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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青山记事 作者:知何处

    第7节

    钟亦文似笑非笑的看了钟亦斌一眼:“难道你觉得会有人伟大到宁愿饿死自己,也不吃牛羊肉?”

    “就是。如果有的吃,还会有人饿死?”田平跟着起身附和了一句。

    钟亦斌瞬间红了一张脸,估计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太靠谱,讪讪的瞪了一眼钟亦文一眼才低了头。

    钟亦文压根就当没看见,倒是重新开口建议:“其实,还真的有其他的方法比起等待外来商户送粮进入兖州更加靠谱,那就是和外来商户直接换粮,由官家组织来将那些牛羊换成粮食。根据物价,一头活牛价值二十两上下,大米一斤二十五文,一头牛可以换到八百斤的大米。一个成年人按照每天至少消耗八两大米来算,一头牛就能养活三十个成年人生活一个月。若是一匹良驹,这能养活的人就更多。但如果只是吃肉,这一头牛估计还不够三十人吃一天的。”

    不知道钟亦文是怎么样迅速计算出来的,但吃肉和换粮来吃的差距之大,的确是有点吓人。这个换粮的方法,即使在挑剔的人也找不出任何毛病。

    江大人等不及让下人记录,忍不住自己动手将钟亦文说到的方法全部记录了下来。今日答应李大人一起过来,还真的是来对了,否则哪能有机会看到如此精彩的言论。江大人看了一眼李老刚刚让人呈过来的关于钟亦文的信息,并不是一个出名的人,忍不住点头,怕是扬州学子中今年又要杀出一匹黑马出来了。

    钟亦文管不了别人是怎么看自己的,但是刚刚的一通怒火已经发出去了,所以心情恢复,平静的坐了下来。

    但是,他平静不代表其他人平静啊,总之,钟亦文算是一炮而红,在这些学子中央算是彻底出了名。尽管之后钟亦文就开始缩在家中,闭门造车,除了田平他们几个谢绝一切来访,但钟亦文“竹君子”的名声是彻底响亮了起来。

    ☆、第44章 乡试(一)

    备考的时间过的很快,钟亦文每日就是在家中等着田平他们几人上门,然后互相交流一下学识,顺便听听田平带过来的最新消息,这日子过的也非常惬意。不过,自明月楼那天起,张杜枫就不再和他们几个交好,几人虽然遗憾,但也没真正放在心上。

    田平他们几人也借着钟亦文“竹君子”的名声,出去应酬了几回,好处自然是有的,他们四人在学子中央也有了一些名声,起码不会像一开始那么籍籍无名。

    另一边,江大人将那天明月楼内钟亦文的那些想法,抄录之后,当即快马加鞭呈递到了圣上面前。当然他也没有完全揽下这个功劳,毕竟听到钟亦文言论的可不止他一个,直言是扬州应试学子钟亦文所言。圣上看到奏折之后,先是心惊,仔细思索一番后却又容颜大悦,立刻召集了一众人来讨论。他的几个心腹近臣这些日子也被兖州的事情烦的是日夜难安,如今看到如此新鲜的想法,立刻思路大开,各抒己见,很快就将钟亦文的想法中不完善的地方剔除,又增添了不少内容。最终形成了兖州重灾应急方案,送到了正在兖州第一线赈灾的七皇子手中。

    江大人等待了几天,终于等到了皇上的密旨:此子可用。

    江大人立刻明白了圣上的意思,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怕是钟亦文的想法是入了圣上的青眼。就是他自己估计也能因为这个功劳再往上挪一挪,顿时,对钟亦文真的是非常满意。

    收完福管家从钟家村寄来的信,讲述这一季小麦油菜收成的事情后,三年一届的乡试也已经开始了。这里的乡试和会试一样,总共要考三场,每日一场,连考三天,期间不能外出,所有的事情都只能在考间里进行。虽然比较可怕,但钟亦文还算能够接受,总比那一直要连考九天的要好多了。

    青州乡试的大考年,从这浩浩荡荡的人流进入考场情况就可以看出来了。

    前来送考的秦非抱着小辰,看着这川流不息的人群,脸色都有点发白。钟亦文怕他被人给撞到,赶紧拉着他先走到一个人少一点的地方。

    “叫你今早先休息,不用来送我的!”钟亦文心疼的要命,嘴上却是不客气的指责秦非。

    秦非瞪了他一眼,随后又赶紧换了一副表情:“那个,当家的,你不用太紧张。不管考的怎么样都没事,我会和小辰三日之后过来接你。”

    “叔,加油!”小辰跟着给钟亦文鼓劲儿。

    钟亦文笑了起来,挡住小辰的眼睛,趁着秦非不注意凑过去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随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在小辰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最后才在秦非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拎着自己的东西就跑。一边跑,钟亦文还一边对着秦非挥手。

    秦非看着钟亦文这般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明今年已经二十岁满弱冠之年,怎么这人还是跟着孩子一样的没定性呢?好像在其他人面前也不是这样啊?

    秦非,其实你是真相了。

    离了秦非,钟亦文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走到考场门口,排着队伍,没一会儿就轮到他,仔细被人检查了一下之后就被放行进去。钟亦文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单间,居然就在几个监考官的眼皮子底下,这位置真的是绝了。钟亦文摇摇头,将自己准备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摆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了下来,等着开考。

    监考官还没有进来,钟亦文忍不住开始东张西望,不过,一眼看过去的地方他还真没看见什么熟人。

    但韩快钟亦文眼睛瞥到一处离他稍远的角落的时候,倒是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钟亦文伸长脖子看了半天都没看清楚,最后不死心的干脆站起来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没有看错。那个人就是钟亦文他们来青州的路上遇到的那个白发苍苍的老秀才。但是他们那日在城门外分别之后,就没有再见到过,这回能够在考场上遇上,倒也是赶巧。

    没等钟亦文感慨多长时间,几个监考官已经走进了考场,所有的应试学子全部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安静的坐下来等待开考。

    远处,开考的锣声响起,考场的大门被吱嘎吱嘎的推上的同时,那些下人们也开始给每个考生分发考卷。如此。三年一届的乡试正式开始。

    乡试的前两场都是文综,最后一场才是理综。钟亦文拿到第一场考题之后,仔细看了看,果然没有什么新意,中规中矩,也没什么值得发挥的地方。如果乡试都是这样的题目,那就难怪何江海会让钟亦文先在学子中打一个好名声,单凭这样的考卷根本拉不开差距。

    钟亦文也不多想,先打了一遍腹稿才在稿纸上记录了下来,之后对这稿纸上的内容是修修改改好几遍,直到确定没有了什么遗漏这才放心的仔细誊写到了答卷上。钟亦文答题非常的认真仔细,压根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等到他誊写完之后,抬头一看,离本场开始结束的时间已经不多。

    钟亦文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答题的时候,有监考官时不时的就走到他面前仔细看一看。这个监考官自然就是江大人。可惜钟亦文压根没有注意到,而且就算看到江大人,钟亦文也不一定想得起来两个月前曾在明月楼见过这江大人。只能说当时的人太多,钟亦文一开始的时候兴致又不高,就算后来即兴演讲一番,钟亦文也没有多关心其他人。这江大人除了一开始发言几句之后就一言未发,存在感实在不高。若是现在他不主动提醒钟亦文,钟亦文是绝对不会记得这个人的。

    江大人却是不然,他可将钟亦文记得清清楚楚,原本还想在考场上寻一寻,却没想到人家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所以江大人才会多转悠了几次。江大人对钟亦文坐在监考官的面前,还能镇定自若的答卷,非常的满意,只觉得钟亦文前途不可限量。

