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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怎么能说我不爱你 作者:载行河

    第1节

    《怎么能说我不爱你》作者:载行河

    晋江20161016完结

    文案

    顾眠和白行同居八年

    第八年,顾年跪在地上向白行求婚,说了很多,说他会一直对他好,说他会好好工作挣钱养家,说结婚后他会养个孩子,这样等他们老了,若是他先走了,孩子还会陪着他。

    白行看傻逼一样看他,冷笑说两个男人结什么婚,玩玩就算了,你还当真,可真有意思。

    顾眠有些迷茫,觉得眼前也许是一个陌生人,不是他爱的白行。

    若是白行,怎会忍心如此待他。

    内容标签: 甜文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眠,白行 ┃ 配角:白礼,韩图

    第1章 又住院了

    顾眠被周遭杂音吵醒,吃力的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不清,头很痛,下意识去摸,手上却黏糊温热一片,眯眼看会才发现是血。

    纪野坐在马路地上,看他醒来忙拉住他乱动的手,将他抬起的头小心翼翼的侧按在腿上,低头凑到他耳边轻柔说:“不要怕,救护车就来了。”

    顾眠听到耳边传来声音,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四肢着地,头部枕在一个人的大腿上。他想问他这是怎么了、现在在哪?但是感觉自己很累,浑身疼痛,没一点力气,嘴唇勉强翻动几下,也发不出声音。

    身后人一直在安慰性的拍他肩,他莫名安心下来,脑袋如同棉絮,空荡飘浮,意识混乱渐远,失重般晕眩想要睡去,却又被一阵阵疼意拉回神智,只得难耐蜷腿缩成一团。

    纪野拿起他落在一旁的手机问他要通知谁过来,他下意识转头想说白行,却因用力过猛扯到伤处,密密麻麻的疼痛潮涌袭来,他身体止不住抽搐,话还没说出来,就直接眼角含泪晕过去。

    救护车很快来了,医护人员专业而迅速的把昏迷的顾眠抬进车里,转头问是谁叫的急救需要同去医院。纪野拖着被压麻的腿,一身酸楚滋味爬上车,坐在顾眠旁边。

    急诊室里,顾眠一直在吐,他半个身子趴伏在床上,用力抓住床杆,手指发白颤抖,头都要埋在垃圾桶里。刚开始还能吐出粘液,后来就单只是干呕,神经反射性呕吐,不受控制,像是要把心肝肺都呕出来。旁边医生安抚说,没事的,吐出来就对了,别害怕。

    顾眠脸上冷汗吐液黏糊一片,恶心,而且冷,一张嘴,心脏就像被紧紧捏着,刀割般生疼难耐。

    他受不住,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呼吸以期抵御痛意。那痛,却不依不饶,深入骨髓般磨人。他脑袋混沌,却被折磨的恨不得自己现下就死了,就不用这么煎熬,可晕眩恍惚间又想起白行。

    白行,白行那个贱渣,心里除了不甘心,还是不甘心,凭什么那个贱渣都没死,他顾眠就得先死。不行,他得好好活着,活着才能让白行…他咬牙切齿想着,当下燃起熊熊斗志,紧紧抓住床杆,开启排山倒海呕吐模式。

    “哎,哥,你醒了。”顾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他眼皮刚睁开就看到一个男孩在床边,十七八左右的样子,面容俊朗,正笑望着他。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

    “哥,你先别说,来,润润嘴。”纪野把棉棒浸湿,然后在他缺水起屑的唇上滚了滚。

    “…你是谁?我是怎么了?”他上下抿嘴,一丝凉意顺着舌头流入身体,干枯的身体瞬间被滋润,不由低声轻叹。

    “哥,我叫纪野,情况是这个样子的,你中午的时候被车撞了,然后车跑了,我刚好路过就把你送医院了。”他说完,头一歪,表情嫌弃,“哥呐,不是我说你,你说你那么大个人了,也不瞎,看见有车还不躲开,直愣愣站在那等车撞,说你碰瓷吧,看哥你一身穿着也不像,只能是厕所点灯——找死(屎)”。

    “不过,还好,医生说你是什么颅底骨折,硬膜下出血,虽不是什么致命创伤,但还得住院好好休养,等脑子里的淤血消尽,确保没什么后遗症了才可以出院。”

    顾眠想起身,刚一抬头就天旋地转,直接又倒床上,眉头紧皱,闭上眼,忍耐着晕眩散去。

    “哥你可千万别乱动,有什么事给我说。”纪野看他起来吓了一跳,连忙把他身子放平,头侧放,“虽然死你是死不了,但是这几天你头会很疼,而且很晕,站不住,得躺在床上挺尸,头还得侧枕,让血从耳朵流出来,可别傻逼起来,又给摔着。”

    他絮絮叨叨,嘴里不干不净,顾眠听着头疼,捂住嘴,想吐,却吐不出来,问:“我手机呢?”

    纪野从兜里掏出手机给他,又想起什么,说:“对了,有个叫白行的下午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接了。”

    顾年想起他昏倒前拒接了几个白行的来电,他缓缓抬起头,眼神阴森。纪野敏锐察觉到气氛变得紧张,咽了咽口水,如实说:“我还没开口,他就开口大骂。

    顾年冷笑,眸目沉郁,问:“他骂什么了?”

    纪野看他皮笑肉不笑,心儿有点颤,清咳两声,说:“他说顾眠你他妈长本事了,不接电话是死了吗?”纪野有些愤愤不平,“哥,你说这什么人啊,上来就咒人。”

    顾眠噗呲就笑了,纪野表达能力很强,将白行的语气、表情模仿的惟妙惟肖,他都能想象到那边白行打电话时的尖酸刻薄。

    纪野看他笑了,眉眼弯弯很好看,卖关子说:“你猜我怎么回的?”

