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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原配重生后(31)

    但彦桓无论去想什么,最终却还是会想到程锦。
    想着去年夏天里,程锦带着他去田里。天热得实在太厉害,程锦虽然很注重保养身子,便是再烦热,也很少贪凉去浸了凉水。但那天程锦也忍不住,背着人将鞋袜褪了,躲在树荫下,将脚泡在清凉的溪水里。当彦桓骑马回到程锦身边的时候,程锦靠着树正打着瞌睡。程锦本就生得白,她的脚却比旁处又白一些,她最小的那个脚趾,又圆又白,简直跟个小糯米团子一样,很可爱
    随后是程锦不经意露出的那白玉般的腰,她带着碧玉手串的雪白手腕,她嘴唇,她笑时弯起来的眉眼。以及她曾经软糯的撒娇:我都依着你,你只听我一两件,都不成么?
    那是她对谁说的?彦桓是应该记得的,但这刻他却故意忘了。只想着,他既然记得这么清楚,必然是程锦对他说的。程锦所有的好,都该是对着他一个人的。理智逐渐退场,占有欲、以及其他不堪说的心思,疯狂得霸去了彦桓这具身躯。
    这样想着,程锦似乎就当真靠在了他身边,她很香很软,用着记忆里那样软糯的声音对彦桓说:我都依着你
    彦桓虽然仍然懵懂,但他的身体比他自己更知道该做什么。眼前的程锦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愉悦却很真实
    嗯啊彦桓猛地睁开眼睛,他茫然地盯了一阵屋顶,然后看向身边。
    他的身边并没有程锦,这一会儿天已大亮,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程锦已经应该已经去侯府了。原来方才的一切愉悦,不过是一场幻梦。
    彦桓觉出身体的异样,便拉开了被子,看了过去。然后彦桓的眉皱了起来,他竟变成了和顾珏一样的畜生,竟在梦中冒犯了程锦。
    彦桓抬起头,皱眉看着桌上铜镜中自己的扭曲的脸,仿佛看到了一个令人作呕的禽兽。
    程锦是一大早就醒了的,因看彦桓睡得熟,就没吵他,自己悄悄地起来,乘着马车出去了。
    程锦知道她这样直接去定国侯府是很难见到靖阳郡主的,别说瑞王妃家里刚遭了难。靖阳郡主虽然威风大,却胆子小,大概又得闭门谢客。就算是平时,她这么直愣愣地找过去,也不容易见到靖阳郡主。
    想要真的见到靖阳郡主,还得先去见靖阳郡主身边最得脸的管事妈妈,于妈妈。
    于妈妈是靖阳郡主的陪嫁丫鬟,与靖阳郡主自小一起长大,情分很深。于妈妈如今也不总在靖阳郡主身边伺候了,连她的儿子女儿都当正经小姐和公子养着,也不做伺候人的活儿。如今靖阳郡主身边得用的丫鬟,都是于妈妈去亲自买来,之后教导了几年,再认下了干女儿,送到靖阳郡主身边的。
    于妈妈如今虽另外有宅子,但因不肯轻易放手侯府的事,就仍住在定国侯府后面的街上。她家里是两处二进的宅子并在一起改的,程锦到了之后,便让另一位车夫在外面等着,自己挎着着个蓝水绸的包袱,带着拎着礼盒的长顺去叩门。程锦知道如今靖阳郡主怕是就忌讳她来纠缠顾珏呢,不好认真穿得太好了,就只穿着一件半旧的蓝底碎花大袄,头上只戴了珠钗。因此也被于妈妈家里的看门人看轻了一些,让程锦等了半个多时辰,才将程锦带到屋里。但也只程锦一个能进去,长顺将带着的礼盒交给了于家出来的婆子,便退回了马车上。
    程锦却是逢人都笑着,见人都问话,说些年里的吉祥话,再给一枚一寸左右的小金元宝。到程锦能见到于妈妈的时候,一些人待程锦就热络了一些。让程锦等着于妈妈的时候,还能喝上一口热茶,吃几块点心。程锦只抿了口茶,就将茶盏放下了。
    哎呦,原来是程姑娘来了,快上好茶来。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瘦长脸女子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半旧的灰紫色衣裳,看着倒是简朴,却是个极其贪财的人。
    程锦忙起身行礼,笑道:见过于妈妈,给妈妈您拜个晚年。
    于妈妈忙扶住了程锦,笑着说:哎呀,我哪里当得起啊。如今你都是官家小姐,哪里能给我行礼拜年呢?