    第一天的一场就这么非常平淡的过去,钟亦文压根没有见识到那种有人昏倒被送出去的场面,整个考场还算是风平浪静。

    其实整个乡试的考场大的很,加上今年又是大考年,所以里面的考生真的是接近了十万。原本每届乡试都是录取三百学子,但有了大考年小考年之后,除了普通年份还是录取三百,大考年的录取数字已经改成了五百,小考年只剩下了一百。即使是这样,大考年的录取比例也是一百多人只有一个中榜的,可见其中的竞争有多激烈。

    而今天第一场开考,在钟亦文看不到的角落里,已经有学子因为夹带作弊被赶出了考场,被波及到的学子统共有十几人,其中就有钟亦文的堂弟钟亦斌。监考官当场判处主犯学子终身不得继续应试,而从犯学子也被判了三届不得应试。钟亦斌算是被对面的学子陷害牵连,出来考场的时候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还没有反应过来。

    钟亦文不知道这些,倒是一直站在考场外等着的阿棋看得是清清楚楚。阿棋虽然不认识钟亦斌,但是一听到监考官报出来的名字和他家爷的这么相似,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位怕就是州府钟家的那位少爷。阿棋凑上去打探了一下消息之后,看看第一场考试已经快要结束,当下也不再继续等了,颠颠的跑回家,将钟亦斌的事情汇报给秦非知道。

    “主么,你是没有看到了,那个少爷听到监考官的判处决定,整个人都傻了,愣愣的站在门外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阿棋还故意学着钟亦斌的样子逗乐。

    家中其他几个下人都被阿棋夸张的学法,引得哄堂大笑。

    只是秦非却皱着眉头,有些担心:“不知道我们当家的会不会因为这事受到影响,毕竟他们还是堂兄弟。”

    阿棋立刻邀功一般的安慰秦非:“主么,你不用担心。我看到堂少爷出事,就立刻花了几文钱找那旁边问卦的先生打听,问卦的先生可是在那里是个门儿清,他说这事保管影响不到我们爷。”

    “一个问卦之人的话,你也能相信。他不会当你是问卦的,随便忽悠你的吧?”阿墨也有点担心,但他们都不清楚这些事情,只能干着急。

    “谁说的,那个问卦的先生说了,以往也有不少这样的事情,还有阿爹作弊被罚,儿子却中举的。他说,这乡试应考的学子本来就多,其中有关系的更是数不清,若是作弊这事还要算上连带,那得多少学子要受牵连啊。官府早有规定,在考场上发生的事情就只罚犯事的一人,绝不牵连。不然,要是碰上有才能的被人买通亲族故意陷害,或是亲族之间不和的故意来捣乱,那国家还要不要科考选拔人才了?”

    阿棋的话立刻引来秦非他们赞同点头,果然也是他们不知内情,关心则乱。阿棋能够打听的这么清楚,总算是办对了一件事。

    ☆、第45章 乡试(二)

    钟亦文还不知道家中的人因为钟亦斌的事情已经担忧了一回,反而到了第二场开考的时候,整个人都更加顺畅了一起。开考之后,真的算得上是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整个考卷答完,就是钟亦文自己都忍不住的点头。

    这一场快要结束的时候,钟亦文视线看得到的范围内,终于有一个学子面色惨白的昏倒,急救之后没有太多好转,被监考官让人给送了出去。

    这个学子的昏倒时候,在钟亦文他们这一片引起来不小的反应。还有几个学子同样面色难看,已经开始怀疑能不能熬完三场考试。

    钟亦文他们这一块已经算得上是反应最小的,只是有人昏倒。其他地方居然有学子答题到一半,突然疯了一般狂笑起身,将自己的考卷撕得干干净净,被监考官立刻带人拿下,直接给扔出了考场。也有人写着写着突然大哭的,那声音大的几乎考场半数的人都能听见,被监考官以搅乱考场秩序为由给扔了出去。当然,这一天内,因为昏倒被抬出去的人就更多。

    阿棋站在考场外,看着自开考后,就有学子被抬出来,根本就没怎么停下来过。那些被抬出来的人,被家人弄醒之后,不是立刻嚎啕大哭,就是呆呆傻傻的像是失了魂一般。即使考试的不是他,阿棋也有点手脚发凉。这哪是考试啊,简直就是要人命啊。

    等到第二场考试结束,阿棋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上并不存在的虚汗。果然阿墨没有同意主么一起过来是对的,这场面实在是有点吓人。他看见就算了,还是不要让主么他们跟着担心。

    阿棋回到家中,一点也没有前一天的兴奋,即使勉强打起一个笑脸也是蔫蔫的。这估计还是乐观的阿棋少有的情绪低落的时候。

    三年一届的乡试终于到了最后一场。

    一大早,阿棋准备出门继续去考场外面等着,阿墨主动跟了上来:“阿棋,今天我跟你一起去守着,主么他们下午的时候也会一起过去接爷回来!”

    阿棋想要拒绝,却被阿墨直接拉着出门。阿墨会主动要求一起去考场外面等着,也是他们一家被昨天阿棋回来之后的情绪吓的。秦非原想自己一早就过去等着,却被阿墨好说歹说给劝了下来。这才是阿墨跟着阿棋一起过去。

    最后一场算学,应该算是大部分应试学子的梦魇。考卷一发下来,被考题弄得眩晕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最夸张的是,有学子还没看完全部考题就已经晕了过去。

    钟亦文认真仔细的将题目看了一遍,心中立刻有数,自己的估计不错,这些题目若换成阿拉伯数字,最难的估计也就是一元二次方程。总共十条题目,钟亦文有信心绝对能够全部轻松答完。

    等着钟亦文在稿纸上计算到第三题的时候,他们这边昏倒一个被抬了出去。等到钟亦文计算到第七题的时候,又一个被抬了出去。等到他十题答完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从他眼前被抬出去的就有七八个。钟亦文有点咂舌,他的视线内能看到的考生大概有四五十个,已经空了四间。他们这一片虽然有三四百个考生,但这种速度下去,实在有点够呛。算学果然是能够考死人啊。

    钟亦文将稿纸上的答案重新计算了一遍,而后又反过来验算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开始将答案换成文字。没错,钟亦文就是不厌其烦的将试题全部换成了阿拉伯数字,解答之后又将阿拉伯数字全部换回来。等到确认无误之后,钟亦文才开始将答案誊写到答卷上。

    江大人一直在注意钟亦文答题,看到钟亦文鬼画符一般的不知道在写些什么的时候,心中吓了一跳。他以为钟亦文也跟其他不会答题的学子一样,被考傻了。但是,江大人一直关注着钟亦文的表情,很放松很惬意,时不时还露出一个笑脸,江大人迷糊了,这人到底是什么个意思。等看到钟亦文开始往考卷上誊写答案的时候,那些答案又都是正常的文字,江大人很好奇,钟亦文写的到底是什么?不会是随便瞎写的吧?可惜,作为监考官他也不能直接仔细去看学子的答卷,所以江大人只能在心中默默想着,考试结束一定要先将钟亦文的答卷拿出来看一看。

    刚过中午,秦非就领着小辰到考场外等着钟亦文出来。

    这一过午后,被抬着出来的学子就更多了,更有甚者是直接装晕被抬出来的。阿棋阿墨两人在这里看了一个上午,已经习惯。只有刚刚才来的秦非,被这阵势吓得真的不清。

    “这写人是怎么回事?”秦非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阿棋经过昨天一天,加上一早上有阿墨陪着已经适应的差不多,抢着给秦非解释:“主么,这些人是在考场里面昏倒被抬出来的。”

    阿墨看了阿棋一眼,无语,不知道早上一过来看到连续有人被抬出来,被吓的眼泪汪汪的人又是谁。

    秦非担心的看了看考场门口那边的情况,不知道钟亦文在里面怎么样了?

