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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原配重生后(4)

    其实文妈妈何止贪了这一笔钱?侯府再如何舍弃了顾珏,也只是不让他再京中露面,不让顾珏继承爵位罢了。堂堂定国侯府的嫡子哪怕痴傻了瘫痪了,又怎么会在吃用上受委屈?顾珏竟要来吃用程家的,那不是失了侯府的脸面?除了侯爷给的一笔银子,郡主也给了大一笔银子,随后侯府还陆续派遣人送来了几笔银子。
    只是侯府送来的那几笔银子,在侯府的时候就经过几番盘剥,送银子过来的人又刮了一层,落在文妈妈手里的银子并不十分丰厚罢了。
    程锦既然知道了这些事,就不能再割了自己的肉,去喂养文妈妈他们。
    程锦轻吸一口气,压下了怒气,只轻声叹道:爹爹啊,你怎么敢把银子放在她那里?爹爹可听得今天她说的是什么话?文妈妈那是一个吃惯了拿惯了的人啊。银子落在了她的手里,哪里能原原本本的拿出来么?
    我们受些委屈倒没什么,可小侯爷怎么能跟着我们受苦?有了侯爷给小侯爷的这笔银子,我们再填补些,不是能让小侯爷的日子过得更舒坦么?侯爷这笔钱本就不是给我们的,是给小侯爷的。我们怎么能为了自己的脸面,为了让别人夸我们一句忠诚可靠,只为了让别人觉得丁点不贪图侯府银子,就至小侯爷于不顾呢?爹爹,你从小就教导我要报答侯府的恩典,可如今我看爹爹怎么比起报答侯府,更在意自己的名声呢?一个不贪图银子的名声,难道在爹爹心中,更重过侯爷和郡主?
    程锦一套话下来,就把程远说愣了,他反应过来后,就谎忙解释:要是能报答侯爷的恩德,我怎么会吝惜自己的名声?
    程锦说道:那好,女儿这就豁出脸面去问文妈妈要银子。就当我舍了名声,去报答侯府的恩典了。
    程锦说罢,也不等程远说话,就直接掀开布帘子出了程远的屋子。
    诶怎么这就去要银子了?程远愣了一会儿,才慌忙下炕,连鞋都来不及穿。
    但程远光着脚没走几步,就退回到屋里,皱眉低声道:难道这次当真是我做得不对?
    第6章 交接
    程锦先去厨房让郭妈妈切盘卤肉,温壶酒送到程远屋里。程锦就转身去了文妈妈与芷兰、流月歇着的屋子。程锦走到门口,才慢下脚步,就听文妈妈和那两个丫鬟低声抱怨着。
    我还当程狗儿如今做了官,人能体面些大方些,没想到还是一副憨憨呆呆的样子,生的闺女也忒不懂礼数了。看看她今天这夹枪带棒的样子,哪里有官家小姐的样子?她那是冲着我么?她是冲着侯府来的。这没良心的小妇,竟全都忘了侯府的恩典。小时候倒是个乖的,如今竟生得这般刁钻。我们来了这里,不敬着我们些就罢了,竟还处处刁难我们。她是在刁难我们么?是在打侯府的脸!
    别的倒也罢了,程府怎么连粗使丫头都没几个?我们哪里是做些活的人?我的手都粗了许多,费了好多玫瑰香膏来擦,这会儿才好些。还要三个人一间屋子,我们哪里睡过这么小的房子,我不信这程家就没有别的屋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城怎么就我们这般倒霉要跟着来燕州
    流月,不好乱说话。我们是来照顾小侯爷的,我们既是小侯爷的,就要一直跟着小侯爷。
    你这会儿倒是个忠心起来了,当我没看到你悄悄抹眼泪呢。我倒不信,过个十天半个月,你还能说出这番话。到时候你的手也粗了,你怕是连花都绣不得了。我们这个月的月钱,还不知道该怎么发呢?我们不能既吃了苦头,手里又没落到钱吧。
    月钱?月钱?你们就想着月钱!有这想着钱的功夫,不如都费些心思在小侯爷身上。小侯爷要是早些好了,我还要管你们叫主子呢。
    钱都放在妈妈那里了,妈妈自然是不急的
    程锦故意在门口跺了几下脚,做出脚步声。等屋里说话的声音停了下来,程锦才敲了敲门,进到屋里。
    文妈妈,两位姐姐,我来看看你们屋里还缺些什么。程锦刚进门,就先笑道。
    文妈妈冷哼一声,也不言语,转身歪在炕上了。
    程锦就笑着看向流月与芷兰:两位姐姐原本都是娇养的,在我们家这般住着,实在委屈了。哪里有了缺的,只管告诉我,但凡能置办整齐的,我都会尽力想办法置办,女儿家用的物件可缺不得。
    流月忙问:你们这里有擦脸擦手的香膏?我的玫瑰香膏已快用尽了,正不知道怎么办呢?