    “恩?”顾眠被他恶作剧勾起兴趣。

    “然后我就说您好,这里是二院,机主因车祸无效抢救已故,请速来太平间领尸。”纪野面无表情说道。

    “说我死了?那他什么反应?”白行一向自大高傲,谁都不放眼里,是老子天下第一的资深中二患者,且终生不愈,就算和他交往了八年,顾眠依旧不认为白行把他放在心里,或者根本是对他弃之敝屣,现在听说他死了,白行会有什么反应,他想知道。

    “他沉默了一会,说顾眠你有病吧,有种你直接死我面前,找人说这话有意思吗?然后,‘啪’一声直接把电话挂了…”纪野一时被他剽悍作风镇住,很气愤,“这他妈谁啊,特么的丧心病狂啊,既然打过来就说明念着哥你,怎么能一言不合就开撕啊。”

    说完,花痴一样盯着顾眠看,你瞅瞅,他哥看起来多俊啊,笑起来还有酒窝,真养眼,虽说可能有点缺心眼,但耐不住人颜值高啊。不行,他得好好看着,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顾眠忽视他白痴一样的傻笑,心里默认他对白行的评价。白行确是这种凉薄人,好的时候整天甜言蜜语的伺候着,狗腿一样,你怎么高兴他怎么来,可一但厌倦你,就翻脸不认人,薄情得很,你最好自觉滚远远的,别去打扰,死了?!呵,那敢情好,省事。

    “我就琢磨着给他打回去,怎么着也得过来看下,刚找到通话记录,他就又打来,一听是我,又好一会沉默,我怕他又挂,就急说机主真车祸了,还在急救中…”纪野看顾眠低着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表情却很平和,就大着胆子开骂,“…马勒戈壁,结果那个贱人,又啪一下挂了。”

    顾眠认同的点点头,不错,真是个有灵性的孩子,那句“贱人”骂的真是好听极了,白行当之无愧。

    纪野不明所以,摸摸头,有些纳闷,说:“哥你说他这是来还是不来啊,这么装逼,也不怕遭雷劈,”末了,看顾眠苍白无血色的笑脸,可惜道:“哥你和这种傻逼一块玩耍,怪不得往车低钻。”

    顾眠脸直接就黑了,有些难堪,心里骂纪野,你看你这孩子,这话说的,刚还夸你有灵性,这会就开始啪啪啪打脸了。

    “哥,这人和你啥关系啊?”纪野耐不住体内的八卦之力,问道。

    顾眠闭上眼,没说话,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心里细细想了想,记忆越过数年光阴,将与白行的种种纠缠一条一条理清。

    要说关系,有这么几种关系,早前他和白行是大学同学时,是同学关系;同一个宿舍,是室友关系;大一不久就开始交往同居,是情侣关系;毕业后他进了白氏工作,白行是经理,是上下级关系。

    这么多关系,种种根缠枝绕分不清,哪一个说出来都有几年的时间做底蕴,不可轻视,可这么多关系里偏偏没有顾眠想要的那种关系——婚姻关系。

    顾年长在小地方,骨子里很传统,既然在一起了,那就是一辈子在一起,死,也是要一个坟墓里躺着,那么,结婚就是必须的了。说明白点,结婚,也就是一纸婚书,他不看重这张薄纸,没什么实际价值,他看重的是这张薄纸背后,白行对这段感情的认同和忠诚。

    从毕业后他就开始等,等白行求婚,等了几年,没等到。他想法最是简单不过,好,你白行不求,那我顾眠求,只要我们能结婚。

    恩,他就是这样想的,再简单不过了。

    于是,在两人交往第八年,在去年,一个春花烂漫,漫天星辰的三月夜晚,他求婚了。他单膝跪在地上,拿着戒指,问白行愿不愿和他结婚。

    他脸火烧一样,紧张而又欢喜,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话唠一样,小声而又坚定的对白行说了很多,说他会一直对他好,不会让他冻着饿着渴着,说他会好好工作挣钱养家,让他过得更好,还说结婚后他会养个孩子,这样等他们老了,若是他先走了,孩子还会陪着他。

    他说得情深意切,信誓旦旦,眼角含泪湿润,自己都被自己感动,好像他们已经白头到老,谁都没有先离开,孩子也膝下环绕。

    结果,你猜,怎么着?

    白行像看傻逼一样看他,眼神冷得像极地深海,薄唇一张一合,没有温度,说,顾年你他妈失心疯吧,两个男人结什么婚,还孩子?你他妈生的出吗?!玩玩就算了,你还当真,可真有意思。

    他们此时是在一个音乐大厅里,结束后观众鱼贯而出,白行拉住他的手在人群中行走。

    顾眠手心浸汗,脸红得发热,心脏疾速跳动。他挣开白行,强作镇定,拿出挑选了好久的戒指,径直单腿跪在白行面前,身体有些发抖,一副壮士断腕决绝样。

    白行看他挣开,浓密的眉毛皱起,心中生出一丝悸动,也有不安,却也只是站着,与己无关一样,看他后续举动。

    头顶的五彩挂灯晶莹剔透,流光满溢,有人慢慢围上来。他们最初看人求婚,期待看到的是一场爱情故事圆满结果,最后却在一片寂静压抑中,见证了一段八年爱情破碎的悲剧。

    大理石地板明亮而冷硬,顾年当时跪着听他讲完,寒意沿着膝盖直达内心,也有一瞬间的迷茫,也许眼前只是一个陌生人,不是他爱的白行。

    若是白行,怎会忍心如此待他。

    白行看他小脸煞白,身体轻颤,像是还不够,漫不经心望着他手中折射流光的美丽戒指,说,哦,对了,我是说过以后要结婚,但男人在床上话的都是鬼,听的到却看不到,你可千万别犯傻往心里去。

    顾眠蓦地神情惊恐,单膝无力跪趴在地上,身体如缚重石,又像是被人抛入水中,不识水性,那人却冷眼旁观,看他急速下沉,片刻便不见踪迹。

    第2章 他疼得厉害

    顾眠从小就很优秀。在外人看来,他读书好,个子高,容貌俊,脾气虽犟了点,倒也待人温和。前十几年他一直在南方小县城里安稳上学读书,心也平顺温静的如同山涧清溪,兀自静静流淌,一朵小水花都没溅起。等上了大学,第一眼看见白行,整个人就像被那隐藏在深水黑处的水鬼夺了魂,从灵魂到血肉,他都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白行相貌出众,深厚的家底养出他隐隐高于人的傲气,脾气也很坏。开学第一天,宿舍内,明明是顾眠先来先选的下铺,他却要换,高抬着下巴看人,话也说得蛮横不讲理。

    顾眠刚从小县城上来,还未曾领略到北方都市繁华,就被眼前这个趾高气昂、无赖至极却帅人一脸的贱人迷了双眼、糊了心智,战斗力骤降为负,一场口角争锋下来,直接被秒成渣渣,人也傻了。

    等白行不屑地把他的行李连同铺盖都扔到上铺后,他才回过神,站在一边角落偷瞄白行,最后也没再说什么,默默爬了上去,只是那双白净透明的耳朵却莫名熏红了,如春日刚露角的花蕾,含苞待放。

