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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糟粕by花卷 全文阅读(23)

    兰玉语气绵软讨巧,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年人,得了稀罕的事物亦或是穿上新衣裳,期期艾艾地转着圈给心上人看。李老爷子听着,整个人都像是年轻了些,说:好看。
    说罢,伸手捉住了他的脚腕,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腕骨,道:何时打的?
    兰玉脚趾蜷了蜷,说:前些天着银匠打的,想着给您看,他凑李老爷子耳边,说,以前在花船上,也有人戴脚镯子,不过都是姑娘他声音越说越低,难为情,我是男人,戴着会不会觉得奇怪?
    李老爷子拨了拨脚镯上的铃铛,说:别人奇怪,你他瞧着兰玉那双腿,笑道:不奇怪。
    兰玉道:当真?
    李老爷子说:不怪。
    兰玉便笑了。
    李老爷子看他笑,心中也喜欢,说:你可知这脚镯,戴在姑娘脚上就是床上的淫器?
    兰玉眨了眨眼睛,李老爷子一手拿着烟枪,大烟已经烧尽了,却还是微微发烫,他握着烟枪抵在兰玉腰上,烫得他抽了口气,脚腕上的铃铛又是一响,道:还有挂腰上的腰链,烟枪徐徐往上,兰玉僵着一动也不敢动,李老爷子说:栓脖子上的项圈他声音低,那双眼睛打量着兰玉,似乎在思索兰玉戴上会是何种模样。
    兰玉咕哝道:您这是作践我。
    李老爷子笑道:如何作践你了?
    兰玉跪坐在自己腿上,直起身,扬了扬下巴,道:只有狗才拴着脖子您就是想让我,让我他说不下去了,别开脸,李老爷子伸手捏着他的耳朵,说:你不愿意?
    兰玉耳朵渐渐发烫,狐狸眼潋滟,虚虚地瞪了李老爷子一眼,小声道:您太坏了。
    李老爷子笑道:逗逗你罢了。他贴在兰玉耳边,说,你可是我的心肝儿,我的小菩萨,怎么舍得让你去做狗。
    兰玉垂下眼,晃着自己脚腕上的铃铛,道:那我能戴着它吗?
    李老爷子说:你喜欢戴就戴着。
    兰玉瞧了他一眼,迟疑道:只怕老夫人不同意。
    李老爷子皱了皱眉,道:你戴着便是,不过一个镯子,有什么可说的。
    他到底上了年纪,又在外应酬忙了一整日,大烟的劲儿过了,就有些困乏,兰玉见状,直接让人同他一起把李老爷子搀扶回了床上,伺候着他歇下了。
    第二天,兰玉果真戴着脚镯在李家行走,他过处,脚腕挂着的小铃铛清脆作响。彼时李老夫人,李鸣争也在,她一听那声儿就沉了脸色,拍了桌子,斥责道:你已经进了李家,不是在那花船上,少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肮脏玩意儿带出来丢人现眼!
    兰玉抿了抿嘴唇,垂下了眼睛。
    李老爷子道:行了,不就是一个脚镯,用得着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李老夫人沉声道:那等下九流的物什,戴出来简直污人耳朵,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你从什么地方带出来的吗?
    李老爷子拧紧眉毛,李老夫人眼风凌厉,道:下去摘了!
    李老爷子怒道:我让兰玉戴的,你要是听不得就回去,别出来扫兴!
    李老夫人睁大眼睛,气道:这个男人到底给你喂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好坏不分,如此护着他!
    李老爷子盯着李老夫人,二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至今数十载,李老爷子不喜她处处端着,以官宦世家自傲,李老夫人纵然对李老爷子的风流浪荡心有不满,却也不敢多加置喙,只在内宅管理一事上愈见严厉。
    转眼三十载。
    李老爷子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她到底是发妻,只如今他瘫痪了,就越发见不得别人悖逆他的意思。李老爷子冷冷道:兰玉是我的人,也是李家的一份子,他做什么,都是出自我的授意,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即便是二人争吵,李鸣争局外人一般,神情冷静,深沉的目光落在低着头的兰玉身上,没有开口,见李老夫人被气得浑身哆嗦,伸手扶住了她。
    李老爷子命令道:老大,把你娘带回去。
    第45章
    兰玉脚上的脚镯为李公馆中上下议论,可更为人乐道的是李老爷子竟因着兰玉,当众驳了李老夫人的面子。李老夫人平日里在府中积威甚重,无他,只因平日里她以雷霆手段管理后宅,发落人时,李老爷子得知之后也不过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就揭了过去。
    不是没人哭到李老爷子面前,早些年的时候,二太太和李老夫人斗得凶,李老爷子也偏宠过二太太,可自从三姨娘白氏进了门,二姨娘就失了宠,没几年就去了。即便是二太太最受宠的那段日子,李老爷子也不曾当众和李老夫人红过脸,更不要说还当着李鸣争的面。
    一时间,李公馆上下暗潮汹涌。
    可这些和李明安并不知晓,自他和五姨娘赵氏谈过之后,第二天就不着家了,几乎住在学校。赵氏心中虽有微词,可想起如今正在风口浪尖的兰玉,只好由了李明安去。
    她这个儿子,养得不似深宅大院里出来的少爷,赵氏想,李明安到底还年轻,一时春心萌动,迷了心窍,指不定多在外面和同龄的女孩儿待一待,离得远了,就会断了那份心思。
    这一日,李明安正好回李公馆拿东西,赵氏留他吃午饭,李明安应了,吃了饭又小憩过后才走。
    赵氏担心儿子在外面遭罪,口中殷殷叮嘱,又让下人去打包了一些李明安爱吃的点心,李明安无奈地说:娘,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就是待在学校,和同学一起,委屈不了。
    赵氏道柔声细语道:儿行千里母担忧,你不在我跟前,我哪里能放心?
