忽然间，就很想你了。”
她那样说。
王楠心一下就酸了。
甜到酸！
第54章
章清玄顺利地拍摄完自己替身的部分，把不多的行李收拾收拾，就回家了。这场拍摄得到了几张名片几个电话号码和别人对她的一些认识，哦，当然，还有不久后会打到她账户的七百美金——亚历山大抽佣三成，高了点，但章清玄认为很值得，故而再次真心实意的对他表示了感谢。
阿历山大十分喜欢她的识相和礼貌，要是手下人都如她般聪明能干，他何愁不能成为一流大经纪人？
“你干得很好，要是有适合的工作我再联系你。”他这样说，眼神十分欣喜和善，内心也是满意的，刚才章清玄一个惊人的扣篮把全场都震住了，扣篮是篮球活动中最具欣赏性和冲击力的表演，要求行为者具有惊人的弹跳力、爆发力和控球能力，摄影师忽发奇想——在他看来就是忽发奇想，就算章清玄身手灵活、体能好，以她的身高要做到扣篮，除非她脚上装了弹簧……结果还真是装了，看到章清玄蹿起半人高，然后“哐当”的扣篮，人吊在篮球框上，篮球“咻”的穿网而过，“碰啷”的落地，亚历山大的下巴半天没能捡起来，那些吐槽摄影师的话，自然也发泄不出来了。
有些人，你对她三分期待，她却给了你十分惊喜！
章清玄就是那样的人。阿历山大再次在心里更新了对章清玄的定义：高档次。故而对章清玄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跟对其他模特，譬如卡洛斯那样大呼小叫、凶巴巴的态度截然不同，当然，这里面也有他们更熟悉的缘故。
章清玄住得近，是自己骑车来的。她去取车时，那个叫黛娜的红头发队长追了过来，问她有没有兴趣加入篮球队，她可以推荐她什么的，章清玄笑着拒绝了，“不，没有。”至少现在没有。然后在对方略失望、试图再次说服的表情中告辞，经过车站牌时，看见了那个黑人女孩雪梨，对方也发现了她，隔着老远就开始瞪视，章清玄嘴角勾了勾，直接无视“咻”地溜过了，让公鸡打颤般竖起了全身毛的雪梨一口气堵在了嗓眼，心塞得不得了。
她的队友赶过来，那个问章清玄是哪国人、叫朱迪的白人女孩看着手机跟大伙儿说：“哦，那个清，拒绝了队长的邀请。”
雪梨冷哼，“哼，这种人要来干什么，你以为她真是神仙，有了她加入我们就能起死回生，实现学姐们进入前十强的愿望。别天真了。”想起她最初的三分球示威到刚才悍然的无视，雪梨一肚子火，故以对队友们对章清玄的高评价高期待很不以为然。
“嘿，我们也没说有了她就一定会怎么样，只是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你也不想看到篮球社再这样下去吧？新人不愿加入篮球社，老队员也退出，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被解散。你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吧？”有着一头棕色卷发，同时担任队内经理人叫南希的女孩子很冷静地道，完全不受她的冷嘲热讽影响，“再说，就算她真的打了你，也是你先动手的吧？你一看见人家，就莫名其妙出言不逊，又挑衅人家，难道就不许人家还以颜色？你若是能还回去，就算你下黑手我们也不会说什么，斗不过别人，就要反省为什么会输，而不是将气发泄在你的朋友们身上。”
“后面一句话还给你，‘斗不过别人，就要反省为什么会输，而不是喋喋不休对你的朋友说教，经理大人。’”雪梨不屑地冷笑，刚好她等的班车到了，便头也不会地上了车离开。
南希没有被她打击到，只是也有点不爽，叹气唾了声：“真是个刺头！”
章清玄不知道因她而引发的这幕，很悠然地去了超市，买了时蔬和肉类，准备好好犒劳一下最近都吃外卖的自己的胃部——
王楠大约知道她最近事情多，但具体忙什么不是太清楚，章清玄也没对她说设计游戏程序的事，这是将来的秘密武器——成功的话。王楠只以为她忙着打工赚钱——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没理解错。故而心里更郁闷，这种感觉，就好像抱着金饭碗去要饭，她明明有钱，今年光是周逸文给她的分红就能把她的打工时间包圆个十七八次来回了……
章清玄趁着饭未好去洗澡。她泡坐在浴缸里，就想起体育馆里的愣神，就爬了起来裹了条大浴巾去找手机。她跟王楠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下才被接听。
王楠其实正在跟王琳琳通话，看见章清玄来电，立马毫不犹豫甩了王琳琳，“有事。待会再给你打。”后者甚至来不及反应，电话就传来冰冷无情表示挂机的“嘟嘟嘟”声……
王琳琳忧伤了：这种正说得兴奋忽然被被人泼冷水的感觉……
那边切线和插队的两人可没能体会这种忧伤，轻声细语地说着话，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情意——
“在干什么？”
王楠说跟王琳琳聊天，然后提了下王琳琳的近况：王琳琳家跟周家联姻的意图很强烈。但王琳琳对自己基本的人生要求就是婚姻不要受控制，本来就不愿意，再加上得知周家很快就要倒自然更不可能同意——然后与家里每天就上演“逼婚逼婚逼婚，不同意不同意不同意”的戏码。
“她没跟家里说……你提供的……情报？”
王楠犹豫了一下，“应该没有。”
章清玄笑了起来，“王琳琳这也野心不少啊。”
“怎么说？”王楠其实心里早有隐约预感，听章清玄这样一提，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王琳琳为什么没跟家里提？王小姐……你母亲提供的情报应该很有参考价值吧？王琳琳不说的目的不是想弄垮她们家，这显然没到那个地步，那就只能是等着浑水摸鱼捞好处了。如果她有足够的钱在她们家溃败时购入足够入主董事局的股份……”
章清玄没说完，但大家都是明白人：那时候王琳琳家的一切就是王琳琳的。
但是王琳琳显然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钱……但如果王楠加入的话——
王楠也马上想到了这点。没有人会嫌钱多。但投入的数额太巨大……
这事可以好好策划，但毕竟为时尚早，王妙芝只说“周家顶多能再撑二年”，但二年会发生什么变化谁也不可预料，故而皱眉想了一会很快就跑开了，她听到章清玄那边传来水声，问：“你在干什么？”
章清玄撩起一条腿，上面还沾着白色泡沫，然后拍了一张相片给她发过去——“你说呢！”
那声音慵懒轻软，十分的了然，再配着那样一张暧昧挑逗的图，简直要撩死人！
王楠心里暗骂了一句：大晚上的，勾引谁呢！她打鼻孔里哼了声，“大白天的洗什么澡，干什么坏事了？”有本事拍个□□的来，拍条腿算什么！
章清玄就乐了，“你都没来，我能干什么坏事找谁干？”
王楠：“……”
王楠恼羞成怒，傲娇冷哼：“谁知道呢!”