    他心里暗暗惊奇,竟然还有这种人——辣么不要脸却还不要脸的辣么好看,整个人都耀眼的发光,像极了他已故外婆家养的那只毛发鲜亮、冠子红厚、每次和别的公鸡打了胜仗就要绕院一周半、三百六十度转体的大公鸡。

    嘿嘿,你还真别说,等时间久了,看多了,就更像,啧啧,那小暴脾气,一点就炸,头发都能扑棱竖起来。

    白行自幼被放养,爹娘年纪大了管不了他,唯一能镇住他的大哥却常常忙的几天甚至几个月见不到面。十八年华里,他独自闯荡岁月,肆无忌惮,性格乖戾,养成兽一般的野性。

    自然,没过几日,他就敏锐的发现一件事——上铺的顾眠夜里不爱睡觉,总喜欢在关灯后就着过道的灯低头看他,偷偷摸摸,小偷一样。白行不是个东西,有时睡的好好的就会突然睁开眼,张着黑深深的眼面无表情的向上看,顾眠就被吓得连忙缩回去,用被子蒙住头,打呼噜佯作熟睡。

    后来,顾眠对他的关注表现的越来越明显,白行看着好玩,也不点破,虽夹杂着不屑,却也得意。因暑假犯了错,他自入学后,就被大哥看管的紧,有段日子没逍遥了,时间久了,日子过得也没意思。

    一次考试后寝室聚餐,白行敬顾眠酒,顾眠有些为难,他酒量太差,却还是忍不住喝下白行递过来的白酒,来往间,两人指尖交错,顾眠脸上漫出红潮。

    酒不醉人人自醉。

    白行看他喝下,眼睛亮的要吃人,像是潜伏已久的兽,只等猎物懵懂踏入领域,迅猛扑上去,一招封喉。

    顾眠喝一杯就醉了,趴在桌上昏沉,脸红扑扑的,眉眼湿润,透着股无辜的魅惑。白行心不在焉的喝着,不时的瞄过去,心里□□难耐。

    中间,顾眠晕晕乎乎醒过来嘟囔着要去洗手间,等他前脚刚走白行就后脚跟上,堵在门口想着一会把人直接打晕带走,等了好一会不见人出来,进去一看,顾眠竟趴在马桶上睡过去了。

    白行心里一乐,心想正好,省劲了,就和室友说送顾眠去睡觉,便背着人直接往宾馆跑。

    顾眠像他妈,喝一点就上脸,却又远不如他妈海量,不过酒品很好,醉了也不闹,安安静静的就想睡觉。

    这夜,顾眠睡得沉,他梦到他妈在给他打毛衣,心里欢喜,就跑过去想亲亲,等跑过去了,他妈却没了。他呆住了,傻兮兮站在那里,想了好久,才想起他妈早死了。

    正难过着,一波波潮水般剧痛就劈头盖脸的袭来,他情急之下叫了声妈,惊慌失措醒来,睁眼就看见有人压在他身上,那人喘着粗气不住挺腰刺进,将硬物活活锲进他的下身,生疼。

    他似醒非醒,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脑子混混沌沌想着,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这梦做得太疼了。

    他呼吸急促,嘴巴大张着,手腿慌乱甩动,想推开身上正侵犯他的人。

    等他看清人了,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所措。大脑只剩下疼意,太疼了。

    他神经敏感,异常不耐疼,普通的划伤他都要痛得眼眶湿润,更何况现在像是被人用刀割,一块一块割,刀还是钝刀,捏着最软的那块嫩肉,不缓不急的,厮磨般的割。于是,他挣扎的更厉害了。

    白行正得趣,思绪狂躁动乱,身体紧绷如利剑,哪能让他逃脱,看他挣扎的厉害,脸上还满是泪,糊了一脸,十分不耐的大手替他擦掉,紧接着将身体重量下压,用蛮力顶开长腿,让腿分得更开,打桩般挺腰耸动。

    他心思恶毒,怎么,想走?!行啊,那先褪层皮,让老子爽利!他额头汗液浑浊,一滴滴落在顾眠脸上,就像火碳一样灼热,那一块皮肤都有种要被烧毁殆尽的错觉。

    顾眠身体摇摇晃晃,感觉自己像被放在大锅里用开水煮,沸腾热水烫的他每块皮肉都紧缩哭喊着叫疼,身子也虚脱般软绵无力,又像飘荡在大海里,海潮颠簸动乱,他被潮浪狠狠推过去再拉回来,没有着落点。

    他疼得受不了,又被人连体般裹住,只能闭上眼睛,紧紧咬住下唇,偶尔被撞击狠了就流泄出低浅□□,慢慢便闻到血腥味。白行把手指强行放在他嘴里,拽住他的舌头缠绕,顾眠眼角血红,狠狠咬了下去,白行闷哼一声在他体内撞击的更凶猛……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眠实在撑不住了,痴痴傻傻般想睡去,眼帘无力下合的时候看了一眼——白行正低声吼叫,黑沉眸光里尽是嗜血狠戾,面部也扭曲到变形…

    纪野至入院就一直守着顾眠,这会看他醒来就放心下去买饭,他已经饿的想啃自己的胳膊了。他边吃边满嘴油腻的说:“哥,医生说了,你这两天都不能吃饭,只能喝水。”

    顾眠虽然不饿,可看他明显的引诱举动,依旧觉得他够蠢且二,心想,你个二缺叫谁哥呢,我妈可就我一儿子,别胡乱认亲戚。

    他体力不支,没说几句就又睡去。倒是纪野,边啃着鸡腿边往门外看,心里纳闷,怎么还没人来,那个叫白行的怎么回事,他日行一善,人给送医院了,钱也给垫付了,也陪护一天了,顾眠也很感谢他,并默认成他哥了。现在,他就想深藏功与名,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额…鸡肉。

    好吧,其实他今天已经翘一天课了,也不知道点名了没,而且他不喜欢医院,总觉得进来了就出不去了,太恐怖!