    程锦笑道:玫瑰香膏那种稀罕物件,我们这里是没有。但我先前用羊脂膏配了茉莉花和珍珠粉,制了一些香膏来。比是比不了玫瑰香膏的,可是擦在手上脸上总能滋养一些,且能防冻伤。燕州的风硬,不涂抹些可不行。两位姐姐不如去我屋里看看,要是能用就用些,那玫瑰香膏就能省下一些了。
    程锦随后走到门口,隔着院子喊来了珍珠。
    然后程锦对流月和芷兰笑道:除了香膏,还有些洗头发的澡豆,擦头发的茉莉花芝麻油。芝麻油是我我们去年夏天炼的,用了些茉莉花一起熬,没有油腻味,只有茉莉的清香气。两位姐姐要是觉得能用,就先拿一罐子用用。若是用不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待珍珠过来后,程锦就让珍珠带着流月和芷兰去她们屋里。程锦还有意压低了声音,嘱咐珍珠:这两位姐姐都没吃东西,你过会儿问问两个姐姐有什么爱吃的,我们厨房又能做的,让郭妈妈单给两位姐姐做来尝尝。
    程锦的声音低,却恰好能让流月和芷兰能够听得到。
    珍珠微微撇了下嘴,但见程锦对她皱了下眉头。珍珠就忙笑了起来,对流月和芷兰笑着说:两位姐姐,我这就带你们过去。你们可得在屋里坐一会儿,我可想听你们说说京城的事了。
    流月是连忙先跟着珍珠过去了,芷兰却慢了几步,犹犹豫豫地回头看了文妈妈。
    程锦就笑道:芷兰姐姐也去吧,我正好有些话对文妈妈说。
    芷兰这才离开了屋子,待屋子里只留些程锦和文妈妈两个人。
    文妈妈就坐起了身,冲着程锦质问道:你把人都赶走了,想要对我说什么?
    程锦笑道:我把人都遣走了,是因为要给妈妈你留给脸面。我来做什么,妈妈不清楚么?我是来问妈妈要银子的!
    文妈妈面上表情一僵,随即嗤笑道:银子?什么银子?你们程家的银子怎么可能放在我这里?你当你们程家是什么有钱人家么?丢了银子,竟然找到我这里来?
    程锦笑道:自然不是我们程家的银子,是侯府给小侯爷的银子。既然来了我们家,就要做个交接。
    程锦说着,拿出今天跟清单一道写出来的那张字据。
    程锦笑着把字据递给文妈妈:文妈妈,侯爷给了一千两银子,郡主给了两千两银子。一共三千两银子,我把字据写给你。你要是觉得没问题,我们就把手印摁了。银票给我,字据给你,做个交接。
    文妈妈瞪大了眼睛,愣了片刻后才说:不,不是,我哪里有那么多银子?我没有!你爹爹是不是跟你说了,他把侯爷的银子放在我这里了?你小孩子家不经事,不知道这一路走来要花费多少钱。这么多人的吃用呢,你觉得一千两很多么?我老婆子还要往里搭些钱,才能来到燕州的。
    程锦笑了:原来妈妈你竟还要往里搭银子呢,这是公家的事,哪里用得到你往里搭银子?你这样的忠心,得让侯爷和郡主知道才好啊。恰好我爹爹正要给侯爷写信,告知小侯爷的状况。我这就给爹爹说,让他再信里给妈妈你添几笔,为你表表功,也免得侯爷和郡主不知妈妈你是这样赤胆忠心的忠仆!
