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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一代昏君 作者:车厘子四时江南江南四时樱桃认真脸

    第5节

    我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铜镜,那里面倒映着个人影,玄色长袍配深蓝腰带,头上系着武将发髻,若我没看错,那是卫明。

    卫明该是从小门进来的,他的手里拿着个檀木色箱子,不知站了多久。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不知他眼中看到的我该是如何模样,想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下身赤裸,衣衫剥离,松松垮垮地挂在臂弯之间,浑身上下沾满了精液,还不知餍足地抬着屁股,主动吞入哈丹的分身。更不必提我满面春情,叫得像只被干舒服了的猫儿。

    从哈丹的角度看不到卫明,卫明却能清楚看到他。卫明的目光从我身上掠到哈丹面上,又移回来,他的表情复杂极了,不似痛苦,也不似怒。我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事实上,我心里也乱极了。我舍不得停下来,我想继续跟哈丹做下去,可是我又不想被卫明盯着,他再看一会儿,我就要萎了。

    我有点不知所措,动作不由放缓了,哈丹不满地哼了一声,突然抓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拽了下去。

    我跌在哈丹身上,两只手撑着他的肩才没摔得太惨。想来他也受够了,毕竟我这一起一伏实在略慢,他一手插入我的发,一手扶住我的臀,一边吻我,一边挺腰猛干起来。我被他干得很想大叫,偏偏唇被他堵住,只能一边被吻,一边发出“呜呜”的呻吟。如此的体位,哈丹是如何进出,如何干得我呜咽不止,卫明看得清清楚楚,一开始我真的担心以卫明的武将脾气,会不会当场暴怒冲进来,直接把我从哈丹身上拎开,后来被顶得太爽了,我就想,去他的吧,哪怕他下一刻就冲过来,这一刻也叫朕享受了再说。

    于是我放肆地大叫,晃着腰承受哈丹的进出,直到他的精液灌进我体内,而我也射在他小腹。

    片刻的喘息后,我抬起头,悄悄看铜镜,铜镜里那人已经不见了。

    卫明像没来过似的,连个声都没出,走了。

    这不奇怪。我想,卫明并不爱我,说不定还有点恨我。一个自己恨着的人正被别的男人猛干,他该觉得大快人心,恨不得那人被干死才好,又怎么会打断呢?

    我轻轻舒了口气,抱紧了哈丹。

    哈丹也搂住我,顺我的发,吻我的额顶,有点不开心:“你刚刚走神了。”

    “嗯。”我应,“抱朕去沐浴。”

    为了惩罚我走神了,哈丹把我按在浴桶边上,从后面又进入了我一次。我已经精疲力尽,不知他哪来这么好的体力。其实很多时候,我觉得说不定他在迁就我,否则他敞开了做,兴许能从傍晚一刻不停到天亮。

    禽兽!

    我的屁股贴在他小腹,随着他的挺动,屁股被打得“啪啪”响。我的嗓子喊哑了,低低地叫,叫累了,转过头与他接吻。他吻一会儿我的唇,又咬一会儿我的耳朵,那双手也不老实,从胸口乳珠摸到小腹。我的肠道里都是他的精液,灌得鼓鼓囊囊,小腹微微隆起一块。他笑着按一按那里,厚实的嘴唇贴到我耳旁,小声道:“媳妇,你这里面,是不是有咱们的孩子?”

    “住口……啊……啊……”

    “我摸着,像是双胞胎。”

    “滚……”

    “若我过了四十岁仍没有继承人,族中勇士可以向我挑战,谁能杀了我,谁就是下一任王——我的狼王之位就是杀了前任狄族王得到的。”哈丹道,“皇帝陛下,我不要孩子了,他们要挑战,就来挑战吧。”

    我在哈丹怀里睡了温暖而甜美的一觉,第二天醒来,回味自己活过的这二十一年,竟没有一夜比这夜更香甜。

    我叫章枣传膳,跟哈丹坐在一起吃。早膳我爱吃点清淡的,暖暖胃,哈丹不成,一天三顿都要吃肉。我们的早膳泾渭分明,清粥小菜是我的,手把肉是他的。偶尔他凑过来喝一口我的粥,偶尔我再吃一口烤羊肉。哈丹在时,一般我就不叫人伺候了,想吃什么,自己挺着腰去够。今天的金银馒头蛮好吃,里面夹了层枣泥馅,甜而不腻。我夹过来一个,一掰两半,递给哈丹一半,我自己吃一半,问他:“那个保命三招保过你几次?”

    哈丹一口就把小馒头吞了进去,有点噎得慌,他赶紧用我的碗喝汤。好不容易顺下去,他打了个嗝,说:“一次都没有。”

    我惊了:“一次都没有?!没用的招数你教朕干嘛?!”

    “不是不是,不是没用,是我没用过。”哈丹赶忙解释,“我遇到的人都打不过我,根本用不着逃命。”

    “真的?”我将信将疑,不过哈丹不会说谎,我联想了下他跟卫明打得那一场,信了,“那你师父还嫌你笨,把你赶出师门?”

    “比起师父,我的确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而且我的确是笨,我有个师姐,同样的招数,我总要学个几十遍才会,师姐学几遍就会了。”哈丹放下手中的筷子,怅然长叹,“一别经年,不知师父他老人家如今怎么样了……”

    哈丹跟我讲他的师父有多厉害,那么高的山,师父蹦几下就上去了,那么宽的河,师父好似达摩一苇渡江,只用几片草叶子作浮,踩着就飞到了对岸。他说他师父长得好看极了,像个得道成仙的仙人,留着一撇山羊胡,其实个性老不正经,老是跟师姐一唱一和,在餐桌上讲黄段子。我仔细地听,把他说的都记在心里。过会儿我们都吃饱了,我送他走,在小门那里,他抱我吻我,然后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甜极了。

    我心里从没这么甜过,从来没有,真的。

    我回寝殿,叫章枣把我的虎皮拿去清理,清理干净了,就铺到我的龙床上,我想每天都跟哈丹在虎皮上做。今儿我还得把崔洋老头叫来,狼王一行归期在即,我不舍得他们走,得叫礼部出个文书,留他们多呆几天,最好留个一年半载三年五载,不回去了才好。我还得找刘岭……

    然后就见章枣跪在我面前:“陛下,听风处刘岭大人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我说:“宣!”

    刘岭来了,带来了太傅的消息。

    太傅果然活着。听风处没找到他,可是关于他的踪迹却越查越多。他似乎是疯了,路人说他神志不清,一阵很明白,自言为河东殷氏之子,人家赠饭赠水,他恭恭敬敬地接,接到手中十分感谢,承诺回家后必遣家仆送银钱以报;一阵又糊涂,嘴里喊打喊杀,见了谁都要与谁拼了,路边孩子手里抓个烧火棍,他夺过来就挥,挥了半天,面前没一个人,大家都躲着他。有居心不良的店家见他身强体壮,起了歹心,拉他做苦力,不给工钱,用死拉倒那种。他倒聪明,干了一天,到晚上发现人家不给饭吃,轻功一使上了房顶,就此溜了。

    我听得哭笑不得,问刘岭:“他这是疯了还是没疯?”