    等他慢慢吃完饭,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这个点还没人来,看这样子是不会来了。顾眠睡着了,纪野没法走,想着顾眠要是夜里掉地上再摔着了,傻了,怎么办,医生好像说他之前脑子受过重创,可不能再碰到了,不然就真傻了。

    纪野很操心,觉得自己是新世纪雷锋叔叔,脑补了会自己光辉伟岸形象,就扒拉着头,拉紧衣服、抱住膝盖缩在椅子上睡了。

    第二天天未亮,估计也就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纪野还在做梦,就被一声剧响惊醒,一抬头,就看见床边站着一个男人,很高,背光看不清模样。

    那男人也不说话,只是眼珠不错的耙紧床上睡着的顾眠,好像一眨眼他就会跑了,眸光复杂,意味深重。

    纪野阅历不够,表示看不懂,但这完全不影响他脑残般的脑补,莫非…是我爱你你却爱他他又爱我的狗血大集合,还是…相爱相杀虐恋情深的舒爽盛宴?

    纪野没得出结论,但他期待是后者,人生嘛,狗血是空气,必不可少,虐恋情深什么的最萌了,虐的心肝俱碎、血流成河才叫一个“爽”字了得。

    不过,那人浑身散发的寒冷和恐怖气息却让纪野心里一紧,他忍不住在心里急吼,哥啊,杀气都这么浓烈了,你还死猪一样不醒,一会可就要被人活剥了啊,还有,哥啊,你看你那小脸苍白的,小身板软的,一会可怎么狼口脱险啊!

    可他哥一点反应都没有,睡的很沉,累极的那种,纪野表示他操够了心,这对狗男男……

    过了许久,男人才长吁一口气,转身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说:“日后若有什么需要,白氏愿倾力相助。”他声音低沉嘶哑,态度真诚,感激之心溢于言表,一反之前电话里的张扬跋扈。

    纪野表示耳朵要怀孕了,又被他前后鲜明的反差萌倒,再加上他容貌出众,一时被色相迷惑,嘴巴大开,刚想说,原来你就是那个贱人啊……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他被白行无情的推出了病房。

    等到站在半夜医院空荡荡阴冷的走廊,吹了会冬季冰冷蚀骨的寒风,他才一拍光亮脑门,心中沸水般冒腾,天哪,天哪,他竟是白氏集团的二少爷,那白礼就是他哥哥了……

    不过,问题来了,他和顾眠是什么关系?仇人?不像,白行看起来挺关心顾眠的,大冬天还这么晚跑过来看,那难道是…?他突然激动万分,忍不住偷偷摸摸扒着门缝往里看。

    于是,他看到了这么诡异而又莫名温馨的一幕:白行正单腿跪地,握住顾眠一只手,爱怜而珍惜的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

    他眸光璀璨如星海,尽情照落在顾眠白皙安稳的脸上,高高翘起的嘴角有着掩不住的笑意,娶了媳妇似的心满意足,自顾傻笑了一会又凑上去亲顾眠,从额头到眼睛、睫毛、鼻子和嘴角一处处温柔舔吻,最后附在顾眠耳边小声说着些什么,神情喜悦而神圣。

    纪野听不到他讲什么,看嘴型猜到几个字,心中隐约有了想法,却又不敢相信。等再往里看,白行将脸埋在顾眠脖间,亲昵摩梭,满足般低声喟叹,而顾眠睡颜静俊安稳。

    两人如同一对生死鸳,在自己的世界里交颈缠绵,鸯般耳鬓厮。

    纪野不禁有些动容,鼻子也有些酸楚,遂粗暴的用力捏了捏鼻子,单身汪心碎离去。

    第3章 白行是个神经病

    顾眠是被尿憋醒,他从昨天入院到现在都没有上过厕所。

    约莫是7点钟的样子,冬日房间光线幽暗,隐约看有人站在床边,一身清冷寒气,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刚醒,脑子还一坨浆糊,勉强看向来人。哦,是白行。他晕晕乎乎想,距上次见他差不多一多月了,那次好像也是在病房里,也是他一觉醒来就看见白行棍子似的直愣愣的杵在床边,面色泛青,满脸愁容,眼中倦意浓厚,一副生无可恋的颓废模样。

    呵呵,这次也是这幅死样子,端得是一副肝肠寸断、痴情缠绵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他妈的爱惨了我!

    “眠眠…”白行看他醒来,消沉的眼睛瞬间明亮,不禁上前用略显僵硬的手去摸他,“眠眠,你觉得怎么样,哪里疼?”

    顾眠看他伸手,吓坏了,心里不自觉发慌,条件反射般用力狠狠打开他,“啪”的一声,声音清脆有力,在安静的早上显得异常刺耳。

    顾眠心有余悸,问:“白行,你想干嘛?”说完,就暗暗蓄力,集中精力,盯紧白行,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冷嘲热讽,又或者…拳打脚踢。

    白行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战斗姿态,刚绽开的笑意还未到达眼眸便狼狈消退,心里苦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他的一言一行,无论好坏,他的眠眠总是不吝惜用最毒的恶意来揣测。

    白行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只感到无力和疲惫。他说什么顾眠都不会相信,相反还会得来顾眠的冷嘲热讽。两人走到如今这般水火不容的境地,他不敢推卸责任,自知作死太多,让顾眠冷了心。

    这一边,顾眠可没心情理会他顺流成海的悲伤,他捂住肚子,难耐的圈紧腿,清晰深切的感受到来自膀胱的召唤——他要尿尿。

    虽然从昨天入院他就滴水未进,但这完全不影响他今早被尿憋醒。

    随后,他分析了下自己目前的处境,首先,他是绝对没本事离开床的,身子发软无力,起不来,就算起来了,他也头晕的根本站不住。其次,白行这个贱人正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不想让白行看到自己的窘迫。

    这会让他难堪,好像离开了这个男人,他就只能活得凄凉惨淡。

    顾眠闭上眼强忍着,白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魔怔一样盯着自己红肿的手看。

    又过了几分钟,顾眠实在憋不住了,算了,现实如此,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

    于是他垂目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便柔情似水的凝望白行,晶润眸色里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无声渴求,像在下诏:嗯哼,贱人,朕要出恭,速来宽衣解带。

    白行正自我唾弃中,没有接收到来自心尖人的秋波——他此时的心拔凉拔凉的,呜呜 ,顾眠不爱他了,真的一点都不爱了,还打他,你看手背都红肿一片…

    顾眠看他那蠢样,心火暴起,马蛋,你个渣贱,又在想哪个小妖精,一副要死不死的放荡样,遂伸手将床旁边桌上的东西呼啦一声全推到地上。

    “你他妈唧唧歪歪干什么,我要上厕所。”他心情十分暴躁,想像抗日神片中活撕鬼子一样撕了白渣贱。

    哎呦喂,这画风转换太快,小白兔突然变成霸王龙了,还会喷火。于是,白行懵逼了。

    他楞了几秒,方颤悠悠走过去从后面抱起顾眠,弯腰脱他裤子。病裤宽松肥大,一拉就掉,他两手分别从从腋下穿过搂住小腿弯,让顾眠靠在他胸前,毫无压力的一把抱起顾眠,小孩把尿式抱到洗手间。

