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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给秦叔的情书 作者:青云待雨时

    第7节

    这烟楚绎只见两个人抽过,其中一个是以前跟他搭戏的一个女演员,而另外一个……

    他好像想起来在哪见过vicky了……

    简直是不忍直视的黑历史啊,混蛋。

    楚绎手肘慢慢地落在桌上胳膊撑着额头缓缓低下头来,脸颊上的燥热已然蔓延到了耳根。

    vicky他确实见过,而且当时秦佑也在,隔着一扇窗就是喧嚣鼎沸的舞池,跟眼前的场面如出一辙。

    很快,vicky口中的老贺来了,是个浑身煞气但说话非常温和的男人。他们和秦佑在那聊天,楚绎很沉默。

    楚绎处事还算圆融,别人聊天冷场他能找话题,别人说得热火朝天,他也绝不会让自己一句话都cha不进去,但这会儿,他心头惴惴,胸膛里头跟揣了几只兔子似的,完全顾不上说什么了。

    vicky是老板不可能招呼他们一晚上,楚绎不敢想,和他十八岁那年如此相似的场景,待会儿他跟秦佑单独待在这个房间里,场面该是多尴尬。

    真的,那样的黑历史,还是不要一起缅怀的好。

    但见他心不在焉,秦佑越发快的结束了话题,对旁边的两个男人说:“我们自己坐坐就行,你们去招呼其他客人吧,不用跟我太客气。”

    楚绎心里一突,脸颊的温度瞬时飙升到滚烫。

    vicky走出包间,门一关好,立刻拉住老贺的胳膊,两眼放光地大叫:“honey,那个楚绎,我七八年前给他和秦佑牵线搭桥认识的,这么多年了,秦佑居然还跟他在一块儿。”

    老贺伸手掐一下他的脸,“你想多了,可能就是朋友而已,秦佑是什么人,他怎么会跟男人认真。”

    vicky拍开他的手,“你刚才没看到,人都带到gay吧来了,秦佑那样恨不得让他喝果汁才好,小鲜肉一撒娇,秦佑就扛不住立刻松口,卧槽,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谁那样跟秦佑说话。今天秦佑来之前给电话让我清侧门那边的场,我就觉得不对了,原来是带了那么一号人。”

    最后一锤定音,“他俩绝对有事儿,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也得有事儿。”

    老贺笑了下,“秦佑要真跟男人在一块儿,那不是有事,那是得出事。”

    vicky说的一丝没掺假,八年前的那个夜晚,就是他把楚绎带到秦佑面前的。

    自从他们出去,房间里的空气好像都凝滞了,光线昏暗,阴影几乎掩着楚绎半张脸,秦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这样的表现很显然是已经想起了什么。

    初遇是他们一直回避提及的话题,光是想到一心喜爱的孩子曾经被他当成419对象这回事,要说秦佑一点不自在都没有,那纯粹是撒谎。

    他端杯喝了口酒,慢条斯理地咽下,目光转向外面群魔乱舞般的狂欢。

    vicky以前那家老店跟现在这间布局很相似,早知道会这样,今晚上他就不该一时心软带楚绎过来了。

    当年那个晚上,他就是坐在和现在差不多的位置,一眼望下去,望见了吧台边上安静得跟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楚绎。

    那时的楚绎皮肤似乎比现在还要白,扎在人堆里比其他人亮几个色度似的,当天晚上那么多人,秦佑一眼就看到这个发光体。

    他的目光在楚绎身上停留了足足半分钟,vicky看着,没说什么,借故出去,十分钟之后,带着楚绎推开了包间的门。

    十八岁时的楚绎,身段还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单薄,以至于,当时秦佑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成年了吗?

    秦佑下意识地转头看一眼对面的青年,侧着光,楚绎胳膊的肌肉线条被阴影交界描摹得坚实而有力,现在的楚绎,比几年前更诱人了,对于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

    秦佑又喝了一口酒,冰凉的酒水也只能缓去瞬间的焦渴。

    酒杯稳稳搁在桌上,抬头就见楚绎也端着杯仰头喝了一大口。

    条件反射似的开口,“别喝那么急。”

    浓郁的酒液体浸满整个口腔,楚绎几乎是强压着自己迅速咽下去,像是燃烧着似的涌进喉头,他呛得险些没当场咳出来。

    放下杯子,终于回视秦佑的眼睛,豁出去似的说:“看我干嘛?我的黑历史里就没你一笔吗?”

    楚绎这话说出来,秦佑心里反而坦然了些,想到什么,正色问:“所以,那次就是你被关两天后从家里跑出来吗?”