    和外面几人的紧张担心不同,钟亦文现在可是宽心的很。一连考了三天,现在终于要结束了,钟亦文能不开心吗?不管考试的结果怎么样,钟亦文现在的心情都非常不错,恨不能立刻出去,都两三天没看到秦非了,心中甚是想念。

    代表乡试结束的锣声响起,已经被关闭了三日的大门重新被吱嘎吱嘎的打开,这一届的乡试终于结束。接下来就是等待七日后放榜的时间。

    钟亦文起身之后,没走几步就看见了那个老秀才,怕是老秀才早已经看到了他,所以特意慢了几步等着钟亦文。

    钟亦文拿着东西,快步走了过去。他对这个老秀才的印象不算太差,这个老秀才并不是迂腐性子的人,而且非常乐观,学识也不算太差。只不过,运气不好,小时候家境贫寒,直到十多岁才开始启蒙,二十多才考上童生,考上秀才已经三十多岁。之后每届扬州、青州两地的乡试都会参加,可惜不是没赶上,就是遇上事情,也有两回终于进了考场,结果也是名落孙山。这回,若不是遇上钟亦文他们帮忙捎带一程,估计也是赶不上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老秀才才会专门停下来等着钟亦文过来道谢。

    不过,钟亦文和老秀才他们都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也是稍稍问候了两句,就随着人流出了考场。

    在考场内一呆三日,除了简单的吃喝排泄,其他的事情都被省略。即使现在是春季,各人身上的味道都不会很好闻。有的学子已经夸张的头发散乱不堪,长出了青茬茬的胡须,甚至浑身脏兮兮、面容惨白的也有。和大部分学子相比,钟亦文还是神清气爽的模样,走在一群妖魔鬼怪中,真的是非常的打眼。

    阿棋老远的就看见了钟亦文,兴奋的蹦跳着大叫:“爷,这里!爷,这里,这里!”

    钟亦文看见后,从人群中挤了过去,看到秦非正等在外面,忍不住跑过去将人抱在怀中。秦非有点害羞,想要躲开,却又看见四周这边做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也不算太突兀,就任由钟亦文抱了一会儿。

    钟亦文满足了之后,松开秦非,将小辰抱在怀中,亲了亲脸蛋又脸靠脸磨蹭了一下。

    “叔,你的胡子扎人!”小辰嫌弃的推开钟亦文。

    “啊?”钟亦文摸了摸下巴,果然有点扎手,幸好还不是太夸张,“是汉子就应该长胡子,不长胡子就像你堂么么一样是个哥儿。小辰,你长不长胡子?”

    “瞎说什么呢?”秦非将小辰接了过来,“跟个小孩子还胡言乱语。快走,回家了!”

    钟亦文的东西已经交给阿棋他们拿着,所以,钟亦文很轻松的和秦非一道,小声的在秦非耳边嘀咕:“好秦非,回去帮我修修面吧?”

    “你自己来!”秦非想也不想就拒绝。

    钟亦文叹气一般应声:“好吧。哎,这回要是刮伤了脸,不知道能不能在七日内,放榜之前恢复呢?”

    秦非知道钟亦文是故意这样说,想要让他心软。偏偏每次秦非还都会拒绝不了。钟亦文自己拿刀修面的技术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第一回拿了刀就给下巴上添了一道口子,秦非只好帮忙。去年秦非和钟亦文冷战那会儿,钟亦文硬是十几天没修面。幸好钟亦文的胡须生长速度不快,所以才没有直接变成大胡子。

    “别装了,快走,回家我帮你修面!”秦非只能给钟亦文一个白眼。

    钟亦文立刻开怀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阿棋阿墨虽然没有听清楚爷和主么到底说了什么,但是爷和主么的感情非常好,真的是他们羡慕也羡慕不来的。有时候,连他们都非常奇怪,他们爷这么一个美男子俊汉子,怎么就会看上主么这样的哥儿。当然,也不是说他们主么就不好,只是实在是他们主么的外表比汉子还要高壮,和他们爷在一起,光看外表,怕是所有人只会当他们爷才是哥儿。感情的事情真的是让人难以理解。

    ☆、第46章 乡试(三)

    回到家中,钟亦文洗漱之后,饱餐一顿,然后又□□的睡了一觉,这才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钟亦文发现睡在他身边的秦非还没有醒。钟亦文有点心疼,秦非的身体一向好,之前即使前一晚再怎么被他折腾也不会在他醒来之后还呼呼大睡的。怕是这几日他在考场上,秦非在家中在没有睡好吧。

    钟亦文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帮着秦非揶好了被角,这才开了门出去。

    钟亦文一离开,秦非就睁开了眼睛,翻了一个身,仰面睁着眼睛看着屋顶。钟亦文的温柔小心翼翼让他心里觉得即是温暖又是酸涩。忍不住就想起了钟亦文进考场之前,他去帮钟亦文购买带进考场的东西遇上的事情。

    钟亦文自从明月楼的事情之后就不大愿意出门,眼看着乡试的时间近了,秦非只好带上梅子一起出门帮钟亦文置办东西。他们进了一家店铺之后,就听见不少人在一起讨论“竹君子”的事情。秦非原本也不知道他们讨论的那个“竹君子”是怎么回事,所以也没有在意。不过,梅子倒是眼尖的看见了一个熟人,指给秦非看。

    秦非一眼就认出,那人就是张杜枫,原先经常和田平他们一样喜欢到家中去找钟亦文。只是秦非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再见到这人,所以隐隐也猜到应该是他和钟亦文他们有了问题。秦非也不想多事,对着张杜枫点点头,继续挑选需要的东西。

    秦非怎么也没有想到,张杜枫会这么无耻,直接在店铺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嚷:“哎,你们这些小哥儿,只知道‘竹君子’人长得好才学也好,你们可知‘竹君子’可是早已有了家室?”

    秦非有点猜到那个“竹君子”怕就是指他的当家的钟亦文。梅子也猜到了,所以给秦非一个眼色,两人就想要赶紧离开那家铺子。

    不过,张杜枫怎么会让秦非他们这么简单的离开,立刻有几个伙计出面拦下了秦非和梅子。秦非还真没有想到,这家店铺居然就是张杜枫家中的。

    “秦氏,你走什么啊,东西都不买了吗?我和钟兄算是相识一场,这些东西就由我送给你们吧!”张杜枫将之前秦非挑选的东西直接送给了他们,回头又笑了起来,“你看,今日店内可有不少哥儿们对你都好奇的很,不如留下和他们交流交流?各位,这一位秦氏就是‘竹君子’钟亦文家中的夫郎?”

    “真的假的啊?掌柜的,你不会是骗我们吧?”一个心直口快的哥儿当下就怀疑秦非的身份。

    另一个哥儿稍微含蓄一些:“‘竹君子’的模样我们可都见识过,这位哥儿虽然也是不错,但是?”

    他的话根本就是要让大家觉得秦非配不上钟亦文。

    秦非算是知晓钟亦文不愿出门的原因了。他还真不知道钟亦文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出名,看这些小哥儿刚刚在讨论“竹君子”含羞带怒的模样,估计早已经是春心荡漾。秦非气的恨不能抽他们几巴掌,谁让他们这么幻想自家当家的了。

    梅子没有开口,直接动手,将拦着他们的几个伙计全部都给四两拨千斤的拉开,最后护着秦非出了店铺。

    老远的,秦非他们还能听到张杜枫的声音:“‘竹君子’对他的这个夫郎可是爱的很,你们刚刚看出来了吧,跟着秦氏的那个哥儿可是一个高手,是‘竹君子’特地请来保护他家夫郎的。可惜,‘竹君子’实在太有点小题大做了,就秦氏的那个模样,谁会招惹他啊,也就‘竹君子’将他当成了宝贝!”

