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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月光小说全文(18)

    宁静、平和、歌颂爱情的诗。
    只是这丫头的眉眼里总是表现得顾虑重重,她的眼底有一种很难形容出来的不自信。
    仿佛层层秘密堆叠在身上,在隐忍着什么,在害怕着什么。
    余光注意到他出来,秦见月看过来。
    程榆礼偏了偏头示意:杵那儿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回到车上,程榆礼没进驾驶座,反倒是把后车门拉开躬身坐进去,秦见月不知道他什么用意,但隐隐有些微妙预感。她头一低,也跟着钻进去。
    程榆礼开口便悠悠道:你那帮同门看起来台上台下戏都挺多的。学艺先学德,要不要我找个老师帮他们进修一下?
    他的身上一层淡薄的雪松气息,将她裹住,像是拥抱着。二人独处的时候秦见月还是会不由紧张。她轻轻攥着拳放在膝盖上:你是认真的?
    他淡淡说:你说了算。
    不想闹大这些鸡毛蒜皮,秦见月摇了摇头。
    程榆礼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将见月拉进怀里:让人欺负了也不说?
    见月摇着头:没有欺负,只是八卦。他们爱说就随便说去好了,我又不在乎。
    不在乎?
    程榆礼拨着她的下巴,看着她浓密的睫若有所思,好半天,他开口问道:秦见月,我能不能给你勇气?
    秦见月抬起眼,轻瞄着他。不懂他问话的用意。
    如果不能的话,那我这个丈夫当的也太失败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轻描淡写的,却有着摧枯拉朽的力量:要是有我在,你还总有那么多的担心顾虑,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你的挂名老公?
    她静静和他对视。
    窗外夜雨落下,夏天的雨都是这么急切猛烈,一瞬间雨水飞涨。车厢之外不再寂静,拍打车窗的水声烘托着气氛,而车里的对视绵长而恒远,仿佛有穿越数年时空的隔世经年之感。
    她轻声开口:我没有底气和他们争执。
    他好像是知道的,又好像不知道。
    他知道她的胆怯自卑,忍气吞声。
    但他不知道秦见月有多喜欢他,不知道她的爱有多么忍辱负重,不知道她不愿再次因为秦见月不配而给自己招致伤害。
    他不明白,什么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沉吟少顷,程榆礼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底气。
    秦见月轻柔的眼神蒙上一层薄薄雾气。
    他看着她,正色问道:明白了吗?
    她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觉得嗓眼干涩,很想亲他。
    秦见月也照做了,她闭眼便急切地吻上去,生怕犹豫一秒就会有更加多虑的迟疑绊住她。下个瞬间,反被他一个欺身往前的动作压在身下。
    唇舌被撬开,这个吻滚烫而焦灼。秦见月被压在后座,迎接他这个莫名凶狠的吻。
    秦见月被他攫夺呼吸,觉得窒息,轻轻唔了声,推他的胸口。
    程榆礼便停下来,问道:不喜欢这么亲?
    秦见月喘息着说:太用力了。
    那我温柔点。他轻抚一下她的发,将要吻下来,忽而又想起什么。
    程榆礼的手指顿住,取手机看了下时间。
    他暂时放开她。伸长手臂去打开车里的灯光,调了一个电台频道。很快,温柔的女主播的声音传了出来
    欢迎进入FM88.8音乐之声,接下来是我们的自由点歌时间,今天的第一首歌是一首非常浪漫的经典曲目,由程榆礼先生送给他的新婚妻子秦见月小姐的,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想要祝他的太太生日快乐。
    秦见月惊讶看着他,不知道如何评价他这别出心裁的点子,嘟囔着:怎么会想起来点歌啊。
    程榆礼继续倾身下来,在黑夜里凝视她的眼睛,他温和地一笑,说道:因为,他的薄唇慢慢贴近她的耳朵:我要告诉全世界,我结婚了。
    秦见月低下头,避开他炙热的视线。
    歌曲的前奏响起,更加持久漫长的吻压在她绯红的唇上。
    电台的声音还在继续:虽然今天晚上有下雨的迹象,但是我们抬头还是能隐隐看见一点月亮的影子。希望这个雨里的月亮也可以给你们带来一番美好回忆。
    感谢世间所有的相遇。祝二位新婚快乐,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两人抱在一起缠绵地亲吻了许久。车变成了漂泊的舟,秦见月是舟上的流浪者,跟随他的摆布摇摇荡荡。
    在眼皮上闪烁的暗沉光源,缱绻靡靡的旋律,湿热粘稠的嘴唇和掌心,变成记忆里的细枝末节,填满这个风雨大作的夏日夜晚。
    在最后的搁浅时分。她听见他说:
    程太太,生日快乐。
    今后每年都陪你过。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穿小花裙子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猪猪二号机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秦见月不是从小便沉默寡言, 她真正开始变得自卑封闭也是从高中开始的,那三年,经历过太多的意外和猝不及防。
    意外地喜欢上一个人, 意外地因为他而遭到了欺凌, 猝不及防地在高考快要来临时遭遇了家庭变故。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齐齐涌向她,几道刻骨的伤痕一寸一寸湮灭了她的天光。
    秦见月自认是一朵娇花, 她不够顽强,经不起风吹雨打。暴烈的雨冲不干净她的眼泪。
    自此畏首畏尾、风声鹤唳。
    想必程榆礼说的话好听了些, 秦见月今天难得的显得有些黏人。
    他洗完澡, 穿件宽松的灰T踱步过来,秦见月将程榆礼的步子截下, 过去搂住他。胸膛热气未消, 灼灼地蒸着她的耳。
    程榆礼看她今天反常,摸一下她的发:怎么了?