    洗手间里,哗啦哗啦哗啦,水声一片,顾眠头抵着温热胸口,身体得到解放,舒服的直叹气。

    “眠眠……”白行看他□□的二弟,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声明下。

    “嗯哼?”顾眠正爽着,心情还不错。

    “…那个,我‘唧唧’不歪……很直……你知道的……不要乱说……”他语气很严肃,一本正经。

    “……”白行水放得正欢快,听他委屈说道,心里一突,不禁打个寒颤,然后……尿歪了。

    顾眠表示很绝望。

    等他解决完了,又被白行抱到床上躺平,裤子却没拉上。顾眠心里冷笑,挣扎着刚拉好,就看见白行拿着毛巾过来。

    “你干什么?”他警告问他,满是不信任和提防。

    白行有些受打击,但还是强硬把顾眠攥紧裤腰的手拉开,用力向下一扒,顾眠的圆润挺翘就露了出来。

    他眸色晦暗不清,记忆中,那处摸起来紧滑柔嫰,滋味更是紧致美妙,单单只是想起来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他擦得温柔且仔细,每一处软肉、每一根毛发都不放过。顾眠头埋在枕头里,开始发出细细喘气,耳朵潮红。

    白行掌心炙热,手法轻巧,他不由主动的把自己往前送,可总是出不来,他声音带了哭腔,身体细细颤抖,随后便感觉进了处温热紧密的地方……

    顾眠头晕目眩中,用手臂抵住湿润的眼睛,看不见白行,过了一会,只听见小口吞咽的声音。

    白行附上来想和他接吻,他深情款款,嘴角晶亮,顾眠有些倦怠,还有些恶心,便推开他,无视他暗下去的眸光。

    顾眠用力裹紧被子,怕冷似将头埋进去。一场下来,全身力气都被抽干,身体虚脱打颤,眼角涩痛欲裂,脑子也昏昏沉沉,心,却透明冷醒。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和白行亲热了,可有多久了呢,他仔细算日期,疑惑发现距离上次好像也不是很久,只是现在回忆起来,上次哪是亲热啊,简直是白行对他单方面的暴行和糟践。

    可不就是,完事后他就直接进了医院,在医院呆了几天伤还没养好又被送到老宅,一晃快两个月了,这中间白贱渣除了他住院第二天醒来见过一次就再没出现过。马蛋,也不知道死在哪个贱人床上了。

    此时想起,顾眠仍恨得抓紧床单,心口满是戾气。

    其实,不做也好,以前还未觉得这么疼,后来两人关系冰冻后顾眠就愈发难以忍受,有时候做着做着就忍不住想把身上正肆虐的人一脚踢下去。

    本来两人很和谐的,白行技术好,顾眠也放得开,那这一切改变的根源在哪里呢?好像是从去年三月底他求婚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像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波荡起伏,直至陷入一种困境——像是在冷战,又像是一场拉锯战,无声的较量,谁先低头谁就一败涂地,永不翻身。

    顾眠心思通透,却也有些想不明白,两人从大一第一学期就开始交往同居直到现在,从十八岁到如今二十六岁,一共八年。这八年里两人很少争吵,一旦出现分歧,顾眠就无条件的缴械投降。

    记得两人刚同居不久,顾眠买了很多多肉盆栽放在阳台上,白行有次不小心打碎了一盆,饱满碧绿的姬玉露破成几瓣,通透的瓷片也碎了一地,顾眠回来后心疼不已,那是他最爱的一盆,就忍不住埋怨了白行几句。

    白行看他蹲在地上一片片捡拾碎片,放在身侧划伤的手指伤口传来的痛意蓦地刺激的他横生杀意。他冷嗤一声,上前将阳台上所有的盆栽“哗啦”一声都推在地上了,然后转身就走。

    顾眠吓了一跳,看着满地残垣,气得直发抖。

    后来白行几天没回来,顾眠忍不住了去老宅找他,保姆拉住他小声说,二少爷回来后也不说话,就呆在三楼阁楼里,还说白行小时候最喜欢一个人呆在里面。

    阁楼没开灯,黑乎乎的一片,顾眠摸索着把灯打开,就看见白行瞪着眼睛看他,倔强而又不甘,地上则是一些散落的小人画,边角泛黄。

    顾眠莫名觉得有些心酸,眼角潮热,清咳一声,说,回家吧白行问他,顾眠,你爱我吗?

    顾眠说,爱。

    他那时想这世上再没有人像我这样爱你了。

    后来,就再没有争吵了,顾眠舍不得了,他舍不得看白行不言不语,孤零零的躲在黑暗里,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遗忘了他。

    其实只要顺着白行的心意,两人相处起来还是没有困难的,有时顾眠觉得自己如同活在条框了,白行斩断了他所有伸出去的枝角,让他无力逃脱。

    更多时候如同沉溺在蜜罐里,日子甜到微醺,情到浓时更是恍若癫狂,恨不得融化在彼此血肉和骨髓里。

    顾眠心眼实,想着这一辈子就是白行了,不会再有别人了。他那时那么年轻,就想着和白行白头到老。可怎么到求婚了,他就变成白行口中的“有意思”了。

    他性子急,心里有事夜里就睡不着,却也不敢翻身,怕吵醒白行,只整晚保持一种僵硬睡姿,边细细看白行安稳的睡脸,边想。

    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像是落入黑暗地牢,无头苍蝇般四下混乱碰撞,想去问白行,又不敢。他承认,他是怕了,他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怕过,就算被顾眠强上、□□撕裂躺在床上一个星期他都没怕过,可一想起那晚白行的冷漠和无动于衷,心就像破了口,直唰唰灌冷气,而且从那晚开始后,白行就打破了两人同居以来的规定,开始夜不归宿。

    顾眠那时候犟性上来了,冷眼看白行离开他们共同的家,心里愤恨,走,有什么好走的,他顾眠还不至于会学泼妇用一哭二闹三上吊来逼他结婚。

    起初顾眠心里憋着口气,还有心情计算白行不归天数,一天、两天,后来慢慢就变成一个星期、二个星期,偶尔顾眠问了,白行就淡淡说回老宅了,顾眠就恩一声,后来次数多了,他也就不问了,白行回来的就更少了。

