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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河山无弹窗全文(87)

    而是她段怡,眼睛里永远揉不了一粒沙子。
    他们所想的,所要求的,本就是不同的。
    除非当寡妇,不然她没有信心,为这种无聊的事情,耗费半点心神,去争斗一辈子。
    到头来就算是胜了,也要被崔子更身边的人,怨恨的唤上一句妒妇。
    崔子更没有说话,段怡说得没有错。
    晏先生还有崔惑,都觉得这是一门不错的亲事。不过他不同意,他们便没有多言了。
    段怡说着,又摇了摇头。
    崔子更你在没有拿回江南道的时候,不向我求亲,不就是觉得一穷二白,不配开口?
    在我眼中,我同你,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也不会在自己一穷二白的时候,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我若是今日嫁了你,世人皆道你情深,提到我段怡,只会说走了狗屎运的狐媚子。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又有谁还会记得,我曾经统领剑南道,杀退周天子的雄兵?
    旁人乐意做那菟丝花,跟着青藤直上青云。可我段怡不会。
    我若有那凌云志,即便是生在石头缝里的野草,也自会一步一步的,顶开石头,直上云霄。
    她若是同崔子更成亲之后,跟着他打江山。
    军中人看她,便再也不是段将军,而是崔夫人了。
    虽然只是名号不同,但其中之意,天差地别。
    段怡说着,认真的说道,你既心悦于我,便知晓,我段怡是怎样的人。
    天生就是这么自私自利,不会为了任何人,委屈我自己,即便是你,也不可以。
    崔子更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眸光一闪,这么说来,段怡你并非对我无意,而是觉得时机不对。
    段怡一梗,不是!姑奶奶说了那么多豪情万丈的话,窗外的灵机听了,都要抬起它尊贵的头颅夸赞:看,比食铁兽爱吃的笋还直,比竹子还百折不屈的女人!
    结果到了崔子更的耳朵里,变成啥了!
    那么,段怡,某等着你拿下半个天下,再来求亲。到时候,千百个贺淮南,加在一起,也不够你嫁妆多,谁会敢来献丑?
    到时候你是手握百万雄兵的段将军。文武百官世家王族,我叔父同晏先生,瞧见你便瑟瑟发抖,便是我想添人,他们都会一个大耳刮子扇过来。
    主公你想死,我们还想活呢!你看那会儿,时机可好?
    第二零七章 荆州来信
    段怡嘴巴张了张
    不是!无法辩驳是怎么回事?
    她想着,清了清嗓子,哼了一声,我得了半壁江山,自己逍遥快活,还要你作甚?
    崔子更轻笑出声,要我给你烧红烧肉?梅干菜放很多。
    他说着,拿起一旁小炉上煮着的酒,给段怡倒了一盏,又将自己面前的满上了。
    见他端起酒盏,段怡迟疑了片刻,亦是端了起来,两人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段怡偷偷松了一口气,嘴又忍不住欠欠的,你脸皮这般厚,我还以为你要说那我便入赘你段家,从此桩桩件件听你的,便是那饭再硬,也能给他煮软了。
    崔子更摇了摇头,又给段怡满上了酒。
    这酒乃是青梅酒,不怎么浓烈,便是小酌几杯,也无妨。
    你既要做那登天藤,又岂能瞧得上菟丝花?
    崔子更深深的看了一眼段怡,又同她碰了碰杯盏。
    段怡将那酒一饮而尽,空杯盏放在了桌面上,你既然已经拿下了苏州城,你父亲的死,真相也已经大白于天下,那么我先前承诺的事情,便已经做完了。
    待确定淮南军退出江南,不会再来袭。我便要离开了。按照先前说好的,韦猛还有程穹,我会带走。至于苏筠
    段怡说着,顿了顿,至于苏筠,全看他自己的意思。我会建议他跟着宋城回洪州去,但不会勉强他。毕竟爹是他自己的,脚也长在他的身上,他可以自己选择。
    崔子更点了点头,他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出言阻拦。
    今夜就让程穹,同他义父还有兄弟们聚一聚吧。周道远还有他的几个儿子,都是不错的人才,若是能够为你所用
    如果不是崔大郎刚愎自用,不听周道远劝解,如今这苏州城的局势是怎么样的,都还难说。
    玄应军做内应,关山等人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半分本事也没有展露出来便兵败了。
    周道远不愿意跟随我,他要归园田居,不再过问世事,周平安跟在他身边养老送终。他把关山还有何一霖,给我留下了。
    说起正事,两人都认真了起来。
    崔子更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绢帛,铺在了桌面上。
    那绢帛薄如蝉翼,上头清晰的画着整个大周朝的舆图。这不是寻常的舆图,而是上头标准了各道各州屯兵所在的军事图。
    除此之外,山川河流亦是一一标准,一看便不是凡品。
    今夜我给你拓一份,是我阿爹绘制的,他去过许多地方,崔子更说着,有些怀念。
    他伸出手来,横着一划。
    从左到右,南地的四个大道。剑南道,黔中道,江南西道,江南东道。黔中江南东,在我手中。剑南同江南西,不会同我们为敌。
    京兆府在北边的关内道。我要北上,下一个要拿淮南道。拿下淮南道,再攻河南道,亦或者是山南东道。再往前一步,便是京兆府了
    段怡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山南东道。
    长孙凌所在的江陵府,也就是荆州,便隶属于山南东道。
    她抬起手指,正欲点那舆图,便听到了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段怡的手一缩,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晏先生同祈郎中二人并列着,健步如飞!
