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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月光小说全文(17)

    秦沣所说的礼物就是这辆迷你的二手代步车, 因为上一回秦见月给他一笔钱帮他解决危难, 秦沣上门来谢恩。将车转给了见月。
    秦见月不是不会开车, 但她车技堪忧, 原先也买过一辆, 后来因为实在怯于上路又卖出去了。
    秦沣指着他的廉价小车, 一手拉着见月的胳膊:来来, 试试看这车怎么样。
    秦见月不屑于理会他, 扭头要走:才不要你的, 开回去。
    秦沣说:开回去是不可能的,从兄弟手里拿的,哥看你天天公交地铁也是累得慌,有个车方便多了。早上还能多睡二十分钟呢。这不生日快到了,哥哥一点小心意,嗯?
    秦漪也煽风点火说:不行这也没法儿退。你就试一下呗。
    秦见月略一沉吟,撇了撇嘴巴:那你放这好了,我改天开开看。
    秦沣笑着拍她肩膀:成交。
    秦见月扭了扭肩,把秦沣的手甩了下去,嘟囔道:成什么交,你别总给我惹事就好。
    秦沣个头很高,跟在她后边影子将秦见月整个罩住。他长得很是跋扈粗糙,若不是哥哥,他的长相是秦见月在街上遇到会避着走的那种人。
    秦见月做了晚餐,和哥哥、妈妈一起吃。三人小桌被搭在小院里面,两侧池中的睡莲含苞,一片片荷叶绿意盎然。幽深的暮色里,只剩碗筷碰撞的声音。
    昨天去领的证?秦漪突然开口问道,我不问你也不提,婚都结了,这证还不拿出来让妈看看。
    秦见月说:在楼上呢。语气里有不大乐意上下跑的意思。
    秦漪不依不饶的:去拿我看看,还没见过程乾的孙子长什么样呢。
    秦见月没辙,放下筷子噔噔往楼上去。这一两分钟的工夫里,秦沣窃窃私语:领什么证。
    秦漪说:你妹结婚了,没告诉说?
    秦沣:什么?!结婚?我还没结她倒是急上了。
    秦漪差点翻白眼:可不是,一开始还打算瞒着我偷偷结呢。前两天才跟我坦白,这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这话全叫秦见月听见了,她脚步迈重了一些,隐隐不悦。走到妈妈跟前,把结婚证摊开给她看。
    秦漪往后仰了仰,眯眼看那照片,评价说:嚯,小伙儿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她伸手接住,就是不知道人靠不靠得住。
    来来我看看。秦沣人没站起来,只把脑袋凑过去。
    秦见月往他和妈妈中间一站,没让他看成。
    秦沣看着她别扭的背影,他也不是个顺从的,偏要看,等秦漪将要将证件阖上,他一手伸过去,就快速夺了。
    秦沣站起来把结婚证高举,对着灯仔细瞅。耍小孩似的让秦见月使劲在那蹦起来够,够也够不着。秦沣欠欠地笑着:哟,哟,这妹夫长得也忒帅了。这照片不能是哪个明星让你给P上去的吧?
    你才P的!秦见月有点急眼了,没大没小地喊他名字,秦沣!你别碰他。
    秦沣一头雾水,调过头来把证件搁桌上:不是,我碰他什么了,看看照片也不行?
    秦见月赶忙拿过去,看看有没有变脏,确认是干净的,她小心地收拾起来揣进衣兜,瞪了她哥哥一眼:不行,你手脏死了。
    秦沣冷笑一声:这小孩儿,莫名其妙的真是。又问秦漪,她结婚不跟你商量。
    秦漪也没好气的:谁管得着她,我行我素的得了别管她了,说说你的事。
    话题转移,秦见月从小桌三口人的舆论中心逃离。妈妈问起秦沣的事业。
    秦沣原先欠贷是因为要合伙跟他的弟兄开公司,结果融资失败,被人卷了钱躲去国外。他作为中间人被债主追上门宣告破产。事业刚起步时的一点蝇头小利让他觉得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就这样一步错就步步错,落得这样一个现状。
    秦沣不是读书人,糙汉性子。自小缺乏家庭的管教,中专毕业就去混社会了。如今而立之年,没混出个名堂来。
    打算外地跑车去了。
    秦漪说:我早劝你说要脚踏实地一点,要是早个几年干点正经活,现在少说也能攒下个老婆本吧。东躲西藏的过的什么日子。
    秦沣也不是不听劝的人,顺从地嘿嘿一笑:男人嘛,不都得有点抱负。
    他点了根烟抽上,秦见月本闷头吃着饭,瞄着五大三粗的秦沣。她心中情绪异样,渐渐便挪过眼盯着他瞧。
    最近在修车行干了一阵子赚了些本钱,秦沣的手指变得粗粝许多,指腹泛黄,掌心的茧子都明显得被她看到。他夹着烟,眯眼抽。
    秦见月不觉想起程榆礼抽烟的样子,那是和秦沣截然不同的两副面貌。
    他的手指干净细长,纤尘不染。他的烟灰甚至都是洁净的,簌簌抖落下来,都暗含一道颓然之美。缭绕烟尘里的那双眼,让人无法判断他究竟是否入世。
    程榆礼把烟抽得懒倦清贵,闲适自如。
    而秦沣将短到快烫手的烟蒂嗑在桌角,揿灭的却是他最后一道抱负,碎掉的灰烬是他惨淡的、半推半就的人生。
    她无法想象这两个迥然不同的男人某一天碰撞在一起。
    秦见月开始思考,不知道该如何将他融入她的家庭。
    好像每一天都在两个世界往返。
    她的另一半真实的生活里,从没有风花雪月。没有国画、早茶,没有养鸽子的闲情,没有散漫悠游的京戏。
    只有柴米油盐里的窘迫。为了生计睚眦必究,破烂重复的日子缝缝补补,拼拼凑凑,努力生活却仍然一地鸡毛。
    这两个世界折叠交错,翻来覆去。
    她和他交往,可以很好地藏匿一些东西。
    然而他们结婚了,她该如何继续遮遮掩掩她那捉襟见肘的一面呢?
