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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小说既弥(42)

    沈惊瓷说:爸妈,你们休息吧,我来守着。
    阿枞不会有事的。
    手术一天一夜,沈惊瓷手里握着手机,上面是未拨通电话,还有微信消息。
    她不敢闭眼,好像休息一会儿,她的世界就会天翻地覆。
    陈池驭,你在哪里。
    我好害怕。
    陈池驭.....
    她的稻草。
    月落参横,沈惊瓷零件像是生锈,迟缓的低头。
    手机还是静悄悄的。
    这是和陈池驭断联的第二天。
    不安、焦急、害怕、恐慌,都在临界点停了下来。
    手机忽然震动,是陈池驭发过来的消息。
    沈惊瓷低头,看清了那张图片。
    灯光明亮暖黄,宽大的皮质沙发上躺着一个人单曲着腿,男人五官硬挺,阖着双眼,后颈枕着手臂。他的一只手微垂,指尖和另一只手相交。女人纤细的脖颈微弯,柔顺性感的棕发垂在耳边,露出姣好的面容。吻像是要落在无名指的戒指。
    坐了一晚上的身体已经麻木,沈惊瓷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的自己很平静,平静到甚至用手指冷静的放大照片,从酒柜的反光玻璃上,辨认出那个女人的脸林烟。
    手术室的光忽然熄灭,有穿着深绿手术服的医生出现门口。
    沈枞家属
    走出医院的第一步,全身的力气都消失,身体不受控制的跌倒。
    冰冷的地面石子粗粝咯人,有好心人过来扶她。
    沈惊瓷脸色苍白到吓人,眼眶红的像是厉鬼,偏偏唇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那个人脸一顿,一时之间不知道应不应该扶,磕绊着问:没...没事吧。
    沈惊瓷摇摇头,努力的扯出笑容,一天滴水未尽的声音沙哑难听,她摇头:没事...谢谢你。
    沈枞没事就好,沈惊瓷低低的笑出来。
    枯秃的树枝下阴影杂乱,断断续续的声音随着空气中的浮沉飘远。
    喂,钟老师,我放弃交换的机会。
    嗯,暂时不考虑了,我弟弟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麻烦您把我的名字从备选中移除吧。
    抱歉老师,辜负您的期望了。
    陈池驭是在下午才回了沈惊瓷消息的:【手机没电了,怎么了?】
    沈惊瓷湿着头发,身上裹着好大的浴巾。
    她停了会儿,才问:【你去哪了?】
    陈池驭的电话打过来,沈惊瓷挂掉了,她僵着手指打字:【不方便。】
    浴巾被头发洇湿,盖在身上又闷又潮。宿舍的灯接触不良,忽然闪了下。
    那个人的答案随着白炽灯的重明到来。
    陈池驭:【车队。】
    头顶最后的光也灭了,沈惊瓷蜷缩着身子,沉浸于很暗,天气预报说明天是个好天气,气温回暖,春天要到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冷呢。
    他们是在一天后见面的。陈池驭总是很会选约会地点,今晚有点特殊,他说去家里。
    他们的新家。
    沈惊瓷特意化了妆,遮住气色。
    陈池驭倚在黑色越野边,穿的和平时还不一样。黑色的西装版型硬挺,修长笔直的双腿被西装裤裹着,衬衫扣子开了两颗,他朝她挑眉,不说话的站在那里,痞气又禁欲。
    沈惊瓷走近,陈池驭瞧着她的脸凑近,吊儿郎当的说:我女人真漂亮。
    他今天心情很好,眼尾都有笑。
    窗外景色倒退,沈惊瓷笑着应和。
    她垂眼遮住情绪,第一次知道,她也可以伪装的这么好。
    桌子上的菜都已经摆好,全是沈惊瓷喜欢的。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沈惊瓷和陈池驭同时开口。
    我...
    我...
