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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被前世仇人看上了怎么破[重生] 作者:后简

    第7节

    可卓云居然还看到了烙铁和夹板……

    白易水被吊起的双手的手指已经尽数成了乌紫色,指甲缝里还渗着鲜血,修长的手指早就没有了最初优美的模样,只能说惨不忍睹。

    还有胸口那一块血肉模糊的烙印……

    即便是在魔教这么多年,卓云也很少看到如此血腥残忍的情状,魔教用毒用刑讲究不见血就让人痛不欲生,比这还是文雅多了。

    强忍着生理的不适和胸中莫名泛起的几丝同情心,卓云飞快地掷出匕首,哐当两声斩断了捆绑着白易水的铁链,就在白易水猛然坠地的当口,他冲上去将白易水抱住。

    好沉……

    这是卓云的第一反应。

    白易水的身体滚烫,浑身散发着血腥气,若是平时,卓云早就将他扔到了一边。可这次卓云强忍着胸口翻涌而上的不适,硬是扶着白易水,给他灌了魔教的应急疗伤圣药。

    圣药灌下去,白易水稍微有了些反应,卓云捏着他的手腕,去探他的脉息,想看看他有没有伤及肺腑。

    可就在卓云将手指按在白易水手腕上的那一瞬间,一只手闪电般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你又来了。”白易水沙哑的声音异常虚弱,却带着意料之中的笑意。

    白易水这个出手并没有什么力道,卓云稍微一挣,就挣脱了。他回头瞪了一眼满脸血污却依旧满不在乎地微笑着的白易水,也不知怎么,原本想推开他的心,忽然就没了。

    他心软了。

    当初在追兵到来的时候,白易水点了他穴道将他藏在马车座位下面,自己却满不在乎地笑着掀开车帘束手就擒。

    卓云还很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形,他被点了穴道,默默躺在马车座位底下,而白易水就下车跟那些人交涉。

    “白大人可让我们好找,那个逃犯呢?皇上颇为看重此人,白大人该不会是真的将他放了吧?”

    白易水淡淡一笑:“那倒没有。”

    “没有就好。”

    “可我将他杀了。”

    “你!”

    片刻之后,白易水冷冷道:“皇上要抓的人是我,他一个无名小卒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那人听到这话的时候,罕见地沉默了一会,末了有些气愤地道:“白大人,皇上虽然宠着你,但这次皇上也动了真怒,你可不要再开玩笑了。”

    白易水冷笑:“怎么,我杀了他你们还要我抵命不成?”

    那人一时语塞,末了却仍是忍气吞声地道:“既如此,就劳烦白大人跟我们走一趟了。”

    之后卓云听到的便是锁链声,人马离去的声音,那些人居然真的就没有再上车来查看,居然真的就相信了白易水那毫无凭据的几句话。

    卓云不是没听出那人言语之中的暧昧感,可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白易水和那个皇帝?

    他宁愿是自己想多了。

    之后卓云穴道自动解开,他凭借着在白易水身上留下的药物味道一路追踪而去,就发现了现在这个地方。

    “你不是来带我走的么?”白易水低低的一声唤回了卓云的思绪。

    卓云默默定了定神,想起司徒情还在外面,知道不能再拖,便问:“你自己能走吗?”

    白易水思忖片刻,道:“可以试试。”

    卓云在这几次同白易水的交手来看,知道白易水善于留一手,因此他这么说,卓云也就信了。

    只是卓云不知道,司徒情的武功只剩下不到四成……

    因此在卓云带着白易水闯出来的时候,司徒情身上已经受了好几处伤,白衣染血,分外鲜明。

    卓云心中一紧,竟是忘了身后的白易水,两步抢上去就杀了司徒情身侧的两个护卫,司徒情回头见到卓云和白易水二人,再不恋战,翻身一纵,低低说了一声‘走’,便径直自己朝院墙外翻了过去。