    她师父那个老瘸子,一瘸一拐的,竟是半分不输晏先生。
    段怡有些黑线,顷刻只见,两人挤着,骂骂咧咧的一并进了门。
    你这老贼,倒是逍遥。明明也会医术,偏生自己躲懒,叫我一个老瘸子,忙得连水都没有喝一口。
    祈郎中说着,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哼,这什么梅子酒,一点都不清香。好歹是打了胜战,怎么这么抠搜?段怡我跟你说什么来着?韦猛都舍得给你吃鸡。
    祈郎中说着,瞪了崔子更一眼,那是哪看哪烦。
    苏州城里到处都是河,淹死你八百回都绰绰有余,你自己个不喝怪哪个?我也没有闲着,嗓子都说得冒烟了,要不然的话,你瞧着那崔大郎旧部这般听话。
    晏先生说着,拿起酒壶摇了摇,里头晃荡晃荡的,显然已经没有多少酒了。
    他怕祈郎中多喝了一口,直接拿着酒壶,便灌了起来。
    待喝完了,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嘴。
    晏先生瞥了段怡一眼,对着崔子更禀道,那淮南军,已经退兵了。贺章并没有闹什么幺蛾子。不过我瞧着贺淮南一直挠来挠去,看着颇为不妥当。
    我瞧着像是中毒了,这毒不致死,却是难受得很,不出三日,贺淮南便要起疱疹。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无情。
    段怡一听,果断的看向了祈郎中。
    先生不是号称毒药天下无双么?你怎么没有这样的毒药。
    晏先生冲着崔子更眨了眨眼睛,骄傲的抬起了下巴,这毒药可是他的独门秘方。
    祈郎中瞧着他那得意的样子,呸了一口,得了吧,这简直就是小童拉出了屎,也要炫耀一番。老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接送人见阎王。
    这种雕虫小计,算个屁?直接毒死,岂不是更无情?
    晏先生一梗,摇了摇头,杀戮太盛,有违天和。
    祈郎中白眼一番,对着段怡道,瞧瞧,瞧瞧,什么叫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就是!崔子更杀人的时候,他搁那摇旗呐喊,杀光杀光。
    等我们杀人的时候,他就立地成佛了,有违天和,有违天和。
    这种老贼,能教出什么好徒弟来?
    一旁的崔子更听着,果断的分开了剑拔弩张,就要打起来的二人,他觉得再吵下去,祈郎中绝对不会让那个时机到来了。
    先生可是有事?
    晏先生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段怡,荆州长孙家来的信。
    段怡一听,顿时乐了,说曹操,曹操到。先前我看到山南东道想起了我二姐姐,这会儿,她的信便到了。若是早到一日,指不定那信使还不知道上哪里寻我们去。
    她说着,将那书信撕开,认真的看了起来。
    一旁的晏先生没有停歇,继续说道,那陈鹤清,从前没有看出来,竟是个人物。他从定州起兵,如今在那河北道内,已经连下几州之地。京都危矣。
    第二零八章 段淑的话
    段怡听着,却是并不意外。
    晏先生不知道陈鹤清手底下那群死士有多厉害,她当初躲在床底下,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一个段思贤,便费了她同崔子更九牛二虎之力。
    筹备了这么些年,他若是还只能窝在定州一隅,那倒是个大笑话了。不过,靠暗杀同灭族来争天下的人,本身就是个笑话。
    晏先生一梗,他看了看祈郎中,又看了看段怡。
    这不对劲啊!
    今日这师徒二人像是被佛祖开了光似的,怎地莫名的好似比他同崔子更高了一筹。
    晏先生想着,瞪了崔子更一眼!
    他就知晓!自打崔子更瞧上了段怡,他老晏就矮人一头,永世不得翻身。
    段淑的信厚厚一沓,她人生的美,字也是十分有风骨,娟秀却并不绵软。
    一展开信,一股子淡淡的墨香便扑面而来,让人心情一下子愉悦了起来。
    三皇子被杀,你祖父下落不明,段家算是失了势,你二姐姐的日子,怕是不好过罢?
    祈郎中说着,颇有些唏嘘。
    当初段文昌衣锦还乡,段家老宅门庭若市,段淑想嫁长孙凌还要使心机放能下嫁。可眨眼的功夫,段家落败,这桩婚事立马颠倒了个个儿,可谓是世事无常。
    段怡平静地看着信,她是个聪慧的。
    段淑倒是没有报喜不报忧。
    拜高踩低本就是常事,虽然长孙家乃是将门,没有那么多繁琐规矩。不过这林子大了,到底什么鸟都有,牙齿同舌头还会打架,有人阴阳怪气几句,那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她那婆母是知桥嫡亲的姑母,她娘家全族,都在段思贤手下丧命,若是没点情绪,那就是圣人了。
    不过阴阳怪气,我是不怕的。毕竟这天底下,哪个人阴阳怪气得过三妹你,我都习惯了。
    婆母顾念她唯一的侄女儿知桥,在你手底下做人质,不会当真为难我。且你二姐姐我人美心善钱又多,哪个会不喜欢我?
