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偏执太子是我前夫(重生)

偏执太子是我前夫(61)

    男人颀长的身影不时会出现在那窗子里。
    容舒等着等着,手忍不住支起下颌,歪下脑袋来。
    一不小心便牵扯到掌心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她垂眸望了眼,这伤口有人给她细心处理过,不仅上了药,还用纱布缠好。
    不用想都知晓是谁为她做的。
    对面的窗子又出现了那人的身影,白蒙蒙的水雾从窗口飘出,顾长晋半张侧脸隐在雾里,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容舒能瞧见他低垂的长睫,以及高耸的鼻梁。
    许是觉察到她的视线,他侧头望了过来。
    容舒下意识蜷了下指尖,莫名有一种偷看被逮住的尴尬。
    正要冲他露个笑缓一缓这点尴尬时,忽听吱嘎一声,木门被推开,顾长晋朝她这头走了过来。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不过几个呼吸间,他便到了窗下。
    伤口疼?他问。
    容舒微微一怔,他过来,是因着她方才看了眼掌心,以为她伤口疼了?
    的确是挺疼的。
    不疼。容舒摇头道。
    顾长晋看她一眼,轻握住她受伤的手,低眸看了看,见那雪白的纱布并未被血洇红,这才放下心来。
    一会等你沐浴完,我再给你重新上药。
    容舒低不可闻地嗯了声。
    月色从屋檐淌下,小姑娘的脸浸在柔和的清辉里,乌发如瀑,颜若舜华。
    厨房里的水大抵已经烧开了,可他不想离去。
    二人一个坐于窗内,一个立于窗外,除了清浅的呼吸声,便只有树叶轻轻摇曳的沙沙声,以及秋虫藏在风里的啾啾声。
    明明是不安静的,可容舒又觉得安静极了。
    容舒左手的指尖还搭在男人温热的掌心里,她轻轻地缩了手,指尖擦过他掌心。
    顾长晋只觉掌心像是被柔软的春柳划过一般,下颌绷紧,费了好大劲儿方忍住不去握住那截嫩柳。
    男人搁在窗台上的手缓缓垂下。
    水该好了,我现在去把水抬过来。
    容舒从善如流地应了声好。
    顿了顿,又认真道了声谢。
    顾长晋喉结微抬,嗯了声,转身往厨房去,没走两步,身后便传来轻微的声响。
    她落了窗。
    第六十八章
    翌日, 大理寺狱。
    一名狱卒从腰间掏出钥匙,哆哆嗦嗦地开了门。木门发出沉重而干涩的声响,那狱卒恭敬地将钥匙交与孟宗便稽首退下, 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牢房里, 范值望着跨门而入的孟宗, 素来从容的面庞难掩意外。
    孟大人来此,可是扬州有消息了?
    他的声音十分虚弱,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破鼓里穿过的风, 艰难而滞涩。
    只这具病痛缠身的躯体并未消磨他半分意志,软塌上的老人一双睿智的眼静静望着孟宗。
    孟宗掀开袍角席地而坐,道:老大人想要知晓甚消息?四方岛惨败?廖绕战死?还是柳公公与顾大人带着蛟凤与老大人的侄女往上京而来?