    楚绎一愣,片刻,才点了一下头。

    当时他被弟弟偷偷放出来,哪都没敢去,当晚就乘高铁来了s市,这才是他的家。

    但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离家出走也是孑然一身,根本还是无处可去。

    那时候他天真地以为,母亲骂他精神病,真的只是因为唾弃他喜欢同性。

    一个孩子不能被主流接受的心情等同于被整个世界抛弃,于是,他几乎是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走出来,一头把自己扎进同类中间。

    那是他第一次去gay吧,也是今天之前,唯一一次。

    楚绎还记得当时那家店,叫h,他在吧台坐了很久,所有人在他看来都像是另一个次元的生物,直到vicky过来跟他打招呼。

    他们寒暄几句,vicky回头瞄一眼身后二楼大片的镜壁,说:“要跟我上去坐坐吗?”

    不知道出于什么,楚绎答应了,然后,上楼,推开那扇门,他看到了秦佑。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男人的眼神,冷得让人打哆嗦。

    之后的事就水到渠成了,秦佑把他带到了酒店。

    不知道是出于融入同类世界的决心,还是想要报复竹马的背叛,楚绎躺在了酒店的那张大床上。

    但即便是这样,秦佑过来,手撑在他身体两侧的床褥,俯身看他的时候,楚绎还是闭上了眼睛,整个身子瑟瑟发抖。

    绝望,是他当时唯一的感受。

    想到什么,楚绎忽而笑了下,对秦佑说:“你真凶啊。”

    晦暗的光线中,楚绎的笑容似乎很释然,但秦佑心里头这会儿别提什么滋味了,是的,那时候他对楚绎的态度绝不算友善。

    当时,他俯身看着楚绎紧张得屏息的神色,好像又不只是紧张。

    按秦佑的个性,是断然不会有心思哄他的,于是,站起身解开袖扣,说:“我先去洗澡。”

    毕竟当时楚绎年纪还小,秦佑本来是想给他一些准备的时间。

    但是,当他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的一幕让他瞠目结舌而且怒不可遏:

    房间里窗子洞开,楚绎坐在窗台上一手扒着窗沿,望着窗外,哭得气都喘不上来。

    不管他为了什么,秦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这样不知死活还要死要活。

    于是,他沉着脸走过去,听见脚步声,楚绎转过来一脸惶然地看着他,哭着说:“你别过来。”说话间,整个身体凌空到窗外。

    秦佑脚步顿住了,很不客气地说:“你要死,干嘛不干脆死家里?”

    楚绎一听,哭得更厉害了,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声,秦佑到今天似乎都还记得。

    但也就是在他只顾着哭,注意力完全被转移的时候,秦佑突然冲过去,一把拽住楚绎的胳膊,猛地拖进来,把他掼倒在房间的地上。

    楚绎的前额重重砸在床头柜上,顷刻,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很快就流成一滩触目惊心的猩红。

    那就是楚绎额头上的第一道伤疤。

    回家路上,楚绎有了些醉意,酒的后劲很足。

    他们都喝了酒,驾车的是司机,秦佑坐在楚绎身边,楚绎头晕沉沉的,没过一会儿就倒过来,把头靠在了秦佑的肩膀上。

    知道他喝多了,秦佑坐着没动,街灯的暖黄的光芒晃过车窗,侧过头手指抚过楚绎额头,许多年前的那道旧伤已经看不见了,年前的还在,今天出门前,楚绎不知道用什么把伤疤遮住了,看得不明显,但指腹抚上去,还是能感觉到皮肤上微小的突起。

    秦佑的手指温热,楚绎就像只被顺毛的猫似的,浑身没有一处不舒坦。

    他其实也没醉得那么厉害,脑子依然很清醒。

    身边的这个男人,你要是没见过他冷漠狠厉的样,就不能体会他现在的温柔纵容到底有多么珍贵难得。

    车厢里非常安静,耳边只能听见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忽而,听见秦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能喝还喝那么多。”

    楚绎回答时声音绵软无力到自己都不敢相信,“你在旁边,怕什么。”

    唇角的弧度也缓缓晕开,今夕何夕?世事更迭,白驹过隙,当年彼时,他何曾想到,会像今天这样跟秦佑坐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天晚上,秦佑让他害怕脊背发凉的细节那么多,可是,这个时候,秦佑身上淡淡的烟草气味萦绕在鼻间,他居然只能想到秦佑在床上伏在他身上的样子。

    曾经差点躺上同一张床的两个人,刻意忽略的旧事一旦被撕开,有些东西就像是潮水决堤似的汹涌而来。

    楚绎只觉得四肢百骸血流都滚烫,浑身燥热,车里的空气似乎也被某种不知名的物质充斥得暧昧黏稠,他甚至想到,那样的情形,要是放到今晚,他根本不会拒绝。

    他醉了,或者还没醉,很多年后,关于这一个夜晚的事,楚绎自己都想不清楚。

    在秦佑把他搀上楼,扶进房间,安置在床上,转身要走的时候,楚绎突然伸手攥住了秦佑的手腕,睁开他迷蒙中不甚清明的双眼切切朝着高大的男人望去,“秦叔。”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深夜寂静中的一声低唤,秦佑愣住原地,楚绎的手心温热,可是,手腕上紧紧想贴的触感几乎灼伤他的皮肤。

