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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河山无弹窗全文(88)

    崔子更抿了抿嘴唇,并未多言什么。
    他倒是想要跟着一起去,提前认识一下大舅兄。
    可今日已经唐突了段怡一回,若是再来二回,怕不是要将段怡给吓跑了。
    只叫崔惑帮忙,准备了马车,还有一些绸缎首饰之类的见面礼。
    段怡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便也没有拒绝。
    那崔家的车夫,是个老手,驾车又快又稳当。
    段怡撩起了马车帘子,朝着窗外看去,锦城的道路虽然高低起伏,但是有她同关老爷子这么些年的努力,道路拓宽了许多不说,还修得十分的平整。
    而这苏州城中,到处都是弯弯曲曲的窄巷子。
    因为才下过雨,青石板路上湿漉漉的,墙角生满了粘腻的青苔。
    城中的姑娘,穿着颇为的雅致,衣裙颜色瞧着没有锦城的扎眼,不过细细一看,上头绣得层层叠叠的,颇为的华丽。
    段锥的宅院,在一条平凡的巷子深处。
    巷子里安安静静地,种了几株红梅树,这会儿含苞待放,隐约的散发着香气。
    段怡进去的时候,段锥正坐在炭火盆子旁边看书,他生得不怎么像段思贤,抿着嘴唇看上去颇为严肃,显然应该是像了他死去的娘亲。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一个穿着淡紫色裙衫的妇人,挺着大肚子,从古琴后头站了起身,她招呼了人上茶水点心来,笑着出了声:
    难怪今日一早,便听闻喜鹊叫,原来是三妹妹来了。你大哥哥就是这性子,我还常说,我这哪里是嫁人,简直像是嫁了个祖宗。
    段锥不悦地看了她一眼,端起了茶盏,你是跟着崔二郎,一起进的苏州城?之前淑娘给我来过信,说你跟着顾使公习武,使得一手好枪法。
    你可打算,日后便一直待在苏州城中?
    他说着像是怕被段怡误会似的,又道,你放心,我段锥不是攀附之人。即便是你做了江南王妃,我也不会上门讨要什么。做个小官,生儿育女,便足够了。
    他说着,顿了顿,父亲他
    段怡若有所思的看了段锥一眼,从袖袋里掏出了段淑的信来,递给了她。
    二姐姐应当同你说了,父亲死了,就埋在剑南道段家的祖坟里。你没有回去奔丧,也不必在意,毕竟我在跟前,都没有去上一炷香。
    我明日便要离开苏州城了,受了二姐姐之托,过来看你。那两个铺子,她给你的。知晓你不是攀附之人,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天下大乱。
    段怡说着,看向了你妇人的肚子,嫂嫂有孕在身,你是文官无甚自保能力。如今段家倒了,你在同僚之中,怕不是举步维艰。
    若是实在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去寻崔子更。与攀附无关,欠了债日后还便是,总比后悔来得好。若是你还不了,我可以替你还。就当是给我侄儿的见面礼了。
    段怡说完,站了起身,对着段锥同那林芝行了个礼。
    从进巷子起,她便猜着了,这段锥要不是个自命清高的中二少年,同家中断绝了关系。要不就是当年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同段家离了心。
    这里住着都是寻常百姓,他们这院子更是弹丸之地,住得并不宽裕。
    那劳什子中了状元之后便发家致富的,多半都是贪官。像段锥这样的小官,随便伸手一撸,没有千儿那也有八百。
    凭借着那么一点俸禄,想要过上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那是十分困难的。
    段锥一愣,他抿了抿嘴,有些愕然的看了看段怡,又看了看段淑的信,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是哥哥,我应该庇护你们的,但是我你小时候,我便没有护住你。
    段锥说着,长叹了一口气,你离开京城的时候,年纪小,有许多事情都不知晓。我的性子,像我母亲,不会来事,更不喜欢祖父说的那些场面上的虚言。
    他说着,拨了拨手上的佛珠串子。
    当年楚光邑要送你守祖坟,我是不同意的。可是家中是祖父的一言堂。后来他们想要娴娘做东宫太子妃,我又是不同意的。
    那宫中看着花团锦簇,其实凶险万分,一不留神尸骨无存。再后来,他们又想要淑娘嫁给国舅每一回我都不同意,可事情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同段家那条大船,本就是背道而驰的。我心中十分惭愧,我是男儿,本应该在家中替你们避风遮雨。但是,我却自私的选择最轻松的路,不担负任何的责任,眼不见为净。
    段锥说着,有些哽咽。
    没有想到,转过头来,竟是要妹妹们庇护我。
    林芝瞧着,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她的眼眶亦是红彤彤的,夫君这些年也过得不好,每回听到妹妹们的消息,都是又哭又笑的。
    前些日子娴妹妹嫁了三皇子,他偷偷的乐呵;可没有几日,却又传来了不好的消息,他又大哭了一场。
    这铺子妹妹你拿着傍身吧。我们有婆母的嫁妆,我也有自己的嫁妆。不过我们夫妻二人,都喜欢清静,不喜同人往来,要那么多钱财,也没有用处。
    住在那等好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事情驳杂。倒不如这里简单。我们在这不远的地方,开了一个小小的书院,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人。
    你哥哥教人读书写字,我便教女红弹琴。不过这几日城中不安,书院也关门了。
    段怡有些意外的张了张嘴,不是,是我唐突了!