    男人挑眉,不正经的说:这么有默契啊。
    沈惊瓷笑了笑:你先说。
    陈池驭颔首,干脆利落:行,年年先说。
    沈惊瓷注视着他,良久,似乎想通什么,她点了点头:好,那我先说。
    陈池驭点头,洗耳恭听。
    沈惊瓷避开他的视线,喉咙发紧,如鲠在喉,呼吸不自觉的放轻。她握着手腕转了转垂眸,喊过几千遍几万遍的那个名字,头一次觉得这么难出口。
    忍着眼眶的干涩和鼻尖的异样,她试着将三个字组合起来:陈池驭。
    嗯?
    沈惊瓷像是鼓足所有勇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萦绕在舌尖的那句话随着呼吸飘出。
    她说:我们分手吧。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声渐大,落地窗上霓虹的倒映模糊,地板上的光影扭扭曲曲,直到陈池驭脚底。
    后面那句话很轻,轻到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墙壁上的时间静止,空气凝的厉害,陈池驭眉心似乎动了下,眼中没有波澜,他掀起眼问:什么?
    沈惊瓷抬眸对上陈池驭的视线,眼睫轻颤。这次比上次容易的多,她一字一字的重复,将句子连起来,看着他模样平静:我说我们分手吧。
    他眼尾的笑消失一瞬,又漫不经心的恢复原样。陈池驭倒上酒,嗓音低沉的笑她,提醒:年年,这个玩笑不好笑。
    沈惊瓷没有回答,只是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桌子上推往他的方向,自顾自的说:这个还给你,太贵重了。
    飘花手镯映着灯光清透朦胧,男人视线逐渐变暗。
    我没有开玩笑。她再次喊他名字:陈池驭,我认真的。
    认真?他咀嚼着这两个字,看她,眉宇间的顽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郁的戾气,又被轻笑遮掩:怎么个认真法?
    我们不合适,及时止损。草稿打了一万遍,沈惊瓷顺着念出。
    及时止损。
    男人端详着沈惊瓷的恬静的脸庞,喉结上下滚动,良久,他才真的确定,沈惊瓷不是在开玩笑。
    玩真的?
    真的。她说。
    陈池驭舌尖扫过左腮,身子往后一抵,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压迫顷刻露出,一种不耐又燥的情绪在体内横冲直撞,他压抑着抬眸:理由。
    沈惊瓷手掌攥的很紧,指骨泛白,她给出答案:你骗我。
    陈池驭打断:什么时候?
    沈惊瓷快要忍不住,手心扣出血,强忍着开口:不重要。
    陈池驭刨根问底,狭长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不容置喙:说。
    沈惊瓷沉默半响,似乎是在回忆很多。
    他说永远陪着她的时候,说一起返校的时候,说没有受伤的时候,说在车队的时候。眼眶的酸胀已经消失,沈惊瓷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情绪全都麻木。
    再勇敢的人,也会失望。
    也许是还不够成熟,可她真的尽力了。
    沈枞的意外让她身心俱疲,她也有好多事情要去处理。
    那就分开吧,他不用再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受困跌入泥潭。她也不用再惴惴不安去纠缠。
    沈惊瓷阖上眼睛,种种画面才脑海中划过,缓缓开口。
    我骗了你,我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你。
