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被迫与天敌联姻后

被迫与天敌联姻后(75)

    苍耳沉默着,没有回答。
    于锦口中喃喃,是了,一定是因为他喜欢上了别人,所以才突然对自己如此决绝。于锦执拗地想着,这样能让他稍微好受一些。
    四处寂静,三人皆未开口说话。于锦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便垂头丧气地走了。
    却说这一头,沈归舟往北去了极寒之地,北地荒芜,离极寒地稍远些的地方还间或住着些人家,夜里风雪大寸步难行,沈归舟偶尔便也在村里借宿。
    沈归舟偶尔会看见雪地上印着人形,通常隔几步便有一个,他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借宿的村民便问他,你也是来拜雪神的吗?
    沈归舟不解:雪神?
    这极寒地何时新出了雪神呢,不知道了,他已经许久不做神仙了,天上的事他半分也不知了。
    他换上带毛领的厚重大麾推开院门,正见到一个朝圣者在朝拜,她双膝跪地而后将上半身也全然卧下去,以额抵地,停顿片刻,而后又立起来双手合十,虔诚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双膝跪地,慢慢地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在这冰天雪地之中,那人却从容自若,仿若置身于自己的理想桃源一般。这不得不让沈归舟感到震撼,他转头问身边的村民,这就是您说的拜雪女的人吗?
    对啊。大叔搓搓手往手掌心哈了口气,雪女很灵的,心诚则灵,有求必应呢。
    这样啊。沈归舟温和地笑了笑,道了声谢,而后便又继续出发了。
    沈归舟继续北行,越是往北人烟便越是稀少,起先还能瞧见狼群和狐狸之类的小动物,可越是往北跋涉却是连株野草也不长了。
    风雪时常将视线蒙住,呼啸的风从耳畔刮过,如刀子一般凌厉。关于时空境的位置书中未着数语,沈归舟也并没有头绪,自己已经走到了苍茫寂寥的无人之境,难道还要再往北走吗?
    沈归舟独自在风雪中徘徊了许久却并未见到时空境的影子,他甚至想,或许所谓的时空境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传说罢了。
    待的时间越久法力便越不足以帮他保住温暖,渐渐地,他也开始慢慢感知到了寒冷,侵肌裂骨的寒气一点点浸入他的皮肤,仿佛要将他的骨头都剥蚀开来。
    走投无路,诉之神佛。
    不知怎的,沈归舟脑海中兀地想起叶星阑曾在信中提过的这句话。那时他满世界也寻不到自己,只得将魔界种满相思树,相信相思树能把他的思念带给自己。
    可是沈归舟自己就是神啊,要他去信奉谁呢?要他去跪拜谁呢?要敬何方神佛叩多少头才能将叶星阑找回来呢?
    沈归舟茫然地站在原地,任由风雪卷打着自己。
    既是无人可拜,便拜爱人作神明;既是无所仰仗,便敬爱人作信仰。
    叶星阑虽被世人传成魔头,但沈归舟很清楚叶星阑身上拥有着凤神和战神的纯正血脉,灵霄也曾说过,他虽是魔,但亦是神。
    叶星阑的魂散了,散作了风霜雨露,散作了花鸟鱼虫,散作了江河树石,于是对沈归舟来说,风花雪月是他,山峦大海是他,日月星辰是他入眼万物皆是他。
    朝着这万物一拜,拜的也是心中的人。
    于是,他当真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双眸,心中默默祷告着,愿叶星阑能保佑自己找到时空之境。祷告完后,他跪地叩首、以额抵地,而后又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又重复之前的动作。