    秦非顿时气得是浑身发抖,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容貌也能给钟亦文带来麻烦。在没离开钟家村的时候,秦非虽然觉得自己长的不好,但是村子里不少长辈都对他很和善,在他和钟亦文发生矛盾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愿意公正的对待他。所以,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和其他哥儿有什么不同。但是,今日张杜枫的话,那些哥儿们的话,简直就是给他的胸口狠狠的刺上了一刀。原来在别人眼中,自己从来都是配不上钟亦文的。秦非当时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没有了精神,眼前一片昏暗。

    梅子在一旁看得真切,立刻将秦非扶着,靠着墙休息:“主么,你可要放宽心,乡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也知道爷对你有多重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爷肯定没有心力再去参加乡试。主么,你可不能让爷担心啊!”

    这估计还是梅子进了钟家之后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

    秦非也知道梅子的话说的很对,打起了精神,站了起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才让梅子松开自己。

    秦非让自己想想钟小柳的事情,钟亦文那个时候是什么样对他的,他那时承受的压力不仅仅来自于外面,还有钟亦文给他的。如今,钟亦文对他绝对是一心一意,那么外界的那些事情又与他何干。他要学着去相信钟亦文,相信钟亦文会保护他自己,保护他们的家。

    想通了的秦非对梅子点点头:“我答应出来帮当家的买东西,若是空手回去,那人肯定怀疑,我们去其他地方买一些吧。”

    梅子自是听秦非的,立刻应下。

    不过,秦非和梅子没走几步,就又被一个大眼睛的陌生哥儿带着下人给拦了下来。秦非他们都有点意外,隐隐觉得怕又是因为钟亦文过来找麻烦的。

    “你真的就是‘竹君子’钟亦文的夫郎秦氏?”大眼睛的哥儿脸上带着明显的怀疑。

    果然!秦非和梅子双双表示,还真的是让他们猜中了。秦非被人这么当街拦着,四周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他们,围观过来,他自然也不能隐瞒,直接点头:“是。如果你们说的‘竹君子’是扬州学子钟亦文的话,那的确是我的当家的。”

    “怎么可能?”大眼睛的哥儿立刻眼眶里满是泪花,“钟公子怎么可能那么早就已经娶亲,他明明是对我有意的?上次,钟公子还是为了帮我解围才作了一首《竹石》,难道他是在骗我吗?”

    秦非目瞪口呆,这哥儿是什么意思?他不懂钟亦文的那些书籍,也不知道什么《竹石》,但他不敢相信钟亦文居然会给这个哥儿作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个小哥儿,你是不是搞错了啊,《竹石》明明是‘竹君子’在竹轩里吟诵的,而且也不是‘竹君子’本人所作,那是他家中长辈的诗作。”围观的人群中,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仗义执言。

    “你懂什么?我和钟公子的感情又岂会是你们这些人能明白的?”那个大眼睛的哥儿突然吼了起来。

    秦非准备直接走人,这个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已经不想了解,反正怎么样都不可能是钟亦文勾搭他的。

    大眼睛的哥儿却直接拦在秦非的面前:“今日见到了你,我才知道钟公子对我欲言又止的感情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他的家中早已有了你这个夫郎。我们俩明明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奈何造化弄人,生生让我们错过了这么久,真是恨不相逢未嫁时。秦氏,你一定是钟公子的家人逼着迎娶的吧?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自私,自私的看不见钟公子的痛苦与心伤?”

    秦非脸色大变,这哥儿还真的是猜中了,他就是钟亦文的阿么逼着钟亦文娶的,除了这个,其他的秦非一概不承认。

    “这个我清楚。”人群中又有一个学子模样的出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竹君子’钟亦文以前在扬州州府也算小有名气,十五岁就中了秀才,之后就开始花天酒地,成了扬州州府内有名的花花公子。不过他十七岁那年就被他阿么带到了偏远的祖籍农家,还被刘家给退了亲。后来听说被他阿么逼着娶了夫郎,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秦非没有想到钟亦文以前的荒唐事还会被人给抖出来,而且这个人还知晓的这么清楚。他现在是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原来真的是这样!”大眼睛哥儿立刻眼泪就要往下掉,“年少时候谁没有荒唐过,钟公子如今早已经改变了众多。可是,现在却只能承受一辈子。秦氏,你就这么自私的想要钟公子痛苦一辈子吗?”

    什么痛苦一辈子?你都不知道,乱说什么?

    秦非想要反驳,却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后来那个哥儿又说了什么,那些人又说了什么,秦非都没有记住,就是他最后是怎么浑浑噩噩的被梅子给带回家,都不太清楚。

    不过,秦非终究还记得梅子提醒他的话,在钟亦文面前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直到将钟亦文送入考场之后又迎接回来。秦非不是一个能够藏得住事的人,这么隐瞒几天已是极限。他不知道钟亦文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的异常,更加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将那天的事情告知钟亦文,他只是想着能够拖一天就是一天。

    ☆、第47章 乡试(四)

    乡试考完了之后,钟亦文的日子过得非常舒适。家中什么事情都有下人来处理,不用每天去书房温书,倒是有了时间指导小辰的功课。另外,这几日秦非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慰他,也是一改平常,非常温顺,钟亦文让做什么就满脸通红的做什么,真让钟亦文每晚都过得回味无穷。

    钟亦文的神仙日子过了两天,那边田平他们几人也开始上门来了。

    田平一进门就开始长吁短叹,和之前的样子真的是相差特别大,让钟亦文他们都非常好奇,这人是怎么了?

    “我就是想着,大家或许能够像这样聚在一起的日子怕是不多了,所以心里有点难过。”田平的话很实在。他们几人在这里等到放榜之后,都会有自己的安排。

    钟亦文没有隐瞒,已经告知他们,青州乡试放榜之后他就会离开。若是中榜他们会直接去京都准备今年的会试。如果没有中榜,就带着家人到其他地方游玩一番,年底之前返回家中过年。吴远安的安排是先回家一趟,若是中榜就和钟亦文一样准备今年的会试。钟亦文已经和他约好,若能一起参加会试就让吴远安不必另外租房,直接住在他在京都附近的别院。

    常乐和侯文昌两人的计划一样,不管中没中举都会直接回家。他们两人家中的条件都不算好,常乐家中有一个病重的阿么要照顾,而侯文昌则是今年年初儿子刚刚出生,他还没能看到,这俩人早已经是归心似箭。若能中榜,也算是幸事一桩,到时候在家等着做个小官员也算是对苦读这么多年的回报。

    田平就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坦言道:“我估计是没希望中榜的。其实我并不怎么喜欢读书,也不是那个料,要不是家里逼着,现在能不能考得上秀才都是一个问题。我已经决定好了,放榜之后,我就出去外面跑跑看看。我对钟兄上次所说的兖州那里非常感兴趣,想去亲眼看一看,不知道那里的皮子是不是真那么便宜,回头给家里人都带上一件也不错。”

    钟亦文笑了起来:“原先自是没假的。不过听说兖州已经通商,等你过去,怕是就已经不是那个价了。”

    兖州那里的事情,是陈一诺传过来的。陈一诺现在在兖州干的是风生水起,听说已经搭上了官家,插手进了马匹这一块的生意。兖州的马好,速度快耐力强,在燕国其他几个州很受欢迎。陈一诺胆子大,有了钟亦文的点头之后,早在一开始官府主持换粮的时候就大干了一笔。现在更是和不少当地的大牧场签订了关系,在雪灾过后支持这些牧场重建,但是要占上这些牧场的利润,还真让他拿下了不少。

    至于,兖州那里的整改安排,怎么会和钟亦文当初在明月楼讲述的方式那么相像,钟亦文只能装糊涂,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说起这兖州通商的事情,我就觉得这方法真的是好。”侯文昌的观念已经改变了很多,“原本我和大多数学子一样,觉得商人都是奸猾的,贪图小利,还为富不仁。但钟兄上次的话让我真的是获益匪浅,原来商人还有这样的好处。其他的不说,就钟兄在这块上的见识,绝对让我心服口服。当然,虽然我认同了商人存在的巨大意义,并不代表我就相信那些商人,无商不奸这话肯定没错。”

    吴远安点点头:“对商人要防范,也要引导利用。兖州能够顺利的避过雪灾,没造成大难,这些商人的功劳的确很大。但若不是由官家来管理引导,没有一个专门的体制,也不可能进行的这么顺畅!”