    程锦笑道:我哪里算什么小姐?可不敢托大,而且如今我爹虽是做了几年官,但也从未忘本。我来之前,他还与我说,来到京城,不管别的事情多急,也得先来拜见了于妈妈。
    于妈妈笑着点了点程锦:你爹早年就是个木头,倒不见得如今做了官,就变成巧嘴儿了。必是你这个丫头的主意,倒不用给你爹爹脸上添金,我可不领他的这个情儿。我要记,也只记得你这个丫头。
    程锦不好意思地笑了:妈妈真是火眼金睛,什么事都瞒不过妈妈您。我也是总没机会来京里,几次都是托旁人送了东西来。一直都怕妈妈用了那些东西不好,又怕我们不好意思,不与我们说。
    于妈妈笑道:你送过来的东西,哪有不好的?尤其是今年的东西,很好!那红参我吃着,比京里的都好一些呢。
    程锦便笑道:那就好
    程锦说着,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于妈妈见状便笑着问:姑娘这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程锦皱着眉头,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长条的匣子来。于妈妈一见那匣子就收了笑,冷眼看向了程锦。于妈妈是靖阳郡主身边最有脸面的人,自然只知道那长条匣子里装了一只金钗,这金钗又是做什么的。
    却听程锦轻声叹道:不瞒妈妈,我这一趟来是给小侯爷送行李的。他们走得匆忙,许多东西都没带走。我家生怕哪里慢待了小侯爷,吓得不行,忙将行李收拾了,送到京里来。但东西里只这支钗让我为难,我不知是谁的东西,无法归置。便去问我爹,我爹却说小侯爷既好了,就让我把这个一道过来,交给妈妈您,让妈妈您还给郡主娘娘。我再问,我爹就骂我说,说我不配知道。说妈妈您一看这匣子,就能明白怎么回事。
    于妈妈这才笑了笑,看向了眼匣子,又看向程锦:你不知道这个钗是做什么的?
    程锦先是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随后紧张道:这难道牵连着什么要紧的事么?妈妈,我只看过一眼,可连动都没动过的。我一见这么贵重的首饰,就知道不是我们家该得的,也不是我配拿的,忙就收好了。
    于妈妈打量了一下程锦,竟匣子收拢过来,笑道:到底是小孩子家,就一点子的胆儿,不过逗着你玩儿,竟当真被吓到了。没事的,这钗既回来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也难为你费心了,把那些行李竟都送了过来。
    程锦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又拿出个匣子,双手捧着送到了于妈妈面前。于妈妈瞟了眼程锦,笑道:你个小人儿,做什么弄左一个匣子,右一下匣子
    于妈妈说着打开了匣子,话就突然顿住了,就见匣子里装着一厚沓的银票。于妈妈眯了眯眼睛,看了好一阵,却不敢立即收下,只笑着问:你这丫头,倒是比你爹懂事多了。你是有什么可求的?
    程锦忙道:这对于妈妈您就是抬抬手的事,对于咱们却是千难万难。妈妈您也知道,我爹是个实在人,只靠着他那点俸禄实在是过得艰难。正巧有人想要开个酒楼,想要我搭个活儿,入个股。我原本不愿的,但是吃过他家的酒,着实不错,倒是能些作为。他家是有银子有方子,却缺个售酒权。他想要找我家入股,就是看重我们和侯府的关系,想着能把售酒权办下来,就能算我们一股。这些银子,都是他家托我送来的,说是若事成了,就算妈妈三股,这是提前送给妈妈的分红。
    于妈妈忍不住笑了一声:我还当多大的事,原来是这个?
    于妈妈原本还以为程锦拜托她去亲近顾珏呢,原来就是为了个售酒权。于妈妈这才放心将银票捻了捻,收了下来:若是每年都可得这么多,倒是个长久的买卖。只是那家的方子好么?可别只一两年好赚的,过两年就不中用了。
    程锦忙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坛子:给妈妈带了一小坛子来,妈妈可要尝尝看?