    她想问, 是不是真的?每一年都一起过生日,每一年是到哪一年呢?是不是有一个期限的。
    他可以随口讲出白头偕老这样的话, 而秦见月却觉得连想象都是奢侈的。
    她不敢想,害怕期望落空那一天,她会摔得很疼很惨烈。
    柔弱的性子被拷上敏感的枷锁, 发生的每一件好事都值得怀疑。
    一番内心挣扎结束, 秦见月抬起头, 下巴点在他的胸口, 垂直望着他高处的眼, 可怜巴巴说:没有蛋糕。
    是啊, 没有蛋糕, 程榆礼笑着, 怎么办?现在订还来不来得及。
    秦见月转身就走, 佯装生气:不要了,说了你才买,没有诚意。
    又不是真的要吃蛋糕!
    程榆礼坐下,擦了会儿头发,看她的落寞背影,不由失笑。
    别气了,去给我拿一罐啤酒。
    秦见月不由被噎了下,这回是真有点不高兴了。这才第几天,就开始使唤人了?
    大少爷气性的在后面悠悠催道:开车太累了,想省点儿力气。能不能让您帮个忙?
    秦见月犹豫一两秒,在哪里?
    冰箱。
    她迈步往厨房去。打开冰箱门瞬间
    哪儿有什么啤酒,里面赫然摆着一个冰淇淋蛋糕。
    装在盒子里,隐隐能从透明薄膜里看出浮在上面淡粉色的奶油。中间嵌着两颗水蜜桃。蜜桃中央写着她的名字。
    粉色的秦见月。
    惊喜总是让人心动。愣了几秒钟,秦见月瞄一眼外面的程榆礼,他扶着额头在轻轻地笑。
    真是诡计多端的男人,这样让她好没有面子。
    秦见月将冰箱门敞着,没去碰它,慢吞吞走到他跟前,柔声说:端不动,你去拿。
    唉,她果然被惯出小姐脾气了。
    程榆礼好脾气地笑着,起身去了厨房。
    蛋糕被搁在餐桌上,两人围着桌角坐。小小的蛋糕堪堪够两个人的食量,程榆礼却没跟她抢,秦见月拿着小叉子在刮下一层奶油送入口中,甜味扩散,心情都变好。
    他问:以前生日和谁过?
    她说:很久以前和爸爸妈妈,后来和妈妈。
    秦见月和他说过一些家里的事,他知道。程榆礼点着头,帮她蹭蹭下巴上的奶油:明天去见奶奶好不好?
    秦见月踌躇着:那我要买点什么东西带过去啊?
    不必,程榆礼摇头,她不看重这些礼数。
    真的吗?那样会不会不太好。
    我的家人我了解。奶奶随性些,你人去了就行,东西她都不缺。
    秦见月乖巧点头:嗯。
    程榆礼看她细嚼慢咽,嘴唇微翕,喉口又干涩,忍不住俯身凑过去,衔着她含奶味的唇珠,吃干抹净那一点奶油气味。末了,他轻捏她的下巴,意犹未尽的眼神,贴着她的唇角说道:要是知道你这么好亲,我应该早点认识你的。
    一句话,让她心窝被厚重的蜜压着,柔软塌陷。
    秦见月说:早点认识,然后早点结婚吗?
    程榆礼微微一笑,嘴唇挪到她的耳畔:更早一点,跟你早恋。
    那一团聚在心口的蜜又沾上一点微妙的涩意,慢慢变酸。
    她垂下眼,不再吭声。
    他回房取了些东西,又坐回来。没有察觉到她不敢抬头示人的复杂神情,程榆礼将他的机密文件摆在桌上,反正她也看不明白,就无所谓机密不机密了。
    这是属于他抽空工作的时间,程榆礼看得认真。她打量他湿发下的明眸,这样的注视也很专注。
    秦见月是一个慕强的人,不由被这样的他所吸引。
    仍然很好奇,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工作。但她没有急着问,程榆礼的身上也有许多的谜底等着她慢慢揭开。
    有人说人喜欢的都是抽象的人,事实如此,她喜欢的是想象里的他。
    年少的时候没有和他接近的契机,便用各种的想法将他美化,将他塑造成自己的男主角。
    当这个男主角褪去她用幻想为他兀自营造的光环,从幻境里走到她的身边,他自身的底色与光泽一点一点地被剖出来。
    他原来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游戏人间、自由散漫的人。
    和她迷恋的那个人身上的光环背道而驰,程榆礼也有着他独有的,耀眼而崭新的光。他有着她并不了解的成长经历,那是一片她尚未开垦的广袤领土。
    想到他们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秦见月心头一暖,关切地问他:在这里看不会弄脏吗?