    “你们难道就没觉得兖州的那些处理方案,和钟兄上回在明月楼里说的太过雷同了一些?”常乐很怀疑。

    田平立刻一拍大腿:“原来真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的啊?”

    钟亦文却是笑了笑:“我说的方法也是有朋友将兖州的情况告知我之后,我才能想到的。我能想到,咱们国内那么多的有识之士自然也能想到,说不得什么雷同不雷同的。不过,田兄若是想要去兖州,不如去找我的朋友,他现在还在兖州估计近半年内不会离开。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也能让他给你帮个忙。”

    “真的吗?”田平高兴的叫了起来。

    钟亦文点头:“那是自然。”

    “那好!你那朋友叫什么,住哪里,等我到了兖州之后要早怎么联系他,你全部给我讲一遍。另外,钟兄,你可得给我一封亲笔信,我怕人家不信我!”田平简直就是准备立刻要出发的架势。

    钟亦文哭笑不得:“你又不是现在就要走,起码要等放榜之后吧。要不你明天来拿,我今晚把信写好?”

    田平想了想:“后天吧。明天我有事。”

    “你们都不知道吧?田兄,明日要去未来夫郎家中下定去。”常乐一边说一边挤眼睛。

    吴远安很实在的拱手给田平道贺:“那就先恭喜田兄一声!”

    田平瞬间红了一张脸,他这个没脸没皮的人,难得还会有这么害羞的时候。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田兄,这是好事啊,你红什么脸?”侯文昌跟着起哄,“都二十几岁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害羞,不会还是个童子?”

    田平顿时气炸了,什么礼仪都不顾了:“童子鸡个毛?你们几个也好意思笑话我。侯兄你可刚刚有了儿子,吴兄家中已经有个一个小子一个哥儿,常兄,你孩子都会走路了吧。就是年纪最小的钟兄,也已经成亲一年半。我就才定个亲,你们至于这么埋汰我么?”

    常乐干咳了一声:“那我们就先预祝田兄早日小登科,摆脱童子鸡的名声!”

    所有人立刻又是哄堂大笑,田平已经被这些人弄的脾气,只能跟着他们一起乐呵。

    几个人在钟家一直闹到晚上吃过晚饭才散场。田平被他们起哄灌下去至少半斤白酒,早醉的不省人事,不知道明天早上还能不能怕得起来去人家哥儿家中定亲。吴远安他们三人架起田平,和钟亦文告别,也没让钟家的下人送,他们三人准备直接将田平给抬回去。

    钟亦文也喝了不少,晃晃悠悠的由阿棋扶着,先去洗了澡,换了衣服,这才回房间睡觉。

    “秦非,秦非?”钟亦文低声叫唤了秦非两声,发现秦非真的是睡着了,这才躺在秦非的身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感觉到钟亦文已经睡着,秦非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转过身静静的看着钟亦文。秦非觉得他这几天很不对劲,浑身都不舒服,最不舒服的还是心里,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他又不敢告诉钟亦文,所以只能默默的忍着。

    钟亦文长得很好,是秦非看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无论是汉子还是哥儿。所有人都知道是钟亦文的阿么吴氏很喜欢自己,所以逼着钟亦文娶了自己,其实事实真相如今只有秦非自己心中有数。是他自己在听说钟亦文被刘家退亲,吴氏想要为钟亦文重新定一个哥儿的时候,主动上门求了吴氏,愿意嫁给钟亦文。秦非已经不记得当时大胆求到吴氏面前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是忐忑不安还是害羞腼腆亦或是不知所措,但他永远都记得吴氏当时的表情是震惊,极度的震惊。

    当吴氏问到秦非是不是真的喜欢钟亦文的时候,秦非回答的自然是喜欢。吴氏让秦非想好再回答自己,秦非却是斩钉截铁的说自己就是喜欢钟亦文。秦非怀疑自己那个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那么大的胆量直接对着吴氏说喜欢,他那时和钟亦文仅仅见过几面,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真要说喜欢的估计也只有那容颜吧。

    吴氏说,秦非你选择了一条很艰难的路,或许你这一辈子的夫夫生活都不会平顺,你以后会彷徨会难过。但是,既然你愿意,那么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从我答应你和钟亦文在一起之后,你的日子就会变得很辛苦。

    秦非现在终于相信自己婆么吴氏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钟亦文不上进的时候是个花花公子,仅凭容貌就能让无数哥儿趋之若鹜。秦非心里清楚,当初在钟家村,喜欢钟亦文的哥儿可不少,外村的也有,若不是有个钟小柳挡着,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钟亦文上进了,容貌又是问题,有才有貌又有钱,这样的钟亦文能够吸引哥儿们的目光,简直就是毋庸置疑的。随着以后若是钟亦文能够金榜题名,出任为官,官职越来越高,看上他的哥儿只会是越来越多,而且还会越来越优秀。

    最最不可思议的情况就是钟亦文如今这样,很上进,又很喜欢自己。可是秦非自己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配得上这样的钟亦文。对于外界那些对他的评论,秦非很矛盾。

    自己当初的强求是不是真的对了?秦非在心中默默的问自己,却发现根本找不到答案。

    ☆、第48章 乡试(五)

    这些天,秦非的异样,钟亦文也有发觉,秦非那原本总是健康的脸蛋苍白了很多。但钟亦文一直以为秦非是在为自己的乡试结果在担心。理由就是秦非总是很顺从自己,根本不像以前跟自己闹矛盾的时候那样。

    但一直等到田平到来之后,钟亦文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田平是在定亲之后的第二日独身一人上门来拿钟亦文的信件的。钟亦文让田平去兖州找的人自然就是陈一诺。他在信中还提醒陈一诺,若是绝对田平可用的话,可以直接纳入名下,当然那也得看陈一诺的本事。

    田平欢欢喜喜的收下了信件,随后却是看了看钟亦文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开口询问:“钟兄,你和秦哥儿还好吧?”

    “什么意思?”钟亦文莫名其妙,田平他们都不是喜欢打听别人家世情况的人。

    “你还不知道?”田平有点不敢相信外面已经传的那么大,钟亦文居然什么还不知道,“就是秦哥儿被人当街拦下指责说不配和你在一起的事情啊?外面现在传的很多,说你是被你阿么逼迫才娶了秦哥儿,现在有喜欢的哥儿也不能娶回家。”

    简直是一派胡言,钟亦文真想出去问问到底他现在喜欢谁了?除了秦非,他会喜欢谁?