    彼时是三月烟雨江南,现已是五月仲夏夜。

    现下,白行好好的睡在他身边,气息悠长,表情餍足。两人做的时候,白行激动的如毛头小子,一个劲的用蛮力撞击,顾眠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好不容易折腾到半夜,白行满足了就近乎痴迷的凑在顾眠耳边,说,眠眠,眠眠,还是你最好。

    旁边白行睡得很沉,顾眠却依旧睡不着,他疼,还是疼,那种无所不在、密密麻麻的疼,好像来自内心深处的撕裂,叫嚣着要扯碎他、吞没他。两人已经近一个月没亲近,疼也是正常的,顾眠这样对自己讲。

    又过了一段时间,顾眠感觉白行的东西在慢慢减少,刚开始是一件外套,后来是一张唱片,再后来他给顾眠办的副卡也拿走了。

    顾眠经济独立,从未用过那张副卡,一直放在抽屉里。

    顾眠有些疑惑,他在家的时候,有时白行突然回来,离开的时候也没见他拿东西走,可东西怎么会越来越少,有种要搬空的趋势?究竟是白行拿东西的时候他不在,还是他不在的时候白行才过来拿东西?

    而东西又是拿到哪去了呢?老宅自有一套备用的东西,并且白行有某种程度的偏执,东西都是用惯了的,不会随意更换或者丢弃,那东西到底让他拿哪里去了?

    顾眠想不通,想得头疼,干脆不想了,心里安慰自己,反正家还在,他总会回来。

    岁院是他们的家,住了八年的家,沙发是他去挑选的,窗帘是他去裁布找人缝制的,瓷碗是他在瓷器店一件件淘回来的。房间里的每样物事都记录着他的奔波和欢喜。

    此刻,他看着这个空落落越发寂静的偌大房间,心生阑珊,却也只能沉默。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关系越来越差。

    白行不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也很少会打电话说明缘由,顾眠愈发知趣,更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若是好久没见了,想得慌,顾眠忍不住打过去,白行心情若好就如同当初热恋时那样调笑嬉闹不止,让顾眠生出不知今夕何年的恍惚感。

    若不巧赶上他心情坏,顾眠又不幸撞上去,他表现的就像顾眠一个电话就能将远在天边的他逼死,可着劲的折腾,泄恨大骂,顾眠只能沉默的变成垃圾桶——他所有的负面情绪和坏脾气统统发泄在他身上。

    顾眠在家,他也在时。两人只是沉默,不知道说些什么,气氛有些尴尬,之前的满室欢笑好像都是假的,两人从没有温情脉脉的在一起生活过。

    白行没吃饭,有时说了,顾眠就去给他做饭,若不说,顾眠只当他吃过,不管他,自己洗漱去睡觉。

    他很累。这种累,不是那种身体上的劳累,而是那种迷路后试图需找出路却又一次次掉入看不见的陷进里,反反复复,没完没了,让人心生绝望的累。

    对,就是这么累,让他都想去死。

    白行也日渐不耐,看着沉默克制的顾眠,眼中有着困兽般的躁动暴戾,很容易动怒,一点小事就对着顾眠发火,言冷语恶,顾眠依旧不知道哪里惹到他,只能站在一边沉默,白行就开始摔东西,其中,大部分是顾眠当成宝的各种瓷具。

    顾眠改变不了这种局面,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他有时候冷眼看着白行没有征兆,也没有原因的就开始各种作,心里有些疑惑:白行你他妈是不是神经病。

    顾眠恨不得弄死他。

    第4章 太把自己当回事

    夏日的一天,顾眠下班回来,一个人做了一桌菜,慢慢吃着。吃着吃着他就想起他刚和白行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不会做饭的,不仅仅是做饭,他其实是什么也不会,家务、厨艺和姿势都是一窍不通。

    他家境小康,从未吃过苦,父母也很恩爱。高考之后和父母出去旅游,山区突下暴雨,父母被泥石流卷入山底,唯他得以幸免。

    到了大学报到日,他带着父母的牌位来到河市。他那时绝望认识到这个世界给不了他想要的安慰,这一辈子不会再有人爱他,而他,更不会爱上别人了。

    开学第一天,他就遇到了白行。

    他爱上了白行,无缘无故。两人很快同居,整日腻在一起,接触的多了,白行的挑剔和霸道就一一展现出来。他不喜欢去外面吃,嫌不干净,大早上不起来,咬顾眠耳朵说饿,顾眠脸红,嘟囔说你不是刚吃了嘛,白行指肚子,理直气壮,说,就是因为喂饱你才肚子饿。

    顾眠皮薄,禁不住他淫词秽语,连说好好好我去做饭。

    他起早去菜场买最新鲜的蔬菜,上了前两节课就匆匆回来,白行翘课在床上睡死,他就蹲在厨房地上边择菜边看菜谱。

    外面阳光很暖,光线透过玻璃窗落在白瓷墙片上,点点日斑。

    他最初做的不好,白行尝一口就皱眉放下筷子直接说难吃。他口气恶劣,顾眠也不觉得委屈,就算这些难吃的菜是他辛辛苦苦烫伤手做出来的。

    被嫌弃的次数多了,他也有些难堪,却又为白行开解,想,他是家中幼子,被呵护宠溺长大,住的精贵,吃的更是珍贵,挑剔点也很正常,况且本来就是自己做的不好,是自己的错,跟白行没关系。

    于是就更下了功夫去研究,做的多了,一次一次开始进步,白行偶尔还会称赞两句,说为了你这一手好厨艺我都要娶你,也会在床上拉住他的手,埋怨说怎么越来越粗糙了。

    白行有洁癖,又喜欢光脚在地板上走,顾眠就一天拖几遍地,夜里白行睡了,他就跪在地上,用抹布一点点擦,每个死角都不放过。

    记得有一年,白行不知道从哪弄了只猫回来,全白,眼睛一蓝一绿,是鸳鸯眼。白猫刚开始不爱搭理人,只一双清丽圆眼看人,高冷十足。白行很上心,百般讨好,猫就渐渐放下防备,在他腿边缠绕撒娇,声音软绵。顾眠瞧着也很喜欢,却不敢贸然去抱。