    程锦说到这里,嗤笑一声,随后又道:文妈妈你是府里的老人儿了,该知道能从侯府里出来,得了军功做了官的人能有几个?这几个人,哪个不是深得侯爷信赖?我爹爹人更是个实在人,他说的话,侯爷更是信的,侯爷肯定要好好夸赞夸赞妈妈你。就是妈妈该怎么在侯爷面前周全银子的事呢?这一路我爹使了多少钱,怎么能让妈妈另外用得了一千两银子,妈妈你说得清楚么?
    文妈妈这才白了脸,慌忙道:我既是侯府的奴才,什么不是侯府的,就是就是往里填些银子,也不用去邀什么功。
    文婆子!
    程锦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厉声道:给了你脸面,你可别不要脸。别以为侯爷和郡主遣派你来,是让你来享福的。竟敢在我们面前充起大来了,怎么?想要用侯府的银子去填补你儿子旺儿的赌债?填完赌债又怎么样?然后还要买院子,置办田地,是吧?旁的银子,你动就动了。如今你敢欺负小侯爷痴傻,说不清楚话,你就动小侯爷的吃饭银子?看病银子?你不要老命了!
    程锦站起身,手指着文妈妈,继续道:你当我爹爹真是个憨的?他一路上看着呢。你在侯府落下多少亏空,你当郡主侯爷不知道呢?不过是念在你是个老人儿,宽宥你一回,你竟然死不悔改。三百四十五两,你可记得这个数?去年你倒是没少赚呢?怎么?如今百八十两银子都不放在眼里了,只盯着那成千上万的银子了?
    文妈妈惊得声音发颤:你,你,你怎么知道的?你都没回过京城,你怎么知道我儿子的名字,还知道知道去年那笔银子
    程锦笑道:我怎么知道的,我确实这些年没回过京城,那妈妈你猜猜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自然是有人说给我爹爹听了,让我爹爹防备着你些。那个人说文婆婆年岁大了,要是没再没犯大错,就给她留些脸面。且那个人还能查得了侯府的账目,知道你这次带了多少银子,知道你儿子的债欠在赖青家的赌坊里,还能做主放过你一回。文婆子,你倒说说这个人是谁?小侯爷如今病成这样了,你竟还敢贪墨他的银子,让他明天的吃食都没有着落。你对不对得起那个对你网开一面的人?妈妈你可别忘了,你、你男人、你儿子女儿的身契可都还在侯府里!
    郡主侯爷文妈妈又惊又怕,竟被吓得哭出声来了。
    除了定国侯和靖阳郡主,还有谁能把这些事给查出来?谁能做得了主能放文妈妈一马?
    程锦轻叹一口气,拿起帕子给文妈妈擦一擦眼泪。
    文妈妈被程锦的动作吓得往后一躲,慌忙道:姑娘,老婆子不敢劳烦姑娘,别弄脏了姑娘的帕子。
    程锦叹道:我年轻不懂事,刚才对妈妈说了几句狠话,把妈妈吓到了。可我也是急啊,生怕妈妈你再走错了路。妈妈你也不必害怕,如今既然是我来,不是爹爹来,正是爹爹要给您老人家留着脸面呢。咱们将银子交接好,到时候爹爹去信给侯爷,就说文妈妈你主动将银子做了交接,一分别的念头都没动。我们也只对外说,是文妈妈你主动拿出来的银子。再过个一两年,等小侯爷好些,你回到侯府,不还是功臣一个么?