    他像朝圣一般,朝着北方几步一叩首,心中是无比地虔诚和宁静。
    他才知道原来极北的地方是没有黑夜的,没有日升月沉的变幻,他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身上的衣衫近乎全被雪水濡湿了,冰冷地黏黏地贴在身上,膝盖和额头早已是青紫一片。
    身上的许多地方已经快要失去知觉,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想也许他马上就要磕死在这了,他马上就要化作雪花飘散在这茫茫雪海之中了。
    死就死了吧,陨就陨了吧。
    也好总比这样活着强,总比这样当个行尸走肉要强。
    他太痛了,他太疲惫了,他太绝望了
    胸口的旧伤像是又复发了,身上的骨头关节都在叫嚣似的疼痛,脑子又沉又重,像在被棒槌碾压。
    他眼中的世界慢慢缩小成一个白色的小圆点,意识慢慢陷入又深又沉的大雾中。
    他陷入了一个很奇怪的世界,这里的人们说着差不多的和自己差不多的语言,但是这里的房屋街道、人们的穿着打扮都和从前有着极大的差异。
    男人们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洋服,将皮面的鞋子擦得和头发一般锃光瓦亮,女人们则穿着贴身的长裙将身材衬得凹凸有致曲线分明,只是那裙子的叉开得十分高,沈归舟慌乱之中收回了视线,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沈归舟被一个年轻妇人拉着手匆匆忙忙走在街上,只听街上的人说什么南京城守不住了,政府要撤到重庆来了。
    奇怪的是在沈归舟眼中,远处的天空和地平线都平白变成了白纸般的纯白,周围人脸上也泛着萎靡的没有生气的白色,看起来苍凉破败,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这时的他才七岁,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年轻妇人拉着他,恳求另一个老头子收下他
    老神仙,我这孩子以后就跟着你了。说着,从随身的口袋中掏出几个银元,我没什么本事,全身上下也就这么几个元子了,只希望他以后跟着老神仙学点本事,也不至于饿死了不是。
    那老头子见到银元,双眼猛地射出光芒,放心,只要我这戏班子一天有戏唱,就饿不死他。
    妇人陪笑道:您这梨园正如日中天呢,我自然是不担心的,我还盼着这孩子大小能成个角儿呢。
    第161章 戏子
    沈归舟跟着这个名叫老神仙的人学戏,常常是寒冬腊月天还未亮就起来练嗓,刚起床时身子总是抖得像筛子。院中有一口黑黑的大水缸,戏班里的孩子就围着那口大水缸舀水洗脸,水冰凉得像要沁进骨头,手和脸都被冻得生疼。
    小孩还在长身体,戏班倒很少在吃的上亏欠他们,每顿总是能吃饱的,只是饭菜粗陋了些,通常就是白面馒头配咸菜,味道寡淡,但充饥是没问题的。
    练功时,一开始总能听见满院子的哀嚎声,因此剧痛,许多人都很排斥压腿拉筋。沈归舟一开始也害怕,但慢慢地练功却变成了他最期待的事情,因为只有练着功的时候身上的温度才会慢慢回落,身子变得暖呼呼的,一面还伴随着疼痛。
    从前沈归舟在人间是看过戏的,唱念坐打的一幕戏,一个筋斗一句念白都要在台下反复练上成百上千遍。当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犯错就会挨打,有好几年沈归舟身上每天都挂着藤条印。在这个世界,戏子和站街女一样被人看不起,只有极穷苦的不能饱腹的人家才会把孩子送去学戏。也只有这些极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才能受得住这样的折磨,父母从小就不厌其烦地在他们耳边训诫,你一条天生下贱命,还想学人家当凤凰不成?