    刘岭说:“臣觉得是疯了。”

    我觉得也是。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太傅活着,为什么他不回来呢?他承诺过会全力辅佐我成为一代明君,如今我日日不上朝,外界传言,我连折子都不看,那上面的朱批都是太监代笔,以太傅匡扶社稷,济世安民的脾气,若他活着,肯定早就按捺不住回来好好教训我一番。想当年他罚我写一百张大字,我找太监替我糊弄了那么十几张他都瞧了出来,又罚了我一百张。

    他是这么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

    何况卫明仍在朝中,他们如此相爱,他怎能忍心不回来见见卫明?我跟卫明这点子事,也就京中几位重臣知道,要说他是因为我横刀夺爱,不愿回来,这绝对说不通。

    如今知道他疯了,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

    我说:“找到他,带他回来吧,殷氏一族世代簪缨,殷燕宁即便疯了,也该体体面面的疯。”

    刘岭似乎很意外我会说出这种话,说实话,我也很意外。以往我百般防着太傅,可是听说他疯了,我忽然觉得,就这样吧,都算了。

    我把小竹筒还给刘岭,竹筒里那张写着太傅消息的纸条却留着。刘岭问我:“陛下,近日镇国公常常向臣打听殷大人的下落,这件事……臣要不要告诉镇国公?”

    我挑眉看着他,他恭恭敬敬等我示下。我想了会儿,说:“朕来告诉他吧。”

    刘岭领命,要伏地告退,我打断他:“你别急着走,朕有事问你。”

    刘岭的膝盖弯了一弯,站直了。

    “当世有位高人,功夫奇高,擅使长箭长鞭,常常右手剑左手鞭,他打扮得像个道士,留着一撇山羊胡,隐隐有仙气。年纪么,大概有五十岁……”我回想着哈丹对师父的描述,一一复述给刘岭,讲完了,问道,“你是听风处掌使,天下消息莫不汇于你处。这位高人你可知道是谁?可能替朕寻到他吗?”

    刘岭凝眉思索片刻,沉声道:“陛下,若臣猜得没错,此人当为璇玑子。”

    “璇玑子?”

    “璇玑子乃江湖中人,陛下久居宫中,有所不知。他出身青城派,本是掌门的不二人选,却在继任前夕突然叛出师门。此人擅使长剑拂尘,叛出之后,改拂尘为软鞭。他武功极高,为人亦正亦邪,狂妄不羁,若臣猜得没错,陛下所说之人应当是他。”

    “那他在哪儿?你可寻得到他的踪迹?把他带来,朕要见他。”我急切道。

    刘岭却垂首息声,许久,抬头叹道:“此人已于两年前过世了。”

    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怎么过世的?”

    “跃入水中,自溺而死。”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溺?”我问。

    “微臣不知……”刘岭为难道,“陛下,此人行事实在乖张,他为什么要自溺,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样啊……我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委顿进龙椅深处。

    刘岭问我:“陛下,恕微臣斗胆,您为何会知道此人?”

    我睁开眼睛,怔怔望着眼前的桌榻。

    为什么呢?

    因为有一个人,他对我非常非常好,喜欢我,爱护我,把珍藏多年的虎皮给我做聘礼,还要为我放弃子嗣,哪怕会因此招致杀身之祸。我虽富有天下,却没什么可回报他的,既然他心心念念想见师父,那我便帮他把师父寻来,哄他开心,不是很好吗?

    可是老天爷注定要我欠他了。

    “没什么,朕偶然听说这么个人,觉得有趣,便想见见他,跟他聊聊。既然已经不在世,那就算了。”我扬扬手,“你退下吧。”

    下午我睡了一觉醒来,章枣说,卫明求见。

    我午睡初醒,仍在偏殿暖阁里见他。暖阁的炭盆里拢着火,我歪坐在矮榻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听他说话。卫明是为了下月校场比武的事来的,可说了什么,我没听进去,我在想,昨晚卫明果然来了吗?

    我总觉得自己是看花眼了。毕竟夜已深沉,铜镜模糊,我被情欲蒸腾得不知今夕何夕,眼前出现点幻象也很正常。何况以前卫明多难请啊,没道理我过个生日,他就不请自来,对不对?

    我没心思听卫明说话,却在留心他的眼神动作。他的表现正常极了,哪怕奏的是校场比武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一丝不苟,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往我这里瞟。我想,如果昨晚他果真来了,还见了一场活春宫,今天能如此淡定吗?

    我都快把自己给说服了。

    这时就听卫明道:“陛下,臣还有一事。”

    我心里踏实了,口干,拿茶碗喝水,一边咬杯沿一边道:“说。”

    “陛下生辰,臣备有贺礼一件,本想昨夜进献吾皇。不想陛下仍在会客,臣便告退了。”卫明看着我,“贺礼臣今日带来了,陛下可愿一见吗?”

    “咕咚”,我脖子一直,猛地将那口水吞了下去。

    我放下茶碗盯着他,他不闪不避,也盯着我。我俩的眼神大约都很复杂,如是良久,他叹息一声,问:“陛下跟狼王……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阵子了。”我说。

    “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我失笑,“你别多想,朕有分寸。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朕就是尝个新鲜,有什么事,还是偏着自己人多些的。”

    卫明点点头,没再说话。

    气氛有点尴尬,他直挺挺站着,不出声,也不走。我总不能撵他,轻咳一声,故作轻松道:“对了,你不是有礼物给朕吗?是什么?拿来给朕看看。”

    卫明便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檀木色盒子:“是副围棋,做得很是精巧,臣想陛下应该会喜欢。”

    他走到我身边,把盒子递我手中。打开盒盖,那棋盘闪着绿莹莹的光,竟是用一块碧玉雕成的,虽只有巴掌大,可棋盘纵横,该有的一样不缺。盒中上下各有凹槽,里面码着黑子白子,黑子由一颗颗黑曜石做成,白子则是砗磲宝石,真是精巧极了。

    可是,我不喜欢下棋。

    我喜欢看书,却不喜欢下棋,太傅说,这是因为我的心不定。然而卫明喜欢。据说有时棋盘上的厮杀丁点不逊于战场,他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从年轻时就爱拽着人下棋,这些年不带兵了,兴趣尤甚。我猜这副围棋精巧贵重,该是他的爱物,他把这个送我,是用了心的。

    可我真的不喜欢。

    我摩挲着棋盘的纹路,卫明问我:“陛下觉得如何?”