    如果一定有个最不可思议、觉得闪婚这个举动最魔幻的时刻,不是领证、不是在床上,而是在现在。
    秦沣想起什么,跟见月说了句:回头试试车,今年生日我估计在外地就不陪你过了,车别忘了啊。
    秦漪都被他念叨得有点烦了,知道了,车车车。别没完没了的。
    秦见月默然点头。
    秦沣起身说:那我走了啊,今儿早点睡,明天要去办个手续。
    秦见月把饭碗放下说:我送送你。
    他打了个车,站在一块儿等候,秦沣忽的声音放低了些:哎,跟你结婚那小子抗揍吗?
    秦见月愕然:你在说什么啊?
    秦沣捏了捏拳,虽然哥没钱,但哥有武力。要是让人欺负了跟我说,一句话我赶回来。
    快车停在跟前,秦见月无语地推他过去:赶紧走吧你。
    秦沣没再说什么,笑眯眯地冲她挥了挥手。
    入睡前,结婚证伴随她落在枕下,成为近日贴身物件。秦见月刷了会儿手机,她刚办完一桩喜事,但又没有多少人可以分享。
    心神不定地点进程榆礼的朋友圈,一如既往一条直线。
    她从没见过他分享生活,灰底的朋友圈就和当年被他屏蔽掉的空间一样,干净得如出一辙。
    秦见月拿出结婚证翻来翻去,也没什么可看的,但她重复这样的动作。
    他不会发吧,都快过去两天了。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大明星,和秦见月结婚听起来不是什么值得分享的大事。
    可以理解。
    把结婚证放在床头,秦见月扫清烦恼,酝酿起睡意。
    秦见月过生日这天正好是他们大戏登台,两个好日子凑到一起。她在剧院的后台换上戏服,听到大家窃窃私语说院里来了好些领导。这是谁谁谁、那是谁谁谁,秦见月一个没记住。孟贞招手叫她过去,亲自替见月化妆。
    月月最近是不是有好事儿啊?孟贞替她盘发。
    孟老师您知道了?秦见月讶异地抬头问,又放低声音带点期许的语调,是他说的吗?
    当然。孟贞端起秦见月的下巴,眉笔在她细细的柳叶眉上轻轻蹭了两遍。
    她自然好奇:他,他是怎么说的?
    孟贞说:说多谢我做媒,让他娶着媳妇儿了。
    秦见月雪白的颊上升起两团粉色:然后呢。
    我第一反应是他跟白家的结亲,又一寻思不对啊,谢我做什么。我说你总不能把咱们戏馆里哪个姑娘拐走了吧。他说拐了个最漂亮的。
    说到这,门口闹哄哄几个人,那个叫花榕的师弟在谈论着哪个男领导的秃头。孟贞扯着嗓子吼了他一声:行了啊少说两句,没见过你这么嘴碎的小伙子。
    花榕是个直率的,直得嘴巴漏风,什么话都敢讲。
    孟贞责备他也没用,花榕坐下不服气地磕了会儿瓜子。
    秦见月上完妆,跟着众人去候场。下个剧目轮到她,程榆礼没发来消息,搅得秦见月心神不宁,她又忍不住折回去看手机,给他发了一条:你来了吗?
    程榆礼:嗯。
    这才放心,孟贞催促着:怎么还不上,快去快去。
    好。秦见月应着,小跑着登了台。
    随着乐声登场。台上画着一双吊眼的小花旦颠颠袖子,开口唱曲儿,声音宛转悠扬,文人珠玉女儿喉。
    女孩子神色娇俏、轻快而活泼。那双眼波清纯娇憨,楚楚动人。不知是角色的影响,还是本人的个性如此。总之是勾魂摄魄的。
    这样一个水灵小姑娘撞进眼里,程榆礼方才松开等得不耐的眉心,找了方空席闲适坐下。
    演出结束,秦见月待在更衣室脱下戏服。剧院的更衣室简陋,只用一条布帘子拉着,因此外边闹闹哄哄的声音她都能听见。
    下一场戏结束,涌进来几个人。
    陆遥笛一边卸下头饰一边道:我听孟老师说程榆礼好像跟见月结婚了。
    跟进来的南钰不敢置信的声音:你说谁?见月?和程榆礼?