    四方岛惨败,廖绕战死, 蛟凤与锦书正在前往上京。不过寥寥数语, 范值便已猜到扬州之事大抵是成了。
    他微微一笑道:老夫已知晓我想要知晓的消息,多谢孟大人慷慨告之。孟大人今日之来意,怕是不仅仅是因着扬州。说罢,趁着老夫如今还有一口气, 兴许能为孟大人解惑一二。
    范值以为孟宗是为了廖绕与潘学谅的案子而来, 却不想孟宗沉下了眉眼,道:旁人都道圣上能继承大统, 是因着武有戚家文有刑家。却不知,圣上愿意领兵入京,还是老大人之功。
    孟宗这番话倒是有些出乎范值之意料。
    怔楞一瞬后, 他垂眼笑道:孟大人继续说, 老夫听着。
    咱们这位圣上, 当初若非被逼到走投无路, 大抵不会离开太原府, 去抢那把龙椅。老大人去太原府见圣上之事,也就戚皇后知晓。这世间之人自也不知,圣上会挥兵北上,还是听了老大人一劝。如今圣上膝下只有二子,这两位皇子老大人与本官都曾在文华殿授业过,想来老大人也知晓,二人皆是庸碌之才。大皇子占了个长字,得刑首辅一众文臣支持,勉强称得上是知书守礼,只他行事太过温吞,也太过听话,连身边几位大监的话都不敢反驳,便是登基为帝,也不过一傀儡尔。
    孟宗说到此便微微一顿,顾自从一边的茶壶斟了杯冷茶,呷一口,继续道:至于二皇子便更糟糕了。作为戚皇后唯一的儿子,二皇子有整个戚家与上京的武将为底气,倒是比大皇子勇武许多。只可惜此子太过刚愎自用,也太过急切,所做之事亦是惹人诟病,实非良君之选。
    孟宗这样一番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也可谓是推心置腹。
    范值抬眼看他,不置一词。
    本官与老大人能看见的,皇上自然也看得见。当初老大人请缨做怀安世子的启蒙老师,想来便是猜到了日后这一困境。听闻老大人曾与翰林院的林大人道,怀安世子博闻强识,聪慧异常,颇有皇上幼时之风。皇上许老大人秘密教导怀安世子多年,又迟迟不肯立储,老大人大抵也知晓是为何。
    范值渐渐敛去面上的笑意。
    良久,轻叹一声:可惜皇上到了最后终究是心软了。不,老夫最可惜的是,老夫这具身子撑不了多久了,便是皇上也
    嘉佑帝在养心殿咳血的事,不管是内廷后宫,还是朝堂民间,知道之人寥寥。
    范值与孟宗便是少数的知情人之一。
    孟宗明白老尚书在可惜什么。
    若是他能再活几年,若是皇上的身体这两年不曾衰败得如此厉害,到得怀安世子及冠之时,莫说老尚书了,便是他孟宗大抵也会支持怀安世子坐上那位置。
    只如今怀安世子不过将将十一岁,朝中诸位臣公又分为几派,面和心不和,镇日里想的是如何削弱敌派的势力。
    怀安世子一总角小儿便是能坐上那位置,也决计坐不稳那龙座,甚至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嘉佑帝的身子每况愈下,他犹豫了,也心软了。
    而老尚书两权相害取其轻,选择了大皇子,并以己身入局,想在临死前将戚家与二皇子的路彻底堵死。
    刑首辅正是看明白了老尚书的抉择,这才尽全力相助老尚书,又派人秘密护着柳元与顾长晋前往扬州府。
    范值对孟宗的来意愈加琢磨不透,老夫今日是愈发看不懂孟大人了。
    孟宗浅笑道:老大人从来不曾放松过对本官的提防,本官一直知柳元乃老大人的人,也知他向本官投诚是得了老大人之命。
    范值不否认,只淡淡道:那孩子是个好的。
    柳公公是不是个好的,本官不在乎。本官今日来,便是想问问老大人,若有一人,比怀安世子更适合那位置,老大人可愿助他一臂之力,就像老大人曾不遗余力地助怀安世子一般?
    范值定定看着孟宗,似是在分辨着孟宗此话是真是假,半晌,他道:何人?
    启元太子之子,萧砚。
    萧砚?范值花白的眉毛高高扬起,脑中浮现出一张稚气的圆胖的小婴孩脸,那孩子分明已
    一个死字尚未出口,范值的声音蓦然一顿。
    二十一年前,嘉佑帝登基前两个月,领兵去东宫围剿启元太子余党的朝臣便是孟宗。
    你放走了萧砚?