“只喜欢跟你干！”
王楠：……
彻底哑火！
王楠从脸红到了脚趾尾，章清玄这脸皮，也是彻底没救了。
第9节
恋耽美
第9节
……
大冷的天，王楠出了一额头的冷汗。
她对自己、对这个梦感到很无语，无语而心塞。
柔弱的小姑娘和心惊表示她对王妙芝的惧怕，母狮和扑噬的行为代表她反抗的和不满，撕毁衣服意味着她愿意舍弃一切财物只求达成所愿（跟章清玄在一起）——
王琳琳曾经问过，如果王妙芝非要阻止她跟章清玄在一起她会怎么办，她当时回答她：怎么办，凉拌呗！王琳琳肯定以为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是见步行步，其实不是的，她只是不愿意别人知道她的打算，或者说企图？她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只是为了能跟章清玄在一起。只要她一句话而已。
很可笑是不是？别人眼中高傲的王楠，就缺章清玄一句“我爱你”而已。可章清玄从来没有说过，连甜言蜜语的时候也没有过。就连就连“99”“一块”也不过她美好的臆想而已，她连证实的勇气也没有。
小时候，王妙芝教育她如何对待喜欢的事务：永远也不要表现出你的喜欢，你要学会冷淡，漫不经心，你要等别人主动把东西奉献到你跟前还要觉着那是自己辛苦求来的。
“这倒不是因为‘轻易得到的就不值钱’这个道理，价值这种东西，因人而异。这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王楠，你是我的宝贝儿，你不需要忍受这种折磨。你折磨别人就好了。记住了吗？’
“喜欢妈妈也不能说吗？”
“哦，这个随便说。”
“为什么？”
……
不知怎的，脑海忽然涌起一些久远的往事，王楠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拒绝再去记忆深处挖掘王妙芝的回答——肯定是极肉麻的说法，对此她莫名的笃定。
她摸了床头的手机给章清玄打电话：“你在哪里？”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样才可以腻歪在一起却每每被人离弃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尤其是噩梦后。
“醒了？”
“嗯。”
“去参观故宫的路上。醒了就起来吧，吃点东西。你不是说今天很多事情？”
“嗯。”其实每天都很多事情，在于想干和不想干罢了。
“你怎么了？”察觉王楠异常沉默，章清玄问。
“我做了个噩梦。”
“什么样的噩梦？”
王楠想起梦里的内容和对话，这样的说话，教她怎么说出口？“忘记了。”
“那就不要想了。不是说梦都是相反的吗？”
王楠没说话，“章清玄……”欲言又止，刚一瞬间她想说什么来着。“嗯。那我起床了。”
“嗯。喜欢什么花？”
“嗯？”
“我听人说心情不好的时候，收到花会很开心？”
“嗯。收到‘钱花’会很开心。”王楠也随口幽了一默。
章清玄爽朗地笑了出来：“抱歉，我现在只是个穷人。所以，还是只送植物类的花好了。”
“切。”王楠轻嗤一声，两人又胡聊一会，章清玄到站下车了，这才挂断。
王楠正准备下床洗漱回家，忽然听到敲门声，她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一个穿着某花店围裙、抱着一束百合花的女人，想起章清玄说的话，不由得甜蜜蜜的迅速开了门签收，然后又赖回床上给章清玄打电话道谢。
这束花让王楠多少因为噩梦有些郁闷的心情大好，神清气爽的回了家——今回倒是没撞上李氏夫妇，据说两人都不在，估计也是装模作样够了开始夜不归宿。王楠让拥入把花插瓶端回了自己房间欣赏，觉得章清玄其实……真是很好的，她沉寂了没两下子，就知道她心情不好懂得送花哄她……虽然怨恨她在某些重要方面不解风情，然而此刻都不重要了。
百合花，心心相印，百年好合哇！
王楠正得意洋洋，自我陶醉。电话又响了了，她因为章清玄的，兴高采烈地扑向电话，才发现是王琳琳的。
两人聊了一会，才知道王老太爷已经脱离危险期，从监护病房转入普通病房了，但王琳琳则情况有点不妙——
“我的护照被他们借故收起来了，似乎不准备让我回加拿大啊！”王琳琳那样哀叹，说得王楠莫名也想去看看自己的护照是否无虞。
王楠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王琳琳好，幸好王琳琳也不指望她，只是找个熟知情况的人发泄一下而已，发泄得差不多了，也就自觉地转移话题了。两人聊完后，王楠转而给章清玄打电话——
王琳琳让她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她急需和章清玄说说话舒缓一下心情。
章清玄对此倒是很不以为然，理由是：她是个成年人，懂得取舍抉择。只要她不同意，没人能拿枪逼着她点头。
她说：“王楠，你看，这就是权力、富贵和自由的角力。你想要要权力、富贵，你就要付出自由的代价，反之，你想要自有，想自己掌控生活，你就要牺牲至高的权力和富贵，你选择哪样？”
王楠总觉得她不是在说王琳琳，而是在说自己：王楠，如果你要被逼做出选择，你选择我啊，还是选择你家里为你铺好的富贵大道？
“就算王琳琳一无所有，可是这个社会，只要肯干，哪能饿时人？只要她想，完全可以脱离家族，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所有的为难痛苦，不过是分量轻重的权衡罢了，你就不要替人多担心了吧。”
王楠虽然知道事情没章清玄说的那么简单，然而本质是那样没错：别说王琳琳富有积蓄，就算她净身出王家，光凭她存在自己手里的秘密股份，就能过上丰衣足食的富裕生活，就像章清玄说的，端看你选择哪样罢了，是更有权力更富贵，还是普通平凡自有些？
“也许吧。”最后她说，竟是无言以对。
挂断电话后，王楠为此陷入了长久的思索，直至王妙芝回来，才随着她又忙碌起来王家的宴会准时举行，老京城泰半说得上名号的人物都来了，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王楠却有点心不在焉，躲过了一涌上来意欲交谈的名媛贵小姐，她躲在有绿色高大观赏植物遮掩的角落里发呆。
“你在干什么？”
她给章清玄发了个信息，久等不回也就把手机塞回手袋走出去了。她正想找王妙芝谈谈，，就见穿着一袭深紫色丝绒礼服的王妙芝姿态妙曼地领着一位穿着铁灰色西装的俊俏公子走过来，正是王志敏——
“王楠，王公子说你们曾经共事过？既是熟人，那可交给你招待了。”她微笑地说。
王志敏在王楠躲在角落里发呆的时候就刷足了王家妇女团的好感，这才使得王家的一位女性长辈让王妙芝亲自领过来找王楠，为的就是“让他们轻人好好呆一起”。
王楠只得打起精神跟王志敏打招呼。她对王志敏毫不感兴趣，又知道他一些龌蹉事，自然不会与他“好好呆一起”，说话没两句，便借口有事撇下他去找王妙芝了。
“我想明天离京到别处走走。”憋闷了一天，王楠对王妙芝开口就开门见山了。
出乎意料的，王妙芝没有丝毫的阻拦，反而很赞同的样子：“哦，京里的过年实在无聊头顶了。去别处玩玩挺好的。”
“你同意？”太过容易，王楠反而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
王楠心一松，于是笑了起来。
王妙芝道：“怎么撇下王公子了，你们不聊聊。”
“你不要告诉我，您们……”她加重了语气，“们”自然包含了王家那些热衷拉红线的女人，“难道想介绍这种货色给我？跟我开玩笑吗？”
王妙芝挑了挑眉，“我看着还不错啊，人长得帅，工作能力貌似也不错的样子，小小年纪就当上家族集团的执行董事，家境教养都不错。可算是门当户对了。”
王楠想起王琳琳发给她的那些王志敏乱搞的相片，怀疑王琳琳是不是得到了什么信息，所以才发给她，于是从小手袋拿出手机翻出相片递给王妙芝看：“你确定？”
相片里王志敏左手搂着一辣妹，侧身跟一健壮半裸男接吻，妥妥的男女通杀3xp的节奏啊！
王妙芝：“……”
王妙芝从路过的侍应生托盘上拿了一杯香槟，对王楠举了举，“当我什么也没说。”
王楠自然不在乎王妙芝说什么，只要王妙芝放行就成。放下了心头重担，王楠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安然地度过晚宴，她到酒店跟章清玄汇合，准备第二天陪伴章清玄到美国，两人可愉快地同居几天过二人世界——
就在两人准备前往机场时，李先生给王楠打来电话：“你在哪里？你妈出车祸了。你快回来。”
王楠整个人都呆了。
王妙芝为了避开一个忽然蹿出来的女孩撞上了栏杆，人没大碍，就是手臂折了。在这种情况下，王楠自然不可能离开。
王楠只能回去，让章清玄独自返航。
“抱歉。”
满心欢喜，一盆冷水泼下，王楠已经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了，章清玄笑着揉了揉她头发，安慰她：“没事的。别太担心。得空了给我信息。”
两人就这样分道扬镳。
第50章
世情早教会章清玄没那么多凑巧的事，所谓的凑巧不过人为安排，譬如监狱那场失火，所以她也不相信王妙芝就那么凑巧出车祸了；王楠倒是不愿意想象王大小姐如此恶俗，毕竟王妙芝在她心目中，呃，虽然有那么一点品德不行，但其实还是一个高明有手段有品位的人——如果王妙芝知道王楠的想法，肯定会肉麻王楠一通深表赞同：果然知母莫若母啊！但扛不住王妙芝小姐前科累累啊，所以，两人想一处去了：苦肉计？！
事实上，她们今次真冤枉王妙芝了。王妙芝要知道被人这样怀疑，恐怕得找面大鼓喊窦娥冤，就好像她不知道王楠对她的评价但不妨碍她自我认为是个品格高尚、言而有信的人一样，她说了给王楠半年时间——虽然王楠不知道——那这半年内她就不会插手干涉，她希望王楠自己玩腻了主动放手——目前看来有点悬，王妙芝不知道该说王楠死心眼儿——简直就不像自己生的，明明自己和她老子都是朝三暮四的性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歹竹出好笋”，等等，不对，这好像骂自己的话吧？法国待久了，中文退步得厉害该补补了。咳咳，走题了——还是章清玄魅力太大勾引得王楠神魂颠倒好——这样大家都好。她可不希望王楠怨恨她，要不然，她也不会费心把章清玄弄出国、安排两人没时间相处的行程，不过这些目前看来用处不大，两人反而更黏腻了，这不，姓章的都追到老京城来了！啧啧，少年人的浪漫啊！哦，不对，也许称呼为少年人的心机？王楠这个呆子，得感动死吧？她在家都敢夜不归宿了。
