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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小说(7)

    赵瑾玉若有所察,目光如影随行落到她的脸上。
    触到她两辈子不曾有过的暴戾之色,瞳孔顿时一缩。他不解地看了眼周遭,除了傀儡与纸符,没有其他。他心中飞快地捋过,目光又落到那鬼魅的娃娃身上。徐皎然竟然恨厌胜之术?!
    猝不及防抓到了徐皎然的把柄,赵瑾玉双眼蹭地亮起来。
    把这个人给本殿丢出去
    徐皎然扶着疼痛欲裂的额头,嘴里喃喃地说着醉话,声音却低到只有自己听见,本殿要杖毙,给本殿杖毙他
    元玉没听清她说什么,靠她很近依然听不清,只道是主子又做噩梦了。
    于是焦急地指着一个下丫鬟道:大姑娘醉酒,还不去煮一碗醒酒汤来!而后又俯下身子,尽力地去听。
    别的什么都没听见,就听到了两个字杖毙。
    元玉跟在她身边有六年,什么阴私事儿都清楚。杀人一事,早就经历过。知道张氏触碰了主子的底线,于是站直身子,无动于衷地传了主子的话:来人,将张氏拖下去,杖毙!
    谢林院的人没动,被吓住了。
    进府伺候这么些年,从来没有丢命的打算的下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见东院一个冷面的丫鬟出去一趟,当即领着四五个壮硕的小厮进来。不顾张妈妈吓尿了裤子的模样,架着人就拖了出去。
    外界都传大姑娘心狠手辣,没亲身经历过是没人当真的。这回眼睁睁看着,却叫谢林院的下人失语。转头见元玉习以为常,一个个脸上血色褪尽。
    杀人不眨眼,是真的。残暴,也是真的。
    这事之后,血腥气从谢林院席卷了整栋府邸,再无人敢背后说徐皎然一个字。
    赵瑾玉当日就被醉酒的徐皎然给带回了东院。并不容拒绝地当众宣布,往后二姑娘就是东院的第二个主子。
    被安排在徐皎然隔壁住下的赵瑾玉:呵!
    第11章
    徐皎然的记忆
    徐皎然做梦了。
    梦里她回到了十二岁富丽堂皇崩塌之前,她是那个养在禹明宫的长皇女。
    这个朝代自她外祖母篡位后,便再没了公主这个与皇子有高下之别的称呼。所以即便她生父身份见不得光,即便皇夫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她依旧是大周女皇的头一个孩子,金尊玉贵的长皇女殿下。
    然而美梦还是崩塌了,因为可笑的厌胜之术。
    梦境闪烁,转眼又是一副场景。
    金碧辉煌的宫殿,傀儡,朱砂,碎了满地的玉器瓷器,以及跪了一地的宫人。身着龙袍的高挑女人面无表情地立在高台之上。手拿刀剑的侍卫列立两排,围绕着一个身着正红锦袍的俊美男人。
    那人立在她两步开外的帷幔之下,嘴一张一合,尽吐绵里藏针的威胁。
    她很久没有再做过这样的梦。
    那个据说是外祖母最心爱之人的生父,与身为女儿的女皇暗中苟且之事被与压胜之事一并拉倒台面上。天人一般的父亲,被母皇为表并无私情而当众杖毙。而她这个出生便带着污点的女儿,自然要送去守皇陵。
    离宫的路上,她被人暗杀。
    她身边伺候的宫人全被屠杀殆尽,忠心耿耿的奶嬷为了救她,将她的贴身宫女打扮成她,引开歹人视线。暗卫带着懵懂的她一路往南,在锦州渡口躲进了一艘即将南下的商船。
    暗杀之人穷追不舍,三个暗卫死去两个。
    只剩唯一女暗卫明娘苟延残喘。暴雨的夜里,当箭矢划空而来,直奔她喉咙。身负重伤的明娘抱着她,投入滚滚江水之中
    啊
    床榻之上璧人一般的女子不断挣扎,一个激灵惊醒之后,梦戛然而止。
    喉痛干裂犹如火烧,徐皎然扶着床柱头痛欲裂。
    梦境昨日重现,却依旧声声泣血。直到看清纱帐上熟悉的千鹤图案,她才长长吁出一口气,从梦境回归现实。
    伏在床头,徐皎然眸中光影明灭不休。总有一日,她会再回那殿堂之上,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低低地干咳两声,她哑着嗓子唤人:元玉,茶。
    元玉知道自家主子习惯,醉酒了定会守夜。内室稍微一点动静,她立即睁开眼。给徐皎然倒了一杯温茶,等她喝完又立即递上一杯。
    主子又做噩梦了?