    程锦说着,声音都放轻了几分:这总比一家子都发卖打杀了好呀你儿子就算欠赌坊些钱,有侯爷和郡主在,还能让赌坊打杀到你儿子身上?免了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或许你这次能把小侯爷照顾好,在侯爷和郡主面前得了脸。都不必你去说话,自有懂事的人去免了你儿子的债,宅子也能给你直接送了。别人巴结你来不及呢,还用你这般舍了脸面去拿银子?文妈妈,你可得想仔细了。
    程锦说罢,就只笑着看向文妈妈。而文妈妈哭得不能言语,一直哭了许久,文妈妈才一咬牙,转身翻起了包袱。
    第7章 字据
    刚摸到包着银票的油纸包,文妈妈的手就顿住了,她哭得呜呜咽咽,如何也舍不得把银票拿出来。
    程锦也不言语,只默默看着文妈妈。文妈妈哭了好一阵,前前后后又想了许久,最后不得不狠心将包着银票的油纸包拿了出来。刚将油纸包塞到程锦手里,文妈妈就捂着胸口,心疼地放声痛哭了起来。
    程锦点过银票,将银票都收了起来。程锦就把字据和印泥都拿给了文妈妈,笑道:我听说妈妈当初因为在文书的事上受过坑骗,所以很是努力地识得了几个字的。你看看这字据写的哪里有错的,哪里写的不好,我再改过来。要是没有错的,我们就摁了手印,妈妈将字据留好。往后这笔银子的事,就跟妈妈没有关系了。
    文妈妈看了看字据,哭道:没错的,没有错的
    文妈妈说完,就哭着跟程锦摁了手印,颤着手将字据收了起来。
    程锦笑着问:那妈妈你明天可有什么想吃的?你们既然是来伺候小侯爷的,那一应花销包括月银都应该算在这笔银子里。妈妈如今的吃用都还是用侯府的,不要不好意思提。
    文妈妈像是被抽掉了魂魄一样,瘫在了炕上,哭着说:没有,我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什么都不想吃。姑娘,我想歇着了。求求姑娘了,让我歇歇吧。
    程锦笑着宽慰道:妈妈有什么可难过的,妈妈卸下了这份重任,应该高兴才是。倒是我,往后要多记一笔账,想想就觉得心烦。不过因为侯府对我爹娘有恩,便是心烦,我也得扛着。我这般心烦,明天都想着要好好吃饭呢,妈妈怎么能不吃呢?明天我把妈妈的早饭送过来,多少吃些吧。你可不好这么难过,我和爹爹知道了倒没什么,左右我们不常去侯府。可你屋子里的两个姐姐,可是要回侯府的。她们又是伶俐人,要是被他们看出来,就枉费我和爹爹为你遮掩的心思了。
    程锦说罢,就笑着起身,走出了屋子。才走出屋子,就听到文妈妈的一声嚎哭。但只哭了一声,文妈妈似乎就捂着了嘴,没再哭出声来。
    程锦带着银票,回到了主屋,对自己父亲一张张银票数了过来。
    程远刚吃过了肉,饮过了酒。此刻程远酒气上头,火气难免大些,竟然怒道:郡主竟还给了文妈妈两千两?文妈妈竟一声都没言语?她怎么敢这么贪?你是怎么拿回银子的?
    程锦倒杯两杯热茶,一杯双手捧着,送到了程远面前。另一杯,程锦则自己饮尽了。
    解了渴,程锦才说道:我去了,就问她要银子。她起初也不肯给,我就说,要是不肯给,我就告诉侯爷郡主。她本就心虚,吓得慌了,竟把郡主给的那份银子也拿了出来。爹爹,这么大笔银子,我们就可以让小侯爷过得好好的了,还能找些好大夫轮番给小侯爷看病呢。
    而且不用他们程家再往里搭银子了,程锦虽然口口声声都是为了顾珏,但不过是用他的名号,来要银子罢了。只要不用程家的银子,程锦一点都不关心顾珏如何。程家的银子都是她的嫁妆,可不能再折损在顾珏身上。
    程远再憨厚,如今也明白了文妈妈的心思,他兀自生着气:侯爷郡主也待她不薄,她怎么敢这么做?这可是给小侯爷用的啊,小侯爷如今这般模样,她竟然狠心贪了小侯爷的银子?
    程锦道:爹爹不必生气,文妈妈总归将银子还了回来,就还是有些心有畏惧的。但如今看来,这侯府里面像爹爹这样一心护着侯爷、小侯爷的人可没几个了。往后爹爹和我都要仔细盯着他们,咱们要不盯着他们,他们看我们好说话,就越发放肆了。如今天高皇帝远的,小侯爷如今又是个痴痴傻傻的样子,不知道会他们被欺辱成什么样子。不如爹爹往后狠下心来,我再盯着些,可不能再让他们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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