再且，最重要的一点，她可是很惜命的好吗？才不会为了拆散女儿和她的小情人就糟蹋自己的身体，在王妙芝的想法里，王楠要是真喜欢，养十个章清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章清玄不是那等听命乖巧的人，这个人心性坚韧脑袋聪明，现在看来，手段耍得也不差，都教王楠大过年的抛父弃母了，王妙芝觉得实在太伤心了，养女啊，大了胳膊就往外拐，抛下老母孤伶伶的都不知道多凄凉，什么？她身边美女如云，开玩笑，那怎么能一样呢！再且，这不是分手了吗？要不然大早上的也不会出车祸了，这还不是那女人纠缠不休害的？再说车祸吧，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当其时，她猛然间看见忽然蹦出来大冷天穿着夏天白裙子，长发飘飘，女鬼一样的女人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当时情景下只有两个选择：撞人or撞墙。身为一个高贵有品格的人，王妙芝只能选择撞墙了，结果……
不提也罢！
话题远了。反正章清玄就不是个好控制的人，王妙芝对她特别不放心。她捞章清玄出来，是因为王楠喜欢她，她不愿意她以后抱有“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的遗憾，可是她曾经明确的告诉过她：我对她毫不感兴趣！我拒绝。
后来她跟王楠一起，她也只是以为她想通了而已。那时段的王楠是前所未有的快乐满足，她看在眼里，也颇为得意，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女儿任性，母亲帮着任性。她以为这段游戏一年半载就过时了——因为专情、长情从来就不是他们家族的品质，王妙芝理所当然认为王楠自然也当如是。直到章清玄要出国，她才意识到自己也许错了。王楠明明有能力把章清玄搞出国，可她竟然毫不作为，任由章清玄被拒签——不是没有能力帮忙，也不是不愿意帮忙，她是迷上了章清玄舍不得她离开了。王妙芝只好自己出手了，她想分居两地，感情自然淡了，淡了，再淡了，然后就没然后了。这是最自然的事……结果……
现在想来，怎么想都有“引狼入室”的嫌疑。
王妙芝颇为惆怅。
惆怅加上唏嘘，加上出了这等倒霉事，王妙芝也就顺势而为，没阻止李晟唤回王楠了。毕竟，自己出了车祸，王楠却不见踪影，对王楠名声也不好——
那边王妙芝长吁短叹，这边王楠愁肠百结匆匆地赶到医院。她拖着小行李箱急匆匆的走朝着李晟说的王妙芝的病房走去，冷不丁眼前飘出了一道白影，王楠心脏一缩，定眼一看，是个光着脚，长发飘飘，大冷天的穿着夏天白裙子的女人，这造型，加上医院阴森的氛围，冷不丁的可不就以为撞鬼？她正愣着，从旁边的房间冲出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喊道：“哎，你别跑啊，你跑什么啊？你等等！”可那白鬼……白裙子女人踉跄惊恐地越过王楠飞快地跑了，带起的冷风，让王楠一个哆嗦。她定了定神，这才继续找王妙芝的病房。
找到，还没敲门，就听到王妙芝满是怨气的吐槽：得了吧，老李，我根本不在乎她是谁，别给我整出什么仗势欺人醉驾酒驾毒驾的新闻就成了。
王楠推门进去，就看见王妙芝一脸苦大仇深地躺在床上，一只手臂被包裹成白色火腿，给一贯风流潇洒的形象增添了一丝狼狈；而李先生则是在旁恭敬地服侍着，大凡王妙芝一个眼神，不用开口，要什么即时奉上，整得王妙芝整一个老佛爷，他就是李莲英——
旁边是那个笔记本作笔录的警察，显然与王妙芝是旧识，听闻王妙芝说话苦笑了一下，并没有答话；王楠听了半耳朵，明白自己可能有些误会王妙芝了，不由得生出了些微罪恶感和内疚，因而问候也多了两分真切关心：你没事吧？
王妙芝微微抬了抬包成粽子的手，言下之意：你说呢？
王楠：……
那警察又念叨了王妙芝几句，说了一些王妙芝口中像鬼的女人——王楠想起刚才那女人，想来就是她忽然蹿出造成王妙芝车祸的——的一些情况，这才告辞离去，随后王家的其他人也得到消息，纷纷赶来医院，瞬间，宽敞豪华的病房热闹成了菜市场。王楠心不在焉地陪着说话，待得空想给章清玄打电话时却发现她说准备起飞要关机了的信息，只得作罢。
而此时的章清玄也颇受折磨。当那个美丽空姐的手指一个小时内第三次碰触到她手指的时候，她终于确定，这女人是在勾搭她——除了王楠，章清玄还真没别的被女人勾搭的经验。哦，监狱里那些若有所无的示好不算，学校里那些开玩笑似的表示喜欢喜爱的也不算……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对女人有吸引力！章清玄于是放下了写写画画的本子陷入了沉思：她知道自己长得不错，这是先决条件，第二，她坐的是头等舱——她原本定的是经济舱，但因为王楠同行，就改了头等舱——王楠就是那种让你直觉要给她最好物质享受的人，次一点的都让人觉得她受委屈——后来王楠因为王妙芝不能同行，票退了，她的却不好再改，也就维持原样了——手上带着王小姐给买的优雅名表，简约奢华；耳垂戴着王小姐给买的鸽子血红宝石耳钉，身着王小姐给买的名牌，通身上下；行李箱背包也是王小姐给买的名牌货……反正她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壕”的气质——王小姐对她真的很大方，各种舍得在她身上砸钱，就是那种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堆放你跟前的感觉，然后她还会很小心翼翼地顾及你的自尊心，生怕被拒绝，让人想不感动地难……
她笑了笑，真可惜！她是个伪壕，这姑娘想吊凯找错对象了。而且，她对女人，目前除了王楠，还真不大感兴趣。
其实就连王楠，她最初也毫无想法。只是好奇：王楠怎么会喜欢她？！当两人第一次滚倒在床上的时候，她觉得：玩笑开大发了。她面上不显，其实内心不无尴尬，她想着松手，想着离开，然后用个玩笑话搪塞过去的刚才那种暧昧的景象，当时王楠就这样眼巴巴的盯着她，非常紧张的样子，大概看出了她的犹豫，她眼里流露出的神情……那股神情章清玄到现在还记得，那是一种绝望痛苦的神色，莫名的就震撼了她，然后在她激烈地吻上来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她没有推开……
然后……
好像万事只要有了开头，接下来就会容易很多。她想，好吧，反正我不讨厌她。
那时候，她没想过跟她谈恋爱的。她觉得王楠应该也是那样想法。反正，反正就厮混呗！
她有时候会觉得王楠很可爱，情不自禁地心动，有时候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过火了，于是果断保持距离，情不自禁的时候，她控制不住对她甜如蜜糖，有时候又疏离冷淡，就好像人格分裂一般。尽管如此，她还是觉着自己是可以控制这份感情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变质了呢？她想大概是王楠毫不犹豫地因为别人打了她而打回去的时候吧！
一瞬间的心动。
因为心动，所以她愿意努力去争取。
如果王楠愿意和她一起，她会爱她，待她如公主；如果……至少她努力过不是吗？
其实她不愿意想第二种后果。
她执起夹在笔记本的铅笔，在洁白的页面画出了一幅画：一座低矮玲珑的山，有台阶蜿蜒而上，边上有块小小的石碑，刻着“南山”两个字，上面有一棵带点童话色彩的树，树上延伸出许多小树枝，上面挂满了可爱的小灯笼……“南山有木，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天上挂着弯弯的月亮，夜幕低垂，星河闪烁……很好，就用它做背景了。
“画得真可爱，你是学画画的？”一道娇媚的声音打断了她思路，章清玄抬头，又是那位在她心目中定位“吊凯”的空姐，对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点吃的吗？有蛋糕，面包，鸡丝粥，水果沙拉，蒸饺……”
章清玄看了看不久才被这位空姐添满她还来不及喝一口的咖啡，笑了笑，“好，都来一份。然后麻烦再把所有喝的都端一杯来。”
那空姐吃惊地看着她，“所有？”
章清玄微笑，那笑容却让人觉得极讽刺，听得空姐美丽的脸庞都涨红了——
“没错。我想这样就不需要你时时刻刻辛苦的跑来问我要喝什么吃什么了，一次过拿来，这样我也就安静了。”
第51章
长时间的飞行让大部分乘客都疲倦不堪，章清玄身体素来好，又飞机上睡了一觉，故而下机时精神也还好。她行李不多，都是随身携带，坐的又是头等舱，下机后有专门接送贵宾的小轿车送回机场大厅，并不需要等下机、等开车，取行李，省去了不少时间，故而比同班机的旅客离开得早。
时清晨，机场大厅内灯火辉煌，人潮汹涌，机场外晨光稍露，寒风冷冽，一门之隔，恍如两个世界。章清玄拖着个小行李箱往搭乘机场大巴的方向走去。她打开了手机，想给王楠打个电话报平安，想到那边的时间，犹豫了一下，改为发邮件，才写了标题，忽然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唤唤：“嘿，清……”
她抬头，是卡洛斯，就是她和王琳琳吃饭在餐厅遇到的被王琳琳誉为“腰下都是腿”的那位金发美男子，王琳琳形容他“模特儿似的”还真没错，他就是模特儿。他爽朗地笑着走过来，虽然包裹得像一团粽子，但容色夺目，惹得路人纷纷注目，他习以为常，并不加理会，径直对章清玄嚷道：“真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你打扮得可真漂亮，这是去哪儿玩了？对了，现在是你们中国人的春节，春节快乐。恭喜发财，利是逗来。”他用目光打量一番章清玄，惊叹道，章清玄笑而不语，这一身可都是王大小姐的手笔，她那眼光，能不漂亮吗？确切地来说，在她心目中是：能不贵吗？平时她可不敢这般奢华的装扮，走出去分分钟逼人抢劫的节奏。是为了让王楠高兴，因为王楠每次看见她穿着她为她购置的衣物都会特别开心的样子，可惜了，王大小姐不能同行，她白惹了一身腥……
卡洛斯最后的话是用怪腔怪调的中文说的，她还装模作样地拱拱手做出拜年的样子，然后大咧咧地摊开了手掌要红包，章清玄没好气地曲指弹了一下他手掌，“等着吧，等我结婚了，就给你发。”
“why!”