    钟亦文压着火气:“田兄,你将你知道的都先给我讲一遍吧。”

    田平他们都知道钟亦文对秦非有多关爱,现在看到钟亦文明显的生气,田平自然也不敢隐瞒:“据说是在乡试之前,秦哥儿去买东西,遇上了张杜枫。张杜枫当众就就将秦哥儿是钟兄你的夫郎的事情宣扬了出来。之后有一个哥儿当街就拦着秦哥儿,非说他跟你两情相悦,说秦哥儿自私配不上你,接着你在扬州那边的事情就传出来了。乡试过后这事情就传得越来越厉害。我已经打听过,那个当街拦着秦哥儿的人就是竹轩的林哥儿。”

    钟亦文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就想要好好休息一下,怎么就没有人能消腾一会儿呢?居然还敢欺负到秦非的身上,真当他钟亦文是软柿子不是。

    竹轩的林哥儿?不就是那自以为是圣母白莲花,一心想要找个才貌双全的汉子的那个中二少年。钟亦文第一回到竹轩就遇上了这人,然后就发现林哥儿看他的眼神不对,所以在竹轩是他能低调就低调,想不到上次为了白景卿稍微高调了那么一下下就被人看上了。林哥儿是身份是青州知府林大人的庶出哥儿,所以,钟亦文之前是能够躲着他就尽量躲着。想不到他的客气会被人家当成服气。

    “张杜枫是什么意思?”钟亦文对张杜枫绝对是有够忍让的,以前一起的时候基本上是尽量躲着,不起争执,没想到这人还蹬鼻子上脸了。

    向来喜欢左右逢源的田平对张杜枫也有点恼火:“那家伙,别提了。这几日我才知道,人家根本不是什么小户人家出来的,他家也是书香门第,家里经营的书肆遍布整个青州。也不知他之前怎么会和我们几个相交的,以前每次请客都是钟兄你出钱,他居然从来没有一点表示,真是狼心狗肺。秦哥儿就是在他家的书肆遇上他的,他还叫他家伙计拦着秦哥儿不让走,是你们家的下人出手,才能走出书肆。我叔家的小哥儿那天就在书肆里,他认识张杜枫,看得是清清楚楚,那张杜枫就是故意的。”

    好,很好!

    钟亦文自认为待人不薄,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能退一步就退一步,本着就是进水不犯河水的原则,可惜有的人就是这么给脸不要脸。秦非是钟亦文的逆鳞,绝对不能触碰的那种,否则必招报复。

    钟亦文面色平静的坐了下来,招呼田平:“田兄,你也先坐吧。我有点事情想要麻烦你帮我办一下。”

    田平已经猜到钟亦文大概会让他办什么事情,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钟兄,你我之间还需要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你有什么事情,一句话,只要我田平能够办得到,绝对不会推辞。”

    钟亦文点头:“好。田兄应该也清楚那竹轩的林哥儿是什么身份。现在我想请田兄帮忙将那林哥儿的身份给传出去。另外,听说知府林大人不是要帮他许配人家了吗,订好了哪家没有?不管有没有订,都要将这林哥儿看上了‘竹君子’,主动要求嫁到人家做小,却被‘竹君子’夫夫双双嫌弃的事情给传出去。”

    “啊?”田平有点傻眼。钟亦文平时都是谦谦君子一般的人物,居然还会有这么黑的时候。这样的事情要传出去,那林哥儿怕是要名誉大损。

    “田兄若是为难,那就算了,我找其他去做!”

    田平连忙摇头:“不麻烦不麻烦,这事我肯定找绝对信得过的人,绝对帮你办得妥妥的!”

    钟亦文随手拿出两张银票递给田平:“这里是两百两,事成之后我会再加三百两。这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要做的天衣无缝,不能让人给抓到任何证据和把柄。否则,后果田兄应该是能想到的。”

    田平想了想,点头将银票收了起来,也算是对钟亦文交代帮忙的这件事情正式接手,彻底上了钟亦文的这条黑船。

    “那张杜枫要怎么办?”田平其实更加关注的是要怎么收拾那张杜枫。

    钟亦文微微一笑:“我自然有办法,田兄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什么书香门第?这样的人家要是真的爱好清名怎么可能开设书肆,又怎么会教出张杜枫这样的子弟。像人家青州明月楼的主人李家,那也是书香世家。钟亦文虽然觉得这李家人为官有点失败,但人家教出来的子孙却是真正的举手投足都带着书卷气息。就像那个李章,怕是是个张杜枫都赶不上的。对付张家这样的,钟亦文真的不觉得有什么难度。

    田平离开之后,钟亦文立刻叫了阿墨和大方进来书房,将要办的事情一一给他们讲了一遍,阿墨和大方两人连连点头,听完之后,立刻领命下去办事。

    钟亦文将事情安排完,第一时间去找秦非。钟亦文对秦非真的是又爱又恨,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真正依靠自己一回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秦非居然一直瞒着自己,难道自己就是这么没用的人吗?

    钟亦文问了阿棋,才知道秦非正在房间内收拾东西。乡试结果出来之后,他们就要离开青州,虽然他们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算长,但真正要带走的东西还得花几天收拾。所以,这两天秦非就已经开始整理。

    “堂么么,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吗?”

    钟亦文一进门就听见小辰的声音,立刻放轻了脚步,想要听听秦非和小辰会说些什么。

    “对啊!小辰难道不想走吗?”

    “没有,要走的。堂么么在这里不开心,我们要离开。”

    “小辰,堂么么没有不开心。你可不能在你叔面前乱说哦!你叔现在很忙很忙的,以后也会越来越忙,我们不能给你叔再增加麻烦,对不对?”

    原来秦非一直是这样的一个想法,钟亦文有点心疼秦非。他这段时间确实是一心扑在乡试上,有点忽略了秦非和小辰,才会让秦非有这样的认知。幸好,他已经发现了问题,还能来得及补救。

    钟亦文轻手轻脚的进门,直接从后面将秦非抱了一个满怀。

    秦非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钟亦文才松了一口气:“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吓死我了!”

    “叔?”小辰眼神发亮,高兴的看着钟亦文。

    “秦非,你和小辰永远都不会给我增加麻烦,你们是我的家人。这段时间我忽略了你们,对不起!你在外面遇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秦非,你真傻,怎么会想到隐瞒。你应该直接来告诉我,难道我不值得你相信吗?”钟亦文亲了一口秦非,又抱起小辰亲了亲,“秦非,我早说过,我们之前绝对不会出现其他人。今天,我还是想要再说一次这句话:秦非,我选择的只有你,我们之间绝对不会出现其他人。你可不能再忘了,好不好?”

    秦非瞬间红了眼眶,他没有想到钟亦文会主动来和他说起这事,相比起钟亦文的坦诚,秦非觉得自己真的是很不懂事。

    钟亦文挡着小辰的眼睛,在秦非的嘴巴上亲了一口:“好了,别难过了。你该知道,我有的时候就是比较粗心,不太注意那些事情。我希望你下次有什么话,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多主动和我讲讲,行吗?”

    秦非点点头。

    “秦非,你好像比跟我差不多大吧?怎么还老像个孩子似得需要我安慰你呢?”钟亦文故意的调侃道。

    秦非瞬间没有了话说,瞪了钟亦文一眼。

    钟亦文笑了起来,秦非就是这样,无论受到了什么委屈都喜欢自己抗着不愿说出来。但只要秦非被说服了,又能瞬间恢复,绝对不会记仇。钟亦文就是喜欢这么简单的秦非。

    ☆、第49章 放榜(一)

    田平还在偷偷忙着散布传闻的事情,那边第二天张家的书肆就闹出了大事。田平了解到整个事情之后,忍不住的咂舌,这钟亦文也实在是太可怕了。果然,选择和他交好是对的。田平对待钟亦文让他做的事情立刻更加认真用心了几分。

    原来张家书肆内居然出现了淫秽画本以及书册,偏偏这些淫秽之物还包着正常的封面书皮,放在一些有钱人家的哥儿们喜欢购买的书册中央。这些若是让一些哥儿们不小心买了回去,人家脸皮薄自然不会来张家书肆闹事,丢不起这个脸。但坏就坏在,现在是乡试期间,青州州府内的学子满大街这些学子们在等待放榜的时间内,也没啥好能打发时间的,所以逛书肆的人就多了起来。总有一些不知道书肆情况的外地学子,会不小心逛到专门为哥儿们准备的地方。于是,那些淫秽书物立刻就被学子们当场发现。