    元玉忧心,她们主子前几年不是不发梦了,怎地又故态萌发?
    徐皎然不想说,摇了摇头。
    接连灌了三盏下去,喉痛撕裂的疼痛才缓解。
    什么时辰了?
    瞥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徐皎然揉了揉眉心,颅中依旧昏涨。她醉酒不似旁人,从不会忘事。昨日下午谢林院之事,她此刻清清楚楚。
    元玉将空杯盏接过来,边给她额头擦汗边轻声回话:寅时三刻,天儿还早。
    主子,二姑娘那里您真就让她住下了?
    元玉跟在徐皎然身边最久,对她的脾性心中有数。可元玉当真看不上赵瑾玉,想着主子清醒了,或许会觉得不妥改了主意:这二姑娘因赵老爷之事心中对主子存了怨,这般叫她搬进来,指不定会给主子招麻烦
    元玉的衷心不必怀疑,这番推心置腹的话也徐皎然很受用。不过她素来一言九鼎,即便是醉酒做得决定也绝不会出尔反尔。
    不必,又咳了两下,嗓子终于舒坦了,既然人都弄进来就不必再折腾了。至于其他我再费些心思好好教导吧。
    元玉还想再说,徐皎然却主意已定。
    摆摆手,示意她去歇着。
    元玉只好帮她放下床帐,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徐皎然说过亲自教导赵瑾玉,说到做到,次日就琢磨起从何处开始教。至于元玉传错话杖毙了张氏。一个下人而已,死了便死了,在她心里连个水花儿都激不起来。
    然后等了两日,她发觉,这丫头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每日卯时起身练武,蹲马步舞鞭子从不叫苦叫累,练满一个时辰才歇。
    有毅力肯吃苦就不是块朽木,虽称不上刮目相看,但徐皎然也察觉到他确实壮实了不少。不再纤细得一阵风就能刮跑。
    赵瑾玉不是没感觉,相反,因着两世对着比较,他感触更深。
    然而他不明白,心中弥漫着说不上来的奇异之感。似乎是觉得怀疑徐皎然的用心,又似乎觉得可笑。明明在他的记忆里,徐皎然从来没有这样的好心。但亲身经历做不得假,他不得不承认,徐皎然是真在教导他。
    从行为举止到管教下人,时常提点,俨然一副拿他当不争气的妹妹看待。
    哼嗯,这就有趣了。
    天煞孤星,那个连死去的亲娘都没甚依恋的假人,正在尝试接受他这个妹妹。赵瑾玉对此嗤之以鼻,却奇异地并不讨厌。他突然又想,或许哪日他将徐皎然踩在脚底,可以放她一条生路。
    徐皎然不知他所想,这几日时时对着。偶尔捏一捏小姑娘嫩脸,发觉这类天真的姑娘也颇为可爱,至给她无趣的日子添上好些趣味。
    早先的嫌弃,如今算改了观。
    这日,暴雨突袭。
    倾盆大雨打落满树白花,竹叶与雨水相接,发出飒飒声响。夏日的雨珠大又沉,将院落的土地敲击得泥泞。赵瑾玉按时爬起了身,竟天旋地转。
    昨夜睡前忘了阖上窗,床头正对窗口,他吹了一夜风。
    立在窗边瞧见弥漫着水汽的雨幕,赵瑾玉晃了晃头,心道今日是练不成武了。