    我说:“不错,朕很喜欢。”

    “喜欢便好,”卫明便笑,一边笑,一边按住我的肩膀,“陛下喜欢,臣心里就……”

    不知怎的,我微微一躲。

    他的手掌扑了个空,声音骤然停了。

    我转头望着他,再也装不出一脸的喜出望外。他惊讶地看着我,良久,怅然一笑。

    再也无法粉饰太平,他捏着我的下巴,蛮横地吻了上来。

    我被他扑倒在地,身子卡在矮榻与墙壁之间,毫无挣扎的余地。他捏着我的下巴不叫我躲,说是吻我,可没有一下是温柔的,像在咬我。我推他,他把我的手按回去,踢他,他用腿压着我的脚。我被他吻得狼狈极了,发髻完全散乱,嘴唇一阵麻一阵疼,也不知破了没有。

    他对我向来粗暴,此刻我却觉得这不止粗暴,更像凌虐。我有种也许会被他杀了的预感,心里怕极了,知道章枣就在外面,要是我大声喊,他就能冲进来,可偏偏喉咙不争气,这当口,喊不出声。他吻过我的唇,开始咬我的喉结,大手探进我的裤子里,抓住我的分身揉搓。我被他揉得难受极了,一个劲推他,冷不防他用力一攥,我疼得一缩,冷汗涔涔而下。

    猛然间,我想起桌角摆着那张纸条,上面写着太傅的下落。我拼命伸手去够,好不容易够到了,真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纸条拿在我手里也跟着抖。我使劲推卫明,嘶声道:“卫明,住手!住手!太傅找到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在哪儿么?他还活着,你看看这个……”

    卫明正埋首我的颈项,啃噬我的锁骨与喉结。我叫了他好几声,他置若罔闻,手掌顺着衣服的下摆探入,拨弄我的乳尖。我发了狠,使劲推他一把,正推在他的头上。他身子一歪,挺身抓住了我的手。

    我的手,连同那张纸条都包裹在他掌中。他居高临下,眼眶通红,凶兽般盯着我。我吞了口口水,哄道:“你不想知道殷燕宁的下落了吗?”

    他没有出声,只是一点一点,将纸条从我手里抽了出来。

    我看着那张纸条,庆幸总算得救了,下一刻,却见他手指捏紧,用力一攥,再张开手掌,纸条已然变作无数纸片,洋洋洒洒落了下来。

    他猛地裂开我的龙袍,在我反抗之前,一口咬在我乳尖之上。

    这一下真是疼极了,我弓着脊背,像条渴水的鱼般嗡动双唇。可是我一声都发不出来,太疼了,我疼得没力气了。他把我按在座位上,对着我的左乳又吸又咬。那里一定出了血,而他喝着我的血,像是要把我的血喝干了。

    我瘫软在地上,倒是想挣扎,可是手都抬不起来。卫明咬过我的左乳,再去咬我的右乳,力度小了许多,可还是疼。我快疼麻木了,眼前一阵阵发黑,恍惚间感觉到他在吻我,抚摸我的脸颊,而我老老实实躺着挺尸,不反抗,把力气攒着,攒够了,大喊一声,叫章枣。

    我不想被他干,而且说不定他真的会干死我。

    他却忽然停了。

    我以为他只是转换阵地,吻过我的唇,终于要提枪上阵。等了半天,不见动作,我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停下来了。

    我睁开眼睛,卫明撑着身子,瞬也不瞬地望着我。他的眼睛仍是红的,可是眼神这么难过,堂堂武将,赫赫将军,我却觉得,他并不比一个惊慌失措的孩子好上多少。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我的脸,可是离我的脸颊还有老远,他就收回了手。然后他起身,背对着我整好衣服,一言不发,走了。

    我直挺挺躺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哑着嗓子叫章枣。第一声没叫出动静,嗓子眼里“喝喝”的哈气,第二声叫出来了,章枣一进门,吓傻了。

    他赶紧把我扶起来,一叠声传太医。太医没来这会儿,他问我是怎么了,我说你说呢,他一脸糟心,表示这是反了天了,陛下定要严惩!之后巴拉巴拉,以下省略五千字。我烦得要命,横他一眼,说闭嘴,章枣半截子话还在嘴边,当即自掌耳光,嘴上跟装了把锁似的,再没吭一声。

    太医来了也没声张,只开了药方,还留了一盒子药膏,嘱咐我天天抹。他说,一天抹三次,连抹七天就好了。我问能再快点吗,他说陛下若勤用药,肯定好得快些。

    于是我忍着疼,隔一会儿,手指头尖探进怀里,往乳尖上抹点药,再隔一会儿,约莫药膏快干了,我的手指头探进去,再抹一点。而且不光抹乳尖,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多着呢,咬出来的,掐出来的,吮出来的,我到处都抹一点,这么着抹到傍晚,一盒子药膏已经见了底。

    太医说,一天三次,抹七天,伤口就好了。我呸,七天?我连七个时辰都等不了!

    用了晚膳,我把衣服脱了,站铜镜跟前瞧。从上到下,耳垂到大腿根,都是被卫明凌虐过的痕迹。这些痕迹是怎么回事,过会儿哈丹来了,一看便知。以他的脾气,肯定会把我按在床上,干上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提着他那把著名的弯刀,找卫明拼命。

    怎么办,这是要酿成血案啊!

    我搂着被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心里忐忑得像住了只上蹿下跳的老鼠。我想,老天爷保佑,今晚可别叫哈丹来了,要是哈丹今晚不来,从玉皇大帝到天庭御膳房里烧火的,我统统供长生牌位!

    这么念叨着,我不知不觉睡了,第二天醒来,还维持着睡前的姿势。翻身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太棒了,哈丹果然没来!

    我赶紧叫章枣去给我操持长生牌位,心里想,老天爷你太灵了,不若你再顺手,叫哈丹最近三天都别来了吧。

    我算过了,以我这么勤得用药,顶多三天,伤口就好了。

    这三天我用完了好几盒子药膏,伤口终于好了。第三天,我沐浴更衣,还熏了点甜而不娘的香,坐在龙床上等。等,等,等啊等,等了整整一夜,到天明。

    我跟章枣说:“你去给朕把那些长生牌位都撤了!”

    我不知道哈丹去哪儿了,可是他整整四天没来,不憋得慌吗?

    恰好孟士准前来奏事,我俩正事聊完了,扯闲篇,我旁敲侧击跟他打听,狼王最近在干嘛。孟士准斜着眉毛想想,道,狼王最近常去温柔乡。

    我问,温柔乡是哪儿?

    问完我就想起来了,温柔乡是个妓院,而且是京城最有名的妓院。

    温柔乡不做皮肉买卖,里头的姑娘一水儿都是清妓,琴棋书画诗酒花,样样精通,且模样美若天仙,不用弹琴,不用说话,只拿眼神瞟你一眼,便酥得你骨头都化了。尤其是其中的头牌温香姑娘,柔媚入骨,款款动人,一手古筝弹得出神入化为当世大家,曾有淮江巨贾拿黄金铺了一整条街只求见温香姑娘一面而不得,温柔乡与温香姑娘就此闻名天下。

    ——这些都是刘岭告诉我的。他还告诉我,哈丹一来京城就到处打听温柔乡里的温香姑娘,为此我一怒之下罚温柔乡停业整顿十五天。怎么着,这是日子过了,又开业了?