    是。孟宗将手中空了的茶杯随意搁在一边小几,道:东宫的侍卫长倪焕与萧砚皆是本官放走的。
    范值沉默了半晌,道:老夫倒是不知晓孟大人有一副菩萨心肠,其实当初你便是不放走萧砚,皇上也不会杀他。
    老大人高看本官了。孟宗坦诚道:本官去东宫之时,倪焕已经杀了自己的儿子烧成焦尸,假装成是萧砚。只倪焕狠得下心,首尾却办得不干净,不过两日便被本官追上。
    那位忠心耿耿的东宫侍卫长将那孩子护在身后,跪下来问他:孟大人如何笃定七皇子会是个好皇帝?若他是个昏君、暴君,小世子活着,便是一个拨乱反正、恢复正统的机会。
    孟宗说到此,便笑了笑道:正是倪焕这句话让本官手下留了情,还替他将首尾收拾干净了。只本官不及老尚书多矣,不能慧眼识珠,一眼便能断定皇上会是个圣明之君。
    嘉佑帝还是七皇子萧衍时,在宫里一直默默无闻,几个皇子里,就数他名声最不显。
    在先帝眼中,正是因着这儿子身子骨弱且庸碌无用,这才将戚家的大姑娘指给了七皇子,为的便是打消戚家想出一个太子妃、一个未来皇后的野心。
    启元太子监国那几年,几乎杀尽了萧皇室所有成年男子。
    唯有七皇子萧衍与刚满十二岁的九皇子萧引活了下来。
    启元太子死后,七皇子萧衍登基是众望所归,也是时也命也。
    君弱臣强。
    孟宗本以为孱弱如萧衍会成为戚家或刑家争权夺势的傀儡,却不想,萧衍竟能坐稳龙座,用二十年的时间,将曾经千疮百孔、外敌环伺的大胤治理至今日的局面。
    孟宗放走萧砚后,倪焕改名换姓,带着刚满两岁的萧砚去浮玉山投靠了一位早已解甲归林的军中故友,顾钧。
    孟宗也曾想过要不要派人去浮玉山将倪焕与萧砚杀了,殊料浮玉山一把山火已将那顾钧及一双儿女烧成了灰烬,而萧砚与倪焕也彻底失去了踪迹。
    不仅萧砚与倪焕失去了消息,就连顾钧的妻子与小儿子也没了踪影,听说是投靠亲戚去了。
    再次得到萧砚的消息是在嘉佑一十八年的会试,那一年的会元乃济南府举子顾长晋。
    顾长晋。
    孟宗一眼便认出了,这是猎户顾钧小儿子的名字。
    那场会试的主考官是刑部大司寇陆拙,陆拙对顾长晋颇为赏识,不止一次在同僚面前称赞此子胸有沟壑、腹有锦绣之才。
    会试张榜那日,孟宗收到一封密信以及一个玉佩。
    那玉佩孟宗识得,乃启元太子惯用的旧物。
    将此物送来之人便是梧桐巷顾府那位缠绵病榻、常年不能见客的夫人徐氏。
    只此徐氏却非彼徐氏。
    顾钧之妻名唤徐蔚,而住在梧桐巷的徐氏实乃云华郡主萧馥。
    云华郡主生父是先帝堂弟,也就是嘉佑帝的堂叔信王。信王年轻时在上京是出了名的风流浪荡子,还非要迎娶一西域来的女子做王妃,这事当年闹得满城皆知。
    信王成亲后便带着那西域女子跑去凉州就藩,夫妻二人恩爱了没几年,双双病死在凉州,唯一的女儿便是云华郡主萧馥。
    不得不说,云华郡主与顾长晋出现的时机正正好。
    孟宗将顾长晋在济南府的过往查了个透彻,也认真读过他开蒙以来做过的每一篇文章。而他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的确是担得起陆拙的评价。
    这几年他一直观察着顾长晋。
    他经手过的案子,写过的呈文,乃至他平日里的接触过的人,孟宗比陆拙那暴脾气还要清楚。
    孟宗也终于明白,为何萧馥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将启元太子的玉佩送到孟府。
    有顾长晋珠玉在侧,大皇子还有二皇子一时被衬成了鱼目。
    牢房静了片刻。
    范值正色道:那孩子如今可是在上京?