    卓云和白易水也先后跟了过来。

    是白易水在中途引了一条隐秘的小路,最后三人在一座巨大的假山石中的暗洞里停下了步子。

    司徒情虽然受了伤,但神色仍是平静潇洒,这时正低头用衣服上的布料把出血的几处包扎起来。

    而白易水一身狼狈却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而是全身而退的卓云,一脸心事重重。

    他想问问司徒情的武功究竟是怎么回事,可顾忌白易水在眼前,又不敢多提,只能关切又自责地时不时看司徒情两眼。

    司徒情低头将自己受了伤的地方都包扎好,方才抬起头,看向卓云和白易水,他先是给了卓云一个安抚的眼神,接着便目光平静地看向白易水,道:“我救你不是白救,告诉我追魂针藏在哪,此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白易水听到司徒情这话,剑眉微挑,似乎早就料到司徒情会有所要求,末了淡淡一笑,道:“若是我不想说呢?”

    白易水此言一出,卓云都皱了眉,而司徒情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猛地出了手。

    司徒情一把掐住了白易水的喉咙,砰地一声将他推到假山壁上死死地按住,微微眯眼,手下缓缓加力。

    明显的能看到,司徒情掐在白易水脖子上的手青筋都隐隐浮现,可见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白易水仍旧在笑,即便是呼吸困难,脸色都变得青紫却仍是在漫不经意的微笑。

    卓云在司徒情出手的时候猛然一惊,现在看到这一幕,更是有些忍不住想要劝阻司徒情,但他最终还是将手攥成了拳头,静静站在那,一言不发。

    司徒情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易水依旧满不在乎的神情,冷冷道:“你给我听好,你不杀你,是因为你对我还有用处。真想死的话,你可千万别出声。”

    说完,司徒情又默默加重了手下的力道,而白易水似乎是真的跟他杠上了,硬是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到最后他甚至微笑着闭上了眼。

    司徒情见他如此硬气,冷笑一声,略略松了几分力道,右手却向一旁的卓云一伸,道:“把五绝散拿来,喂他个十粒,看他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卓云听到司徒情这话,神色大变,他知道五绝散意味着什么,更知道十粒五绝散意味着什么。司徒情这摆明就是起了杀心,哪怕白易水抵死不说,司徒情也要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见到卓云不动,司徒情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要救人你也救了,现在是我要杀他,与你无关。”

    听到司徒情这句话,卓云心中更是动摇,就在卓云沉默不语,司徒情脸色渐渐沉下来的时候,白易水轻笑一声,咳嗽着开了口。

    “你不用为难他,我说。”

    白易水此话一出,司徒情和卓云皆是一愣,卓云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而司徒情微微眯了眯眼,回头眼神犀利地看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卓云,又看了一眼白易水,忽然笑了。

    ☆、第25章 疑云

    “好,你说。”司徒情收回了手,施施然负手而立,真的就给了白易水这个机会。

    而白易水却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一般,默默挑挑眉,说着就看了一眼卓云,这边转向司徒情道:“这话我只告诉他,至于他告诉谁,我可管不着。”

    司徒情早就看出白易水对卓云不一般的情感,但此刻他心系追魂针和情形危急的唐靖,并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做追究,于是便看了一眼卓云,淡淡道:“既然他想说给你听,你就去听吧。”

    司徒情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么一开口,倒让卓云有些迟疑,但卓云也知道司徒情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最终只有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卓云走到白易水面前,神情不悦地道:“有话快说。”

    白易水看着卓云满脸不情愿的样子,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挑眉道:“好啊,你且附耳过来。”

    这一次白易水没玩什么花样倒让卓云有些意外,他只急着办完这桩差事回禀司徒情,便抬头侧脸附耳过去。

    白易水见到卓云形容清秀的侧脸,难得露出一个有些温情的微笑,只可惜,卓云并没有看到。

    过了一会,他方才有些不舍地低下头,在卓云耳边交代了几句话。

    卓云听完这几句话,神色大变,正想回头转告司徒情,忽然就感觉到耳廓上落下了一个温热的吻。

    那一瞬间,卓云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抿紧了嘴唇,毫不犹豫地就反手给了白易水一个耳光。

    这一个耳光极为响亮,原本负手站在一边朝假山外望风的司徒情也在这一刻回过了头,他看了一眼对面两人的神情,微微皱眉,道:“闹够了没,卓云过来。”

    卓云此刻是又羞又恼,但司徒情叫他,他也只有努力稳着表情走过去,向司徒情禀报方才白易水所陈述的内容。

    而此时,白易水正静静地看着这边,脸上的巴掌印异常清晰,不过他貌似并不在乎的样子,似乎还有些愉悦?