“在我们那儿，只有长者或者结了婚的才会给小辈红包。你要红包，得等我结婚后。”
“嗷！”卡洛斯露出夸张的哀嚎表情，“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哦？你这么怀疑我的魅力啊！”章清玄好笑地挑眉，慢慢地拗指骨，发出喀喀的声响；卡洛斯自认识章清玄知道她也喜好运动后，就时常相约去健身房，知道章清玄的武力值，看见章清玄你说不好我就要揍你了的表情，马上露出一副讨好的乖巧表情，“哪里，只是太优秀，譬如你，那样的女人，通常都比较难嫁出去。”
章清玄笑了起来，想起王楠撒娇非要她接收“一块”的可爱表情——“也许我可以娶个？”
卡洛斯：……
卡洛斯呆了那么一下，然后露出一副“瞧瞧，我发现了什么”的荡漾表情，他挫着手，一脸“嘻嘻，不如我们来讨论一下我们都是变态这个问题”的八卦表情，正欲开口，忽然被一道旋风式卷来的肥胖男人拖走，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长羽绒、带着公牛队标志线帽的男人，别看他胖，身手可灵活，卡洛斯就像一头小鸡那样被他飞快地拎走了，只来得及挥手告别，做出一个“i&039;llbeback”的口型；章清玄好笑地看着他被拎远，继续往搭乘巴士的地方去。
结果卡洛斯还真很快回来了。
章清玄正排队买票，卡洛斯电话就过来，急迫地问她离开了没，在哪？章清玄告诉了她，卡洛斯让她等着，然后挂断电话没多久就跑了过来。原来他们跟一本杂志出外景，拍摄的是运动服主题，因为今次的服装设计有中国元素，杂志摄像师为了突出这个元素，特意聘用了一位中国模特，但是那个模特来的途中出了车祸，来不了，一时间他们又找不到中国模特，他的经纪人刚才惊鸿一瞥又从卡洛斯口中知道章清玄是中国人，跟摄影师商量后，很希望章清玄能去试镜，如果合适的话，他们会给予最优惠的报酬——
解释完前因后果，卡洛斯作出一副“拜托你啦”的祈求表情，“please！help！”
“做完马上给钱？”
“yes，yes！”卡洛斯一个劲儿地点头，又觉得不合适，于是补充道：“当然，如果成功的话。不过我觉得你一定没问题。你就像太阳，天生的发光体。”
章清玄知道他担心她不合适，到时候他这个介绍人尴尬，于是笑了笑，善解人意地补充完他的说话：“没关系。就算不合适也浪费不了我多少时间。ok，我跟你去试试。”
卡洛斯感激地看她一眼，在前面带路。他喜欢这个中国人，特别的善解人意。
做时尚这行的，不说性情如何，眼睛一般都很毒。那摄影师看见章清玄眼睛一下亮了，而经纪人亚历山大刚才只是惊鸿一瞥，已经记上，现在再看章清玄，跟摄影师感受一般：章清玄穿着修身的小脚牛仔裤，穿着黑色的毛衣，露出里面的白衬衣领子，踩着一双高筒靴，外面罩着一件修身亮色长款厚毛呢西装外套，要高贵优雅有高贵优雅，要时尚帅气有时尚帅气，虽然身高比一般模特略矮，但身材比例特别好，腿特别特别的长，而且那动作那脸庞，特别的有活力，特别的适合这次的运动主题……
只拍了两张相片，摄影师迫不及待地说ok，让她去一旁的保姆车换衣服……
寒风呼啸，穿着那薄薄的贴身运动裤和露腰小背心作出笑意盈盈充满动感活力的表情跑步章清玄也是醉了，后来章清玄给王楠的邮件中描述道：那一瞬间，我体会到了“生命可贵”的深刻含义……真的好冷，冷死了！
她跟卡洛斯低语：“我终于知道你们为什么工资这么高了，真不容易啊！”艾玛，这温度能直接把人变成雕像，工资不高谁干？
卡洛斯一脸苦逼，可不就是，夏天套棉袄羽绒，冬天零下裸_体拍摄的时候都有……
随着摄影师一声令下，三人，还有一黑人模特，瞬间从哆嗦中振作，“青春活力”地跑了起来……
“那表情转换，四川变脸都不如我们。”章清玄那样跟王楠描述。王楠觉得章清玄也着实苦逼，不是大冷天露腿小短裙就是大冷天露脐小背心——那些请她的跟她有仇吧！她当时那样恨恨不平地想，特别苦闷：我明明不缺钱……（章清玄为什么还要去赚那种辛苦钱？）
拍摄完“青春活力地跑步”，接着拍摄三人组合摆pose的静态相片，剩下的就是个人或组合动作片。摄影师和卡洛斯的经纪人本来还担心章清玄不济事，毕竟动作片是要表现出优雅和力道，要富有视觉冲击，可不是一般人摆摆pose就能表现出来的，要不然他们的模特也不会难找了，卡洛斯则是放松地拍着亚历山大的肩膀：你放心，清，很厉害，会中国功夫。
经纪人原本是持怀疑态度的，但当她看见章清玄摆出要求的第一个动作，马上信服了，那个动作要求难度可高，既要完成动作又要表现得好看，十分困难，章清玄利索地完成了，那速度快得摄影师甚至来不及按下镜头，章清玄只得重做，拍完后，摄影师兴奋得手舞足蹈，“噢，中国功夫d！”拍摄完厂商要求的任务，他还临时起意地让章清玄另做一些能表现衣服优越性的自由动作，章清玄选择了表现搏击的动作，对着空中不存在的沙袋作出一系列击打踢打的动作，摄影师一边兴奋地拍摄，一边赞不绝口，再次顺利完成。随后，章清玄和黑人模特、卡洛斯再拍了几张组合动作片，今天的拍摄就完了！
“有史以来的顺利和速度。”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感叹地说，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程。
“嘿，你要回光明？为什么不搭我们的车回去呢？我们可以在金河社区放下你。”
章清玄住的社区叫光明社区，金河离光面很近，搭巴士两站可达。章清玄欣然同意。
杂志社的人当场结算工资，因为卡洛斯和章清玄是朋友，故而章清玄的份也被划到了亚历山账上，亚历山大并不是章清玄的经纪人，没有收她提成，按照约定把钱划给了卡洛斯让他给她，章清玄冻了将近两小时，得到了三百美金收获，总算有些安慰，卡洛斯和他的经纪人也因为顺利收工并敲定下回合作，也十分高兴，故而三人心情都很好，一路上说说笑笑，气氛融洽。
亚历山大作为一名小有名气的模特经纪人，对章清玄不是专业胜专业的表现力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问章清玄是否有兴趣当模特——他之所以宁愿绕一个小圈子也要送章清玄回去，为了的就是这个谈话机会，得知章清玄居然是哈佛的在读生，更感兴趣了，高学历的模特在这圈子特别吃香，光是听着就特别高档的感觉，厂家更青睐，能接的活也更多；章清玄婉转地表示了自己想以学业为重，并不能抽出太多时间工作，亚历山大于是改变主意：也许你愿意在闲暇的课余时间赚些小钱？我有时候会有一些零碎的活儿，钱虽然没刚的活儿多，但比起一般的时薪多出不少。
章清玄在了解清楚后表示了同意，以后亚历山大有适合的活会通知她，至于接不接，主要看章清玄决定，亚历山大会抽佣二到三成半，章清玄也没什么不可的，彼此就暂时这么决定了。
三人中途停车吃了个早餐，送章清玄到金河社区后，亚历山大和卡洛斯还要奔赴别的工作场地，三人就分别了。章清玄搭巴士回公寓。在巴士时才有机会把给王楠的邮件写完。她加上了刚才的事。她以为王楠这个时辰睡下了，没想到巴士到站，她下车时，电话就响起了。王楠打来的。
“怎么还没睡？”章清玄嗔怪地道：“再深夜不睡，黑眼圈出来就不好看了。”
“白天睡多了。”王楠随口道，章清玄轻嗤：白天王妙芝入院，她睡多个鬼！不过知道王楠肯定是挂心自己，故而也甜蜜地没戳穿她——
“你才到？”王楠看到章清玄邮件标题说到了，连邮件都没来得及打看就迫不及待地打过来，故而不知道章清玄客串模特的事。