    我这分明就是乞丐在土豪面前炫富,忘记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啊!
    你飘了啊!段怡!忘记你是段家最穷的人了!
    人家已经视金钱如粪土了,可她还在为一个大子儿窃窃欢喜。人生怎地如此残酷!
    她站起身来,沉重地摇了摇头,我不要,走了。嗯,祝你们好好活着。
    她说着,领着知路落荒而逃。
    知路上了马车,一头雾水的,姑娘,我们送了那好些礼,怎么连饭都不留下来吃!
    段怡拍了拍胸脯,看了那段锥门前的红梅一眼,菩萨家的饭,我这种恶棍,哪里吃得下。
    段怡正准备叫车夫驾车离开,就听到脚步声传来,那段锥快步的追了过来,递给了段怡一本书,铺面我先替淑娘收着,待他日天下安定了,再还给她。
    下次再见,不知是何时。听闻你喜欢木事,这里有一本我偶然得到的书,便送给你了。好好活着。
    段锥说着,快步的朝着小院里走去,啪的一下,将门给关上了。
    第二一零章 小心腰折了
    门里的大嫂嫂林芝瞧着好笑,她轻轻地捂了捂嘴,嗔怪道,这说你这个人,三妹妹头一回来,你竟是都不留人吃饭。送书便送书,胡乱的塞过去,算个怎么回事?
    告别的话也没有好好说,妹妹该是一头雾水了。我本想着,前两日正好做了一件新袄,我同妹妹身量差不多,她穿得单薄,当送与她。
    偏生你跟一阵风似的。
    她说着,忍不住好奇起来,这个妹妹头一回见,倒是个爽利人儿。我原想着,她非婆母所生,你们当相看两厌才是。没有想到,倒是难得地
    林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段锥打断了。
    他摇了摇头,都是体面人罢了。
    少年的时候,他的确很厌恶段怡。母亲尸骨未寒,顾杏便进了段家门,不久之后,就有了段怡。他身为原配长子,又岂能不寒心?
    只不过他读的是圣贤书,教的是天下理。
    等到年幼的段怡,一个人被流放去了坟地,他那心中的怨恨,便再也没有了。
    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他连那些初次谋面的孤寡孩子都好好相待,又岂会为难一个段怡。
    我没有为段怡做过什么事,是以咱们也没有道理靠着她去借江南王的东风,人情债岂是那般好还的?
    不拖累她,不给她添麻烦,是我们做兄嫂的,唯一能替她做的了。
    若是自幼得庇佑,孰想去那血海尸山?
    段锥说着,轻叹一口气,扶住了林芝,朝着炭盆边行去,待她稳当坐下了,方又拿起先前未看完的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林芝没有说话,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又朝着他身后的书架看去。
    段锥好读书,屋子整整一面墙,都是他的藏书。越往里去,越是珍贵,平日清理,都不假于人手,但现如今,那里空出了一个缺儿,当时方才他急吼吼的拿了去送给了段怡。
    林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头一笑。
    马车上的段怡拿着那书仔细一看,欢喜得差点儿没有将这马车顶给掀翻了。
    她迫不及待,小心翼翼的翻开了书皮,一张图纸映入眼帘,让她越发的激动了起来。
    早知大兄要送我一本大师手札,我还同那贺淮南废话什么,早就直奔这里来了。
    段怡想着,认真的看了起来。
    一旁的知路瞧着,撅了撅嘴,连饭都不留姑娘吃,这么些年,同那陌路人似的。说得倒是好听,当年为姑娘说了话,可姑娘还不是在那坟头住着,连他的一根葱都没有收到。
    段怡听着她嘀嘀咕咕的,忍不住笑了出声。
    就你小气!想想我那亲爹亲娘,是不是觉得今日出门烧了高香了?
    知路小脸瞬间跨了,她趴在马车的窗边,吹着冷风,姑娘,我们刚丢了苏州城里老大一个铺子,还不许我心疼心疼?