    于是掩上窗,转身又躺回床榻之上。
    喉咙有些疼,低低咳嗽了两声,喉咙更疼,好似受了风寒。他素来不需要下人守夜,屋里从来就一个人,喝茶更衣都要自己动手。掀了被褥下去喝了两杯凉茶,上榻,他歪头就睡沉了。
    徐皎然每日卯时三刻起身,辰时用早膳,这是她的习惯。
    赵瑾玉与她相邻,便也与她一道用得早膳。可这日徐皎然等了快半个时辰,还不见人来,便打发了个丫头去问。
    丫头匆匆去了一趟,回来就回话说二姑娘似乎还未起身。屋里头没有动静,红菱等人还在屋外候着。
    稍稍用了些垫了肚子,她亲自去瞧瞧。
    廊下几个鹌鹑似得丫鬟确实在候着,发现徐皎然一行人款款过来,立即战战兢兢地行礼。张氏之死的恫吓实在太大,红菱蓝燕等人如今吓破了胆。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拧了眉头。
    徐皎然抬了抬手,下人退后了两步,她亲自上前推门。
    试了两次,没推开,门是栓着的。这是什么毛病?睡着还栓门?徐皎然有些不悦,在她院子里还栓门,这是对她威严的挑衅。于是叫几人速速退后,她掀了下摆,抬起一脚便踹开了门。
    赵瑾玉迷迷糊糊,被巨响吓醒。
    双眼似乎被缝上一般,半天才艰难地睁眼。还没等他看清身前的影子,就发觉身上骤然一空。那被他抱出来捂汗的被子,被人给掀了丢在到了地上。
    赵瑾玉:
    徐皎然也没料到,掀开了是这幅光景!
    这脑子不好使的丫头此时光溜溜地蜷缩着,浑身上下,竟然就只有一条亵裤,连个肚兜都没穿!白皙胜雪的背脊对着她,身子一览无遗。
    耳边有脚步声靠近,她都没过脑子,眼疾手快地就拉下了帐子。然后转身,冷声呵斥后头跟着进来的下人:出去,关上门。
    一番动作一气呵成,太快,根本来不及细看。
    徐皎然只注意到赵瑾玉胸口一马平川,并未发觉他亵裤中鼓囊囊的一大团。
    封闭的床榻之上,赵瑾玉此时完全清醒了。他一脸不知今夕的看了看自己身子,再看了看纱帐外隐隐绰绰的徐皎然的身影,突然有些窒息。
    屋内一片沉寂,帐中小姑娘呼呼地喘着粗气。
    原本她是觉得七月的酷热光景,捂着这么厚的褥子,赵瑾玉在闹脾气。如此,难免行动会粗暴了些。
    这般一来,徐皎然也有些赧然。
    她跟怎么跟小姑娘打过交道,拿捏不住分寸。不过方才的举动确实是她轻浮了。帐中小姑娘边喘气边在蹬腿,估摸气得不轻。她清了清嗓子,让他快些穿上小衣。
    便是自己一人睡,小衣也该穿着。
    徐皎然想着方才那稚嫩的身子,心中疑惑一闪。她十三岁时胸口早鼓出了小包,小姑娘是不是成熟得太晚了。不过这个疑惑转瞬就被她抛去脑后,因为赵瑾玉问她:什么是小衣?
    小衣不知道?别说他这么大了还没穿肚兜,徐皎然震惊:你都十三岁了,奶娘怎么教你的!
    赵瑾玉不解:这跟奶娘有什么关系?
    徐皎然哑然,这姑娘好赖被她接来,否则非被下人给养成傻子。正当她要解释什么是小衣,大姑娘为何要穿小衣之时,房门被人敲了两下,元玉在门外焦急道:主子,关西紧急来信!