“到了好一会了。”章清玄将机场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边，王楠心痛了，波士顿这温度，能冻死人啊！“这么拼命干什么？你这么穷啊！”我养你啊我养你啊！王楠心里叫嚣，没敢说出来。
“赚多点，养你啊！”
王楠心里一下甜了，扭扭捏捏地道：“可是养我要很多钱的啊，肯定不够！”
“那我再努力点，赚更多，可好？”到了公寓门口，进去就要搭电梯，就不方便说话，章清玄干脆没进去，在公寓外靠着墙壁上跟王楠聊天。
好好好好好！当然好！王楠甜得嘴角快要裂到后耳根了——
“可是我不想你这么辛苦……”她嗫嚅。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王楠：“……”
王楠完全无声了。阵亡了！
第52章
伤筋动骨一百天。
在留院观察两天确定内外都无大碍，王妙芝出院回家了。她交游广阔，又身家背景隆重，一时间，拜年的和探病的人往来不绝，王妙芝寒暄了两天，不耐烦见人就得说一遍自己这石膏臂的来龙去脉，闭门谢客了，每天看看书、听听音乐，偶尔和李先生下两盘棋玩儿，完全一派隐世高人的范儿，王楠前两天因为太高兴得意忘形被她盯得毛骨悚然，总觉得心思被看透了，忽然间不紧迫盯人了，她反而忐忑——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教人不安。现在王楠不用怀疑，她是肯定王妙芝知道点什么的，只是王妙芝面上若无其事，她也就按兵不动。
王妙芝已经出院，离年假结束还有一定时间，若不是顾忌王妙芝手段，王楠早跑到美国幽会了。她算是体会到古人夸张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了，尤其是在章清玄说出如此美妙动听的说话后——
想象着章清玄低沉柔和地说出“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的样子，王楠就忍不住耳根发热，脸上发烫，嘴角无法控制地往后裂。这句话差不多是等于“我爱你”了吧？章清玄也是喜欢她的吧？像她喜欢她那样……
王楠很想找个人分享，可是除了王琳琳她找不到别人，然而王琳琳自己都麻烦缠身，她总不好这时候丧心病狂地刺激人家，更何况，虽然很想很想找个人分享，然而她内心却又隐约有种舍不得告诉别人只想自己静静回味的情绪，于是，只好独自甜蜜地煎熬着。
王妙芝冷眼旁观女儿痴相，心塞无比。王楠自以为很好地控制了情绪，殊不知她全身冒着的粉红色幸福泡泡便是瞎子也能感觉到，何况她不瞎，还耳聪目明。她觉得章清玄也是真有本事，人都走了，还能勾引得王楠……更，心醉神迷。王妙芝开始觉得也许自己再宽限半年的决定是错的，按这趋势，王楠不越陷越深她就该偷笑了，让她们自然散掉什么的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到底太年轻了！”王妙芝深沉地想，决计不承认自己妒忌了：小时候王楠明明说过最爱妈妈的……这变心速度……她再次产生了“女大不中留”的忧伤。为此，她在翻看王楠小时候相册时，不无幽怨地对李先生感叹：宝贝儿小时候多软萌可爱啊！
言下之意现在一点也不软不萌不可爱！
可惜，李先生对家里两女人无形的硝火毫无察觉，一点也不配合，还觉得自己忒有父亲情怀地说：不会啊，现在也很可爱！
王妙芝：……
王妙芝心塞地摆摆手，放弃了找人吐槽的想法，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好一会，她想起什么，又起了聊天的兴致，“老李，听说你最近惹了点麻烦？”眼神和语气都是兴味的；李晟下意识的摇头，“没啊！”忽地想起什么露出些许尴尬的表情，“哎，那事儿啊……没事儿，都搞定了。”他有个小情儿捧着肚来说有了他的种，他当时就笑了，扔下两句话：成，有本事你就生下来。验dna是我的种，我养。
他在王妙芝生下王楠后就结死扎了，怎么可能让别的女人怀孕，这不是搞笑吗？想分他家产也要搞清楚状况啊！
王妙芝语重深长：老李啊，对外要注意影响，不然影响家庭内部团结。
李晟悻悻的摸摸鼻子，：“她来烦你了？我教训她。保证没下次了。”
王妙芝摆摆手，就是她住院那晚，莫名其妙来了个女人，说了一通什么她有了李晟的种，是个儿子，让她识相些最好自己滚蛋，王妙芝当时就是穷极无聊，这才故意让人放这女人进来，想看看有什么热闹瞧的，不料对方手段心计竟然如此幼稚，简直让人大失所望，王妙芝嫌她聒噪，就让人把她扔出去了。你说你长得样子不错，清纯漂亮，要是来个软声哀啼什么的，她说不定还会产生点怜香惜玉的兴致，顶多让人“请”出去而已，哪会如此粗暴无礼。
所以找情人，不能光看脸、身材，还得看脑子！王妙芝当时就深沉地总结了。她对李晟颇有感触地说：“老李啊，二十多年了，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唯有你（对女人）的品味一如既往啊！”
——一如既往地喜欢胸大无脑的！
李晟：……
李晟也是委屈，这不是你太聪明太厉害，让我怕了么？胸大无脑好啊，省心——虽然现在看不一定。
两夫妻于是就女人到底要有脑子的好还是没脑子的好开始了十分融洽的商讨，各自举证辨析，谁也说服不了谁；刚到家无意中听了半耳朵的王楠真想把耳朵割了：……一对老夫老妻坐一起讨论各自对女人的爱好什么的……总让人有种恨不得时间倒退几分钟的感觉。
然而王妙芝眼角尖已经敏锐地发现她了，马上笑盈盈地招手：“宝贝儿……”
王楠：……
王楠只好冷静地叫了声爸妈。李先生到底功（脸）力（皮）不如老婆深，脸上有些尴尬情绪，王妙芝则是一脸淡然，若无其事得好像刚才和先生在讨论什么世界级的高雅话题——“我翻出了你小时候的相册，你看看，你穿着这条裙子多可爱！”王妙芝兴致勃勃地扬着相册，要王楠过来一同观赏，王楠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一点也不想想起小时候被王妙芝各种蹂—躏、糟蹋形象的往事，譬如穿奇怪的青蛙裙子，戴兔子耳朵发箍，然后还要奶声奶气地说最爱妈妈什么的……不由得一个哆嗦。刚才她说李先生品味奇怪，其实最奇怪的是她自己吧！不，她那不叫品味，叫恶趣味，王小姐对她有种奇怪的恶趣味，譬如当众叫她宝贝儿让她尴尬脸红什么的……
王楠一点也不怨恨她在她小时候东奔西跑难得见人，真的。要不是她在外公家养大，让王妙芝养大……完全不想想象那种恐怖情景好吗？
完全不想回顾自己的童年，王楠说：“我有点累了，想洗个澡谁个教。你们看吧。”她刚和表姐妹们去完健身，大好的借口。说完就转身上楼。
王妙芝正翻到一张王楠跟人的合影，里面的王楠已经初见小冰山的迹象，绷着一张小脸对着镜头，然而甜美的花花蓬松裙子破坏了表情，反而有一种别扭的趣致和可爱，旁边的是一个梳着朝天辫子的圆脸小女孩，表情一脸淡定霸气，然而印着小鸭子的格子衫又破坏了这种淡定霸气，反而有一种憨憨的感觉，看着可爱得不要不要的，王妙芝摸着下巴，问李晟：“老李啊，这是不是李老爷子家的小丫头，叫什么来着？”
“琳琳。”这个问题李晟倒是秒答了。他知道在青岛也是这丫头帮着料理王楠的事。
“对，琳琳……”王妙芝一副焕然大悟的样子，淡定地翻过一页，慢条斯理地叫走到楼梯中间的王楠：“宝贝儿啊，你是不是还跟这……琳琳好来着？”
王楠翻了个白眼，她就不信王妙芝不知道她跟王琳琳合作开了间公司的事，还有，什么叫“好来着”？