    在这样半醉微酣的夜晚,连空气都充满迤逦情色的气味,一个男人,在床头被一个本身对他有性吸引力的人拉住不让离开,得到的是什么样的暗示,秦佑很清楚。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理解错误,但有那么一刻,他脑子里面最直接的反应就是,狂欢还没有结束,夜色迷人,苦短,他应该留下来,释放身体最本能的渴望,放肆地宣泄,恣意索取。

    转头朝着楚绎望去,秦佑的身体更热了,浑身的血液哗哗地朝着同一个地方涌去。

    酒意把楚绎白皙的脸颊熏染得发红,就连眼尾也晕上一抹嫣红,带着丝男人的媚意。湿润的嘴唇半张半阖,似乎无声诉说着对他的渴求,敞开的衣领里头露出精致的锁骨,坚实的胸膛也随着呼吸上下起伏,诱惑,撩人,每一个细节都在不留余地地挑逗着他的神经,撩动他属于男人的最原始的欲望。

    有那么一个瞬间,秦佑真是想猛地撕开他的衣服,毫不迟疑地进/入/他的身体,猛烈地冲撞,恣意发泄,用几乎可以把他捣碎的力量干/他,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什么叫做人间极乐。

    但楚绎黑色的眼眸在酩酊醉意中如同蒙了雾一样的看不分明,唤出那两个字就再不做声,是的,他醉了,他分明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究竟意味着什么。

    楚绎可能,就只是单纯叫他一声而已。

    秦佑怔愣的时间像是很长,但其实也只是片刻,片刻后,他清了清喉咙,拉开楚绎的手,极力把语气放得温和,“乖乖睡觉。”

    而后,头也不回地朝着房间门的方向大步走过去。

    秦佑一口气走回房间,身上西装脱下来扔到床上,扯开衬衣领口,径直走进卫生间,到洗手台前停下来按开水龙头,弯腰低头,凉水浇在脸上,脑子才清醒了些许。

    站直身体,他抬起双手用力抹了把脸,而后两只胳膊撑着洗手台黯色的石面,镜子里他的眼光已是一片清明。

    是,今天晚上是他失控了,楚绎不是他可以随便对待的人,跟一个没有固定关系的人上床根本就不是楚绎的作风,秦佑很清楚地知道楚绎对感情两个字的态度多纯粹多自律多执着。

    这个孩子,给不了他长相厮守的承诺,就千万不要在他身上图一夕之欢。

    秦佑不知道楚绎最后的归属究竟在哪里,他那样乌托邦似的爱情幻想在这个横流的浮华世界到底能不能实现,但自己总归是能护他一天就护着他一天。

    楚绎很迷人,自己对他有遐想很正常,但要是对他管不住下半身就是自己不对了,实在,和禽兽没有区别。

    这天晚上楚绎是迷糊间迅速入睡的,次日早晨醒来想起前一天晚上的事,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仗了几分酒意才能那样的轻浮,如此轻率地向人求欢分明不是他的风格。

    而且求欢的对象还是秦佑。

    对于放飞自我未遂这事,楚绎心里头庆幸之余好像又有些失望,他对秦佑好像有些不对?

    清晨下半身有清晰的胀痛感,是成年男人最习以为常的反应。

    楚绎躺在床上,手支起半边毛毯,微微抬起肩膀,眼睛向下望去。

    另一只手,中指拨开内裤的沿边,只看了一眼,身子就重重摔在床上,嘴里倒嘶一口气。

    还真是,雄赳赳气昂昂。

    用了整个早晨回忆昨天晚上究竟有没有做得太露骨,楚绎下楼的时候,心里头还有些惴惴不安。

    走到楼梯转角,望见秦佑背对着他坐在餐厅里,楚绎心跳得更厉害了,砰砰砰,一下接着一下。

    但他两手cha进裤头,步子比平常看起来更加轻松也更加闲适。

    楚绎穿着软底拖鞋,脚步声不算大,但是,秦佑还是很快地转过头,“早。”

    秦佑的声音很平静,这个细节和往常许多个早晨毫无差别,楚绎那种庆幸和失望混杂难明的情绪又回来了,但他嘴一抿,好看的唇角很快扬起来,“早。”

    楚绎的纠结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原因很简单,要是以秦佑为圆心,以100米为半径画一个圆,只要在这个圆周范围内,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毛孔不舒坦。

    窗外天气晴朗,时不时还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他和秦佑对坐着吃早餐,风和日丽,惬意舒心。

    他们,应该还会有许多个这样的早晨。

    但说不出原因的,吃完早餐回楼上换衣服的时候,走在房间门口,楚绎突然停下脚步,对秦佑说:“秦叔,你的帕加尼今天能借我开出去吗?”