    喜欢你让我好累,我很自私,所以选择放弃你让自己好过。
    男人忽然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模糊到沈惊瓷最后几个字。
    不是说要赌一次?陈池驭坐在沙发上撑着膝盖,摸出茶几上的打火机,他点了一支烟,随口问。
    我认输。她说的毫不犹豫,将过往一切踩在脚底。
    幽蓝色的火苗消失,在这种雨夜像个笑话。
    你凭什么认输。他嗓音低哑,被烟熏得火烧火燎,斜睨过去视线冷淡。
    他爱不爱她,是谁归谁,谁能决。
    收回去,我当没听见。陈池驭扯开系好的领带,单手插进裤兜。
    他喊她:年年。
    很沉的一声,是台阶。
    沈惊瓷闻到记忆中烟草清冽的味道,尼古丁让人上瘾。
    她也不例外。
    鬼迷心窍的找到情绪宣泄口,沈惊瓷有一瞬间的想,如果他真的喜欢她,他会和她一样难受吗。
    她看着天花板,莫名其妙的想这个地方以后会是他和别人的家吗。
    不知道。
    我看到林烟吻了你手上的戒指。我忘了,你可能不知道,我看你睡着了,可能是林烟发给我看的。
    你知道那晚我在哪里吗?想起那个画面,哪怕没有碰上,他骗了她也是事实:我在医院。我在手术室门口一天一夜,找不到你。
    要还想问的话...她说出最重的一句话,回望的眼神又冷又决绝,带着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残忍:我嫌脏行不行。
    紫白色的闪电从空中割破,整座城市要被点燃。倾盆大雨狂风大作,沈惊瓷没有眨眼,她看到男人头颅微动。
    他那么骄傲的人,在这个字中,被碾碎了傲骨。
    女孩咬住唇内颤抖,白皙的手腕搭在椅背,露出手骨青紫的伤痕,看着都疼,可她的表情像没有知觉一样。
    而手镯静静地躺在那里,早就没了主人的体温。
    陈池驭目光深的像是一汪不见底的潭水。停在淤青上看了又看。
    死刑宣判结束。
    他们用同一根稻草压垮对方。
    口袋里的女戒硌的掌心生疼,指腹摩挲过内圈的字母。
    用力的快要划出血来。
    雨下的越来越大,陈池驭指尖的烟灰忽然抖落,好像过了一万年那么久,他点点头。
    手松开,戒指掉回口袋角落。
    陈池驭抬眸看向前面的人,挑出一抹散漫的笑,灰色的烟圈在两人之前模糊,他说出最后的一句话。
    知道了,我也没当真。
    作者有话说:
    分开时难过不能说。
    第54章 致陈池驭(沈惊瓷视角)
    致陈池驭:
    陈同学, 你好。
    我是沈惊瓷,坐在高一三班靠窗位置的沈惊瓷。
    缘分真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浅薄淡凉又自有注定。从小院走出的第四十八天, 我在开学的第一天见到了你。好神奇,我们两个同时被挤到人群最后, 我不敢置信又惊喜至极, 真的是你。花花绿绿的雨伞挤撞,我紧张的捏着伞柄,悄悄地看你, 忘记的陌生环境的带来的不适, 觉得好开心。
    原来你在高一八班。每次下课接水,你都会穿过整条走廊,出现在离我们班最近的饮水机前,我惶然的站在墙边,若无其事的多看你几眼。蓝白的校服在你身上敞着, 拉链一直晃, 我心口发紧,如果暗恋有声音, 那么整个走廊都是心跳的回音。
    你真的好招人喜欢, 我又听见有女生在说你了。说你蛊的要命,好帅。她们还问我知不知道你,我撒了个小谎, 支吾的说还行。这可能我的小私心, 想把你藏起来, 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好像自己的胜算就能大一点似的, 这种想法真别扭, 喜欢一个人,都是这样吗?