    夏天,猫毛掉得厉害,地板、衣物、沙发上都是白毛,白行很不高兴,顾眠就戴上口罩和手套,一根一根捡。

    他脸上和胳膊起了很多小红点,密密麻麻的,很痒。他强忍住不去抓,抓了会破皮,更痒,膏药也没用,只能忍耐等待消退。

    白行看见了问起,他说有些过敏,白行恩一声,没问原因。他也许知道,只是更喜欢猫,心里有了取舍,舍不得送走,而且夏天快过去了,猫毛掉得就少了,顾眠也就不会过敏了。

    结果,还没过完夏天,有一天顾眠下课回来,拿猫粮去喂,到处找不到猫,问在床上打游戏的白行。白行变了脸,愤愤不平,把手伸出来给他看,赫然一道猫抓痕,没破,红肿。

    白行委屈看他,顾眠忙心疼的吹气,又用舌头舔,娇憨说,舔舔就不疼了。白行大笑,摸他的脸,拉出他的舌头去咬。

    顾眠如坠虚境,脑子白空一片,被他进入时的疼痛一刺激,又想起猫,忙问去哪了?白行衔着他软肉,咬牙切齿,说,养不熟的小畜生,吃我的喝我的,竟不知好歹,以下犯上,扔了。

    顾眠一听急了,问扔哪了,白行冷哼两声,不说话了,只顾大力操弄。顾眠头发晕,也开始得趣,更是叫得嗓子疼,说不出话来,后来就直接晕死过去。

    白行爱恨果断,喜欢就让人溺死在花言巧语里,不喜欢也绝不会委屈自己,当然,谁也别想强迫他。

    顾眠想着吃着,不知不觉就吃了很多,可菜还剩大半,他想着白行要是在家,就能吃完,不会浪费。

    可白行在生气呢,不会回来的。求婚过后,白行就开始生气,冷落他,不回家,不打电话。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也没放在心上,其实也在赌气,觉得自己一腔情意被辜负,白行就是个没心没肺被宠坏的王八蛋。

    等到后来两人一直没有和好的趋势,他就开始检讨自我过错,很多往事换个角度冷醒客观去看,不再一厢情愿。

    待一一审视完毕,他在炎热夏日里平白打了一个冷颤,寒意淋漓,原来这段感情破裂至此早有预兆,他好像明白了白行生气的原因。

    原因很简单,他不配,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过高的估量自己在白行心中的低位,其实,他远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至少对白行而言,他和白猫并无差别。

    说他和猫地位相等,有些贬低他,至少他还在上班,自力更生,靠自己养活,比白猫有志气。

    但感情,与这些外物无关,究其根本,只与白行有关,与他的爱有关。

    这日,天气很好,太阳很暖,正巧白少爷有闲情,正好又看见这么个玩意,觉得有意思,就不问来处,不管原因,强硬收在麾下,好吃好喝的哄着、供着,无事逗弄一二。

    可你却自作多情,亦或是情丝已种,你以为他的温柔是你的,笑容是你的,深情是你的,你就傻不拉几的张开你柔软的肚子让他用脚踩,在他脚边围绕痴缠,偶然甜美□□,只要他不腻烦,你就安稳睡去,做一场美梦,不管黄粱梦醒时该如何自处。

    其实日子这样过也可以,虽说人贵在自知,但知道的太多,失去的也会更多,还不如现在这样来的欢喜,至少表面上你在爱着,他也没厌烦,会陪着你演情深意重的戏码,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不知好歹、以下犯上,抬举了你自己无所谓,他不会在乎,他气愤的是你企图占有他,将他变成你的,就算你是真情实意,他也只会觉得这是对他的亵玩和侮辱——一个玩意而已,也配?

    你看,这段关系开始于侵占和暴行,中间是你一方面的无底线妥协,他从未对你说过爱,只有你一人沉迷其中,他冷眼旁观,随时可抽身离去。

    顾眠也不是一直傻,这个时候冷静认识到这段感情根基不稳,夹杂着虚假、哄骗和轻蔑,经不起试探和期待。但理智归理智,情感归情感,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渐行渐远,可白行都没有和他分手,于是,他认为白行心里还是在乎他的,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对他不屑一顾了。

    日子就这么过,白行在或不在,他一日三餐不少,怎么着都能活着。

    这日,顾眠睡着睡着突然醒来,摸旁边,空的,白行不在,他又好久没回来了。他睡不着起来拉开窗帘,这一年的夏天已进入尾声,夜晚空气清冷。

    他看着寂寥天间一轮满月,突然就没有征兆的跪在冰凉地板上,光着脚,哭了,身体瑟瑟发抖,后来哭的难以自已就干脆倒在地上,用手抱紧膝盖,将自己卷成小小一团。

    他并非伤心于白行的冷淡,而是顿悟到一个事实,这事实让他痛得窒息——其实,白行不是因为还在乎他而未分手,而是狡猾的用忽冷忽热的方式逼着你认清、逼着你接受,你顾眠就是个玩意,玩玩而已,不必当真,愿意玩你就呆着,我还带你,不愿意,就散伙走人,我最不缺玩意,如今,还留着你,不过是日子久了,玩得舒畅,一时找不到更好的代替罢了。

    顾眠眼神悲恸,内心冷醒,他在想,究竟白行是如何一步步将他置身于如此难堪羞耻的位置。

    第二日,顾眠下班后在底下车库电梯口等白行,白行在高层,乘的也是专用电梯。

    白行出来后接到一个电话,轻言暖语笑得很愉快,顾眠被他的笑容晃得有些走神,他已经很久没见到顾眠如此开怀。之后,还未来得及上前,白行就径直开车走了,没有注意到在一边的顾眠。

    顾眠忙开车跟在他后面,尾随他进了位于市区繁华高楼上的一栋公寓。

    他面无表情站在阴影里,看白行搂住开门的年轻男孩亲吻,看他忍耐不住的门未关紧,就把男孩压在墙上…

    虽说已经做过心理建设,可见到这一幕他还是觉得无法忍受,无力的颓靠着墙,有被背叛的愤怒,也觉得疲惫不堪。

    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抓奸,哦,不,他还未上他白家族谱,出师无名,没资格说抓奸,只能勉强算是□□。

    即使是□□,他还没说散伙,怎么能让别人挖了墙脚,简直是欺负他顾眠无权无势啊。

    不行,得开撕!