    秦佑驻足回头看他一眼,想都没想,更没问为什么,“等着,我去拿钥匙。”

    楚绎就站在门口没动,秦佑很快就出来了,钥匙递到楚绎面前,楚绎伸出要接的时候,秦佑却动了下手指把钥匙握在掌心里。

    深邃的黑眸对上楚绎的眼睛,“路上不能忘形撒疯给人留话柄,多少只眼睛盯着你,明白吗?”

    秦佑说话时,眼里有淡淡的笑意,话说完就把车钥匙塞进了楚绎手里。

    楚绎顿时觉得手心滚烫,这么贵的车,到最后秦佑也只是担心他路上超速落人口实。

    秦叔,是我误会你了,原谅我吧。

    好。

    秦叔,你去夜店也带上我吧。

    好。

    秦叔,你的千万跑车借给我吧。

    好。

    秦叔,……

    秦佑回房换衣服了,楚绎站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秦佑那么冷厉的一个男人,可是,好像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从来,就不会让他失望。

    楚绎出门前人坐进车里了,才觉得自己有些脑残,这么招摇的跑车开出去这是要干嘛呢?今天他是要去剧组报到,顺便拍定妆照。

    但话都跟秦佑说出来了,也不好临时变卦,倒显得他有意闹腾似的。

    楚绎只好就开着他从秦佑那弄来的帕加尼出去了,却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他在剧组门口,碰到了蒋澜。

    楚绎从车里下来时,蒋澜正巧钥匙锁好车门,目光在楚绎和身后的豪车之间逡巡片刻,神色一滞,转身就要离开。

    楚绎客气地笑着叫了声:“蒋老师。”

    旁边来往还有剧组其他人,当众下后辈的面子显然有失前辈风范,蒋澜只好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等着楚绎走到他身边。

    两个人比肩而行,私下里蒋澜绷不住了,对楚绎嘲讽地笑了下,压低声音说:“我还当你多清高自爱呐,原来也会傍金主了。也难怪大庭广众跟自己亲妈过不去就能洗白。你比我们这些前辈能豁出去多了,还真是后生可畏。”

    傍金主也是要有身体关系的,我特么倒是想,但没成事,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晃而过,楚绎自己心里头打了个哆嗦。

    但死敌在侧,楚绎神思很快拉回来了,他笑得一脸阳光地对蒋澜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这个后辈一向有什么仗什么,仗得住什么仗什么,蒋老师,以后日子还长,请多指教。”

    楚绎倒真不是想借秦佑的手对蒋澜做什么,但威慑一下总是好的,比一刀突然削断脖子更可怕的是刀锋落下来之前的生死不能的恐惧,刚才蒋澜看见他的车,很显然心里就犯怵了,楚绎但愿他从今天起,惶惶不可终日。

    晚上,楚绎把定妆照拿回家,秦佑一看就愣了。

    手机屏幕上,楚绎穿着深蓝色的机长制服,刻意贴合裁剪的衣裤,穿在高大健康的青年身上显得楚绎本人格外雄姿英发、挺拔清俊,充满禁欲感的诱惑,简直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扯开那层皮直接探索制服底下的身体,而后把他折磨到失控。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楚绎侧身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秦佑的表情,和上次请秦佑观看《绝代风华》时的心情截然不同,楚绎很清楚地知道,他希望秦佑能欣赏他。

    秦佑心里头把燕秋鸿咒骂了无数遍,说好的八点档的剧情不会限制级,一身周身的制服果然不算限制,这个插边球跟他打得真漂亮。

    但楚绎清亮的双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期待,秦佑对着手机又足足看了十几秒,从鼻间发出一声幽长的低叹,很是赞赏的样子,严肃而认真地说:“不错,你可以冲印成实体照片,挂在墙上。”

    楚绎心花怒放地笑了出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从秦佑手里接回手机低头认真欣赏自己,过了一会儿才想到另外一件事。

    他转头看着秦佑,“对了,有件事儿我一直想问你,你这别墅是谁设计又是哪家装修的,我爸留下来的旧别墅,趁着拍《不夜之城》几个月都待在本地,我想重新装修一下。”

    这件事,楚绎一直想办,但也一直没时间顾得上。

    前段他妈因为这个跟他闹出来倒是提醒他了,父亲留下的东西楚绎不敢轻忽,在秦佑这住的一阵他发现秦佑别墅的设计风格非常合他的意,而且最容易出质量问题的固定家私也做得非常好,说明施工队也是不错的,他这才开口求推荐。