    我皮笑肉不笑,问孟士准:“这温柔乡有什么好的?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

    孟士准说:“陛下明鉴,臣可是个正派人,烟花之地,臣可不喜欢!不过狼王常去温柔乡,乃是有情可原。温柔乡里的温香姑娘芳龄已然二十有五,自言年岁渐长,不若归去,已然定了下月初五自温柔乡撤下名牌,回乡隐居。临行前,温香姑娘特举办一场品琴大会,遍邀天下文人雅士到温柔乡品琴,一来以谢诸君多年照拂,二来么,想从中选一名识琴懂意的雅士入院清谈。大家都传言,清淡是假,寻一名良人托付终身才是真。”

    我点头,心想,何止,品琴大会是假,临走了,替老东家再赚一笔才是真。

    “这温香姑娘漂亮么?”我问。

    “倾国倾城。”孟士准答。

    “狼王想去做她最后一位恩客?”我冷笑。

    “这……臣可说不准。”孟士准干笑,“不过这品琴大会不是想去就能去的,温香姑娘遍邀天下雅士豪杰,一人一张帖子,有帖子才准进。这帖子如今在民间已然炒到百两黄金一张,有价无市。而狼王这张帖子,却是温香姑娘的贴身婢女亲自送去的。自古英雄爱美人,如狼王这般豪杰,想见一见传说中的美人,想来也不稀奇。”

    我点点头,觉得孟士准说得太有道理了。

    于是我问:“孟卿,你去吗?”

    品琴大会当天,哈丹在温柔乡门外见到我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哈丹问我:“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我淡淡一笑:“朕不能来?”

    我觉得我笑得挺温暖和煦的,可是看哈丹的表情,他快被吓哭了。

    他看看我,再看看我身后站着的孟士准,说:“能来,可是你……你来干嘛?”

    “你来干嘛,朕来就干嘛。”我冷笑,“走吧,都在这杵着干什么?进去啊。”

    我打头,哈丹紧随其后,再后面跟着孟士准,三个人一同走了进去。

    孟士准这老狐狸鬼精鬼精的,嘴里一半真一半假,什么话都不能全信。他说自己不喜欢烟花之地,可提起温柔乡又如数家珍,我猜他跟温香姑娘一定颇有私交。何况他为天下文坛之首,又官拜内阁首辅,温香姑娘想好好做生意,也得巴结着他。我虽没有帖子,可跟着孟士准一起来,果然没人拦我。门口的小哥颇有眼力,见孟士准和哈丹这两位主都跟在我后头,猜到我肯定是个比他们还厉害的大人物,嘴里连声奉承。可惜他嘴这么甜,我却不买账,脸上皮笑肉不笑,听得不乐意,还要哼一声。小哥一会儿就不敢说话了,闷头走路,把我们带到了二楼包厢。

    包厢名为“素月”,地方不大,却装饰得清致典雅。墙上开着扇雕花红木窗,我捡了窗边的位置坐下,推开窗往外看,整个温柔乡都在我眼前。温柔乡中处处鲜花锦绣灿烂,一层正中搭着个荷花粉色的台子,其上正有六位美人持琵琶竹笛等奏乐,想来待会儿温香姑娘抚琴之处就是台上。台下摆着四横四竖十六张圆桌,已然坐满了人。我看这些人无不绫罗在身面相粗俗,猜测他们该是温香请来的富商巨贾。再往二楼上看,这一溜包厢大多关着窗,应该是要清静,怕吵,那就是达官贵人无疑了。

    本朝例法,官员不可狎妓,不过情色一欲乃人之天性,我自己尚且耽溺其中,又何苦苛责别人。因此官员狎妓,只要别闹得太过分,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所在的这间“素月”视野最好,正对着一楼台子。孟士准果然是熟客贵客,否则温香怎么单单把这间包厢留给他?哈丹的包厢就在素月旁边,据说视野次之,不过他不去,偏要到这间里面跟我们挤。他跟孟士准对坐,孟士准悠闲喝茶,他却巴巴地盯着我。从我进了房间,他包揽了小厮的活,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我一概不给面子,趴在窗台上瞧风景,一边瞧,一边跟孟士准闲话。

    “孟卿,”我指着斜对面包厢道,“你来看,这是不是崔洋崔大人的小儿子?”

    孟士准便探头,只见那间包厢开着窗,窗口站着个年轻公子,手里头抓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大笑着跟人聊天,瓜子皮吐得到处是,很是放浪形骸。孟士准瞥了一眼,道:“正是。”

    “崔大人的小儿子不是神童来着吗?朕小时候见过他,他背诗背得可溜了,太傅一直叫朕跟他学,所以朕特别讨厌他,怎么长大,反倒成了个纨绔子弟?”

    “这臣可不好说啊。”同僚家事,孟士准说得很有保留。

    我远远看着这位崔公子,只觉他行为言行粗俗无比,跟底下坐着的商人之流一比,都衬得商人们清新脱俗起来,不由叹道:“崔大人镇日与朕说些圣贤的大道理,却不想他自己的儿子成了这样。你说,崔大人还天天用大道理来教育朕,是图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崔公子已然没救了,而崔大人觉得,陛下犹可成为一代明君吧。”孟士准长叹,“崔大人对陛下寄予厚望,拳拳之心,臣也深感不如。”

    我俩都是摇头叹息,哈丹突然道:“皇帝陛下,你来坐一会儿,喝点水吧。这里的茶是冻顶乌龙,可香呢。”

    说完就冷场了。

    孟士准眼观鼻鼻观心,不搀和。我则倚在窗边,似笑非笑,斜睨着他。

    呵呵,朕宫里的冻顶乌龙是八百里加急用快马运来的,每年不过产出这么一两,你干完了朕口干,茶壶盖子掀开整壶茶往嘴里倒的时候怎么不说香,来了这儿,见了天下第一美人,碎茶渣子也觉得香了,是吗?

    嘴上却道:“狼王,朕今日微服出宫,得隐藏身份。‘皇帝陛下’几个字你可别提了,朕是……黄公子。”

    哈丹讪讪地低下头,应了一声:“哦,知道了。黄公子你喝点水吧,这里头挺热的,不喝点水,待会儿要口干了。”

    我瞪他一眼,转头继续看窗外。

    又过了一会儿,丝竹之声停了,品琴大会正式开始。先有舞,再有歌,满座贵宾的胃口吊起来后,一缕藕荷色轻纱拂下,遮住了整片台子。

    温香姑娘来了。

    宫里南府养着些伶人,有擅乐器的,有擅歌舞的,据说都是各地官员从属地精挑细选上来,送进宫里的。我对那些娘们嗓子嘤嘤嘤嘤不感兴趣,比起听她们软玉温香唱上一曲,我更喜欢找俩大内侍卫持刀比剑打上一场,所以这些南府伶人在本朝很不受宠。我自认在音律一道上十分驽钝,没什么造诣,我曾祖父听完了曲,能洋洋洒洒评点出一篇千字文,而我听完了,就只会说四个字:“厉害,好听”,所以慢慢的,我也就不勉强自己了,温香一曲奏完,孟士准问我如何,我竖起大拇指,赞道:“厉害!好听!”

    孟士准与哈丹相视一笑,又问我:“人呢?”