    卓云禀报完,司徒情凝神思考了片刻,丝毫没有关心方才卓云跟白易水的那件糗事,片刻之后,他道:“既然知道了地点,那就辛苦你走一趟了。”

    卓云愣了愣,随后就明白了司徒情的意思。

    司徒情现在身上有伤,功力也不复往日鼎盛,只怕不如自己方便。

    想清楚这个来由,卓云立刻低头拱手道:“遵命。”

    就在司徒情吩咐好注意事项之后,卓云刚准备出发,他们身后的白易水忽然淡淡开了口。

    “也许你们该先去端王府一趟。”

    二人皆是一愣。

    ·

    唐靖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容易就找到了追魂针——就藏在楚怀景书房平时放折子的那个镶金檀木匣中。

    拿到追魂针之后,唐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连夜逃回端王府。

    唐靖并不相信楚怀景会遵守那个什么赌约,只是现在追魂针让他拿到了,他就发誓,绝对不会再让这个东西落入楚怀景的手中。

    可在明明知道这种情况下的端王府会危机重重,唐靖还是要回去一趟。

    因为他母亲的牌位还在王府中……

    而唐靖也还是想赌一赌,楚怀景将追魂针这么轻易地让自己拿到,一定是还有想利用自己的地方,那么自己便不用着急,见机行事就好。

    当天夜里,唐靖便成功地‘潜入’了自己的王府中。

    月色皎洁,王府中一片寂静,唐靖悄悄地趴在房梁上朝下观看,不远处的小祠堂外面仍旧是那个守夜老人坐在台阶上静静地看守着,气氛无比平和,没有杀气,也不见机关,似乎楚怀景并不觉得祠堂是个能抓到唐靖的地方,所以在此处便疏于看守。

    唐靖一颗悬着的心微微落下,他沿着房梁躬身一路疾行,走到与祠堂边相邻的那个房檐,便脚下一点,十分灵活地就顺着柱子溜了下来。

    正当唐靖想顺着墙根从左边的侧门进入祠堂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一凉,唐靖下意识地一把暗器射出,却射了个空。

    就在唐靖准备朝着反方向逃跑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猛地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居然还有帮手?

    唐靖心下一沉,毫不犹豫地便张口咬了下去,接着他便听到一声闷哼。

    这声闷哼传到唐靖耳中顿时让他一个激灵,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道:“教主?”

    “嘘。”司徒情顺手点了唐靖的哑穴,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有对一旁的卓云招了招手,然后又拍了拍唐靖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离开。

    唐靖虽然心中多有犹豫,而且手下的事还没办完,但他也知道司徒情出现在这里必定是事出有因,于是迟疑了一下,他便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卓云在前方开路,唐靖在身后默默看着他,只觉得卓云似乎比自己还要熟悉这个王府,心中不由得有些发凉。

    到底有多少事,是外人都知道,自己还不知道的。

    唐靖默默叹了口气,不经意地收回眼,忽然就发觉司徒情似乎在看自己,可在唐靖目光投射过去的那一秒,司徒情又不动声色地转过了头。

    唐靖心中一暖,方才那些不好的情绪全都一扫而空,只是他此刻不能说话,想了想,唐靖笑了笑,伸手默默扯了扯司徒情的衣袖。

    司徒情有些不自然地回头看了唐靖一眼,唐靖冲他微微一笑,做了个口型。

    ——我想你了。

    司徒情见到唐靖这个口型,微微愣了一愣,却也不知道是看明白还是没有,因为片刻之后他便淡淡收回了头,也没有作出什么回应。

    唐靖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目光不经意地落到司徒情的袖子上,却分明看到司徒情隐在袖下的那只手默默攥了一下袖口,须臾又松开。

    司徒情这个动作让唐靖愣了一愣,随后他便高兴了起来。

    似乎是得到了无形的鼓励般,唐靖忽然胆子大了起来。

    他抿了抿嘴唇,忽然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了一把司徒情隐在袖中的那只手,又迅速收回来,虽然隔着一层布料,只能隐隐感受到那只手的形状,不过这已经让唐靖觉得够有滋有味了。