    元旦晚会你好像是被硬推上去的,懒懒散散的抱着吉他,长腿撑着有些无奈。伴奏一响,你愣了。这哪里是主持人报的节目啊,歌曲怎么成了五月天的《步步》,我看到你挑着眉望向台下,漆黑的眼里是狭促的笑。台下瞬间起哄一片,女生疯狂的喊着唱。伴奏走到了高潮,你还真的会几句。清冽的嗓音好听,混着电流从麦克风里低低传开,拨弄吉他的手露出清瘦白皙的腕骨:生如浮萍般卑微,爱却苍穹般壮烈,我要为你爬上最险山岳,走过最崎岖眷恋 一步一步穿越。
    完了,主任要气死啦,拼命挥手让你停住,你扬起眼尾,眉骨挺拓,桀骜不羁肆意张扬的少年最难管,挑衅的拿下话筒,挎着吉他,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太阳穴上轻点,朝教导主任来了个致敬,好混。
    好了,这下全校的人都知你了,再怎么也藏不住了。
    又一次撞见你,是在大扫除时放杂物的角落,你竟然在抽烟。白色的衬衫套在你身上,头颈微低,青灰色的烟圈在窗口散灭,姿势熟练又颓废。我被你发现了,惊慌的比兔子还想逃。可你怎么那么淡定,手指抵在唇中,让我噤声。我看你散漫的笑,掐了烟,坦然自若的往外走。很淡很淡的薄荷烟草味,你在我耳边留下两个字:秘密。
    我们两个的秘密?那我一定给你保守好。
    你应该是有女朋友了,那个女生腼腆的给你送水,你接了。心脏有点难受,只有一点。胆小鬼对着日记也说谎。
    我又听了那首歌的完整版:天空和我的中间,只剩倾盆的思念。如果相识不能相恋,是不是还不如擦肩。
    我只要看一眼,就能在穿一样校服的人群中找到你。你穿卫衣真好看,黑色的最好看。
    分班后见你的日子好少,我学不了理科。吃饭为什么要错开,我要吃的好慢才可能等到你。你身边的那个朋友似乎发现我了,你回头吓了我一跳,再也不敢跟着你了,但是我偷到了荣誉栏里你的照片,夹在书里悄悄地看。哦对了,还有你贴在墙上的便利贴,你的笔迹真难模仿,不过很好看。
    高考顺利。
    好想时间一直留在六月五号。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我喜欢细长的烟,冷冽的薄荷,潮湿的雨,黑色的鸭舌帽,夏天的桔梗,还有盈白的月亮。
    既然没有年岁常见,那就祝你岁岁常欢愉,年年皆胜意。人声鼎沸,前途似锦。
    我已经很幸运了,还能侥幸遇到后来。
    我从来没有不相信你,那个人说都是因为我,我不想再让你那么辛苦了,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不想看到意气风发的你因为琐碎眼底泛青,但我也确实很讨厌你骗我,我问过你的,你不说。
    阿枞需要照顾,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去英国了,连最差的路都没有,或许分开真的是最好。
    赢不赢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与日月同辉,永悬不落。
    飞机轰隆隆的从天空划过,不知道你收没收到我给你求的青檀手链。
    出租车的广播中放着一首很老的粤语歌,叫《心淡》
    我们在夏天相遇,冬天亲吻。
    那春天失恋,秋天真的会习惯吗?
    这个夏真燥,好像那年我第一次见你。再见,陈池驭。
    再见。
    作者有话说:
    但愿有天会真的跟你结识暗恋热恋多一遍
    他穿卫衣真的很好看,连帽的那种。
    第55章 她
    还好吗。顾涅视线瞥过来, 沈惊瓷手指捏着领子,微愣的看过来。她从回忆中清醒,发丝微微凌乱, 落魄清冷。
    沈惊瓷点头:还好。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角,还能笑, 脸上已经看不出一个小时在医院的那种慌乱:不严重, 就是有点影响形象,白天还有拍摄行程。
    顾涅目光在她身上顿了几秒,没说话。窗外景色的倒退, 他身上的白衬衫有些皱, 沈惊瓷生出几丝愧疚,伸手替他理了下他袖口的翻折不好意思的说:这么晚还麻烦你,抱歉啊。
    沈惊瓷犹豫了几秒,试探的看他:我明天请你吃饭吧,拍摄完之后。
    顾涅停顿, 手握着方向盘, 淡淡的笑:你跟我还真是客气啊。
    沈惊瓷眨了眨眼,男人直视着前方, 表情莫测。她今晚的情绪格外敏锐, 察觉到顾涅似乎话里有话。
    她头还是有点疼,看不透只能实话实说:是真的想感谢你。
    沈惊瓷好久没有听到顾涅的声音,以为话题结束, 车开得实在是太平稳, 她竟然歪过头去昏睡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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