    于妈妈接过那一坛子酒,便笑道:怪不得你这丫头身上怪香的,我还想问是什么香料呢,怪馋人的。原来是这玩意儿,不用开了,匆忙喝上一口,倒糟践了它。是不是好东西,我这么一闻就闻得出来。这事,倒是可行的。就不知酒楼开在哪里?要进到京里么?
    程锦笑道:我们小鱼小虾,看不出深浅,哪里敢进京呢。就再燕州蜀州等地开几个就罢了,并不敢过来。一呢,是怕给妈妈添太多麻烦。我虽然年纪小,却也见过些事。知道妈妈这样在郡主娘娘身边得脸的人,不知道多少小人盯着呢。都说财不可外露,自然能避着些京城这些人的眼睛,就避着些。二呢,妈妈您就在京里呢,就是要开,也得妈妈来找人开。妈妈您若是不忌讳那些小人的闲言碎语,想要置办个酒楼,那人也说了,酒都由他们来供应,妈妈你只管找人开酒楼就是了。妈妈您若是在京里开酒楼,万事都先紧着妈妈您这边的。
    程锦说了两点,都很得于妈妈的心。于妈妈忍不住拍桌笑道:原还当你年纪小,不经事。没想到竟懂得这样的道理,这事我怎么能不帮着办呢?
    于妈妈随后,也收了笑,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没想到竟是你这个小丫头知道我的难处
    程锦忙上前,拿了块干净柔软的帕子给于妈妈擦泪,轻声啜泣道:这大正月的,妈妈可别为那些小人伤心。看着妈妈难过,我也
    于妈妈握着程锦的手,拍着她的手背道:不难过了,这本是好事。锦儿应该常来京里,我就乐得和你们这样明白事理的人说话。不哭了,你也擦了擦泪,跟我去侯府见过郡主。
    程锦捏着帕子,皱眉道:妈妈,我有些怕
    于妈妈笑道:怕什么呢?你也算是有功的,将小侯爷给治好了。文妈妈他们几个昨儿回来,那一副劳苦功高的架势呀,竟直接就歪在屋里等着人伺候了。依我看,他们算什么功臣?你才是正经儿的功臣,若不是如今京城里面是非多,合该为你办个宴席的。巧云,过来,伺候姑娘洗脸梳头。
    于妈妈言罢,立即上来个十三四岁的清秀丫鬟,托了铜盆,来为程锦洗脸梳头。程锦只做出怯怯不安的样子,又逗着于妈妈笑了一阵。程锦洗过脸梳过头,便把这些年顾珏住在程锦的开销账本拿给于妈妈,于妈妈看过账目,见账本记得老实详细,又见程锦送过来的行李个个收拾的齐整。
    于妈妈对将来开酒楼的事,倒是更上心了几分,对程锦的笑容更深了。
    进去之后,不好乱走乱瞧,乱说乱问的。你小时候也来过侯府,只是那时候你年纪小,便是犯了什么错,也没人跟你计较。可如今你不同了,你也大了,小侯爷他们也大了。若是犯了错,说你几句,那就不好看了。于妈妈带着程锦走进侯府前,还在对程锦嘱咐着。
    程锦知道,这是于妈妈提醒她,要避着些顾珏他们。顾珏如今又变成了金尊玉贵的小侯爷,万万不是她能高攀惦记的。
    程锦也不打算惦记的,她笑着点了下头。程锦一边笑着,一边抬腿又迈进了侯府的大门。
    上辈子这定国侯府,后又改成了摄政王府。
    程锦对这里的每一处,都再熟悉不过。在这里面,她哭过、笑过、得意过、失意过。要过别人的性命,也将她的小珍珠丢在了这里头。
    隔了一世,她竟又进到了这定国侯府里。
    第51章 想不起
    程锦随着于妈妈自后院角门而入, 因于妈妈走得是最便捷的路,穿过了几道门,就到了靖阳郡主的所住的院子附近。
    虽然定国侯的富贵, 程锦上辈子早已看腻了, 但她这一趟走来,也得适时的露出一些惊讶赞叹的表情。
    引得于妈妈一直笑道:如今也算是开了眼吧?你早先虽然来过侯府,但这些年侯府比早些年更加好了。不是自夸,咱们家这个宅子,是天底下一等一,没有比这里再好的了。