    秦佑顿了顿才把手伸进兜里去掏手机,秦佑的助理本来在书房收拾文件,这会儿正巧出来刚好听见他们的谈话。

    助理先生一边走过来一边对秦佑说:“联系陈先生没用,这事我去办吧。”

    秦佑目光落在他身上,也没多问为什么,站了起来,对楚绎说:“我先上洗澡,有什么话你问景程。”

    楚绎也起身应了声,秦佑上楼去了。

    一直到秦佑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楚绎才走到助理先生身边。

    一贯待他温和的助理先生这次没有笑颜相对,而是面无表情地掏出名片夹。

    刚才助理先生说过,找谁没用,听起来似乎还是件不易办成的事儿?

    楚绎不知道是不是又给助理先生添麻烦了,毕竟,上次他家里的事,也是助理先生出力处理的。

    虽然是秦佑的吩咐,但他这个受益者也不能这么理所当然。

    事实上今天晚上从他回来,助理先生就一直在避开跟他视线相对,楚绎对助理先生笑了下,由衷地说:“景程哥,上次的事让你费心了,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装修的事要是麻烦的话就算了吧,事实上,我也挺看好另外一家的。”

    助理先生翻着名片,头都没抬,冷冰冰地说:“没什么费心不费心,为秦佑服务就是我的工作。也没什么麻烦不麻烦,这家公司的老板跟这个设计师是一对,不想看自己那口子太忙,所以但凡家庭装修的活儿找到老板那,他都帮自己那口子给推了,秦佑说话也未必好使。”

    他说话的语气很不友善,那还是一副要把事情办定的样子,楚绎笑容一僵,只好把话题接下去想办法圆场,“这设计师是个女的?”

    “男的。”

    “老板是个女的?”

    “也是男的。”

    助理先生终于找出设计师的名片,递到楚绎手上,神色沉肃地看他半晌才开口,“男人和男人,放在别人那或许能过得不错……”

    楚绎预感他下面的话很重要,于是就站在原地,没出声。

    助理先生看着他的眼神非常认真,过了片刻,才接着说下去。

    他郑重地说:“但是秦佑不会走这条路,你知道秦佑是什么样的人吗?”

    ☆、第二十三章

    楚绎当场愣住,头一句话就让他心情瞬时低落下来,但不可否认,他很想听下去,虽然直觉下面的话题可能沉重。

    他站着没动,助理先生说:“秦佑是三代单传的独子,从小就是被秦老爷子当成继承人培养的,他自己一直很清楚自己身上背着什么样的责任,他冷静理智而且固执,基本没有为谁改变的可能。”

    助理先生说话时神色相当凝重,看起来似乎还是三思而后行,并不是一时起意。

    楚绎唇角笑容散去,本来想问问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这些,但说不出原因的,张了张嘴,居然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没理会他怔愣,助理先生又说:“他这样的人,或许能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对你好,但要是指望他为你颠覆自己几十年来的人生目标,你迟早会失望的,楚绎。”

    这才肯定助理先生真是意指他对秦佑对了别的期待。

    “景程哥……”楚绎下意识地开口反驳。

    对面的男人,却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他们这样的人是一定会结婚生子,而且最后极有可能是联姻,他需要继承人。秦佑本人很明白他要走什么样的路,不是被迫接受,而是他自己也觉得理所应当。”

    “曾经有个跟秦佑同等出身的人,一时情迷心窍一意孤行地娶了自己想娶而不该娶的人,秦佑对这个人的评论就八个字,偏执昏聩,害人害己。”

    助理先生几乎是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当然,还有些话他没说出来。

    偏执昏聩,害人害己,这个被秦佑不留情面贬损到一钱不值的人,就是秦佑自己的亲生父亲。

    秦佑这辈子,最厌恶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他本人又怎么会重蹈其覆辙。

    这些家门内的私隐不能轻易为外人道,助理先生自认即使是说到这个程度,也已经算是犯了秦佑的大忌讳。

    他一番话说完,片刻,楚绎笑了下,“景程哥,你可能误会了,但是,还是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楚绎虽然笑得勉强,但一声道谢还是诚恳有加,助理先生点下头,他但愿楚绎是听进去了,要不是对这孩子有几分喜欢,不忍心看楚绎泥足深陷,他不会冒着风险背后跟人议论秦佑的事。

    就前一天晚上,楚绎那样有眼色知深浅的一个孩子非得跟着秦佑一块儿去gay吧,为的是什么,他也不是没看出来。

    这不是楚绎第一次被人明言暗示地警告不要对秦佑动心,先前赵离夏也曾对他说过,秦佑最终是要跟女人结婚生孩子的,而且婚事可能就在这一两年了。

    楚绎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听完赵离夏的侃侃而谈,自己暗暗感叹这样无厘头的担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是,今天助理先生把同样的话更深刻更语重心长地对他言明后,他心里头竟然觉得酸,很难描述的感觉,像是被人当头浇下一泼凉水。