她心里吐槽的同时，王妙芝心里也纳闷：要说王楠遗传了她喜欢女人的毛病，怎么就不见她喜欢王琳琳，不是有个成语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有个成语叫“日久生情”？两人好歹还青梅、青梅来着，论家世背景性情样貌手段人品，王琳琳样样不比章清玄差啊，所以为什么王楠会舍近求远喜欢章清玄而不是王琳琳？最后，王妙芝下了个定论，对王琳琳的定论：废物！竟然肥水外流！
要是王楠和王琳琳知道她理所当然的想法，估计得吐血身亡，然后死不瞑：你以为谁都像你，（找对象）脸好看就成？/不要基眼看人腐！我直的我直的我直的，我为什么要喜欢王楠啊！谁要喜欢她！
可惜她们不知道——也得亏她们不知道。不然王楠恐怕控制不住做出什么譬如打开她大脑看看她脑回路怎么长的这种行为；而王琳琳则是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得不顶着王妙芝莫名其妙的恨铁不成钢的奇怪眼神然后还以为自己错觉了。
王妙芝扭头看王楠一眼，用一种好像说今天天气真不错哇的淡然语气开口：“听说那丫头要跟军部的周家大小子结婚？”
王楠一愣。她知道王琳琳最近被逼婚，但是不知道具体对象，她知道王妙芝信息灵通，从她口中说出，那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等着下文，然而没有，她无奈只能走下楼梯，走到王妙芝身旁坐下——王妙芝吊着她胃口，目的不就如此——她总有办法让她就范。王妙芝于是兴致勃勃的将相册挪了半边放到她膝盖上，完全一副“我们一起欣赏回顾你的童年吧”的节奏……
王楠：……
“周部长的儿子？”王楠只能开口。她们家以前跟周家也有往来，但后来因为政治立场还有一些其他原因就渐行渐远。这几年，周家发展不错，周家军部那位晋升速度飞快，几乎与王琳琳外家当年平齐了——王家娶王琳琳母亲，为的就是岳家在军队的影响，后来随着王琳琳外家因种种原因日渐式微，王家就得另找依仗了，王家也打过她（们家）的主意，想让王琳琳大哥王麟跟她亲近，她当时烦心章清玄入狱的事，哪里有这些心思，腻烦得甚至在那段时间连王琳琳也疏远了些；那时候她舅舅也还没现在这般地位，所以王家可能也只是将她当作备胎，并没有太过于紧迫盯人，接触几回，大概发现她的抵触情绪，心高气傲的王麟在没可以出现在她周围，当然，现在想起来也可能是王妙芝使了什么手段制止。
王琳琳母亲是续弦，在娘家并不怎么受宠，好不容易攀上心目中的高枝，怕人家说她虐待继子，竟是自己的亲儿也不疼爱只一味偏心地向着嫡子，王琳琳外公实在看不惯女儿的蠢行，说了几回不听后干脆把王琳琳抱回来养了，而王家也想跟王琳琳外公搞好关系，自然一口应承，这就是为什么王琳琳跟王楠同一大院长大的缘故；而王琳琳因此与母亲关系越发疏远，随着周家老太爷过世，周家日渐式微，王琳琳在王家的处境越发艰难起来：父不爱，母不疼，兄不和，老太爷对她倒是不错，只是老太爷的儿孙何其多？唯一关系好点的二哥是个私生子，在家里没什么地位……这才跑到国外，结果跑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在她们那样的家族，违抗上面的命令，下场和后果可想而知……
王妙芝“嗯呀”的敷衍了一声，指着相册里穿着粉红□□纱裙抱着她身高的泰迪熊的相片说，“宝贝儿你这样真可爱，要不然你再摆同样pose我们再拍一张？现在不是流行模仿几十年前的相片，看看以前现在的变化吗？”
王楠：……
王楠还是有几分关心王琳琳的，耐着性子问：“王琳琳到底怎么了？”
“人心不足啊！”王妙芝漫不经心地感叹一声，又看向王楠，诚挚地问：“好不好？”
王楠：……
王楠心塞得不得了，人家问你王琳琳的事你说什么s好不好，谁要s啊！
王楠脸都黑了，不爽要走人。腿才迈出半步，就叫王妙芝轻描淡写的一句不得已收住了——
“宝贝儿你朋友不多，可得好好关心她啊！”
王楠听到这似意有所指的话，一肚子火也发不出了，“什么意思？”
王妙芝“可爱”地眨了眨眼，一脸期待：“所以……”
所以要不要s？
王楠要疯了。
后来王楠将气撒在受益人王琳琳身上，“你知道我为你牺牲多少吗？以死谢罪吧。”
王琳琳跟王楠认识多年，是多少知道王妙芝尿性的，王妙芝糟蹋起她女儿是完全不带人性的，空剩满满让人不忍卒睹的恶趣味，立时服侍王妙芝的李先生附体般诚惶诚恐：“是是是是，我对不起你，我马上去剖腹！”
王楠：……
而当时王妙芝则是高兴地欣赏着王楠穿粉红少女、抱大布偶的相片，除了表情狰狞了些，还是满可爱的——就跟她设想的一样。王妙芝愉快地跟李先生共享了，两人高兴地将相片设置成手机屏幕，看见的人都称赞一句：令媛真可爱，然后心里吐槽：好有杀气的眼神！
王楠真是生无可恋。发作完王琳琳，她跟章清玄哭诉，章清玄觉得她其实多少能明白王妙芝的恶趣味乐趣，因为逗弄王楠看她像只被踩尾的猫咪那样炸毛实在再可爱不过——
不过——
看着电脑里她甜言蜜语好不容易才哄来的王楠的“s”相片——
不得不说，王妙芝实在是个人才，虽然只是手机拍摄，然而背景、光线，就连人物表情的捕捉都很完美，整张相片看起来像某位摄影大师精心的杰作：王楠穿着用珍珠拼凑成双c字母的白色卫衣——至于为什么能马上有这么套衣服，王楠说是王妙芝送的，很显然，某人有备而来——下面穿着一条粉红色的网纱蓬蓬裙，穿着黑□□鞋，拖着只小孩身高的布偶，站在落地大窗边，窗外是漂亮的花园，相片的侧角，露出黑色三角钢琴的一角，王楠白皙漂亮的脸上冷若冰霜，杀气腾腾，和柔和的背景和衣物形成了巨大的强烈的反差，看起来有一种暗黑、凌厉的美——
章清玄深沉地摸下巴，开始重新估量王妙芝在王楠心目中真实的分量……若真嫌弃，若真不喜欢，若真丑，按她对王楠性子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让她看相片的——
口嫌体质的王小姐啊！
她叹息！
第53章
跟王楠聊完天，章清玄继续编写自己新近构想的小游戏程序。虽然她读的是著名的经管，严谨细致的经济架构跟趣味可乐的游戏看似风马牛，但游戏能带来经济效益，这就沾边了。简单来说，就是章清玄想通过做游戏赚钱，而她会答应亚历山大当个“合约外模特”也是基于此。赚钱……赚钱当然也是一个因素，毕竟亚历山大介绍的工作，虽然相对知名模特来说钱很少，但比起普通的打工却是优裕很多；更重要的是，她能拓展自己在传媒方面的人脉，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哪怕只是些微。这些对她将来的游戏推广都有莫大好处。尽管为时尚早，但她习惯未雨绸缪。
思绪刚转到新人经纪人身上，他就来电了。
“你会打篮球吗？”他问。虽然奇怪于对方的问题，但章清玄还是淡定的回答了他：“我是以前大学校篮球队的主力……”外援，收钱那种。及监狱女篮的主力。
“good!”亚历山大高兴的赞叹了一声，“听着，亲爱的，现在有一份很适合你的工作，我想你会很乐意接受。”他开始给章清玄介绍工作内容：曼哈顿有一饮料生产商推出了一款新型运动饮料，为了打出名气，甚至挂靠上哈佛大学的女篮当了他们新一季比赛的赞助商——故而拍摄场地会定在哈佛的篮球场。内容是一名身体孱弱的女孩却幻想当一名篮球运动员，许多人都劝她放弃，除了她的竹马——此角色由卡洛斯出演——女孩在他的一再鼓励和支持下，经过重重困难和努力，终于踏上赛场，并在关键时刻，打出了制胜的重要的两分，她（们）取得了成功，在欢呼喝彩和掌声中，女孩拿着新型运动饮料，回眸灿然一笑，说“我努力，我能够”，然后身影欢喜地默认庆祝的队友中——
“哈佛女篮的水平太低了。要不然我相信他们的广告词会改成‘我相信我能飞’。”亚历山大那样幽默地嘲讽。