    花榕说:你看你看,我当时就是这个反应,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南钰僵硬地笑了下:不会,你是不是听错了?
    陆遥笛说:就是见月,我俩那天看到她从程榆礼车上下来了。
    南钰说:不可能吧?他不是和白家有婚约。
    花榕一拍手:来,诡异的地方就在这了。
    他连妆都没来得及卸,着急八卦,围坐一堆。
    咱们分析一下这个剧情,首先我们排除他俩是真爱的可能性,程榆礼为什么要娶秦见月,因为他有婚约在身,那么这样一来,首先退婚理由成立。其次
    花榕侃侃而谈,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道闷沉的脚步声,伴随而来是一道;冷冷的问话很喜欢管别人的家事?
    男人清冽沉冷的声线如一块薄冰被掷在他们热聊的氛围中间。
    一瞬间,温度冷却下来。
    花榕忙惊得捂了下嘴巴。两边女孩各自撤退,都惊出一身汗。
    程榆礼的衬衣领口微掀着,散漫地将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双腿修长,显得个子更高,压迫感更强。长了副没脾气的相貌,气场也够叫人胆寒。不轻不重这么一句,吓得花榕半晌都没敢抬头。
    程榆礼没再往里面走,自上而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刚大学毕业模样的小男孩,淡声问道:你演什么?
    半晌,他才答道:《霸王别姬》的项羽。
    嗯。程榆礼往他桌沿一靠,唱得很一般,以后别演了。
    他这么一说,花榕顿时被激怒了:欸我说你这人
    按住他肩膀的人是南钰。她给花榕使了个眼色,又抬眼看向程榆礼:程先生,你今天来是
    程榆礼没看她,视线往里面漫不经心地扫着:我太太呢?
    你的太太?
    他看了一眼南钰:见月。
    南钰愣了下,没加上话。
    陆遥笛忙说:她在里面换衣服呢。
    程榆礼也没应声,便直直迈步往更衣间走。
    彼时,秦见月的内衣被戏袍的一根线头给缠住了。她扯了半天,又生怕那根线是缝合衣裳的,会让她这么硬扯给扯坏。
    便平心静气跟它做了一番斗争。
    这糟心的过程中,又听着外面人讲到自己的声音,手便顿住。
    足足三分钟,她没将那根线头扯下来。
    直到听闻有男人的脚步声接近。
    垂着的帘子被见月往门缝处扯紧了一些,勾上在旁边的钩子。
    程榆礼的声音隔着帘幕传来,很清淡的一点笑意竟也让她红了脸。
    他见她这样防备,便没进来,站在门口。
    男人调笑的语气传来,很轻的一声:哪儿我没见过,还记忆犹新呢。
    秦见月觉得浑身都在发烫,嗔他一句:不要不分场合的她的声音弱下去。
    程榆礼问:要等多久?
    等一下,我的衣服那个了
    那个是哪个?她也不说清。男人两根纤长的指探进门缝,在看不到的地方摸到那根钩子,轻松一挑,门帘便松开了。
    程榆礼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秦见月惊得往角落里缩,手还在顽固地扯着她内衣的扣子。他用一根指松了松她纠缠的手劲:别动,越绞越死了。
    她只好顺从地将手放开。
    有了程榆礼的帮助,难题解决得很容易。
    狭小的更衣室里,秦见月没有背过身去,只微微偏头,撞见身后一片雪色的衬衣,还有男人长而直的双腿。
    好了,我要穿衣服呢。
    程榆礼笑问:要我给你穿?
    秦见月咬着唇,微微摇头:你出去好不好?
    没再逗弄她,程榆礼笑着说了一声好,迈步离开了更衣室。
    没几分钟,八卦小分队的几个脑袋齐刷刷侧过去,看着秦见月被程榆礼牵着从里面出来。
    她换一件素净的连衣裙,长发垂下,温吞跟在男人的身侧。二人看起来倒确实是有几分般配。
    这几道视线看得秦见月心绪复杂,觉得脚下路都变长。
    终于到了走廊上,程榆礼对见月说了声:你去车上等我,我给孟老师送些礼品。说是要感谢感谢他的媒人,他一向这样妥帖周到。
    秦见月点点头,又好奇问:奶奶今天没有来吗?
    他说:没请得动,这地儿太远,她熬不住夜。
    哦。好。
    程榆礼说:正好,抽空过过我们俩的夫妻生活。
    秦见月转身就逃跑。
    程榆礼出来时,秦见月站在剧院门口灯下,静静站立着,看着光下的蚊虫在愣神。
    一袭少女款式的白裙罩着她骨骼纤细的身躯,长发垂腰,晚风眷顾地掀起她耳侧的一丝发梢。这个角度看过去,像个女学生。
    止了步子,隔了些距离,程榆礼沉默地打量她侧影的线条,他学过画,知道这样的骨骼是多么上乘漂亮。
    她沉静不语的时候,那温文尔雅的姿态像极了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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