    入夜,楚绎在健身房挥汗如雨几个小时,上楼路过楼梯边上的起居室,瞧见秦佑斜靠在沙发上正看着财经新闻。

    楚绎打了个招呼,脚步直接就冲着房间去,秦佑看着他额角仍在滚落的汗珠,连头发都的,叫住他,“收了汗再洗澡。”

    楚绎步子顿住,嗯了声,把毛巾挂上脖子,从茶几和电视之间绕过,在窗边的贵妃榻前,靠着凳脚就大大咧咧坐地上了。

    在不算大的空间里,每一个动作都跟秦佑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他平时最怕站在刚运动过后的人跟前,那汗气挺熏人的。

    秦佑手肘撑着沙发扶手,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虽然没笑,但墨黑的双眸,目光温和得犹如这个季节吹面不寒的微风。

    楚绎坐在地上,也对他很淡地笑笑,但很快,眼光闪烁几下,笑意也缓缓变浅,把脸转向了电视屏幕。

    约摸过了几分钟,几条新闻过去,广告时间到了。

    两个人沉默许久,刚好播出一个厨具广告,屏幕上两张脸楚绎都很熟悉,是一对明星夫妻。

    短短十五秒,两个人把二人世界和天伦之乐的美妙上演得淋漓尽致,楚绎眼睛盯着电视,笑着说:“他们夫妻俩居然接了这个广告。”

    “你跟他们很熟?”秦佑问。

    楚绎很快回答,“我刚出道时候跑龙套的一部电视剧,他俩是主演。”

    “祈老师夫妻一直很恩爱,以前在剧组的时候也是,这个广告他们就是本色出演。”

    秦佑其实并不那么关心别人的事,不过楚绎想说,他也愿意一直听下去。

    本来以为楚绎还要就这对他来说全然陌生的夫妻说些什么,但楚绎突然笑着转头看他,“夫唱妇随,旁人羡之,话说回来,秦叔,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太太呢?”

    秦佑没想明白话题怎么突然扯到了他的身上,楚绎话锋转得很是自然,可是,被楚绎问到这个问题,一瞬间,他心里头的滋味竟然有些难言,就像有什么钝器在心脏的位置敲了一下。

    秦佑本来觉得这种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但楚绎问完就一直保持着扭头地姿势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楚绎黑白分明的双眼澄澈如水,秦佑思忖片刻,坐直身子,目光望向前方的虚空,沉声说:“这个人要足够清醒,足够理智,能接受联姻的本质,不对以后的生活作不现实的期待。”

    话也就只能说到这了,楚绎这种对感情两个字犹如朝圣的性子,秦佑不指望他能理解相敬如冰的婚姻关系是怎么回事。

    秦佑也知道自己太过淡漠了,刚才广告里上演的那种夫妻和乐,他不想要。

    他接受不了另一个人以任何一种身份对他的任何事指手画脚,要不是身份和家世决定他必须结婚,他真想单身一辈子,他并不喜欢被任何人打断自己的生活节奏。

    那种被感情两个字羁绊得近乎疯狂的人他见过,那个人用最让人不齿的方式毁灭了另一个人的人生。

    当然,他也不屑欺骗一个女人,这种在常人看来不近人情的冷淡,得建立在两个人事先都清楚明了并且你情我愿的基础上。

    否则势必后患无穷,这也是他到今天还没成家的原因。

    秦佑本来对自己的婚姻观非常坦然,但对楚绎说完那一句话,心里头竟有些若有所失的惆怅,就像是那些字脱口而出后竟把他整个人透空了一小半似的。

    他不明白这种感觉因何而起,身子略微前倾把手肘搁在膝盖上,英挺的浓眉,眉头迅速拧了起来。

    其实秦佑回答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这个问题有答案,今天助理先生说的话,就半分没掺假。

    楚绎有那么一个瞬间想问秦佑,难道你之前的人生,三十余年,就从来没憧憬过一段或刻骨铭心或细水长流的爱吗?