    我低头看着下面,轻纱遮着台子,只能看清楚后面坐着个模模糊糊,正在抚琴的佳人。什么都没看到,你叫我如何点评?

    美人么,就是要犹抱琵琶半遮面,一点点把你心里那点欲念勾出来才最动人。这点把戏,宫里的女人最是擅长,我从小就见得多了,也不觉得有多稀罕。然而温香的筝弹得真是好,她连弹三曲,第一曲激越,第二曲柔情,第三曲缠绵悱恻,将情调手段玩了个十成十,一曲奏完,尾音余韵悠长,绕梁不绝,我探着头往下看,整个场子的男人都高潮了。

    这时便见一桃红裙的妙龄少女上台,敛裙为礼,嫣然道:“今日品琴大会到此为止,感谢诸位高朋莅临。请诸位以温香姑娘为题,或画或诗,半个时辰后,温香姑娘将请最打动她的一位客人入幕一叙。”

    说罢,敛裙再礼,嫣然下场。

    接着便有小厮送上全套文房四宝,我瞧着斜对面包厢那下笔如有神的,已然开始挥毫泼墨了。

    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听说在场诸位,不乏有千里迢迢赶来的,更别提兴许有些人为这张帖子花费百金。如此大费周章,却只听温香弹了三曲,连个面都没见着,他们不觉得亏吗?

    我往下看,心想文人墨客自恃身份,该不会闹腾,不过这些商人们可说不好。要是他们反应过来自己被人诓了,说不定要大闹……

    噫,竟真没人觉得亏。

    二楼包厢大多关了窗,里头如何,我看不到,一楼十六张桌旁却是一张张“此生无憾”的脸。听说要靠作诗画画才能一亲温香姑娘芳泽,有点诗画底子的商人们开始凝思苦想,那些只认得字,做不得诗的简直抓耳挠腮,有几个混不吝的,已然起身试图砸钱了。

    我趴在窗台上瞧了半晌,觉得自己真像井底之蛙,竟不知宫外是如此有趣,以后一定要常常出宫玩玩。又瞧了半晌,瞧腻了,我转过头,关上窗,看着自己人。

    孟士准为当代文坛领袖,吟诗作赋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一首诗早就做好,用他那千金难求的书法写在纸上。一旁的哈丹却急得团团转,瞪着两只大眼睛想半天,往纸上写一个字,想想不对劲,把纸团了,扔了,再想半天,又写一个字,想想不对劲,又给扔了。

    没多久他脚下就满是纸团,跟前的宣纸都快祸祸没了。

    他窘极了,尤其是对面坐着孟士准,孟士准又写得那么快,愈发显得他文化水平不高。其实哈丹身为异族,汉话说得如此流利已经很不错了,谁又会要求他会作诗呢?可他偏偏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为了见温香姑娘一面,折腾出满头大汗,一会儿看看孟士准,一会儿偷眼瞥瞥我,五指死死攥住笔杆,我都不忍心告诉他,毛笔不是这么握的。

    当然啦,就算忍心,我也不会告诉他的。我冷眼望着他,心想,使这么大劲,你还真想见温香吗?

    人家总共给了半个时辰,哈丹这一犹豫,半个时辰的一半都要过了。大约他也知道自己写不出来了,只好苦着脸求孟士准:“首辅大人,您文采好,可否帮我写一首?”

    孟士准欣然点头,刚要说话,我狠狠瞪他一眼,孟士准立即肃容正色,婉拒道:“狼王殿下,本官倒是可以帮您作诗,只是诗风相同,容易被温香姑娘认出来,只怕到时候,你我一个都入不了姑娘的眼啊。”

    哈丹想想,作罢:“首辅大人说得对。可是,那怎么办呢?”

    孟老狐狸劝道:“狼王不如求陛下代笔。陛下三岁开蒙,延请之师皆为当世大儒,后又师从百年不遇之才,本官恩师殷阁老之子殷燕宁,于诗词上的造诣,只怕早就能在文坛扬名。何况陛下书画皆通,一笔簪花小楷写得极是风流倜傥,若是陛下肯代笔,那是臣都要自叹不如的。”

    哈丹听得十分惊奇,不由大张着嘴,看着我道:“你竟这么厉害?”

    我噙着笑:“你才知道?”

    “那你帮我代笔,好吗?”哈丹倒真不客气。

    我却嗤笑:“朕是天子,哪怕写个‘滚’字都是御笔亲题,可以挂在正厅光宗耀祖三代的,你叫朕帮你代笔,写给一个青楼女子?!”

    “她不是青楼女子,她……”

    “哼!”我狠狠哼了一声,口干,喝茶。

    哈丹见我不肯帮忙,只好回头硬憋,一边憋,一边狂躁地抓头。可他就是写不出来,把头发都薅完了都写不出来,好不容易生挤出一句,在纸上写了,我悄悄探头去看,那笔字写得跟虾爬子似的,你要不说那是句诗,我还以为是道士驱鬼送神的符咒呢。

    眼瞅着半个时辰快过去,隔壁包厢陆续有人交出诗画,我轻咳一声,问哈丹:“你果真这么想见温香吗?”

    哈丹攥着笔,摇头:“我不是想见她,只是我答应了……”

    他骤然收声,静静望着我的眼睛,望了许久,突然丢开笔,叹道:“你不要生气了吧。”

    “我对你的心,已经你说过多回。便是温香倾国倾城,在我眼里也不及你万分之一。说了喜欢你,我就一生一世认定了你,要是你不信,我就发个毒誓。”哈丹竖起三指,指天誓日,“我哈丹,今生今日只爱朱毓一人,天崩地裂,矢志不渝,如违此誓,五雷轰……”

    “住口!”我起身喝道,“乱发什么毒誓!”

    我转头看着孟士准,这老东西紧捂双耳,紧闭双眼:“微臣什么都没听到!”

    算他识相,我拾起哈丹的笔,在宣纸上挥笔疾书,不消片刻,一首夸赞温香美若天仙的七绝小诗便写成了。

    “拿去吧。”我说,“诗不会写,甜言蜜语倒是张口就来。”

    哈丹凑过来看,仔仔细细地从第一个字看到最后一个字。我知道他看不懂,可他还是看完了,转过脸,看着我笑。

    “谢谢你。”他说。

    我低下头轻咳,老脸略红。

    哈丹把我的诗递上去,余下的时间,我们在包厢中边喝茶边等。其实我心情挺复杂的,既不愿入选,帮哈丹做美人的入幕之宾,又不想落选,否则岂不是证明我诗做得不好。如此纠结好一会儿,便听到门外响起“咚咚”的脚步声,有人走到门外,抬手敲门。

    孟士准朗声叫道“进来”,一开门,先进来的竟是个娇俏的姑娘。

    “孟大人,狼王,还有……这位公子,有礼了。”姑娘微微一福,“我乃温香姑娘的贴身侍女,晴雨。恭喜狼王文采出众拔得头筹,我家姑娘仰慕狼王才华,请狼王入幕一叙,请跟我来。”

    哈丹喜出望外,我瞧着他不是站起来的,竟是跳起来的。晴雨抿着唇笑,身子侧开一点,要为他引路,他却回过头,问我:“你要一起去看看吗?”