哈佛大学闻名世界，多种运动亦富有盛名，但那不包括女篮。就算校方试图招揽这方面的专才，但常常争不过在这方面有专长的学校，那些有篮球才能、打算走职业路线的人通常更愿意选择在篮球有高水准的学校，这导致了哈佛在大学联赛几乎年年垫底的惨况——
从哈佛愿意接受拍这个“我努力，我能够”也可窥见他们的心思：老子特么的就不信年年垫底，丫的给我等着——亚历山大是如此给章清玄“解读”那个广告词内涵的，章清玄问：这么说，篮球队的人也会参加拍摄“yes！听说这好像是赞助合同的一部分。女主是亚裔，那是个‘淑女’，别说打篮球，恐怕连跑步也跑不好……天晓得为什么一个淑女要去拍这种蹦蹦跳跳的广告，大概是为了将那种漂亮的脸蛋推上屏幕吧！噢，反正这不关我们事。她需要找一名亚洲人作替身，我推荐了你，你只要被选中，在摄影机前做出要求的漂亮动作，你就可以拿到一千美金，只要轻松几个动作，ok？”
虽然是询问的口气，然而语气极其肯定——卡洛斯说她不但是个“学霸”，还是个“体霸”，若是没亲眼见过她做拳击那些漂亮有力的动作，亚历山恐怕会当卡洛斯吹牛皮，但亲眼见证过可就不一样了，故而对她十分有信心。自从机场拍完广告后，两人又合作过两次，皆是合作愉快。亚历山大对章清玄的印象很好，将她定位在“档次”上，一般零碎的工作还真不敢、不好意思介绍那天章清玄富贵亮眼的行头，还有居住的高档社区把他震住了，觉得这是个不差钱的主，档次低点，都没脸介绍，所以介绍的工作都是“上档次”的，而这个档次的定义呢，自然是看工作性质、价钱——主要后者。这不，遇到个几乎是为她度身打造的工作，就迫不及待来征求她意见了。
章清玄自然没问题。拍摄的时间是第二天早上。她提前了二十分钟到达。跟卡洛斯和亚历山大是前后脚。大概是传出了要在这里拍广告的消息，除了那些高高壮壮明显看起来是篮球队队员的十来人外，还有稀稀落落一圈围观群众。三人聊了一会天，赞助商和女主还有摄影师一行人也到了，大家互相简单认识过，便各忙各的了，亚历山大跟赞助商到外面抽烟拉近乎，摄影师一行人摆弄机器，助手们则布置更衣室、摆放梳妆台什么的；篮球队的助教则给几个拍摄主角介绍队员们——
“嘿，我听说你是当替身的，你打篮球很行？”一个红头发的高个女孩好奇地问章清玄；章清玄笑了笑，“还成。”
“噢！”一个黑人女孩发出一声有点怪异的叫声，“听起来很自信的样子，怎么，要不下场比划比划？”她指尖旋转着篮球，眼神挑衅。对于找这么一个看着就很“娇气”的亚洲人当替身，虽然知道因为娇弱的主角小姐是亚裔的缘故，但是就是莫名不爽，她们队里成绩虽然不好，但是她们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找这么一个外人算什么？！
章清玄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对方的眼神挑衅的意味更浓——拉过旁边装满篮球的篮球车，从中拿了一个，忽然跃身作出标准的投篮动作，篮球“哐当”落地，她回头，“比什么？三分球如何？”
全长场哑声。
如果说黑人女孩的行为是挑衅，那章清玄就是□□裸的打脸，还是打得特别用力的那种。后来卡洛斯跟章清玄手舞足蹈地表白：帅得想让人跪舔！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章清玄这一下马威来得太犀利，篮球队员们都感觉有些尴尬，然而对方实力毋庸置疑，至少比起她们雪梨要高明，雪梨要跟人比，恐怕会更丢脸，所以红发女孩马上岔开了话题，圆润地周旋说起了其他有意思的话题——
“你是中国人吗？”一个个头稍微矮些的黑发白人女孩问，“读书的时候也打篮球？你还在读书吗？还是专职当模特儿？”
“no！我是个学生，跟你们是校友。我是今年经管系的学生。”
“噢！”篮球队员们吃惊地看着她，“我们都以为你是专业模特！真想不到呢！”她们那样说。后来卡洛斯吐槽：这些篮球队员有一股莫名的优越感，好像当模特的都是花瓶，考不上名牌大学。章清玄笑而不语。
“嘿，现在还没开始拍摄，还有些时间，要不然我们下场玩一会？”最先说话的红头发女孩是篮球队长，对章清玄很感兴趣，在得知对方也是哈佛的，很想邀请对方加入篮球队，但是又不十分确定对方水平，于是很热情地提出了邀请，章清玄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于是分成了五人对进行攻防战，刚才呛声的黑人女孩雪梨是攻方，她借着争夺球的机会用手肘狠狠的拐了章清玄胸腔一下，角度恰好是作为裁判的队友——当然是不是这样就不好说，也许是偏帮——看不到的角度故而没有吹犯规，她抢到了两分，然后得意地朝章清玄送了挑衅眼神；章清玄眼神一下沉下去了——
一个今天第一次见面的人，就因为呛了几句，就下黑手，这人不是善茬。不过没关系，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在监狱里打篮球，这样的手段连小儿科都算不上，她除了最开始吃过几次亏，后来每次倒下的都是别人。
她借着抢篮球的机会在她耳边轻声警告：没有第二次！
雪梨一愣，球就被章清玄抢走了，气得她咬牙，然后再次抢夺时，又想故技重施，章清玄装作手忙脚乱回防的样子，借着身体的遮挡，一拳集在了对方肋骨上，不重，但绝对会比对方的肘拐痛，然后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迅速的把球拍走，雪梨痛得倒地，而在外人看来，则不过是回身抢球被自己绊倒了——
众人跑上去看她。雪梨被扶起，“她打我！”她那样说，章清玄则一脸“你说什么”的无辜表情，“嘿，雪梨，她根本没碰中你！”红头发女孩说了一句“公道话”，语气里含有警告；其他人要不附和，要不沉默，没人赞同她，雪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起自己痛的地方，又尴尬的住了嘴，这在外人看来，越发是因为刚才被落了面子而诬陷——
雪梨被换了下场，经过章清玄身旁恶狠狠的瞪视了她一眼，章清玄则是微笑，用仅二人可闻的声音道：“我警告过你的！”
雪梨想起自己的作为，脸上露出了又羞又恼的表情，然而只是抿了抿嘴，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章清玄单指尖悬着球的身影，觉得刺目极了。
一众人又玩了一会，这时候助理们摆放好道具，让三位主角们去更衣化妆。章清玄因为不需要拍正面，只要穿上哈佛女篮的运动衣，戴上跟女主发型一样的假发即可，故而比需要精心化妆的卡洛斯和女主完成速度要快很多。她又回到场上跟篮球队的开战。
在一个漂亮投篮后，章清玄听到卡洛斯在另一头喊她，便落场跑了过去，她的电话响了。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电话，章清玄随便说了几句就挂了，她攥着手机，在想事情，卡洛斯忽然的凑头过来——
“这是谁？”问的正是王楠“s”的相片。她想事情的时候不小心按出了相册。
“ss。”她看着相片里凌厉美丽的王楠，表情不自觉的一下子温柔了；卡洛斯看呆了眼，随即会意，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好一会才慢慢恢复正常——“god！我一直以为你的对象是上回餐厅吃饭遇到那个美人……”他惊讶地道，章清玄知道他说的是王琳琳，给了他一个白眼，卡洛斯于是讨好地补救了一句：“她长得可真漂亮。她也是个模特？”
“不！她是个真正的公主。”