    于是,怀着这种无畏之心,他果断敲门。

    第5章 人心已变

    顾眠再醒来的时候是被疼醒的,他睡得不安生,后脑神经一抽一抽的,疼的他直咧嘴。

    “醒了吗,吃过饭再睡。”耳边传来白行的轻语,有磁性,很好听。

    他扭头看向墙上的钟表,已近是下午了,仔细一看,好像不是之前住的病房,这个病房要大很多,单独卫生间,亮堂,干净,天花板的灯都是水晶的,有个很大的落地窗,旁边还有一个空床。

    顾眠懒得问他,他饿了,肚子开始咕咕叫,嘴馋,想吃肉。

    “你睡着的时候,医生来查房了,说你今天可以简单吃点,只能进流食”白行端一碗冒热气的白粥,坐在床沿,小口吹气喂他。

    顾眠迫不及待的的张开嘴,哎,白米熬得烂,香,还不错,“你从医院食堂买的?”他倦怠的身体被热食滋润,有了暖意,难得心情好,愿意搭理白行。

    “保姆从老宅煮好带来的,医院的难吃。”他边小心吹气,边缓缓说。

    老宅是白家主屋,白行的父母和哥哥都在,白行从两人在一起后就一直住在岁院,偶尔回去。

    在两人交往第三年,白行有次心血来潮带顾眠去老宅,吃饭的时候白父白母在自己院里吃的,饭桌上只有白行、白礼和他。白礼比白行大近十岁,颇有长兄为父的威严,问他毕业后有什么打算,白行漫不经心的挑菜,将不喜欢吃的扔进顾眠碗里,嬉皮笑脸说,跟您混呗。

    白礼不置可否,转头笑着对顾眠说,多吃点,保姆饭做得不错。顾眠初次见白家人,有些拘谨,只埋头吃饭,那晚他是吃撑回去的。

    白行摸他肚子,说他饿死鬼投胎,吃恁多,真没出息。顾眠有些脸红,辩解说,好吃,就吃多了,有道菜不错,想多尝下以后做给你吃。

    毕业后,白行直接进了白氏,当部门经理,虽不是从基层做起,但他从小跟着白礼,耳读目染,本身又是极聪明的人,治下的部门也效益突出。顾眠也进了白氏,他是通过面试,在几百人中优异录用。

    平常上班,白行不用考虑出勤,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旷工,也没人敢管。顾眠是每天风雨不动八点就要到公司打卡,有时夜里折腾久了,第二天起来晚,白行就开车同他去,他自己也有车,不过坐白行的车居多。两人在地下车库分开,各自乘电梯去不同楼层。

    在公司,两人不常不见面,彼此都有些顾忌。下班白行若是回去就打电话告诉顾眠,一起回去,若是他有应酬,顾眠就自己做公交回去。到了晚上,白行必定回来,不过有可能是醉醺醺的半夜爬床。

    前几年,两人好的如胶似漆,绑在一起才好。顾眠觉得上天还是眷顾他的,虽说他父母都不在了,可有白行陪着他。晚上睡觉,身边躺的是他,第二天醒来,身边躺的依旧他。

    若是一直如此,人心未变,顾眠就会以为这就是古诗中所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顾眠乖巧的吃,没吃几口就觉得饱了,饿的时候感觉心里发慌,有漏洞,急切需要东西来填补,可等吃了却也吃不多。

    白行看碗里还有大半,蹙眉,哄小孩子一样哄他再吃点。

    顾眠推开他,躺下去。白行把他头抬起,将耳边沾满血的白巾拿下,重新换张干净的铺上。

    顾眠感觉很奇妙,他耳朵一直有血流出来,医生说耳朵里有个地方骨折了,淤血就从中流出。他能感觉到那血液缓缓从耳道流出来的感觉,凉凉的,有些痒,他用手去抓,一抓手指上就染上血污。红红的,看得他头晕,就又睡去。

    到了晚间6点,护士就准时推着小车过来,趴掉他裤子打针。他看着细小针尖,本来不怕,等到针管药水一点点推进去,他就疼得抓紧床单,十几秒的注射时间,他却觉得漫长如一个世纪。

    二十出头的小护士看他这么大个人了,怕的眼角都湿润,哭笑不得的说:“这个药是进口的,浓稠,注入的时候要比一般的痛些,是补充大脑神经营养的,要是不打,你大脑营养不足,就会鼻子歪、嘴巴歪,脸歪。

    顾眠只管沉浸在自己漫天的悲伤里,没空搭理护士的调戏。

    护士说完开始输水,在他手背扎针的时候,明显感觉他一哆嗦,心里鄙视,却又看旁边站着的男人眼里都是杀气,心里发慌,挂好吊瓶就急忙的走了。

    昏昏沉沉间,感觉屁股一凉,有温热物体舔了上去,是白行的舌头,“舔舔就不疼了。”白行抬眸对他柔声说,话语中是缠绵的情意和吃人的饥渴。

    “滚。”顾眠双腿使力踢他,白行猝不及防就被踢到脸,撞到一边铁护栏上,嘴角破了,有血丝渗出。

    他随意的用手背去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顾眠哭了。

    顾眠哭得声音不大,断断续续的,上气不接下气,边哭边打嗝。白行心疼不已,连忙上去抱住拍他背,小声安抚。

    “白行,你他妈少在这装孝子贤孙,你不嫌恶心,我看着都想吐。”顾眠不领情,在他怀里挣扎,推开他,指他鼻子大骂。

    “我恶心,是我恶心,你别动气,你大脑不能再受刺激了。”白行忙举白旗投降。他心里难受的紧,哪里想得到如今两人是这种情形,从前的言笑宴宴像是猪肉一样一年一年涨,再回不到当年几块钱一斤的情景。

    顾眠用力按住额头,他在晕眩,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挂在半空,一圈一圈转,摸不到实处,也不知道哪是天哪是地。

    等到挂完水已经是近8点,快结束的时候白行打电话,不一会保姆就送吃食过来。保姆看他醒着,消瘦的厉害,上前叫了声顾先生好,说怎么刚好没多久又住院了,口气怜悯。

    保姆说完心里一沉就知道说错话了,偷瞄他家二少爷,果然脸黑黑的很难看,忙说了句好好休养就急急走了。

    顾眠有些郁闷,说你什么眼神啊,我有什么可怜悯的,该怜悯的是你家二少爷,暖心熨帖的小情人不去抱,在这给我个残废把尿端屎,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还不敢还手,整一受气包。就这样的怂货,亏你们白家人还当成宝,白送给我我都嫌掉价。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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