    我愣了一下。

    “好啊。”我道,接着便与他一起出门了。

    晴雨在前面走,我跟哈丹在后面跟。温柔乡看似只有门面上一座小楼,其实内有玄机。往里面走,许多院落参差其间,据说那些叫男人神魂颠倒的姑娘们就住在里面。温香姑娘是头牌花魁,可独占一间院落,晴雨把我们带到院门前,身子一福,笑道:“温香姑娘正在里面,请二位进去吧。”

    我本来以为她会拦我,毕竟温香就请了哈丹一个,没想到她竟坦然放我进去,那我便进去好了。我与哈丹迈过门槛,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沁人的女人香,再往里走,是一处四合小院,一个一身黑衣的女人走了过来。

    “怎么才来?”她的声音柔而不媚,隐隐有英气,像是跟哈丹很熟了,说话毫不客气,话里带着笑,“我都等了你半天了。”

    她一边说,一边往我们跟前走,两手背到颈后,把长长的头发理顺,拿簪子从发尾开始挽,一直挽到头顶,挽一个道姑髻。这挽发的动作,一个人做来有一个人的神韵,眼前这位姑娘只把头发稍稍一挽,女中豪杰的意思便出来了。再看她面容,虽不是倾国倾城的美,可是柳叶细眉杏核眼,配上眉宇间朗朗的洒脱气息,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她走到我们面前站定,像是不意我们竟会来两个人似的,霎时住了口,看看我,再看看我,问哈丹:“这位是?”

    “这是我媳妇,跟你提过的,今天带他来见见你。”哈丹转头向我介绍道,“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师姐,名叫温柔,艺名温香。”

    我有点懵。

    我猜到这是温香姑娘,却没想到温香竟是哈丹的师姐。

    温香,或者说温柔的反应倒比我快多了。她只一眨眼便笑起来,把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几遍,含笑道:“原来是哈丹的媳妇。你好,我是这傻子的师姐,不知他可曾对你提过。我这傻师弟倒是经常提起你,一天要把你挂在嘴边说上个三百遍,动不动就夸你好。我本来将信将疑,今儿可算见着了,也放心了,果然是个俊俏人。”

    我有点脸红,不知道怎么接话,心想师姐你可别这么说,刚刚我还吃你的醋来着呢。

    温柔见我不语,与哈丹对视一眼,笑得更加温柔。她不知道要做什么,身上穿着一码黑的短打,手腕脚踝都束紧了,瞧着像夜行衣。这衣服最显身材,把她挺翘的胸脯和腰臀勾勒得淋漓尽致。她就在我面前从上到下自己把自己摸了个遍,最后摸出一块玉璜,郑重其事地放在我手中。

    “头回见面,没什么好给你的,这块玉璜很是宝贵,我本想拿它上路做盘缠,饿的时候换几个馒头吃,既如此,送你做见面礼了。”温柔道,“我这师弟虽傻,心眼却实诚,劳你今后多多担待他,他也必定会待你好的。”

    我点头,手里拿着玉璜,耳朵里听着馒头,这玉璜犹带着师姐的体温,要是我没看错,好像是从师姐胸口掏出来的。

    我狠狠吞了口口水——师姐的思路太快了,我有点跟不上。

    哈丹明显是跟上了:“我替他谢过师姐。只是这样一来,师姐盘缠够吗?我这里还有银两,师姐拿去用吧。”

    “不要,我还能缺钱花么?”温柔嗔他一句,“哈丹,多谢你帮师姐这个忙。待会儿你们仍从小门出去,避着人,千万别叫其他客人看见。”

    她紧了紧腕带,望望我,又望望哈丹,笑叹道:“好了,我要走了。一入江湖岁月催,再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你们都要好好保重。”她略一抱拳,朗声笑道,“今天起,风月之地再没有温香,江湖上,却要多一个温柔了。”

    说罢,师姐身子一轻,就此跃上屋顶,几个起跃之后,身影消失在浓浓夜幕中。

    直到此时,我才稍稍反应过来,转头问道:“你今儿不是为了一亲温香芳泽来的,而是答应了帮你师姐一个忙?你师姐要退出温柔乡,去混江湖么?”

    哈丹点点头,揽着我的肩膀道:“正是。当年我被师父逐出师门后一年,师姐也被逐了出来。她样子美貌,又冷淡高傲,打她主意的人不少,她不小心就着了道。好在为温柔乡的老板所救,就此在温柔乡落脚。可师姐心中仍有个江湖梦,便跟老板说好,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品琴大会,帮老板赚最后一笔钱后,便功成身退,再入江湖。你也知道,品琴大会要选一名恩客出来,做师姐的入幕之宾,她谁都看不上,恰巧我们重逢,她便叫我帮她个忙。”

    “可你们是怎么重逢的?”我问,“你一进京城就到处打听温香,莫非早就知道她是你师姐?”

    “我……总有些不方便对你说的办法。”这位掌控狄族,未来还想称霸草原的狼王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反正从那些消息里,我判断,这位温香八成就是我师姐。我想方设法入温柔乡与她见面,果然,温香就是我的师姐。这几日我们常常往来,一来,若我平白无故便成了师姐的恩客,难免惹人起疑;二来,师父仙逝,正安葬于城外五里处,当年是师姐为他老人家敛葬,我竟没尽半分孝道,深感自责,所以这几日,师姐常与我一同去师父坟前,为他老人家洒扫尽孝。”

    提起师父仙逝,哈丹眉头微皱,难掩悲色。我真想拍拍他的脊背,或是拉拉他的手,叫他别这么难受,可还没等我这么做,他就好了。

    他抿了抿唇,问道:“我都对你说明白了,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不生气了。”我说,“不过下回你早点告诉朕。”

    “这回是因为咱们身边坐着孟士准,实在不方便。更何况……”哈丹突然坏笑,“老是我吃你的醋,偶尔你也要吃些我的,咱们才公平。”

    温香走了,小院静寂无声,我们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便从小门绕了出去。小门外不远是几处热闹的院落,小厮侍女并美人豪客穿梭不休,我跟哈丹隐没在人群中,倒不显眼。我对这里不熟,他这几日常来,倒是熟稔得很,见我总是搞不清方向,他忽然轻轻抓住了我的手。

    哈丹平日多着狄族服侍,许是今日担心扎眼,竟穿了一身汉服。这汉服束袖封腰,是武人服饰,穿在他身上,更衬得他帅到不行。他这么一握着我的手,我的心就乱了,再把我的手指在掌心揉搓过几遍,我的心呀,就化成了一汪春水,浩浩荡荡,止也止不住得向东流。

    我说:“朕还以为是朕的诗做得好,温香姑娘才会点了你的名呢。如今想来,哪怕你交一张鬼画符上去,她也会选你的。”

    “怎么会?若真有文采卓然,譬如孟大人那样的,师姐也不能明着偏袒我吧?”哈丹微笑,“说到底,还是你的诗好。”

    我斜他一眼,笑着低下头来。

    哈丹把我的手握握紧:“皇帝陛下,你教我作诗吧?”