    但看着秦佑一脸沉肃冷冽的样子,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手撑着地板站了起来,拍拍裤子上的褶皱,笑得一脸阳光地对秦佑说:“肚子有点饿,我下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秦佑怔愣中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楚绎转身就跑下楼了。

    没过多久,楚绎从楼下上来,手里拿着长条状的饼干袋子,放在秦佑面前,“今天我累得快趴了,没力气做宵夜,秦叔,今晚就吃这个凑合凑合吧。”

    秦佑习惯晚睡,因此楚绎在家时,深夜经常会给他做些吃的填肚。

    秦佑这才回神,看着桌上的奥利奥,黑色饼干,白色夹心,“不用,我不饿。”

    他的意思是,楚绎累了就去休息,他也不是每天晚上非得有宵夜不可。

    谁知话音刚落,楚绎就作势转身,“那我还是去吧,煮碗面应该不用多久,你再看会儿电视,很快就好了。”

    秦佑哪忍心再让他去厨房折腾,一把拽住楚绎的胳膊,不容置喙地说:“别去,我就吃这个。”

    说话间,放开楚绎的手,拿了袋子最外边的一块饼干,想都没想就往嘴边送。

    一口咬去大半块,秦佑神色一滞。

    满嘴牙膏味。

    转眼就见楚绎滋溜一下就窜进房间了,秦佑慢慢站了起来,转身面对楚绎微眯起眼睛的时候,楚绎头飞快缩进门里,门扇和门框间本来留着的那道不算宽的缝隙嘭地合上了。

    这谁家的破孩子,怎么能皮成这样?但秦佑嘴里的牙膏味奥利奥也没吐出来,他活到现在,要说突然出现在他生活中,又不让他觉得是打扰的人,也就楚绎一个了。

    秦佑慢条斯理地把夹着牙膏的饼干嚼完咽了下去,唇角浮出的笑容多少有些无奈。

    四月中旬,《不夜之城》在s市正式开拍,楚绎迅速忙碌起来,那些本来堵心的事暂时搁置了。

    这是开拍的第二天,有一场戏,是女主角在有心人的蓄意引导下,撞见自己男友正跟另一个女人订婚。

    女主角的扮演者本来是个实力派演员,但可能这天情绪不对,状态一直欠佳,一个上午ng无数次,硬是没拍出燕秋鸿想要的效果。

    楚绎这个角色是男主的挚友,因此他在宴会厅当了一上午的背景。

    这样的狗血剧情,照说对他来说也算是司空见惯了,但同一个场景反复来回,说不出理由的,他心情也不怎么好。

    午间饭点,拍摄暂时停下。

    楚绎饭只扒了两口就放下了。

    抬头,看见燕秋鸿坐在宴会厅角落的一个位置对着电脑屏幕说着什么,旁边还围了几个人,女一演员也坐在他身边,很显然是在说戏。

    楚绎起身走过去挨边站着看,这才发现燕秋鸿给他们看的是以前的一部老电影,正在播放的情节与今天这个剧情很相似。

    燕秋鸿边看边给身边的女演员解说:“看,就是这样,看见燕欢的表情了吗?有情绪,但又不会太浮夸。”

    燕欢是个老牌影后,七十年代时正当青春,曾一度大红大紫,按现在的话说,她就是那个年代的大众女神,不过后来她在事业巅峰期息影,从此在公众面前销声匿迹,圈内有人传闻她已嫁做人妇,并已经病逝,一切不可考。

    不过不管燕欢曾经多大牌,让一个演员去模仿另一个演员表演,这种事其实很得罪人,恐怕就燕秋鸿能做出来。

    楚绎觉得他还是不要围观同行被下面子的好,正打算转身离开。

    燕秋鸿已经说完了戏,转头对他招招手:“楚绎你来看看。”

    这时候,旁边其他人已经散了,楚绎被点名叫到,只好自己留了下来。

    电脑屏幕上悲欢离合还在继续,燕秋鸿指着身边的凳子让他坐,目光又转回屏幕,得意地笑着说:“怎么样,经典就是经典吧。”

    正好是个燕欢的特写,楚绎其实不太喜欢她,原因说起来可笑,曾经有个让他恨得几欲扒皮拆骨的女孩,跟年轻时候的燕欢长得有七分相似。

    但楚绎也曾听说燕秋鸿是燕欢的外甥,他点头,扯一下嘴角,“是,几十年来都没人能超越。”

    燕秋鸿看他半晌:“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说得言不由衷呢?跟我这样没关系,当着秦佑的面,提到这个人,可千万别是这种表情,知道吗?”

    “哎?”楚绎愣住了。

    “你没觉得我和秦佑眼睛长得挺像?”

    楚绎张了张嘴,“她是秦叔的……”

    “亲妈!”燕秋鸿很快回答。

    我的天!

