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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磨大人拯救计划·地狱篇(51)

    真是值得羡慕呢狛治阁下原来是这么温柔的人吗
    看他打架时那凶狠霸道的拳脚,完全判若两人呢
    所以变成鬼以后,是都会失去记忆吗?我问,哪怕是狛治阁下这么温柔的人,也会变成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吗?
    你想问什么?那种事恋雪不知道,她又不是鬼。
    狛治皱着眉,把一只草筐重重的放在我面前,里面是我带来的鱼,已经烤好了。
    这手艺,比谢花梅烤的那黑乎乎的玩意强多了。
    只是随便问问啦,没有别的意思。我边啃鱼边说,为什么狛治阁下变成鬼会失忆?
    变鬼相当于死了一次,你知道的吧。那少年颇有几分不耐烦地说,被那位无惨选中的人,身上都有他喜欢的非人特质,但同时,他也会在赐血的时候,故意破坏掉你脑子里作为人类时的记忆,用他的话说,就是让你变完美,我就是这种情况。
    我想起来了!我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那个脑子被无惨大人打烂了所以一直不怎么灵光的猗窝座阁下!
    少年的脸显而易见地黑了下来:这是童磨那家伙告诉你的?
    呃,不不,我尴尬的摆摆手,他原话肯定比这委婉,呵呵。
    他说的也没错。我当时一心求死,连无惨的手插进了脑袋都没感觉
    听了狛治的故事,我沉默了很久。
    我原本以为谢花兄妹的经历是我听过的世间最悲惨的一个故事,结果人世的事果然没有最悲惨,只有更悲惨。
    被鬼伤害的人,可以名正言顺地向鬼复仇,那么被人伤害的人,又该向谁复仇呢?
    你不恨人类吗?我轻声问。
    恨啊,怎么不恨?但我当初明明最痛恨的是没能保护好恋雪和师父的自己,还有那些只会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的宵小之辈,变成鬼以后,却只记得自己痛恨弱者。狛治平静地说,鬼的心是被扭曲过的,或者说,鬼身上根本不存在心这种东西。
    请不要这么说,狛治哥哥,恋雪的眼里泛起了泪光,你能想起我们,就说明即使是作为鬼的狛治哥哥,也是有心的,不要再这样责怪自己了,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啊!
    狛治给了少女一个安抚的笑容,随后对我说:这才是我要来地狱赎罪的原因,我想找回自己作为人类的心。
    作为人类的心吗?
    可是作为人类真的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啊。
    久到让我怀疑,我们,真的曾经作为人类,活在这个世上吗?
    因为眼睛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而被家族早早地奉献为祭品,在空荡荡的荒川神社中,伴着蛇神长大的巫女。
    因为特异的发色和瞳色,而被愚昧贪婪的父母供奉在神坛之上,日复一日地倾听着无数信徒的苦难,却对人类的感情一无所知的神之子。
    区别只是一个在九岁死去,一个在二十岁死去。
    对于我们这样的存在来说,人类的心,到底是什么呢?
    我明白了,谢谢狛治阁下。我向他微微躬身,以示感谢。
    名为狛治的少年看着我,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极为冷静。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家伙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抱有幻想。连无惨都说过,那家伙天生就是做鬼的材料,变鬼前后都没差别的。
    我笑了笑:我知道啊。他喜欢做鬼,那就做,我不觉得做鬼有什么不好。
    即便他吃人,你也能接受?
    我也吃过人,狛治阁下。但神灵这种东西,因为拥有无限的生命,在我们身上发生的变化,往往也比人类需要更多的时间。我淡淡地说,我自己已经两百多年没有进食过人肉了,但我知道那种感觉哪怕是神灵,突然改变自己的食谱,也会引起力量的衰退和一系列不适应的情况。在我看来,童磨大人已经做的很好了。倘若有一天回到人世,他还是戒不掉人类的血肉,我也会想别的办法满足他。在我眼里,人类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不能触碰的存在,不伤害人类,仅仅是为了让作为非人的我们,更适应人世的生活,不招致太多怨恨罢了。
    狛治表情复杂的笑了笑:我说是什么样的女人敢跟那个家伙住在一间屋子里,原来你根本不是人啊。
    早就说我是个神灵嘛,狛治阁下不信,我也没办法。我摊摊手,但请你们放心,我不吃女孩子。另外,我这次来除了送吃的给你们,还想问问狛治阁下关于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事,这样我才能想办法把你们送回原先的界域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狛治冷冷的说,你既然和那个家伙在一起,一定也是站在无惨那边的吧。
    我摆出一副现实的样子:我要是站在无惨大人那边,你们几天前就被我交给他了,还省的我去捞这几条鱼给你们吃。再说现在除了信我,你们也没别的出路不是么?