    爹娘这么说,师父也这么说,类似于这样的话语像是魔咒一般萦绕在幼小的心灵之中。即使沈归舟有自己意识在,但慢慢地他还是受到了这些话的影响,他是沈归舟,他也是戏子陈祺,他摆不脱这个人的人生,摆不脱他的苦难和疲困,他早就变成他了。
    战火纷飞的年代,连基本的温饱都成问题,喜悦、幸福这样的感情就更是奢求了,有的只是苦中作乐。
    又是八年,他挨着打挨着打就长大了,慢慢的他开始登台,演的尽是些只有几句词的小角色。起初时沈归舟是有些排斥的,他曾是清冷的白泽上神,如今却要在台上插科打诨逗乐观众,心底是有些拉不下脸面来的。
    登台后两年,他慢慢开始演些重要的角色,演完别人跌宕的一生,每次谢幕时都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台下掌声雷动,间或有人扔些金银玉镯上来,他竟也乐在其中。
    每一次谢完幕,他总是习惯性地将台下扫上一眼,不知道人群中会不会出现那张他日夜期盼的脸。
    只是每一次,都让他失望了。
    他的目光扫向台下,台下便有许多双眼睛回望向他,那些人看向他的眼神或是像看猎物一样贪婪艳羡,又或是像看木头一样兴致缺缺,又或是像看戏一样好奇新鲜。可是唯独缺了他想念的那双纯粹清澈的,眼中映有万千星辰的笑眼。
    这个世界是那样的纷繁复杂,原来要见上一个人的面竟比大海捞针还要渺茫。
    他学的是川剧,唱的是旦角,后台偶尔有人来送些书信和花束,有人约他共进晚餐,有人约他月下观影,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这些人心底的算盘他自然是最清楚不过。所以他从未应约,总是一口回绝,因此也惹出不少麻烦来。
    他一日又一日地重复着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枯燥繁琐,没有惦念的人,没有希望,也没有光。
    把他送进戏班的那个妇人,再也没有回来看过他。
    于是二十四岁这年夏天,他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慢慢踱步到长江边上,这天的风很温柔,甚至让他对这人世多眷念了一个时辰。他在江边待了一会儿,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朝着江心走去了。
    他事先查看过了,周围一个人影子都没有,他的计划应当能够顺利实现。他很平静地向前迈动步子,江水甚至是有些温热的,他这辈子算是冷怕了,所以才选在夏天去死。
    江水没过他的膝盖,风卷着水浪袭来一股微弱的推力,像是在将他往岸上推。他其实是不怕死的,唯一让他恐惧的是濒死的那一刻,那种刻骨的痛和窒息是他忘不了的。
    江水没入他的胸口,而后慢慢淹没住他的口鼻,强烈的窒息感扑来,口腔鼻腔中像是有咸湿的血液翻涌上来,难受极了。
    也不知还要在时空境中轮回多久,这仅仅是个开头,却已经让他十分疲惫了。
    脑中因缺氧而响起细长的轰鸣,江面下的水温,确是慢慢地变得有些冰凉了。
    忽然,他感受到腰腹处传来一股力量,他整个人被拉扯着往上走,求生的本能让他接受了那人的营救,他没有胡乱挣扎,他只是自己想死,并不想拖累死想救他的人。
    他被捞至岸边,那人按压他的胸口,呛在他口鼻中的水猛地被吐出来,他这才终于喘过气来。他睁开眼看见一张宽厚的大饼脸怼在眼前。
    你醒了?你没事儿吧?能喘得过气儿吗?
    沈归舟猛烈地咳嗽半晌才堪堪点了头,我没事......咳咳......谢谢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干嘛想不开呢。大饼脸上露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幸好你今天碰到我们了,不然这......多可惜了!
    听着对方的责怪,沈归舟本能地道了歉,对不起......谢谢......