    司徒情被唐靖这个猝不及防的偷袭弄得差点失态,可他又不敢公然对唐靖怎么样,最后他只能不动声色地将手移到了身前唐靖摸不到的地方。

    ……

    唐靖看到司徒情这个动作,差一点就笑了出来,他从未想过冷若冰霜的司徒情还有这般无奈和可爱的一面。

    实在是让他有些按捺不住。

    而就在唐靖那颗心蠢蠢欲动的时候,卓云在前方一闪,拐进一道小门里,人不见了。

    司徒情随后也跟着转了进去。

    唐靖看着这情状,感觉像是这门里有机关一般,目光动了动,也走了进去。

    唔……

    一进门,唐靖就觉得哪里不对了。

    看这里的陈设,分明就是茅厕啊。

    可当他看见司徒情当着他的面掀开茅坑盖的跳下去的时候,他的内心崩溃了那么一下。

    但很快,唐靖自己也依葫芦画瓢,掀开盖子跳了下去。

    虽然是建成的茅厕的样子,但这里一点都嗅不到秽气和臭味,倒是隐隐能闻到一股香火蜡烛的气息,像寺庙一般。

    卓云走在最前面,手里执一盏铜灯,而这时,司徒情却扭头走了回来,给唐靖解开了穴道,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走,道:“这里够安全,边走边说吧。”

    密道既深且长,走路的时候只能听到彼此的脚步声,难免有些可怖。而唐靖此刻心中惊疑不定,觉得此时此刻,许多真相就像卓云手中那盏灯火一般摇摇晃晃,看不真切。

    想了想,最终他问出了一句最重要的。

    “教主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司徒情似乎早就料到唐靖会这么问,目光动了动,却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淡淡叙说道:“这条密道是你皇兄用来监视你行动,以及方便能够随时控制你建造的。方才祠堂外的那个老人你也看到了,虽然周围没有埋伏,但那个老人只要悄悄放出信号,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你整个王府就会被御林军包围了。”

    唐靖闻言心中一惊,虽然不知道司徒情从何处得知这些消息,但他下意识地便相信了司徒情。

    可他此时心中矛盾更深,司徒情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么多的……

    而说完这些话,司徒情便不再开口,唐靖还想问些什么,可看着司徒情的背影又觉得不应该问。

    他不想让司徒情觉得自己是在质疑什么。

    “你们总算是回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的密道里响起,随之无数盏灯火一下子亮了起来,整个通道立刻被照的透亮。

    唐靖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心中产生了无数种或怀疑或惊诧的情绪,而这个时候,司徒情停下了脚步

    “你想知道什么,问他就可以了。”

    对面立着的,赫然是换了一身黑衣便服的白易水。

    ☆、第26章 密谋

    唐靖在看到白易水的那一秒便倒抽一口凉气,他分不清白易水是敌是友,甚至下意识地摸上了护手上的暗器囊。

    白易水见状,微微一笑,转身过去将密道最里面的一盏油灯点燃,然后道:“王爷见到我一定很意外,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是什么御前侍卫长了。同样亡命天涯,我的境遇只怕比王爷您还惨些,所以王爷不用担心我会对你怎么样。”

    唐靖听到这话仍是半信半疑,不过那盏油灯点燃,唐靖便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画卷。

    那画上分明是——武林各派的势力图。

    白易水伸手唰地一声将画卷全部展开,随后淡淡笑了笑道:“身为唐门大弟子,王爷应该对这画上的标识很熟悉吧?”

    唐靖目光动了动,定睛一看。

    !!!