    当下,书肆内的所有学子们就炸开了锅,从张家书肆内发现的这些书物居然多达上百件。张家书肆的伙计们有点莫名其妙,只说这些书籍都是他家少爷买回来的,他们不知情。最后,有人直接报了官来处理。

    青州州府原本担心这些学子会在城里惹事,所以准备了大量的人力在街道上巡视,只等有人吆喝一声,立刻十几个人就进了书肆。了解了情况之后,那些人也干脆,直接封了张家的书肆,将那些东西全部当做呈堂证供进行收管。

    张家书肆的事情很快就在城内传开了,而且传播速度简直就有点吓人。早上发生的事情,到下午就在城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些学子原本在城内每日焦急等着放榜,不少人心中都有点烦躁,如今有了张家书肆的事情,顿时让他们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当下就有学子公开联名上书,要求将张家书肆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淫秽商家进行彻查关闭,严惩犯事之人,还给学子们干净的书香之地。甚至有学子公开在大街上拦着本届主考官的官轿递书请求的。事情越闹越大,到最后已经闹到了奉命巡查乡试考场,刚刚到达青州的朝中一品大臣陆伯年陆大人那里。

    陆伯年大人乃是燕国素有清名的当世大儒,在学子中央的名声非常好。陆大人一听说这事,立刻拍案而起,责令青州知府立刻严查,绝对不能放任这样扰乱书香之地名声损害读书人清名的存在。

    这后面的事情,就是钟亦文也万万没有想到的。

    青州知府迅速让人将州府内张家书肆的一众人全部拿下,而后又派人将张家书肆在青州其他地方的店铺全部关闭,进行检查。最后的结果,当然就是只有张家在州府内的这家书肆出现了淫秽读物。张家人也很光棍,立刻交代出了这里的负责人是张家三少爷张杜枫,他们真的不知情。而且,张杜枫是到这青州州府准备乡试之后才接手的这里的书肆,之前张家书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张杜枫的名声也迅速传了出来。

    青州知府的判决也很狠,当下查封张家所有的书肆,对于主犯张杜枫剥夺秀才功名收监三年,张家书肆的其他伙计判刑一年到两年不等。

    这样的处罚结果是在放榜之前就出来的,可见青州知府他费了多大的力气。

    这件事情在以后的许多年里都会伴随着科考被人提起,人称“青州张书事件”,可见这影响力有多大。

    几个乡试的主考官将他们已经拟定出来的录取名单,检查了一遍,立刻将第一五十二名的张杜枫一名划去,又将后面所有人的名次往前调整了一位,原本刚刚排在五百零一的那个学子顺利的入榜。这个幸运儿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和钟亦文相熟的老秀才。

    有的时候真的是一念之差就会谬以千里。钟亦文原本只是想要小小惩戒一下张杜枫,破坏张家书肆的名声,所以才偷偷的让人换了张家书肆内的书籍,还怕数量太少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换了一百多本。没想到这些在青楼楚馆随手可见的东西,放在书肆里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这也是钟亦文对古代学子们爱好清名的理解不够,有些事在某些地方可以光明正大的说,有的地方却是提都不能提的。再加上这个等待放榜的敏感时期,终究一下子就悲剧了张杜枫。

    钟亦文会不会对张杜枫有所愧疚?答案自然是不会。张杜枫之前对钟亦文的挑衅,钟亦文不在意并不代表不知道。现在张杜枫居然欺负到秦非身上,钟亦文恨不能亲手给他一刀,又怎么会愧疚。

    七日后放榜的大早上,田平几人再次聚集到了钟亦文的家中。他们之前已经约好一起去看榜,所以依旧是一起吃早饭,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出门。

    常乐和侯文昌两人对张杜枫的感觉平平,特别是后来张杜枫主动疏远他们几个,让他们两人觉得有点没有面子。但是他们在听说张杜枫的事情之后,稍稍惊讶了一下,现在倒是能够平静的和钟亦文他们一起评价评价。

    “张兄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吧?”常乐第一个提起这个话题。

    侯文昌摇摇头:“可惜了!”

    田平却是看了钟亦文一眼,发现钟亦文还是笑的那么自然,没有一点点的异常。不禁有点怀疑,是不是他自己想错了,其实张杜枫会出事真的只是巧合。

    吴远安最直接,他对于张杜枫的印象一直不算好,若不是有钟亦文几次拦着,怕是早已经和张杜枫起过几回争执:“奸猾鼠辈,心思龌龊,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可惜的?”

    侯文昌立刻被噎住,半句话也说不上来。

    田平笑了起来:“吴兄,不要置气。侯兄估计只是可惜张杜枫那人展露出来的文才,不提人品。当然,侯兄,张杜枫已经不是秀才,也不必如此谦逊的还当他是好友‘张兄’,他实在配不上我们称呼一声兄!”

    “对!”常乐立刻附和田平的话,“我们当人家是兄弟,可惜人家未必这么看我们。你看我们当初和他相交时间也不短吧,你们谁知道他家是开书肆的。每次我们几个想要看书,不都是要到钟兄这里来借阅,还要轮流抢着时间来看,人家说过一句什么没有?”

    钟亦文意思不明的说了一句:“毕竟人家是开书肆的,和我这样藏书都是家里自己的不一样。”

    “钟兄,人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到你这就是反过来的!”吴远安难得的开玩笑。

    钟亦文有点哭笑不得,常乐和田平是最直接哈哈大笑。原本有点气闷的侯文昌也跟着笑了起来:“对,还是我想得太过简单。吴兄,田兄你们还请见谅。”

    “别提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我们几人相交这么长时间难道都是假的吗?是兄弟就不要说这样的话。”田平咧着嘴朝侯文昌笑笑,“不过,我倒是听我叔说,原本这回张杜枫还真的是中了榜的,名次还挺靠前。不过出了张家书肆的事情时候,就被主考官他们划掉了。倒是已经落榜的一人被顶上了榜。呆会儿放榜的时候,你们注意那最后一名是谁,谁就是那个幸运儿。”

    常乐惊讶的大叫:“那也真的是太幸运了,他该感谢张杜枫!”

    侯文昌看了看几人,随后胡乱猜想:“这人该不会就在我们几人之中吧?”

    “别那么乌鸦嘴!”吴远安一点都不觉得这个被顶替上了榜有什么觉得光荣的,更何况还是顶的张杜枫的名。

    田平拍拍吴远安的肩膀:“安啦安啦!这顶替上榜的事肯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就算顶了也无所谓。我倒是想要顶那个名额估计都没戏。你们几个估计也用不着那个名额,咱们都得放宽心。”

    “这事还没有放榜之前,谁有又能说得清呢?”侯文昌微微皱眉,想来也是对自己的能不能考中有点不太自信。刚刚出了考场的时候,侯文昌还是信心满满,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侯文昌越是不安,总觉得自己好像没戏。他这回是第二次参加乡试,之前徐州乡试的时候,出来和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直接就落了榜。现在他已经怀疑会不会历史重演。

    这也是很多学子的心情,先是很有信心,然后就开始自我否认,到最后连去看榜的勇气都没有。

    常乐已经是第三次参加乡试,早已经身经百战,倒是比侯文昌还自信一些:“行了行了,有点信心,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就是,你们几个谁有兄弟我惨的,我还没难过呢,你难过什么?”田平叫了起来,“不行,我得先说一下一句话,你们都得记清楚啊。”

    “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揖。君担簦,我跨马,他日相逢为君下。”

    ☆、第50章 放榜(二)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一起出门,前往放榜的地方等待结果。他们来得比较晚,等到了地方才发现早已经是人山人海,根本挤不进去。想想今年应试的学子接近十万,就可以知道这放榜的地方有多热闹。