    “好端端的,学什么作诗?”我抬起头问。

    “我想学。”月色交映着灯光,照得他眉眼深邃,满面温柔,“学会了,我每天写一首情诗给你,叫你开心。”

    “不正经。”我轻嗤一声,心里那汪春水却漾开了花。

    我们牵着手往前走,低着头,躲着人,穿过一进进小院落,往门外去。我们不能叫人看见,否则人家就知道,温香压根没有待客,她的客人正在外面溜达呢。可温柔乡院落众多似九曲连环,温香的小院又在最里面,我们走了许久,哈丹说,也不过走了一半。我叹为观止,心想老板得多有钱,才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弄出这么一大块地方开妓院,不过想想人家做得这份生意,也难怪。我心里胡思乱想,眼见前面有个门槛,哈丹过了,回头护着我过,我俩这一耽搁,不想旁边突然走来一个男人,指着我们叫道:“狼王!”

    哈丹肩膀一颤,把头一侧,小声道:“快走!”

    那男人看着像个客人,喝多了,一身酒气离得老远都能闻到。我们躲着他走,他却不依不饶地追上来,指着哈丹叫:“狼王,你不是被温香姑娘请去了吗?哼,是不是温香姑娘嫌你们蛮夷身上臭,连话都不肯跟你说,把你赶出来了?呸!我就知道!就凭你们这些不开化的东西,还想染指温香姑娘……滚回草原去吧!”

    这人手里提着个酒壶,一边骂一边喝酒。酒壶喝干了,他使劲朝着哈丹扔过来,哈丹身子一闪,酒壶擦着他的脚跟摔裂在地上。那人见我们不还嘴,只是低着头走,嘴里不三不四,骂得更起劲了。我气不过,转头要回去揍他一顿出气,哈丹却拦住了我。

    “别冲动。”哈丹道,“你是微服出宫,何况咱们应承过师姐,算了。”

    说罢,他忽然加快速度,疾走起来。这速度真不能跟寻常同日而语,我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转过回廊,趁后面那人还没追上来,哈丹仔细听听,确定旁边的屋子没人,一把推开门,把自己跟我全都塞了进去。

    门刚关严,便听到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追过来了。

    我气喘吁吁,趴在门上听。哈丹手臂一捞,把我圈进怀里,食指探进我口中,沾了点我的唾沫,把窗纸戳了个小洞。我就透过这个小洞往外看,只见那醉鬼追过来,却怎么都找不到我俩,只能傻子似的原地打转,恼羞成怒之下,骂声越来越大,终于把护院给招来了。

    护院都是粗人,哪给面子,好言好语劝他走,他不走,干脆一人抬着一边,把他给扔了出去。

    我笑得止不住,本来就喘,因为大笑,更是险些背过气去。哈丹一脸无奈,低头看着我道:“我发现了,你啊,就是喜欢看别人出洋相。”

    “是又如何?”我勾住他的脖子,叫他弯下腰,被我抱一抱,“谁叫那人骂你了。”

    哈丹便将我拦腰抱起来,抱得紧紧的,抱得我双脚都离地了。我闭着眼,半张脸埋进他的颈窝,使劲地蹭,他也贪婪地嗅着我发间的味道。我知道他该吻我了,不由睁开眼睛,想在他吻我时,把他看清楚些。

    睁开眼的刹那,眼前的景象真叫我大吃一惊。

    我直接推开哈丹凑上来的唇,指着屋中道:“你……你看这……”

    哈丹转过头,他的身子微微一震,也吓着了。

    这间屋里不见蜡烛,光不知从哪里来,却映得满室透亮。屋中空无一人,却四面围满了镜子,唯独空出个门。只要身处屋中,无论站在何处,都有无数镜子照着你。镜子正中摆着无数器具,有木马,可那木马非常奇怪,背上长着个儿臂粗的角;有短鞭,可那短鞭做得实在不专业,打在人身上肯定不疼,跟挠痒似的;更有六七个大小粗细不一的棍子,我走过去,随便捡起个一瞧,赶紧丢了回去。

    ——这不是棍子,是玉势。

    我回头看着哈丹,哈丹的表情表示,他也懂了。

    “这里是妓院,有间这样的屋子也不奇怪。”我道,“妓院么,说得再好听,哪有不做皮肉生意的?皮肉生意做多了,难免会碰上几个有特殊癖好的客人。”

    哈丹点点头,脸有点红,耳朵根也有点红。

    “我知道的,”他盯着地上的玉势,转头看我,虽然看我,可眼睛还是忍不住老往地上瞟,“别管这些了,我们走吧。”

    我应了一声,跟他往门口走,走到门边,一抬头,竟发现哈丹紧咬着牙,鬓角已然被汗湿了。

    我心里一下子就乐了,脸上却装严肃,突然顿住脚,转身,一步一步把他往屋里逼。

    我逼得哈丹连连后退,终于成功把他逼到屋子正中,突然一扑,把他扑倒在地。

    “哈丹丹,”我跨坐在他腰间,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点他的鼻子,笑,“算上今天,你有几天没来看朕了?”

    哈丹脑门上的汗涔涔而下,话都说不利索了:“七……七天。”

    “你……”我晃动着腰,隔着衣料,我的分身与他的分身并在一处,暧昧地摩擦,“不憋得慌么?”

    “有……有一点。”哈丹略一龇牙——太紧张,咬到舌头了。

    我勾着唇笑,手指顺着他的鼻尖按下来,按在他的唇上。指尖沾了一点他的唾液,我含进嘴里,细细地吮,一边吮,一边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情欲纵横,我俯下身,嘴唇凑到他的耳边,吐气问道:“那你要……干我吗?”

    他猛地抓住我的腰,翻身将我压在身下,狠狠地吻了上来。

    我俩的舌缠成一团,互相往对方口腔更深处靠。他不光吻我,还胡乱撕扯我的衣服,刚露出个肩膀,便迫不及待地抚摸。我俩的腿也缠在一块,他用大腿磨蹭我的分身,我也伸手去摸他的。一摸,可真把我吓了一跳,那里竟然早就硬了,硬邦邦地挺着,像是要冲破衣料,等不及插我了。

    一别七天,自我们相识以来,真是从没有过的事。哈丹真是想我想得狠了,平日明明吻得那么温柔,今日却毫无章法,连吻带舔,弄得我整个下巴都是口水。我不高兴,哼哼,他就用手掌帮我擦,擦干净了,又含着我的唇吻我。我的衣服被他全脱光了,他拦腰把我抱起来,衣服一撤,丢到一旁,粗糙却宽大的手掌在我周身肆意摩挲。我本想有样学样,也脱他的衣服,可他这样一吻一摸,我的身子先软了一半,只解开他的腰带,余下的,我想,待会儿叫他自己脱吧。

    哈丹吻了我半晌,蹂躏得我嘴唇酥麻,才转而吻我的乳尖。那里前几日伤过,如今虽然看着是好了,可哈丹一含,我才知道根本没好全,有点疼。这点疼我没法跟哈丹说,只能忍着。哈丹用舌头拨弄,我酥酥麻麻的疼;哈丹用嘴唇吮吻,我又尖尖锐锐的疼。慢慢习惯了,疼痛里衍生出无限的快感。我的手指插入哈丹发间,难耐地呻吟起来。

    如此呻吟良久,哈丹几乎把我全身都吻了个遍,架起我的双腿,要进入我。我不配合,扭着身子乱动,他打了我屁股一下,声音粗粗的:“别动,我要干你。”

    “别在这里干我。”我说,“这儿有这么多东西,你不想玩点花样吗?”