    “这……这是!”唐靖激动地话都有些说不清,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白易水静静冷笑了一下,意料之中地道:“没想到吧,这么多年来鹧鸪僚背后的最大主顾竟然是当今皇上。”

    唐靖认识楚怀景的字迹,可这个时候他却不敢相信,也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道:“鹧鸪僚不接政事相关的暗杀,他参与江湖中事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白易水哼笑一声,道:“可这不代表着江湖中人不能参与政事。”

    一语点醒梦中人。

    唐靖忽然明白了什么。

    白易水说着便伸手指着画卷中某一处道:“碧泉山庄,虽然有祖传绝学,但因人丁凋敝,这些年来一直寂寂无名。可就在前年,碧泉山庄少庄主参加科举,中了亚元,而同时,御林军中又多了一批精锐好手。”

    “去年,崆峒派……”

    “今年,昆仑派……”

    唐靖听着,不由得默默闭上了眼,而此时白易水淡淡笑了笑,“也许王爷不信,可你看,现在唐门现在不也卷进来了么?”

    唐靖此时此刻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消化和接受这一切,他只知道楚怀景有野心,可万万没想到他的野心这么大。

    白易水见唐靖沉思的模样,续道:“武林人士其实很容易招揽,那些大的正道门派和势力为了养活手中的门徒门客往往要付出很大一笔财富,而只靠庄园田地收租获得的财富根本就无法满足门派的开销。而那些正道门派也没法像魔教一样巧取豪夺。王爷你应该也清楚,近年来鹧鸪僚除了唐门中人还多了不少其他门派的人士吧,还不都是为生计所迫。”

    唐靖确实知道这一点,但他从来没想到那些人接暗杀真的就只是为了钱……

    可虽然白易水说的句句都有道理,但唐靖仍是有一点怀疑,于是他开口道:“你的说法并无纰漏,但他毕竟是皇帝,出宫的机会都很少,又怎么会这么清楚江湖中的事?除非,除非有人——”

    白易水闻言出神一笑,“你说的对,当然是有人帮他他才会知道这些。”

    唐靖此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可偏偏下一秒,白易水就证实了他这个念头的正确性。

    “没错,那个人就是我。”

    白易水这句话出口之后,整个灯火通明的地道中一片死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易水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本只是让他收揽那些落魄的武林门派,可没想到他胃口越来越大。唐门这次,他就玩的有些过头了。”

    唐靖闻言心中一紧,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易水出神的看了一会墙上的画卷,过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末了他笑了笑道:“这件事他没有告诉我,但我有预感,一定是一件大事,或许能惊动整个武林。”

    唐靖目光一动,就看到白易水忽然换了副严峻的神情,认真的看向他道:“王爷,如果你已经拿到了追魂针就赶快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越快越好。”

    唐靖第一次见到白易水这种神情,心中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可他想起祠堂里母亲的牌位好骨灰不由得有些迟疑……

    白易水见到唐靖这副模样,目光动了动,道:“王爷可是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唐靖自然是不可能告诉白易水,听到这话,他自己默默思忖着也许楚怀景还想不到自己母亲这一层,便道似:“罢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还是尽快启程好了,这地道的另一个出口在哪里?”

    “是为了王妃的牌位和骨灰么?”

    白易水此言一出,唐靖不由得色变,他没想到白易水猜得这么准。

    白易水见状淡淡一笑,道:“既是如此,王爷你且去吧,三天之后玉溪畔会和,我自会将王妃的骨灰盒牌位送到。”

    白易水这样一句平平淡淡的话语,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便是卓云都觉得,白易水对唐靖好得有些不同寻常。

    “你……”唐靖神情有些迟疑。

    “王妃年轻的时候,教过我几式暗器手法。”白易水淡淡道。

    唐靖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觉得白易水这说法很是荒谬,但他思忖片刻,知道就算白易水是在骗人此刻自己也不得不上钩。

    离开,只要离开一切都好说。

    想明白这一点,唐靖心中清明起来,末了他不动声色地冲白易水拱拱手,道:“大恩不言谢,还请告知出路。”

    白易水点点头,回手一指,道:“前方左转,第二个出口便是南城城郊。”

    指明了出路,唐靖微微沉吟片刻,扭头看向司徒情,道:“教主,我……”

    他话还未说完,司徒情便一拂袖,道:“我同你一起。”

    唐靖愣住,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感动。

    司徒情见他眼中流露出的情绪,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皱,淡淡道:“我是为了追魂针。”

    唐靖心下明白,但看破不说破,他也便笑了笑,道:“好,一起路上多个伴也是好的。”

    想了想,唐靖又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对面抱臂而立沉默不语的卓云,道:“护法一起?”