    狛治说他们来到这一重界域时,曾看到过金色的光,在他们出现的地方,大地有一条巨大的裂隙。
    结合血雨那天不正常的雷声,我基本可以确认这是门发生了开启,但开启的条件则不甚清楚。这道门显然是通往地狱的其他界域的,条件应该依然是只允许人类的灵魂通过。
    唉,这地方可真是不给鬼活路啊。
    说起来,今天这条路似乎有点长啊,穿过前面的树林应该就快到了吧,回去晚了的话那只鬼又要嘤嘤嘤假哭了,咦呃
    突然之间,好像地面发生了翻转一样,我向着一个未知的空间坠落下去。
    身体本能的做出了防御姿态,翻身,拔刀,落地,一气呵成。但当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我心底一凉。
    这是一间我从未见过的房间,有着彩色琉璃做成的灯盏,深色的、光滑的书架上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书籍,上面烫金的文字却是我不认识的。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毯子上的花纹织成了细密繁复的图案,毯子的尽头是一张宽大的书桌,四个脚做成了兽爪的形状,也同样描着金漆。
    一种陌生的奢华。
    我看着桌上精巧的小物件,终于从我遥远的、人类时期的记忆里,想起了那仿佛是叫做西洋钟的东西。
    这种陌生远不至于令我不适,更让我全身发紧的,是那站在桌边,身着洋服的男人。
    海藻般卷曲而柔软的黑发,梅红色的眼睛。
    暖色的灯光中,他苍白的侧颜没有一处不精致,却透着令人战栗的气息。
    男人纤长白皙的手指勾着一只画满花鸟彩绘的瓷壶,长长的、天鹅颈般的壶嘴中倒出了某种深色的液体,落在另一只画满彩绘的小杯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真的闻见空气中弥漫开奇特的香气。
    你来了,坐。
    他并未抬头,只是将那只精巧的瓷杯放在桌上,声音里透着上位者惯有的优雅和疏离。
    我握着刀站了起来,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
    无惨大人,您这幻术使的相当精湛啊。
    死灵之森的幻境能完全模拟灵体生前的记忆和执念,是我疏忽了。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身为怨灵的无惨大人,为什么如此迅速的学会了构建自己的幻境。
    极乐寺的那一次是神灵狩的杰作,但眼前的这位大人难道已经能吞噬神灵狩了?
    这是我在浅草的书房,喜欢吗?
    他答非所问的说,顺手指了指桌前的椅子。
    把刀收起来吧,我们应该是同类不是么,神灵小姐?或者我该叫你白姬小姐?
    我清晰的感到自己的手抖了一下,似乎心脏被击穿了。
    既然如此,便没必要再握刀了。
    收起了刀,我索性大大方方的走到那张椅子边坐下,好奇地摩挲着那光滑的好像婴儿皮肤似的扶手。
    喝过咖啡么?他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用一只金色的小勺子搅拌着杯子里的液体,嘴角挂着弧度刚好的微笑,我猜你没喝过,尝尝看?这是西洋人的发明,我一向很喜欢。
    我捧起杯子喝了一口,皱眉:这也太苦了!是草药吗?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加点糖吧。
    他拿出一只和杯子同样花色的小瓷罐,用一只小夹子从里面夹出一块白色的、四四方方的糖块,丢在我的杯子里。
    糖块碰到杯子底,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我忍不住笑了。
    现在洋糖都做的如此精致了吗?我记得在我那个时候,点心上撒的那一点糖粉就是奢侈了。
    白姬小姐是什么时候堕入地狱的?
    两百年前。我说。
    那你应该错过了很多。他低头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人类的世界发生了很多变化,和江户那时候不一样了。
    我最讨厌变化,但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化,有时候我想,这算不算是上天的惩罚?
    我决定不再跟他兜圈子。
    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我不记得有告诉过您。
    无惨大人交叉起手指,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是否能先回答我,你,为什么要像我一样隐藏自己的名字?