    哈丹愣了。

    他放下我的双腿,看着我。我对他伸出手,他抓着我的手,把我拉了起来。

    “你……”哈丹狠狠吞了口口水,“你想玩什么?”

    “那个。”我指着不远处那件物事,“在那上面干我。”

    我指着的是个半圆形的圆弧,木头制成,不大不小,刚好能容两人在上。圆弧下面有一支点,不大,只能支撑圆弧不倒。若是静立还好,若是圆弧上头坐了人,圆弧就会跟跷跷板似的,左歪一下右歪一下,可是能省不少力气。

    木马玉势么,我总是在民间艳情话本里见过的,可是这圆弧,我是真真正正头一回见。以我的性子,自然要试试这没见过的东西。我指着圆弧,唇角微挑,眼神里带钩,引诱哈丹。哈丹正在情欲勃发的关头,根本禁不住我这点挑拨,打横抱起我,往圆弧走去。

    他把我放下,我两腿跪地,跨坐在圆弧正中。接着他也跨坐在我身后,揽住了我的腰。

    哈丹身材高大,他一坐过来,倒显得圆弧小了。我的脊背紧贴他的胸前,他揽着我的腰,一边胡乱摸我胸口,一边与我接吻。这一吻恰似烈火烹油,他的手越来越不规矩,不摸我胸口,而是抓住我的分身,反复套弄。我被他上下伺候得舒服极了,嗓子里不停地咕哝,冷不防他骤然将吻抽离,把我推在圆弧之上,我只觉得双臀被人用力掰开,下一刻,一个硕大的物事硬生生捅了进来。

    我痛得咬住下唇,真没想到他会一插到底。可是爽,真爽,他进来后等我适应片刻,便毫不留情地抽插起来。我的肠壁随着他的进出一次次张开,闭合,最为敏感的内在传来被占有的快感,这种快感简直叫我忘乎所以。我放肆地欢叫,身子在他的顶动下不停往前面跑,带动圆弧的摇动。圆弧的弧面一触地便荡回来,把我荡回哈丹身前,叫他进得更深。很快我便射了,然后在哈丹的进入下,又一次硬了起来。

    一别七日,我知道今日必将一发不可收拾,却没想到竟会如此不可收拾。我被哈丹干得射了两次,眼前一阵阵发黑,哈丹却一次都没射,反倒抓紧我的腰,一边舔舐我的后颈,一边狠狠拓开我的肠道。许是借了圆弧的力,他动得更快,进得更深,肉棒如打桩似的,一下下凿进我身体最深处。我真的后悔了,不该撩他的,想要告饶,却连说这点话的力气都没了。满室回荡着皮肉击打的“啪啪”声,我半伏在圆弧上,意识朦胧间,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里满是镜子,一面镜子照出一个淫乱的我。我才知道自己陷入情欲之时竟是这个样子——眼神迷离,嘴唇微张,接吻时溢出的唾液尚在下巴上,与我狂乱时射出的精液混在一处。哈丹曾说,他一看见我,就想跟我做那档子事,我不信,当他是故意说下流话逗我,如今想想,兴许是真的。

    我被脱个精光,颈间,胸前,脊背,连大腿上都遍布着哈丹吻出的红痕,身后更是一片凌乱——臀红了一大片,淫水溢出,粘在股间,随着哈丹的进出,发出带着水渍的声响。而哈丹却从上到下,衣着整齐,只有腰带没了,其余上衣长裤,竟一点没少。我不脱他,他自己也不记得脱个几件,倒显得我急色,他被迫似的。镜中的他穿着汉人服饰,看上半身,是个英俊的武将,看下半身,两腿修长,唯独胯间挺着自己的小兄弟,正一下一下,使劲往我里面捅。

    衣冠禽兽!

    我在心里骂,骂了几句,骂不动了。他把我捞进怀里,叫我转过头,含着我的唇一下下舔我。我知道他要射了,于是睁眼看着镜中,只见他扣紧我的腰,突然用力抽插了十几下,把结结实实个圆弧都快晃断了,随后腰杆一挺,子子孙孙,全射进了我的内壁深处。

    我哆嗦着闭上眼睛,也射了第三回。

    如此酣战,我俩都是大汗淋漓,身子紧紧贴着,剧烈地喘息。他的分身退了出来,带出一丝白浊,镜中看着,格外清晰。我不由得脸孔燥热,下意识抬头望他,却发现他也侧着头,望着镜中淫靡的我与自己。

    我们的目光在镜中交汇,我问他:“你是什么时候硬的?”

    “刚刚,在门边,你抱着我的时候,我就硬了。”哈丹哑声道,“我想再做一次,好吗?”

    我望着他点点头,他把我转一个身,面对着面,进入了我。

    屋里有助兴的物事许多,连圆弧算在内,我们试了两三个,每个都是妙不可言。我被他做得腰酸腿软,最后他把我压在镜上狠狠贯穿的时候,我已然叫都叫不出来。我的精液射得满镜子都是,两腿之间更是一片狼藉。哈丹一边插入,一边挑着我的下巴,与我热吻。我被吻得迷迷糊糊,心想,宫中有那么多闲着的宫室,回宫以后,我一定要辟出一间,也照这样挂满镜子,往里头扔上数十种器具,每夜每夜,与哈丹在其中缠绵不休。

    我们收拾妥当,走出温柔乡的时候,已然月上中天,宵禁都开始了。我要回宫,否则皇帝彻夜不归,万一传出去,大臣们的奏折能再一次活生生把我淹了。可是宫门下钥,我不知道怎么回去,总不能拍着宫门,说我是皇帝,你们把我给锁外面了。哈丹见我着急,安慰我说不慌,他有办法。

    我以为他有多好的办法,他却把我拦腰一抱,身子一轻,跃上屋顶。我跟着他在人家屋顶上蹦啊蹦,又觉得可笑,又觉得新鲜。以前轻功这东西我只从别人口中听过,如今自己体验了,觉得真是好玩。

    既然回得去,便不着急了。我跟哈丹捡了棵大树,坐在树杈子上看月亮,看星星,一个抱着另一个,说话。我问他,轻功难学吗,他说不难,我又说别人说可难了,要从很小的时候练起,他笑着说那人骗你,我问,那我现在可以学吗?

    他犹豫了,犹豫得很明显,好半晌,用一种哄小孩子似的语气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再瘦一点。”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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