    “卓云留下。”

    司徒情这话淡淡一出口,不只是唐靖,卓云自己都惊讶地抬起了头。

    “教主——”卓云对与司徒情这个安排是万分不解。

    司徒情目光动了动,回头冷冷看了一眼微笑的白易水,便转向卓云道:“看好他,这人说的话不可尽信。”

    卓云瞬间哑口无言,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司徒情这个安排确实有道理。

    白易水此人确实深不可测,若是真的全信他,恐怕不经意就栽了跟头。

    而白易水听到司徒情这话,不恼反笑,末了他静静看了一眼卓云道:“有护法陪着,我便是动了不好的心思也不敢妄动了。”

    他这话刚说完卓云便狠狠剜了他一眼。

    这时司徒情目光动了动,看了看前方,道:“时间不早了,辛苦卓云你,我得上路了。”

    卓云此刻是心中有苦说不出,半晌只能一低头,拱手道:“恭送教主。”

    司徒情点点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唐靖,两人便朝着白易水指的出口方向走去。

    ·

    二人抵达南城城郊的时候,天边的星子已经模糊了起来,天际尽头染出一道微光的边,正是日夜交接之时。

    司徒情细心,将随身佩戴的玉佩拿去当了,然后给唐靖和自己一人打造了一柄武器,剩下的钱便买了马匹,衣裳和干粮。

    唐靖见那玉佩成色甚好,不由得暗暗心疼,但司徒情眼都不眨一下的淡然模样却又让他暗暗有些欣慰。

    两人找了个僻静处易容好,便骑着马匹一路直奔玉溪而去。

    司徒情是想尽快抵达目的地,中途避免周折,只可惜这农户养的马并不是什么神驹名骏,跑了半日便气喘吁吁口吐白沫。

    中午时分太阳正高,马匹一副随时都能倒地的模样让司徒情不得不‘吁’的一声勒马下地。

    唐靖其实早就有心让司徒情歇息片刻,只是不太好开口,见状便暗暗笑了笑,自己也赶上来翻身下马。

    “找个有水源的地方让马匹歇息一会。”司徒情皱着眉头伸手遮住刺目的日光,抬头向四周寻找水源。

    唐靖见状笑了笑,正想说点什么,忽然他头顶远远扑棱棱飞过一只鸽子。

    这鸽子的出现一下子吸引了唐靖的注意力。

    是唐门专用来传讯的信鸽。

    没想到这附近居然也有同门,唐靖默默笑了笑。

    眼看着鸽子还没飞远,唐靖忽然生出几分恶作剧的心思。于是他纵身上前两步,呼哨一声,猛地跃起,射出一道绳索将那鸽子的脚腕缚住然后拉了过来。

    “信鸽?”

    就在唐靖抓着扑腾的鸽子将那鸽子脚腕上的竹筒解下来的时候,一边的司徒情回过了头。

    唐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这是唐门的信鸽,我跟师弟师妹们闹着玩呢。”

    司徒情听到这话,目光动了动,却也没说什么,最后他转过头,牵着马,朝前面一片树林走去。

    唐靖无奈,只有拆开竹筒,一边将自己恶作剧的小玩意塞进去一边牵过马去追司徒情。

    而就在唐靖准备重新封好竹筒的时候,他忽然瞥见竹筒中那个信纸的颜色。

    淡红色?

    给唐门所有掌事者的危急线报?

    唐靖心中微微一惊,想都没想就伸手将那信纸抽了出来打开。

    而展开那卷成的轴状的信纸,唐靖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他自己的名字。

    ☆、第27章 前尘

    唐靖见到自己的名字猛然一惊,连忙定睛去看信纸上的内容。

    短短几行字,看完之后唐靖硬是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知道楚怀景会有后手,可没想到楚怀景会这么狠毒。

    这封危急线报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门中弟子唐靖私下带走追魂针并将追魂针的秘密泄露出去,要求唐门所有弟子不遗余力将唐靖和追魂针带回唐门,听候发落。