    这不是陪你呢?他懒声应了一句。
    秦见月放下小叉子,小声说,有点饱了,你还要吃吗?
    要啊,不过他放下手头的东西,一把将她抱起来,浅浅地笑着,我打算吃点别的。
    今夜有雷,显得卧室没那么静。大汗淋漓,秦见月呼呼喘着气,半晌才平复心情,问他:你的爷爷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她早就听说过程乾脾气很不好。
    程榆礼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沉沉道:打过预防针了。
    什么时候,你怎么说的?
    有女朋友了,联姻的事不能作数。
    秦见月好奇地眼巴巴看他:你主动和爷爷提的吗?
    程榆礼一五一十告诉她。钟杨送灯的事、和爷爷争执的事、退婚的事、还有灯没了的事。秦见月心说还挺坎坷,为了她跟爷爷吵架。蛮不可思议。
    钟杨还挺仗义的,专程给你送过来。
    程榆礼想起这码事,评价说:嗯,我起初还以为要不到,上回叫你给他那个法国妞唱戏你也没去,亏他也是没记仇。
    秦见月觉得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这个事,严肃正经说:你不知道,是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喜欢他。别说什么伊莎贝尔,就是玲娜贝儿来了我也不能唱啊。
    程榆礼被逗笑:喜欢他?花蝴蝶。
    秦见月用侧脸轻轻蹭着他的胸口,听他心跳。好半天,她开口闷闷地说:暗恋一个人很辛苦的,你想象不到。
    他不能够感同身受。
    程榆礼轻描淡写地说:花蝴蝶最近空窗了,叫你朋友快去试试。
    他想了想,补充一句,暗恋多遗憾,不要暗恋。
    闻此消息,秦见月又是惊讶又是无语,算了吧,我真怕她被渣。
    程榆礼不置可否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秦见月翻了个身,被他扯进怀里。程榆礼贴过来,问道:想起你那个学长了?
    什么她问话的尾音被截断,秦见月用汗津津的手揪着枕头。
    日记里的。程榆礼低头亲吻她的肩膀。
    他力道重了些,警告语气,但声音还是轻淡的:不准想。
    秦见月闭上眼,没再吭声。感受他如潮水一样凶猛涌来的热吻。
    隔日去见了程家的老太太。
    程榆礼的奶奶姓沈名净繁,秦见月听他说奶奶没精神到剧院去看戏,本以为她是体弱多病的老人,没想到见了本尊倒有些出乎意料。
    沈净繁住在大院后边的一间小型的四合院,门前有一樽影壁。院落没有秦见月想象得那么富丽堂皇,反而是低狭紧凑的,东西厢房间隔不过十多米,院中植着一棵参天的古树。
    家有梧桐树,引得风凰来。所谓大隐隐于市。
    秦见月仰头看呆。
    这树得有几百岁了。程榆礼顺口给她介绍了一句。
    他叫见月在门口候了会儿,四下房间里瞧一瞧,找人在哪间。
    推开西厢房,程榆礼回眸看一眼见月,招手叫她过去。
    秦见月走过去,被他拉住手。门口一只玄凤鹦鹉惹她的好奇,盯着它看。
    耳边听见程榆礼道:奶奶,人我给您带来了,起来看看姑娘。
    秦见月迈进门槛,抬眼细看,沈净繁此刻正卧于烟榻,闻声悠悠起身,小炕桌上摆着一管细长条的水烟,她只在旧时见人家抽过。
    沈净繁闻言起身,执了烟便吸上一口,颇有几分潇洒。
    奶奶是皇城脚下长大的正经的阁中闺秀,秦见月悄然打量,从她举止中品出一些不流俗的雅致。她的眉目和程榆礼几分相像,骨相优越,一看便知年轻时是个美人。
    老太太招招手叫见月过去,讲一口圆润地道的京腔: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秦见月自报姓名。
    这是会馆里唱旦角的姑娘?被执着手,秦见月在烟榻坐下,不知道哪一处角落在熏香,她被淡淡沉香和烟管的气味裹住,一时心情畅通。
    她乖乖点头:嗯。
    曲儿唱得不错,练多久了?沈净繁这么问。
    快二十年了。
    十年磨一剑,你这坚持下来真不容易。老人家看她的眼神都变敬佩。
    秦见月说:因为喜欢唱。
    我记着我们那时候也有个小弟兄打小学戏,腊月天里起一大早在外头练。可如今现在世道不一样了,会唱戏的都是人才
    沈净繁很是自来熟地拉着秦见月热络地聊起了家中往事。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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