    徐皎然一顿,快步走到门边,开了门。
    元玉急得满脸通红,将一叠信件递到徐皎然手上,飞快地道:长风传信回来,马场发瘟疫了。
    徐皎然大惊,不做耽搁,立即疾步离去。
    赵瑾玉掀了纱帐露出一张脸,看着背影远去,若有所思。徐皎然的马匹生意,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了么
    作者有话说:
    预告一下,
    女主的人生中不止一个男人,
    这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古言。
    赵瑾玉不是唯一,
    他只是戏份比较重而已
    第12章
    生气的徐皎然
    马场生意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徐皎然这两年的心血将付之东流。仆一接到消息,她便仓促起身连夜赶往关西。府中琐事来不及细细交代,管家来询问,她做主直接将唯一的麻烦赵瑾玉一并打包带走。
    赵瑾玉发热起不来身,连反驳的时机都没有就被人给抱去马车之上。
    徐皎然原本以为他定要闹一闹脾气的,不过一路疾行,骨头都颠散了也没见小丫头哼一声。不得不说,这一趟走下来,倒是叫她对娇生惯养的赵瑾玉改了观。竟是个拎得清轻重的性子。
    关西与闵州相去一千三百里路,从南到北,路途遥遥。
    长风的来信已有几日了,她过去,也定然早已时过境迁。
    徐皎然势必要走一趟,具体损失,亲眼瞧过才心中有底。宜早不宜迟,一行人快马加鞭日夜践行。徐皎然心头如烈火在烹,催促着马夫,硬是将一个半月的路程缩成一个月,八月底的当夜赶到了东一城。
    东一城是关西最北边的城门,城门以外覆盖在大片贫瘠的土地。
    大周幅员辽阔,自古以来便是以关西为南北分界岭的。东一城作为关西最北边的城池,以东是适宜种植的沃土,以南则是鲜少人烟的荒地。徐皎然早些年曾随赵老爹走南闯北,来过此处。
    赵老爹做生意路子广运气佳,手下产业却多数以丝绸锦帛为主,辅之以金银玉器生意。积攒了大批财富,他却将眼界困在了方寸之地。
    徐皎然跟着他学习商道,蓬勃的野望也随见识的增长而迅速成长起来。当初一看见这地儿,她头一个念头便是此处人迹罕至,当真是个养马的好地方。而后察觉到大周战马疲软,缕缕以高价从北地萧国购置马匹,心思顿时就活络了。
    几番琢磨之下,下定决心。
    挪用部分公账,她私下置办了此处大片荒地产业。又暗中命人施肥撒种,多方照看,人为地养出了这般少见的肥沃草场。
    之后赵老爹猝死,徐皎然顺理成章接过赵家产业,便将马场设在了此处。
    长风自从接到闵州的来信,便一直在城门处等着主子的到来。路途中一直没断联系,知道今日就到,他从早就在等着。
    远远看到徐皎然的车马踏风而来,他立即翻身下马。
    情况如何?
    连日来风餐露宿,徐皎然的身子再是铁打的也受不住。此时立在马车之下显得憔悴不堪,瞥了眼匆匆迎上来的消瘦青年,她的嗓音也低而哑。
    城门外除了长风等人,早已寂静无声。茭白的月色铺洒下来,静静笼在人肩头,照得城外恍若白昼。人影绰绰在晃动,说话之人音容分明。徐皎然背着手,眼角微阖眉心轻拧,很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
    长风长长吐出一口气,才凑到徐皎然身侧言简意赅地交代了大致情况。
    总共五百匹精细挑选的精良马驹,如不出意外,年底就可以与六牧师苑令交涉。如今骤然损失惨重,徐皎然险些失态。
    长风亦步亦趋地跟随主子身侧,见素来如玉光华的主子此时脸色泛青黄,明亮睿智的双眼眼底更是青黑一片,心中满是懊恼。
    都是他办事不利!
    长风快瞥一眼,立即低下头。
    想起马场堆积如山的马尸,他艰难道:几日前才堪堪控制住疫情,为防止疫情复发,马尸属下早已命人焚烧,如今马场只剩不到一半之数。
    不到一半之数?徐皎然脸色剧变!
    到底怎么回事!瘟疫的由头呢,你可曾彻查过?徐皎然绝不接受这种无礼的损失,她花费大气力培育最精品战马,绝不能损失得不明不白!
    不是早有专门养马人盯着,这种事情一有苗头就该尽快采取措施杜绝,她骤然停下,转头冷冽的目光扫向跟在长风身后的养马师傅,这几人是她花了大价钱买回来专养战马的,难不成全是吃白饭的?!
    你们呢?发生瘟疫之时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早已猜到会主子怒指他们,对上徐皎然的眼神,仍旧吓得不知所措。
    遇事慌乱越显得心虚,徐皎然心头火气,抬脚便将一个神情闪烁的养马师傅给踹飞了出去。那汉子摔倒两步以外,蜷缩在地上就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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