    于妈妈说着, 又压低了声音:宫里都比这儿差一等呢。
    确实好多了,也越发奢靡了。
    如今还是正月里, 天还是冷的。但进了靖阳郡主院子附近, 却仿佛已经到了三四月繁花盛开的时节, 这都是从暖房里养出来,又挪到靖阳郡主院子里的花。别说如今过了年,天气冷的没有那么厉害了,就算是寒冬腊月, 靖阳郡主这边也能百花盛开。对于定国侯府, 不过是每天多换几次花罢了。
    进到靖阳郡主院中, 就见池塘里仍由着锦鲤, 池面上仍浮动着荷花。
    而且因外面长廊下也铺着地龙, 暖得就让人有已到了春夏的错觉。当初程锦接管定国侯府的时候, 只看着冬日里地龙用炭的消耗, 心头就一阵抽疼。
    确实是没有比得过定国侯府的, 因为他们不敢, 也不必如此。
    靖阳郡主小时候受了些苦, 她的母亲康宁长公主当初所嫁非人。靖阳郡主的生父抚远伯是个顶糊涂又无用,空有了一个相貌的男人,竟为了一个宠妾敢苛待庆国的大公主,把康宁长公主折磨致死。成帝做太子时,朝不保夕,只能将所有屈辱强忍下来。待到成帝登基,便把抚远伯极其亲族都给剐了。原本只是有康宁长公主的仇怨,成帝只要杀了抚远伯全家就够了,还不到动用剐刑杀他全族的地步。
    但成帝没想到他那位父皇,虽把皇位留给了他,却还给他同父异母的兄弟留下什么若帝君对兄弟不仁,可以取而代之的诏书,还将离京城最近的雍州给了襄阳王做封地。成帝虽然登基,但从此的头顶上,就悬上了一把利剑。
    让好不容等到了皇位,想要立即对那些兄弟下手成帝,生生住了手。早些年的时候,成帝还不算疯的,他那时身边还有贤后,有文武双全的长子,有憨厚鲁直的幼子。他便是为了妻儿,不能失去已经得到手的皇位。成帝只得一面耐下性子忙着安抚朝臣,一面将怒气都使在了将他嫡亲姐姐折磨致死的抚远伯身上。
    靖阳郡主早年被亲生父亲冷待,后又看着阖府被屠尽。再后来她被接到宫中养了一年,就被封了靖阳郡主嫁给了朝中新贵顾远山。
    论血缘,靖阳郡主算得上成帝除却妻儿最亲近人了,成帝也给了靖阳郡主相当于公主的待遇和荣宠。但是靖阳郡主亲身经过她的父亲一族如何落罪,如何被剐杀,彻底怕了她这位嫡亲的舅舅。
    曾经受过的冷待白眼,让靖阳郡主格外好颜面。成帝给的荣宠,让靖阳郡主喜奢华。父亲一族尽数屠尽,让靖阳郡主格外胆小。
    程锦上一世在她这位婆母身上,所花的心思可不比顾珏少。
    程锦在熟悉的长廊里,随着于妈妈静静走着。微微侧目,程锦仿佛看了一个与她一般相貌的女子虚影走在她身边。
    那女子比她年长几岁,女子心里也很紧张,所以她微微昂着头,像是一只虚张声势的野猫子。她只是个五品守备的女儿,住在燕州多年,已经许久每到这般富贵的地界,唯恐被别人轻瞧了。却不知她的不安和惶恐早就被侯府里这些人精给看穿了。她越是怕出错,却处处都是错。
    她没有父母的教导提点,其他女儿家耳濡目染知道的人情世故,她大多不知道,她只能跌跌撞撞地自己去学。
    她要强好胜,别人说她不配去攀折顾珏,她偏要去攀折。她既已出钱,出力,又付出了真情,也不甘心落了一场空。
    别人笑话她仪态,她就一遍遍的在背后练习。别人说她不懂礼数,她就仔细瞧着别人如何处事,自己学来。因读得诗词少,在宴会上无法跟着其他人行令,她便自己偷偷熬夜去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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