    也没有刻意隐藏。我淡然道,白姬是我作为人类和作为神灵时的名字,但我堕入地狱后,这个名字就被剥夺了,换成了染。严格来说,失去了神名和御神体的我,已经不能算作神灵,让您失望了。
    真是太不幸了,这个世界对待我们这些更完美的存在,总是如此不公。
    无惨大人竟然叹息了一声。
    我有点摸不准这男人的脾气。明明之前两次见面时,都是个暴戾而疯狂的人,这时候却装的过于温和文雅。
    鬼都是会拟态的,这个我懂。
    该轮到您回答我的问题了。
    急什么?我已经很久没和人这样面对面的聊天了,人类也好,鬼也好,都是一样无聊。但你不一样。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是我的同类,你也为了一个执念而生,我看得出来。
    您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两百年前堕入地狱的,为什么?
    这和您有关吗?
    无关,也有关。他竟然没有生气,你不说,我自然没法知道你的过去。但是,我记忆里有件事,大概和你有关。
    两百年前,在京那边的一座寺庙里,我遇见了一个孩子。
    那是个非常特别的孩子。我一眼就看出来,不仅是因为他长的和别人不一样,而是他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都不像是人类。
    我的心在一瞬间抽紧,似乎许久以来最害怕的一样东西,终于在我面前缓缓揭开。
    无惨大人只是声音平稳的讲了下去。
    我本来是打算去狩猎的,山里的寺庙嘛,人迹罕至,又是深更半夜,就算都死光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但那个孩子,虽然很年轻,却丝毫不怕我,还好奇的盯着我看。
    你猜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艰难的开口。
    他问我:你是神明大人吗?无惨笑了笑,千年以来我转化过这么多的鬼,他是第一个把我当作神明的。你猜那是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
    我当时也不知道,但后来我才发现,那孩子的脑子大概有点问题,虽然装的像个正常的人类,却没办法理解人类的一切,好像什么都记得住,心里却只有一片空白。那座寺庙里的人就再可笑不过了,竟然以为他是神明之子,心甘情愿的听他胡扯什么极乐世界。那就是一群疯子,人类里最愚蠢的那种,而他们所谓的那个神明之子,其实早就疯了。
    我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腕:您不该这么说他他脑子没有问题,他没疯。
    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我没有意见。无惨大人流露出一丝同情,别急,马上就要讲到和你有关的部分了。
    他主动对我说,要我把他变成鬼。我本来想直接杀了他,因为我从他身上感知不到任何执念,鬼是为了执念而存在的生物,没有执念,就意味着不会有什么长进。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为什么想要变成鬼。
    你猜他怎么说?
    无惨大人很有兴趣的看着我,梅红色的眼中,瞳孔是猫一样的细线。
    蛇的眼睛其实也是那样,也许是因为这个,他会将我当作同类。
    我不知道。我说。
    他说的是,他想要让那些可怜的人得到幸福。
    无惨大人略往前倾了倾身体,轻声说,你觉得,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我勉强笑了笑:这种理由也能说服您?变鬼还真容易。
    我一开始只是好奇而已。我想知道一个根本没法理解人类的疯子,变成鬼以后要怎样让人类得到幸福。你难道不好奇吗?白姬小姐。
    无惨的唇边浮现出讥讽的笑意,他充满讽刺的看着我。
    后来不到百年的时间,他从普通的鬼一路晋升到了上弦之贰,比十二鬼月里的任何一个鬼都更努力的吃人,我才知道,他的确是有做鬼的天赋,他天生就该成为鬼,成为鬼就是他最好的结局,否则,像他那样的疯子,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我很可怜他啊,白姬小姐。如果没有我,他可能早就死了,是我救了他,我才是他的神明,对了,连他的名字也是我给的,无惨大人微笑道,童磨,多好听的一个名字。你喜欢吗?
    您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缓缓道,我又不是人类,并不在意他是不是鬼。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故事而已。无惨大人指了指我的杯子,你的咖啡凉了。
    谢谢,太苦了,喝不下。
    那我长话短说。那一晚我本来打算转化他,但他竟然要我等一等,说他要去江户那边见一个朋友。在这么多鬼里,敢对我提出这种要求的他还是头一个,所以我再次答应了他,我是不是很仁慈?
    之后我就在离江户不远的地方转化了他,不得不说,那个孩子真是天赋异禀,除去多了鬼纹,连样子都没有改变,而且马上就开始吃人了,我很满意。
    您剥夺了他作为人类时的部分记忆,对吗?我突然开口道。
    你错了,白姬小姐。无惨大人用他鲜血一样的目光看着我,那些记忆是他主动丢弃的。是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我的手指当时就插在他的脑子里,我看到了那些他不需要的记忆,这也是我今天来告诉你这个故事的原因。
    他从手边的一本书中拿出一样东西,你,认识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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