    抿了抿唇,唐靖最终还是将那信纸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他知道,既然楚怀景存心放出这条消息来,就一定不会只有这一只鸽子。只怕是快则明日,慢也只需两三日的时间,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唐门了。

    只是这还不是唐靖最害怕的。

    唐靖担忧的是,如果楚怀景将这个消息放诸整个江湖,那么唐门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想到这,唐靖猛地闭上了眼。

    末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放飞了手中的鸽子,然后牵着马,去找司徒情。

    司徒情这时将马放在一处宽阔的草地处吃草,自己则坐在一棵参天巨树下,借着那伞盖下的阴凉闭着眼小憩。

    微风轻轻的拂过他的白衣和长发,树杈间斑驳的光影落在他清俊的面容上,宛如幻境一般。

    唐靖见到这一幕,原本急切的心忽然宁静下来,在原地静静立了许久,最终唐靖还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柔声道:“教主事从紧急,我们该出发了。”

    司徒情睡得并不深,唐靖这么一声他便醒了过来,他微微挑挑眉,抬头看向唐靖道:“什么事?”

    唐靖默默叹了口气,将方才抓到的那只信鸽脚上的信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又说了自己的推测,末了他道:“如果我们再不快些离开,那等不到他动手,我们就要遭别人的暗算了。”

    司徒情听完唐靖的陈述,兀自思忖了一会,过后他淡淡道:“不急,最近的一个镇子在什么地方?”

    唐靖愣了愣,过后还是思索了片刻,然后回道:“前方八十里处是蓟城。”

    司徒情点点头:“既然这样就不用担心,天黑之前赶到蓟城,我去买些易容的药草,帮你我乔装改扮一番就好。”

    “教主你会用药物易容?”唐靖吃了一惊。

    要知道现下唐门弟子易容都是凭借□□,因为没人掌握药物易容的法子。

    而□□也有弊端,就是在白天的光线下看起来就显得特别不真实,一看就是易过容的脸,所以唐门弟子也只是在夜晚使用它来掩盖身份,至少比遮面布好用。

    司徒情淡淡‘嗯’了一声,却又道:“我这方子是古法,难免后续对面容恢复有所影响,如果你不愿用,也没关系。”

    唐靖听到这话,心中一凛,他担心的倒不是自己,而是司徒情……

    看到唐靖为难的样子,司徒情忽然有些好笑,没想到唐靖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居然会担心脸面不好看。

    而唐靖自己迟疑了一会,开口道:“教主,这易容的方子我用没关系,可我……不想你也用。”

    司徒情闻言长眉一挑:“为何?”

    唐靖心里想的是你生的这么好看,若是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容貌我可舍不得,但也知道万万不能实话实说,于是他思忖了一会,方道:“他们要抓的是我,与教主你没关系。”

    司徒情顿时嗤笑一声,道:“我和你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你那皇兄可不傻。”

    唐靖听到司徒情这话,心中有些着急,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而这时司徒情便起了身,拂去衣摆上粘的草叶,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吃草的马儿,道:“走吧,不然天黑之前就赶不到蓟城了。”

    唐靖本来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听到司徒情这话有只能把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带着一点心事尾随着司徒情去牵马。

    司徒情一身白衣,走路的样子十分潇洒,唐靖看着这样的一个背影心中却是矛盾至极。

    若真是那草药会影响面容……

    就在唐靖快要钻进牛角尖的时候,司徒情率先已经上了马,他一个翻身上了马背,长发在空中甩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白衣飘飘,衬着他俊美的侧脸,宛若谪仙。

    而就在这时,司徒情回头看了唐靖一眼,他眼中私有戏谑之意,末了淡淡道:“觉得我生的好看你可以直说。”