    李明安笑嘻嘻道:我学校离这儿都没千里,娘,你干脆将我栓裤腰带上好了。
    赵氏佯装嗔怒地瞪他一眼,说: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她叹气道,我倒是想将你拴着,可我的安儿长大了。
    她仔仔细细地瞧着李明安,又笑道:是不是又长高了些?
    李明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有吗?
    赵氏说:入秋了,改明儿我让裁缝过来,做几身新衣服。
    哎李明安应了,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道,娘,我得走了。
    赵氏说:去吧,让车夫送你过去。
    李明安随口嗳了声,挎着牛皮包,将帽子往脑袋上一戴就朝外走去。他回头看了眼,赵氏倚门看着他,见李明安回头,朝他微微一笑,扬声说:在外面当心,别跟着瞎惹事。
    李明安挥了挥手,说:知道了。
    他出了院子,路过园中的一条鹅卵石分叉口却顿住了脚步。李明安看着那条小径,那是通往兰玉院子的,他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兰玉了。即便是兰玉生病,李明安也只是远远地看过几次,不敢前去打扰兰玉。他想,那是他爹的姨娘,是他的小娘。
    如是想着,李明安却像是不受控制,已经踏上了去兰玉小院的路。
    李明安心里似乎住了一个小人,在他耳边叫嚣着,想去看一眼兰玉,只看一眼,不断地撺掇着他,驱使着他,可又有一个声音说,他已经答应了他娘,他和兰玉不可能,那是自己的小娘
    就看一眼呢?
    兰玉病好了,他还没去看过,他就看一眼,兰玉是不是彻底痊愈了。
    李明安来得巧,他还没有走进院子,就听到了琵琶声,兰玉在弹琵琶。李明安屏住了呼吸,脚步也放轻了,走近时,就看见兰玉正抱着琵琶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弹琵琶。
    院中叶已红,入了秋,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透过树梢洒了兰玉满身,修剪得宜的指尖似是镀了层璀璨的金光。兰玉微微垂着头,颈子白皙修长,手指拨动间琵琶声流泻而出,声儿慵懒悠扬,给这平静的午后添了几分恬淡。
    突然,乐音陡然一顿,指尖勾弦,如同懒洋洋的剑客,骤然拔刀出鞘,琵琶声一下子变得激越起来,衬着飘飞的落叶,无端多了肃杀意味。
    李明安心都随之悬了起来,怔怔地看着兰玉,在他记忆里,兰玉是冷淡的,温和的,却鲜有这般锋芒毕露的时候。他的琵琶声中藏了恨,沁了见血封喉的毒,稍有不慎就能教人血溅三步。
    李明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像从未认识过兰玉,又像沉迷于其中,他发着怔,没想到兰玉竟抬起了头,二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就对了个正着。
    李明安心头狠狠一震。
    兰玉好像看见了他,又好像没看见他,指下不停,如常地勾挑拨捻,眼神却钩子似的,透着傲慢,透着冷,落在他身上,又似乎透过他,望向了别处。
    铮的一声,兰玉琵琶声戛然而止,他抱着琵琶,客客气气地叫了声,三少爷。
    李明安如梦初醒,呆呆地看着兰玉,有些无措,兰玉不,九姨娘。
    对不住,打扰你弹琵琶了,李明安说。
    兰玉说:不过是随手一弹,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李明安期期艾艾地噢了声,犹豫了一下,才抬腿进了圆拱门,说:我听闻九姨娘前些日子病了,现在可好了?
    兰玉怀抱琵琶站起身,伸手做请,桌上正放着一壶茶,几个茶杯,道:好了,三少爷今日怎么来了?
    他一动,脚腕上的铃铛脆声作响,李明安下意识地往他脚上看了眼,又觉得不合礼,僵硬地错开了目光,拘谨地坐在大理石凳上。
    李明安蹭了蹭自己的眼镜框,说:我回来拿些东西,赶巧路过
    路过,偏要进来干什么,不言而喻。
    兰玉充耳不闻,他将琵琶放在了一旁,替李明安斟了一杯茶,道:茶凉了。
    李明安受宠若惊地捧起茶杯,道:不不要紧的。
    兰玉笑了笑,没有说话,李明安越发不知所措,几乎不敢看兰玉,只盯着桌上的琵琶。不是他送兰玉的那把,这把琵琶有些年头了,琵琶身上已见岁月磨损的痕迹,远比不上他买的那把可兰玉却没有用。李明安心里涌上几分失落,他低声说:怎么没有用那把新的琵琶?