    楚绎吃惊地睁大眼睛,这可是完全没听说过。

    燕秋鸿又对他意味深长地说:“本来秦佑不喜欢拿这事跟别人乱说,但你也不是别人,他对你一向跟对外人不同。”

    听到这句话,楚绎这会儿连吃惊都顾不得了,心里阵阵发涩。

    对燕秋鸿勉强笑下,站了起来:“下午的戏就要开拍了,我去补妆。”

    ☆、第二十四章 (捉虫)

    第二十五章

    午饭后,女主脚的戏一次过了。

    租用宴会厅酒店后边是一片老式的居民区,石院陋巷,下午的戏就近在这拍摄。

    黄昏时,拍的是学生时代的男主角和哥们一块儿跟小混混对打搏斗的场面,楚绎扮演的就是那个哥们,动作戏他从来不用替身,换衣服化好妆就上场了。

    这一场戏,他们俩以一敌五,两个男孩身手都不错,不过最后为了烘托男主的硬汉形象,又不折损配角的风姿,楚绎饰演的这个角色在打斗中一时不查被混混甲猛地掼进巷子边上一个院落。

    他刚要挺身冲出,混混甲利落地插上铁栅门,将他跟男主角隔开了。

    而后,几个混混一哄而上地攻击男主,楚绎这个时候负责在试图翻墙未果后,紧紧抓住铁门生锈的栅栏摇晃,心急如焚、目呲欲裂。

    这一场戏拍得很顺利,最后燕秋鸿一声:“过。”

    楚绎扶着栏杆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剧务把门打开,他走出来,只觉得身上脸上黏糊糊的全是汗,拍拍手上的铁锈,伸出脖子让工作室跟来的助理给他擦了下额上的汗。

    这时候已经是晚饭点了,副导演喊着休息,楚绎侧头下意识地朝声音来源的位置望去,正巧望见一个高大俊挺的男人站在燕秋鸿旁边,他愣了下。

    巷子边上各类起来堆得很是杂乱,而秦佑穿着挺括的白衬衣站在满目凌乱不堪中,整个人看起来不染纤尘,卓然独立。

    楚绎一时有些恍惚,秦佑出差好几天了,他没想到他会今天回来,更没想到他会来片场探班。

    秦佑站在那跟燕秋鸿说着什么,但灼灼的目光一直穿过来往的人落在他身上。

    楚绎顿时脊背都僵了,他有种错觉,身边花草木石、人来人往的背景全都虚无消隐到沉沉黑暗中,独独只有两束耀目的光线打在他和秦佑身上。

    这种错觉让他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迎着秦佑的目光走过去。

    一直走到秦佑和燕秋鸿跟前,燕秋鸿笑着说:“晚上没你的戏了,收拾收拾回家吧。”

    说完还别有意味地对秦佑递了个眼色。

    秦佑压根没看燕秋鸿,只是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凝在楚绎身上,像是要等他开口。

    楚绎扬下嘴角,“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秦佑说。

    那就是到家不久就来片场了?

    楚绎垂下眼睛,点一下头,“我去卸妆。”

    燕秋鸿是个细节控,刚才那场戏拍的是角色的学生时代。

    为了符合“整天顶着日头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运动男孩”的设定,楚绎肤色被化妆师刻意化成了古铜色,厚厚的一层粉底黏在脸和脖子上,又留了一身的汗,现在浑身不舒坦。

    楚绎卸妆没用多久,收拾好东西转身回来,走到燕秋鸿和秦佑身后,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燕秋鸿说:“刚才那场拍得怎么样,还满意吧?

    楚绎步子下意识地放轻放慢,不得不承认,他其实也期待秦佑的回答。

    而后,他听见秦佑用一贯淡漠的声线,十分不满地对燕秋鸿说:“我把你家孩子涂得乌七麻黑放笼子里关着,你满意吗?”

    楚绎听着嘴角一抽,但很难形容,似乎心里头还笑得不情不愿。

    以至于他这个笑比哭还难看。

    秦佑的车已经让司机开走了,离开路上开的是楚绎的车,不过,开车的人是秦佑。

    楚绎也没多推,自己坐在副驾座上,话比平常少了许多。

    秦佑估摸着他是累了,刚才燕秋鸿也说楚绎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看着有些恹恹的。

    车窗外远远望去,能看见横卧起伏的远山,暮色已经落下大半,头顶天空一片黛蓝,只是与地平线相接处,残阳余晖晕出大片橙黄,路边街灯已经亮起,华灯初上。

    而楚绎身子陷在阴影里,只有间歇晃进的灯光在他隐有疲色的面容上明灭不定。

    目光转向前方的路面,秦佑说:“外边吃了再回去。”

    想到前些天赵离夏深夜在朋友圈发火锅照片,楚绎在回复中似乎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又说:“去吃火锅?”

    楚绎眼睛一亮,张嘴刚要说好,但很快又闭紧了嘴巴,侧头有些防备地看着秦佑。

    他敢打赌,秦佑就是那种吃鸳鸯锅都得豆汤加清汤的逆天存在。

    秦佑像是已经看穿了一切,清隽的唇角漾出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只许你喝烈酒,我就不能吃辣锅?”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居然无言以对。

    半个小时后,楚绎和从来不沾辣的秦先生坐在了火锅店里头。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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