    阿棋机灵的跑过来提醒他们:“爷,主么已经让我们在那边的酒楼里订了几个位置,还请几位爷一起过去等吧。主么已经让识字的阿墨和大方挤到前面去看榜单,结果一出来,保证肯定漏不了。”

    “钟兄,你家的夫郎和下人就是聪明。走吧,我们也不能浪费了他们的好意。”田平第一个应了下来。

    其他几人也看到了这阵势,也知道他们自己怕是没办法去看什么榜单了,当下也不推辞客套什么,跟着阿棋一路进了酒楼。

    吴远安今日将他的下人也带着了,让下人尽量挤到前面去看榜单,要是挤不进去也算了,等着钟家下人将结果传回来。

    进了酒楼,钟亦文他们才知道为什么要提前定位置,这里根本也是人山人海,如果没有位置怕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秦非也是花了大价钱,直接在二楼给他们定了一个包间。而且站在这二楼包间的窗口就能看见放榜的情况,虽然或许看不清榜单上具体的名字,但也算离榜单更近了一点不是。

    田平他们几人一进包间就迫不及待的挤到了窗口,哪还顾得上桌子上的一大桌酒菜。再好的酒菜现在都吸引不了他们。

    钟亦文虽然觉得自己中榜应该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但被这里的气氛一闹,加上受到田平他们几个紧张情绪的影响,心中也开始有点不安。想不到自己还有这样的一回体验,钟亦文感到非常的新鲜。

    “砰砰砰”的锣声响起,一队身穿鲜艳红色衣冠的衙役开道,往这放榜之处过来。三年一届的乡试结果终于揭开。那些衙役的速度很快,而且动作迅速,两两合作,瞬间就将最后一百名的榜单全部张贴结束。而后拦着人群的衙役们也慢慢退后,一堆人蜂拥而上,看起了榜单。

    “天哪,我中了!”一个中年学子仰天大叫了起来。

    “我们老爷也中了!”一个下人模样的激动的大叫,看上去比自己中榜还要高兴。

    前面的榜单处就听到一声声的谁中了,谁中了的叫喊声,乱七八糟的声音闹哄哄的一堆,后面的人根本听不清楚到底说了什么。

    酒楼楼下倒是很快就响起了一阵鞭炮声,一个酒楼的伙计高声叫嚷:“徐州周庆伟周公子中榜啦!”

    那个中榜的周公子先是震惊,后是狂喜,最后是满面笑容,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线,一边和四周人道贺的拱手还礼,一边手中迅速的掏出赏钱递给报喜的伙计,伙计立刻眉开眼笑,皆大欢喜。

    这边祝贺周公子的人还没来得及离开,酒楼门口又奔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人,进门就开始大叫:“青州赵竟赵公子中榜啦!”

    “真的?我真的中了!”一个年纪不大二十出头模样的学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立刻起身询问。

    这位赵公子的下人也进了门,倒是比那先来贺喜的晚了一步:“少爷,你中榜了!”

    这下赵公子才完全相信,忍不住哈哈大笑,随手拿出两个银锭子就赏给两个报喜的人一人一个,出手之大方让人咂舌,想来也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四周之人立刻纷纷给这赵公子道喜。酒楼的老板给赵公子送了一串鞭炮,当下就点着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田平他们几个对着楼下中榜之人道着恭喜,钟亦文却眼尖的看见自家的护院大方满脸笑容的回来了。

    大方一进来就对着侯文昌行了一礼:“恭喜侯爷,你中了!”

    侯文昌稍稍一愣,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倒是阿棋反应迅速的将秦非事先就准备好的鞭炮拿出一串点燃,然后对着酒楼内大喊:“徐州侯文昌侯公子中榜啦!”

    钟亦文他们几个立刻起身给侯文昌道喜,侯文昌这才反应过来,哈哈笑了起来,满面红光,将已经准备好的赏钱分给大方和阿棋两人。酒楼老板也听到了这边的道喜声,立刻带人上来恭喜侯文昌,楼下以及楼上隔壁几间也都有人出来道贺的。

    大方拿完侯文昌的赏钱就又凭借灵活的身手,穿进人群中继续去看榜。这个时候后两百名的榜单已经公布完了,酒楼内又响起了两回鞭炮声,乐得酒楼老板是嘴巴合不拢。在他们酒楼里看榜的学子越多,对他们楼里也是一种宣传不是。

    等到两百到三百名的榜单揭开之后,酒楼里稍微安静了一下,大方又出现在了酒楼门口,这回他是直接刚进门就大喊:“扬州常乐常公子中榜啦!”

    这下被恭喜的人换成了常乐,阿棋又是点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常乐紧张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着一众来道喜的人连连回礼。当然,大方和阿棋的赏钱也是少不了的。

    钟亦文他们这间包间一下子中了两人,老板乐得直接让人将他们包间的酒菜费用全部免了。也已经有人认出钟亦文的身份,顿时觉得,那个包间里绝对还有人要中榜,而且名次肯定还不会靠后。

    继常乐过后,酒楼里又响起了三回鞭炮声,一回是楼下,两回倒是和钟亦文他们一样是二楼包间内的,只是不同的包间而已。不过,一百到两百名的榜单开除,酒楼内倒是没有人再中榜的。

    “好哦!”“中啦!”

    放榜处已经揭开到前一百名的榜单。这回,衙役们倒是很懂得引人瞩目一般,开始二十人二十人的往外公布榜单,真正是让人有爱有恨。前一百名之前,在学子之中都是有不小知名度的,所以从一开始揭榜,那边的热闹叫好声音就没有停下来过。

    等到揭到第六十到八十名的时候,也不用再有人单独来报喜,那边远处就有人将中榜的声音传了回来。酒楼老板亲自在酒楼里大声叫了起来:“青州林中行林少爷中榜啦!第六十五名!”

    这回中榜之人也算是青州这边小有名气的才子,而且人家还是青州知府林大人的分家晚辈,当下整个楼里鞭炮声道喜声又是一片。那个林公子的包间就在钟亦文他们旁边,他们几人自然是要过去恭贺一番。

    榜单越是揭到前面,中榜之人的名气越大。果然就是何江海说过的那样,若是没有一点名声的,还真不好意思上这榜单。

    等到揭晓到二十到四十名的时候,就是再不喜欢出门应酬的钟亦文也是听说过不少这些人的名字,可见这靠着名声排名的可能性有多大。

    榜单揭晓到前二十名,钟亦文他们这边田平已经死心他是绝对没希望的,剩下的就是钟亦文和吴远安两人。钟亦文倒是心中平静了一些,他有他自己自信前十名应该不成问题,但是吴远安就有点忐忑。可是常乐和侯文昌都能中榜,吴远安这样的落榜,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啊。但真要说吴远安能进前二十,又有点悬,毕竟吴远安的名气也就是借着钟亦文“竹君子”才打响,跟在学子中早早出名的人又比不上,除非吴远安真的是答卷回答的非常好。

    吴远安自己倒是沉得住气,跟平时几乎没什么差别。其实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其实他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想来也是非常紧张吧。

    十一到二十名的中榜名单一揭开,老远的就能听得清清楚楚,十一名哪里的谁谁谁,十二名哪里的谁谁谁,压根用不着在找人到前面去看。这里面,钟亦文听到了一个耳熟的还能对的上人的名字,十五名青州邵冬河。

    邵冬河只有十五名,倒是人稍稍意外了一回。就连酒楼内的人也在议论纷纷不知道是不是邵冬河这回失手了。也有一两个只十几名的人被人提及怀疑失手的。不过依旧没有出现钟亦文和吴远安的名字,就是已经中榜的常乐和侯文昌两人也开始为他们两个着急。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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