    唐靖闻言骤然一愣。

    而此刻的司徒情不经意地轻笑一声,却是回头便一扬马鞭,疾驰而去。

    等唐靖回过神的时候,司徒情已经骑着马冲出了几丈之外。

    唐靖看着那飞驰的骏马上飘逸的白衣,出神一笑,末了摇摇头,也纵身上马,加快速度追了过去。

    ·

    黄昏时分,二人抵达蓟城。

    唐靖因为留心在这城里也会有唐门和楚怀景的眼线,提前便掏出两张□□给司徒情和自己都戴上了。

    下了马,为了掩人耳目,司徒情独自一人去药铺抓药,唐靖便去城那头的客栈订房间。

    也许是因为消息并没有传的那么快,据唐靖的观察来看,这城里也并没有布置下暗哨,看来今夜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司徒情抓了药回来,唐靖已经让小二准备好了热菜热饭以及洗澡的热水,在小二的引领下上了楼,司徒情一推开门,便看到唐靖低头拿着一根银针在给饭菜试毒。

    反手关上门,司徒情道:“这城里还算平安,想必消息还传的没那么快。”

    唐靖试完所有的饭菜和酒水,确定没毒便将手中的银针擦了一擦,放进袖间的暗器囊,然后笑道:“今夜可以好好休息了。”

    司徒情闻言,挑挑眉,回了唐靖一个淡笑,便径直自己坐了下来。

    司徒情这么一个淡笑,让唐靖微微愣了几秒,不过很快他便满心喜悦地回过神来,心想自己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

    两人相对坐定,司徒情也并没有拘束什么,拿了筷子便夹自己喜欢的菜吃。

    司徒情在夹菜的时候唐靖便注意到了那苍白削瘦的手腕,心中动了动,忍不住道:“教主你也别光吃素菜,对身体不好。”

    司徒情闻言略略皱眉,正想说话,此时门外却传来了嘈杂的喊打声和起哄声。

    像是楼下的顾客起了冲突?

    但此时两人正处在被人追捕的情形下,自然不得不小心,见到司徒情扭头静静看着门外的模样,唐靖率先放下筷子,低声道:“教主你稍等一会,我去看看。”

    司徒情猜到其实这极有可能只是普通的江湖纷争,但心中莫名放心不下,于是最终他点了点头,让唐靖下去了。

    唐靖起身出屋,反手关上屋门,便下了楼。

    在楼梯旁正好遇到店小二,唐靖心中一动,便抓过店小二,故作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问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吵吵闹闹的,让人吃饭也不安生。”

    那店小二闻言歉意一笑,随后便有些得意洋洋地道:“是店里来了几个白吃白喝的恶霸,刚好遇上了昆仑派的侠士,出手帮咱们教训了那群人,可真是大快人心呢。”

    唐靖一听这话,心中有了数,自己探头在楼梯口看了一眼,发现场中已经渐渐平息下来。

    客栈中央桌椅横倒,几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正抖抖索索地跪在那,有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青年背负长剑正在对那些汉子们静静说些什么。

    那白衣青年只看背影就觉得异常出尘潇洒,想来就是那个昆仑派的侠士了。

    不过唐靖并不关心这些,他确认了只是普通争斗,便随手打发了小二两钱银子,然后自己转身回了房间。

    司徒情果然还静静在等着唐靖的消息。

    唐靖一推门,便开口笑道:“没事,不过是普通的江湖争斗,打打闹闹而已,教主放心。”

    司徒情闻言点点头,自己拿了筷子,继续吃菜。

    而这时唐靖又想到那位穿着白衣的青年道士,目光动了动,忍不住随口点评道:“之前没见过昆仑派的人,我师父都说他们派喜欢故弄玄虚,但今日我见那个昆仑派的小道长,倒真是有几分出尘的气质——教主你?”

    唐靖话还未说完,司徒情便脸色一边,径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拂袖推门而出。

    唐靖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眼见司徒情如此也只得急忙追了出去。

    等唐靖追出来,便见到这样一幅画面。

    司徒情静静站在栏杆边,目光尽数投射在楼下那个穿着白衣的道士身上,他的手紧紧攥在楼梯的扶手上,手指都攥的发白,可见他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唐靖从未见到过这种模样的司徒情,他微微有些发愣,半晌,他犹豫着低声问道:“教主,你认识他?”

    唐靖这一句话,将出神的司徒情猛然从前世各种纷繁冗杂情仇纠葛的记忆里拽了回来。

    过了许久,司徒情抿了抿嘴唇,收回手,径直转身从唐靖身边走过。

    就在唐靖错愕的时候,他听到司徒情淡淡道。

    “这与你无关。”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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