    她正嘟囔着,突然瞧见路边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马车瞬间停了下来。
    姑娘,是小崔将军!知路嚷嚷道。
    段怡一愣,将手中的书放在了腿上,撩起了马车帘子。
    崔子更依旧穿着一身玄色的的衣袍,看上去先前见时没有什么不同,但却又大大的不同。这袍子的衣领袖口上,都用黑色的线,绣了繁杂了花纹。
    绣娘给你绣衣衫,怕是要骂骂咧咧,这简直是绣给瞎子看。
    这暗纹摸上去明显,可要看清,还需要她这般火眼金睛。
    崔子更冲着段怡伸了出手,说过等你来了江南东道,要请你吃红烧肉,还有熏鱼的。虽然不是我下厨,但是我知晓,这城中有一个好去处,从前我阿爹阿娘,经常领着我去的。
    段怡点了点头,将那书册小心翼翼的收好了,抱在怀中,然后跳下了马车。
    崔子更眼眸一动,对着那车夫道,你送知路姑娘,去梅心小筑。
    那梅心小筑,便是他母亲当年住的别院。
    段怡沉思片刻,将手中的书,递给了知路,好好收起来,这可比一间铺子重要多了。你回去收拾行李,同老贾说,咱们明日一早便离开苏州城。
    知路看了崔子更一眼,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
    如今正值用午食的时候,苏州城刚刚打完仗,有不少人都庆幸劫后余生,茶楼酒馆满当当的,好似繁华盛世。
    段怡四处瞧着,有些恍惚,这一路行来,也就苏州城,能同我们锦城媲美。
    她说着,眼睛不由得跟着一个过路的美人看去,不亏是江南出美人,这里的姑娘,连腰都细一些。
    一旁的崔子更听着,将自己的大手,放在了段怡的头上,他轻轻的拨了拨段怡的头,成功的让她的视线看了过来。
    段怡一瞅,揶揄道,崔叔叔,别吸气!再吸怕你腰折了。
    崔子更闻言,无奈的笑了笑,你这眼睛,倒是比瞎子好使,都能无中生有了。
    他说着,领着段怡拐了个弯儿,上了一栋小楼。
    虽然是在巷子深处,可这小楼里热闹得紧,座无虚席。
    崔子更一进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掌柜,便迎了过来,他的眼中闪着泪花,激动的说道,二郎可算回来了。听到了你沉冤得雪的消息,我便想着,你兴许要来。
    雅室一直给你留着,你爱吃的菜,也都备上了。
    老掌柜说着,擦了擦眼泪,看了段怡一眼,惊喜的说道,这位老王爷在天有灵,一定会欢喜的。
    他说着,也不等崔子更回应,更不容段怡辩解,自顾自的便上前引路,领着二人上了二楼。
    这酒楼看着不起眼,雅室的景致却是十分不错,段怡一进屋子,便朝着那窗边看去,窗外是一条不知名的小河,上头三五不时的,有乌篷船经过。
    偶有年轻的姑娘,幽幽地唱着歌。
    老掌柜亲自倒了茶水,又揉了揉眼睛,段三娘子可有什么忌口的?有的人喜酸,有的人喜辣,段三娘子喜欢什么?
    段怡脚下一滑,险些没有一个倒葱扎进河里去。
    她猛的回过头去,便瞧见那老掌柜的,细心的在她的座位上,加了一个软软的靠枕。
    她不敢置信的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的腰身!
    她的腰明明就很细好吗?
    哪里就输给苏州姑娘,显得像是有孕在身了!
    段怡面无表情的想着,默默的将藏在腰间的药包,暗器,零嘴,银钱,一样样地掏了出来,放在了桌上,又深吸了一口气,将腰带抽紧了些。
    老掌柜一头雾水的看了段怡一眼,默默的下去了。
    崔子更瞧着,将桌上的点心朝着段怡的方向推了推。
    学着她之前的话道,别吸气,再吸怕你腰折了!
    第二一一章 河山印你要吗
    岷叔瞧着我长大的,我那道红烧肉,还是他教我做的。我阿娘口味刁钻,全凭心情而定,有时候喜欢吃酸的,有时候又喜欢吃辣的。
    是以每回我们来,珉叔都会不厌其烦的问上一句。
    崔子更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段怡掏出来的那些家伙。
    段小娘子,你零嘴儿毒药都揣一块儿,就不怕自己将自己个毒死了么?
    段怡脑子嗡嗡涨红了脸,哪里还听得进崔子更半句屁话。
    这厮分明就是在看她笑话!
    她只恨贼老天怎么不让她自带术法,将时间朝前拨上一拨,让她淡定的重头来过。
    这感觉就像是吵架先前没有发挥好,恨不得重新吵上一回一般。
    可恨!
    她分明就是先前去看了有孕的林芝嫂嫂,方才脑海中自动浮现了酸儿辣女这种事。
    她想着,忿忿地瞪了崔子更一眼,那是特意给你准备的,省得下回你掏出你的铁馍馍,我两手空空的,显得我白占了你便宜!
    若你不幸被毒死了,我会给你打棺材的。你可以先给自己选木头板板!
    崔子更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双眼带笑。
    段怡瞧着,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你怎么笑得阴风阵阵的,让我感觉接下来你同那岷叔一道儿,当把我剁了包成包子。
    段怡一边说着,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悄悄地松了松自己的腰带。
    原本周朝的姑娘喜欢穿齐胸襦裙,并不掐腰。可她行军打仗,穿宽裙大袖穿起来不方便,不好穿甲衣。便一直都是武将打扮。
    先前实在是勒得太紧了一些,一会儿上了菜,她便没有发挥的余地了。
    这是对白吃白喝最大的不尊重!
    崔子更瞧在眼中,没有戳穿她。
    他们家的水煎包,还有小笼包,都是极为不错的。苏州城中,还有许多好吃的,可惜明日你便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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