    兰玉饮了口冷茶,说:我念旧,喜欢的琵琶再旧再廉价,也是趁手的好琵琶。
    李明安讷讷无言。
    二人对坐着,久了,李明安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瞧了兰玉一眼,小声问道:你这些日子,还好吗?
    兰玉看了李明安一眼,说:多谢三少爷挂念,一切都好。
    李明安皱着眉,有些发愁,说:你都瘦了,脸色也有点儿不好,让刘大夫给你开一些养身子的药吧,你还这么年轻,得好好养着身子。
    兰玉目光落在李明安身上,听着少年的絮叨,关怀是真切的,诚恳又认真。兰玉心想,可惜了可惜了,李明安姓李,是李家人。
    兰玉微笑道:病了几日,脸色不好是在所难免的,养几日就好了。老爷也吩咐过刘大夫,开了几剂补药,日日都喝着。
    李明安心中一堵,嗓子也好像被堵住了,兰玉是他爹的姨娘,轮不到他关心李明安藏不住心头酸涩,看着兰玉,低声说:我爹对你好吗?
    兰玉说:整个李公馆谁不知道,老爷如今最喜欢的,就是我。
    话听得刺耳,李明安从未有这样矛盾,他希望他爹不要喜欢兰玉,可又怕他爹抛弃兰玉,叫他日子难过,偏偏这话从兰玉耳中听来,实在是让人难受。
    李明安说:那你呢?
    兰玉不言。
    李明安好像抓住了一线安慰,道:你喜欢这样吗?
    兰玉一只手支在石桌上,足尖轻轻一晃一晃的,铃铛也响着,他笑道:没什么不好的。
    李明安愣了愣,被他铃铛声吸引去了注意力,说:这是
    兰玉直接道:脚镯。
    脚脚镯?李明安怔住了,铃铛,脚镯他从未经历过风月,从未想过大人,尤其是男人还能戴脚镯。可为什么要戴脚镯转念一想,李明安盯着兰玉白皙的手指,脑子里却浮现诸多绮念来,愈是不经事,可想的反而愈发天马行空,不能对人言。
    李明安忍不住想起兰玉戴着这脚镯在床上是何种风情,也会像现在这样,一动一响吗?他喉结动了动,喃喃道:我爹,我爹给你戴的吗?为什么要戴脚镯?
    脚镯两个字都变得色情了。
    兰玉似笑非笑,没有说话。
    李明安胀红了脸,说:我爹太荒唐了。
    兰玉说:男人的情趣罢了,他笑道,等三少爷长大就明白了。
    李明安腾地站直了身,他耳朵也发烫,不知说什么,过了几秒才憋出一句,我不小了。
    兰玉眉梢一挑。
    李明安说:我十九了。
    兰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可他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却让李明安抓心挠肺的,羞窘又不甘心,瓮声瓮气道:兰玉,你别拿我当小孩儿。
    兰玉笑着哦了声,道:知道了。
    李明安抿紧嘴唇,他今日来兰玉院子里是情不自禁,又怕被他母亲知道,更怕自己的心思教兰玉窥出,他犹豫了片刻,低声说:我要走了。
    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让人来寻我。李明安说,我就住在学校。
    他又补充道:只要是你的事,我一定会马上回来的,我会帮你的。
    在他眼里,兰玉始终是可怜又可爱的,他是弱势的,无辜落入李家泥沼中的鸟儿。
    兰玉一怔,看着李明安,半晌,说:多谢三少爷。
    李明安对他笑笑,又道:我走啦。
    兰玉点头,好。
    李明安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院子,临走前,又回头看了眼,兰玉正往自己杯中添着茶。他手腕细瘦,皮肤白,日光下透着股子病态的白,茶水流入茶杯中,不知在想什么。
    兰玉虽对李明安过分天真可又实在很真诚的话晃了一下神,可愣神也不过是那么一秒,兰玉就清醒过来了。
    他喝了那杯冷茶,抱起琵琶转身将走,就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没回头,说:银环,把桌上的茶收了。
    兰玉没听见身后的应答声,回过头,却见李聿青靠在石桌边,眼神莫名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
    李聿青亲眼看着兰玉眼中浮现戒备,警惕,心中登时就多了几分不高兴,凉凉道:收什么茶,不请我喝一杯?
    第46章
    自二人不欢而散,就没有再单独见过,兰玉乍一见李聿青,对上青年直勾勾的眼睛,就抱紧了怀中的琵琶,淡淡道:茶已经凉了,二爷还是转道别处吧。
    李聿青冷笑道:怎么着,小娘的茶老三喝得,我喝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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