    我若是受了委屈,就写信唤你来,替我将长孙凌给打趴下。说起来,公爹时常做梦念叨你的名字被吓醒,因为这个,在我婆母心中,你已经同那母夜叉无异。
    段怡瞧着,好笑地摇了摇头。
    长孙凌父子为人正直,段淑也不是善茬儿,她倒是不担心她会吃亏。
    段怡想着,将那张信搁在了最下头,看起第二页来。
    三皇子出事之后,我便使人到处打听祖父祖母,还有大姐姐的下落,均是一无所获。近日却是收到了邓州来信。说是他们险中逃生,去了邓州寻姑父姑母庇佑。
    祖父原想北上,不过如今天下大乱,路途凶险;便是山南东道境内,各州刺史皆是各自为战,水陆难通,寻常百姓已经不敢在外行走。
    段淑写到这里,显然停顿了许久,信纸上头滴了一滴墨。
    她并没有换掉,又是接着写道:
    姑母病重,时日无多,剩下侄儿年幼,无人照看。那邓州怕也不是久待之地。祖父祖母打算情况好一些了,要么北上去京城,要么便退回剑南道。
    段怡看着皱了皱眉头。
    说起来,段文昌同卢氏的确是除了段思贤外,还有一个女儿。
    那卢氏不能生育,段思贤乃是楚歌之子,那么这个女儿又是哪里来的?
    她想着,颇为无语。
    这段家人口不多,藏着暗处的故事还挺多。
    至于段文昌的打算,段怡心中嘲讽不已,老头子想得还挺美。
    三皇子死了,周天子如今自身难保,段文昌便是平安进了京,又能够讨到什么好去?和平之时需要文官,可如今天下大乱,哪里还有他一个打了败仗的前任相公说话之地。
    至于剑南道,就更加不可能了。
    老抠子怕不是忘记了,先前他才领了兵围攻剑南道,被顾从戎大发慈悲的放了出去。这会儿,又怎么灰溜溜的回去?
    不过是布的障眼法罢了。
    天下人都在瞄准机会夺取城池,便是段文昌失了雄心,那不是还有卷王段娴么?她是不会自甘落魄的。
    段怡想着,并没有将这些人这些事放在心上。
    说到底这些人如今于她而言,不过都是陌路人罢了。
    段淑的信颇厚,显然有不少话想同段怡说。
    段怡想着拿桌上的酒,却是想起早就已经被晏先生连壶给端了。
    正在议事的崔子更见状,又唤人取了新的茶水来,给段怡倒了一杯热茶。
    段怡端起来喝了一口,又朝下看去。
    大哥段锥在苏州做官。自从科举出仕之后,他便领着嫂嫂林芷外放江南。他同祖父有嫌隙,鲜少回家,平日同我还有大姐姐,也只是书信往来。
    你若是进了苏州城,得闲便替我去看看他。当年祖父要送你回剑南道,大哥是不同意的,不过他人微言轻,没有作数,也无人记得。
    这信的后头,有两个铺子,都是在苏州城中的。我外祖母是苏州人,留下了一些产业。阿娘去世的时候,给我们兄妹三个分了。
    如今我在荆州,山高路远,这个也用不上。若是天下乱了,指不定还要被什么人给寐了去。这两个铺子,你拿一个,另外一个送给大哥。
    段怡嘴角抽了抽,翻了翻这一沓信的下头,果不其然的,有两个盖着红色官印的房契。
    虽然她对苏州城不了解,不知道这铺子在何处,但是苏州繁华,能作为祖产留下来的铺面,能差到哪里去?这样的东西,段淑说给就给了。
    段淑姐姐,我现在躺在你石榴裙下捡钱还来得及么?
    她想着,又摇了摇头,她又不在苏州城久待,段淑给她这个做甚?倒不如一起给了段锥。
    待翻到信的最后一页,段怡有些哭笑不得。
    崔子更算是一门好亲事,你性子执拗,切莫要使性子错过了。
    你们行伍中人,虽然不拘礼节。但是出嫁还是得有嫁妆,不能叫人小瞧了去。让大哥送你出嫁,也算是不失礼数了。到时候叫大哥帮忙置办田庄铺子。
    最后,记得叫大哥给我回信,有空你便来荆州看我。保重。
    二姐姐,你是什么絮叨月老转世么?
    第二零九章 大兄段锥
    段怡看完,将那信一合,又塞回了信封中去。
    我大兄段锥在这苏州城中,此番一去,不知何时再来。我去瞧瞧他。
    她既然不打算留在崔子更军中,那么他同晏先生议事,她便也就不便于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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