卡洛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王族？可真够档次！
晚上王楠收到章清玄的邮件，附件是几张章清玄在篮球场内的相片，信里讲述了事情经过——
“接了个电话，看着一圈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忽然间，就很想你了。”
她那样说。
王楠心一下就酸了。
甜到酸！
第54章
章清玄顺利地拍摄完自己替身的部分，把不多的行李收拾收拾，就回家了。这场拍摄得到了几张名片几个电话号码和别人对她的一些认识，哦，当然，还有不久后会打到她账户的七百美金——亚历山大抽佣三成，高了点，但章清玄认为很值得，故而再次真心实意的对他表示了感谢。
阿历山大十分喜欢她的识相和礼貌，要是手下人都如她般聪明能干，他何愁不能成为一流大经纪人？
“你干得很好，要是有适合的工作我再联系你。”他这样说，眼神十分欣喜和善，内心也是满意的，刚才章清玄一个惊人的扣篮把全场都震住了，扣篮是篮球活动中最具欣赏性和冲击力的表演，要求行为者具有惊人的弹跳力、爆发力和控球能力，摄影师忽发奇想——在他看来就是忽发奇想，就算章清玄身手灵活、体能好，以她的身高要做到扣篮，除非她脚上装了弹簧……结果还真是装了，看到章清玄蹿起半人高，然后“哐当”的扣篮，人吊在篮球框上，篮球“咻”的穿网而过，“碰啷”的落地，亚历山大的下巴半天没能捡起来，那些吐槽摄影师的话，自然也发泄不出来了。
有些人，你对她三分期待，她却给了你十分惊喜！
章清玄就是那样的人。阿历山大再次在心里更新了对章清玄的定义：高档次。故而对章清玄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跟对其他模特，譬如卡洛斯那样大呼小叫、凶巴巴的态度截然不同，当然，这里面也有他们更熟悉的缘故。
章清玄住得近，是自己骑车来的。她去取车时，那个叫黛娜的红头发队长追了过来，问她有没有兴趣加入篮球队，她可以推荐她什么的，章清玄笑着拒绝了，“不，没有。”至少现在没有。然后在对方略失望、试图再次说服的表情中告辞，经过车站牌时，看见了那个黑人女孩雪梨，对方也发现了她，隔着老远就开始瞪视，章清玄嘴角勾了勾，直接无视“咻”地溜过了，让公鸡打颤般竖起了全身毛的雪梨一口气堵在了嗓眼，心塞得不得了。
她的队友赶过来，那个问章清玄是哪国人、叫朱迪的白人女孩看着手机跟大伙儿说：“哦，那个清，拒绝了队长的邀请。”
雪梨冷哼，“哼，这种人要来干什么，你以为她真是神仙，有了她加入我们就能起死回生，实现学姐们进入前十强的愿望。别天真了。”想起她最初的三分球示威到刚才悍然的无视，雪梨一肚子火，故以对队友们对章清玄的高评价高期待很不以为然。
“嘿，我们也没说有了她就一定会怎么样，只是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你也不想看到篮球社再这样下去吧？新人不愿加入篮球社，老队员也退出，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被解散。你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吧？”有着一头棕色卷发，同时担任队内经理人叫南希的女孩子很冷静地道，完全不受她的冷嘲热讽影响，“再说，就算她真的打了你，也是你先动手的吧？你一看见人家，就莫名其妙出言不逊，又挑衅人家，难道就不许人家还以颜色？你若是能还回去，就算你下黑手我们也不会说什么，斗不过别人，就要反省为什么会输，而不是将气发泄在你的朋友们身上。”
“后面一句话还给你，‘斗不过别人，就要反省为什么会输，而不是喋喋不休对你的朋友说教，经理大人。’”雪梨不屑地冷笑，刚好她等的班车到了，便头也不会地上了车离开。
南希没有被她打击到，只是也有点不爽，叹气唾了声：“真是个刺头！”
章清玄不知道因她而引发的这幕，很悠然地去了超市，买了时蔬和肉类，准备好好犒劳一下最近都吃外卖的自己的胃部——
王楠大约知道她最近事情多，但具体忙什么不是太清楚，章清玄也没对她说设计游戏程序的事，这是将来的秘密武器——成功的话。王楠只以为她忙着打工赚钱——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没理解错。故而心里更郁闷，这种感觉，就好像抱着金饭碗去要饭，她明明有钱，今年光是周逸文给她的分红就能把她的打工时间包圆个十七八次来回了……
章清玄趁着饭未好去洗澡。她泡坐在浴缸里，就想起体育馆里的愣神，就爬了起来裹了条大浴巾去找手机。她跟王楠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下才被接听。
王楠其实正在跟王琳琳通话，看见章清玄来电，立马毫不犹豫甩了王琳琳，“有事。待会再给你打。”后者甚至来不及反应，电话就传来冰冷无情表示挂机的“嘟嘟嘟”声……
王琳琳忧伤了：这种正说得兴奋忽然被被人泼冷水的感觉……
那边切线和插队的两人可没能体会这种忧伤，轻声细语地说着话，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情意——
“在干什么？”
王楠说跟王琳琳聊天，然后提了下王琳琳的近况：王琳琳家跟周家联姻的意图很强烈。但王琳琳对自己基本的人生要求就是婚姻不要受控制，本来就不愿意，再加上得知周家很快就要倒自然更不可能同意——然后与家里每天就上演“逼婚逼婚逼婚，不同意不同意不同意”的戏码。
“她没跟家里说……你提供的……情报？”
王楠犹豫了一下，“应该没有。”
章清玄笑了起来，“王琳琳这也野心不少啊。”
“怎么说？”王楠其实心里早有隐约预感，听章清玄这样一提，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王琳琳为什么没跟家里提？王小姐……你母亲提供的情报应该很有参考价值吧？王琳琳不说的目的不是想弄垮她们家，这显然没到那个地步，那就只能是等着浑水摸鱼捞好处了。如果她有足够的钱在她们家溃败时购入足够入主董事局的股份……”
章清玄没说完，但大家都是明白人：那时候王琳琳家的一切就是王琳琳的。
但是王琳琳显然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钱……但如果王楠加入的话——
王楠也马上想到了这点。没有人会嫌钱多。但投入的数额太巨大……
这事可以好好策划，但毕竟为时尚早，王妙芝只说“周家顶多能再撑二年”，但二年会发生什么变化谁也不可预料，故而皱眉想了一会很快就跑开了，她听到章清玄那边传来水声，问：“你在干什么？”
章清玄撩起一条腿，上面还沾着白色泡沫，然后拍了一张相片给她发过去——“你说呢！”
那声音慵懒轻软，十分的了然，再配着那样一张暧昧挑逗的图，简直要撩死人！
王楠心里暗骂了一句：大晚上的，勾引谁呢！她打鼻孔里哼了声，“大白天的洗什么澡，干什么坏事了？”有本事拍个□□的来，拍条腿算什么！
章清玄就乐了，“你都没来，我能干什么坏事找谁干？”
王楠：“……”
王楠恼羞成怒，傲娇冷哼：“谁知道呢!”
“只喜欢跟你干！”
王楠：……
彻底哑火！
王楠从脸红到了脚趾尾，章清玄这脸皮，也是彻底没救了。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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