    你看你衣服都湿透了,我去车上给你拿件你先换上。
    沈归舟摇摇头,忙谢绝道:不碍事不碍事,我身体好体质硬,没那么娇贵的。
    没事,你不用有负担,我家先生从来最是乐善好施的。大饼脸边说着便跑向不远处的黑车。
    先生......?沈归舟顺着他奔跑的步伐望去,才发现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黑车,黑车旁站着一名瘦削挺拔的男子,男子一身戎装。沈归舟看向他时他刚好回身钻入后座中,所以沈归舟没看见那人的模样。只见大饼脸走到车旁,后座便递出来一件白色衬衫和黑西装裤。
    沈归舟穿上衣服发现这衣服稍微比自己大了一号,大饼脸说要拉沈归舟一程,沈归舟本想推辞但奈何大饼脸却死活不肯放下他一个人,大抵是怕他又寻短见吧。
    沈归舟没有办法,最后只得上车坐上了副驾驶,又道了声谢。
    大饼脸发动车子,憨笑道:要谢就谢我家先生吧,刚刚是他先看见了你我才来得及下车去救你。
    沈归舟打了个喷嚏,看来这凡人的身子骨终究还是抵不过江水的冰冷,他吸了吸鼻涕,心不在焉地说了句,谢谢先生。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后座上的人,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去谋划下一场自杀计划。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变幻,沈归舟觉得有些新奇,这东西倒是跑得快,虽说比不上腾云驾雾,但以凡人的智慧能做到这份上确实不易。
    不多时,汽车便行驶至了市内,沈归舟急忙让大饼脸将他放在路边,他打开车门,道:请问府上何处,改日我将衣服洗净再还回去。
    不必了。后座上传出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这声音让沈归舟生出些熟悉感,只是那人的话太短,沈归舟来不及想太多便已经走到了路旁。
    车子重新启动,恍惚之间沈归舟瞥见了一张刀削般的侧脸,正是那张他日夜思念的脸庞。
    第162章 重逢
    沈归舟反应过来时汽车已经扬长而去了,他连忙往前追跑,可他那凡躯的两条腿哪里追得上现代化的机器呢。
    星阑沈归舟跑了许久,口鼻中呛满汽车卷起的灰尘,知道汽车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沈归舟才不甘心地停下来,他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双手搭在大腿上。
    为什么刚刚竟没有意识到后座上的人是他呢,他竟没有回头看上一眼,也许他只要回头看一眼就不会错过他了。
    沈归舟无措地站在原地悲喜交加,喜的是他终于在轮回中见到了叶星阑,悲的是这匆匆一面下次不知还能不能再见。
    后来沈归舟打听到这一世的叶星阑是出身于军阀世家,自己自然也是子承父业入了军队。沈归舟托了许多关系,听说自己的戏迷中有个老板与叶星阑家是世交,沈归舟甚至放下原则答应了老板的邀约。
    不过是觥筹交错之间卖个笑罢了,这又有何难,沈归舟勉强暗示着自己。可奈何几经辗转也未见着叶星阑的面,沈归舟邀他看戏,却只收到一封纸书,上写着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hou庭花。
    沈归舟看到这句话时是有些恼的,也是,戏子歌女之流又怎么能入得了他的法眼呢。
    就这样,春去秋来,忽然有一天凄厉的轰鸣划过长空,巨大的机翼像怪物一样遮住天空,侵略军开始对城市进行轰炸,被袭击的地区几乎在瞬间被夷为平地。
    政府和军队迅速组织疏散,将人都疏散至防空洞以下。
    夜晚的探照灯喧嚣夺目,慌乱之中沈归舟瞥见叶星阑正在疏散人群,他鬼使神差地逆着人流朝叶星阑走去,可人流却将他裹挟着越走越远。
    后来他躲过轰炸时叶星阑已经上了前线,沈归舟留在城中终日翘首以盼,却再没了他的消息。三年又三年,一直到战士平息他都没能等到他回来。
    过了许久他才知道原来叶星阑早就死在前线了,这一世,两人却只有匆匆两面之缘,连一句话也未能说得上。
    他在时空境中不断轮回,贩夫走卒、高官厚禄,他活过许多人的人生,尝过许多的酸甜苦辣,有时候运气好能与那一世的叶星阑说上几句话,有的时候运气不好,终其一生也寻不着他的音讯。
    这时他才知道原来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属实不是件易事,缘分不够就算执念再深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转眼他已经来到了第九世,这一世他名为柳坚,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年少时跟随父亲驻守北疆抵御蒙古侵犯。而立之年后开始驻守江南,南国常有倭寇来犯,而他带领的军队屡次平定倭寇之乱,所以他刚过而立便已是一省提督,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望。
    朝廷国库亏空,内阁贪污受贿,官僚体系腐败不堪。朝廷盘算出这巨大的亏空,不知怎地就算到江南两省的头上,江南两省原本应按例将每年卖出的丝绸收入悉数上交国库,然而这一算,却算出了五百万两白银的漏洞。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