    孟宗颔首笑道:那孩子老大人也见过。几个月之前,他离开上京之时,还曾与老大人在这牢房里手谈过一局。
    在这牢房里与范值手谈过的便只有两人。
    范值面色一变。
    从大理寺狱出来,孟宗没再回都察院,径直回了孟府。
    进书房之时,严青忍不住问道:大人就不怕老尚书知晓了顾大人的身份后,会斩草除根?
    孟宗道:范值不会,等柳元从扬州回来后,他大抵便能下定决心。就储君人选来说,那孩子比怀安世子更合他心意。
    严青笑着接话:能让大人如此不顾一切地为他铺路,顾大人也是独一份了。
    作为孟宗的心腹,严青自然知晓为何孟宗要将老尚书拉拢过来。
    上京文臣有两派,一派以刑首辅为首,另一派便是以老尚书为首。只不过老尚书这些年缠绵病榻,时常避居家中,这才弄得好似刑首辅成了文臣之首。
    也就渐渐忘了,老尚书身后站着的可是一整个翰林院与国子监。
    大人今儿走的这一趟,为的便是给顾长晋铺一条名正言顺之路!
    严青想起什么,忽又道:还有一事,方才胡副都御使差人递来消息,说二皇子今日去了趟戚家后,便急匆匆地进宫面见戚皇后去了。
    坤宁宫。
    戚皇后慢慢拨弄着茶盏上的茶沫子,从薄薄的水汽里抬起眼,盯着二皇子道:廖绕几时成了你的人?
    儿臣几年前去江南赈灾之时曾见过廖绕,便是那时,廖绕向儿臣投了诚。二皇子略不耐烦道:母后,廖绕几时成了儿臣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与水龙王勾结这事怕是他死了也不能善了。他手里还有儿臣的信物,当务之急是要将那信物拿到手!
    戚皇后冷冷一笑:你去江南赈灾乃是你舅舅派人送你去的,你与廖绕见面可是遵你舅舅之命?
    是又如何?父皇这些年一直不立储,上京里说什么的都有,竟还有人说父皇属意萧熠那木头!二皇子接过朱嬷嬷递来的茶,漫不经心道:廖绕手里的兵权可堪大用,每年还能源源不断地为儿臣送来数万两白银,儿臣自然是要抢在萧熠之前将这人收入麾下。
    戚皇后也漫不经心道:捅了篓子,倒是懂得同本宫坦诚了?即是听你舅舅的话,那便寻你舅舅替你兜底去。
    母后!二皇子放下茶盏,不满道:您今儿大人有大量,莫要同儿臣计较了成吗!舅舅已经派人在路上埋伏柳元与顾长晋一行人,若是事败,这事还得请您到父皇面前解释一二。
    所谓解释,便是明知他做了蠢事,也要将他从廖绕贪墨通敌的事里摘出去。
    戚甄定定看着二皇子。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这儿子变得只听兄长的话,张嘴闭嘴皆是戚家。
    戚甄眼眸微微眯起,继续拨着茶盖,不动声色道:小五是不是回戚家了?听说你前两日派人接她回京了?
    二皇子道是,母后一贯来喜欢小五,马上便是重阳节了,待得廖绕的事解决了,小五正好能陪陪母后赏菊吃蟹过重阳。
    闻言,戚皇后哐地一下将茶盏丢到桌案,对身边几位心腹宫人道:都出去,把门阖起!
    朱嬷嬷见戚皇后面沉如水,心里咯噔一跳,忙领着人出了内殿。
    不消片刻,这内殿便只剩戚皇后与二皇子二人。
    戚皇后走向二皇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道:你十五岁那年,曾跟着你舅舅去京郊狩猎。回来后,你病了两日,醒来后便杖杀了那些跟你一同去狩猎的内侍。煜儿,你同母后开诚布公地说说,狩猎那日,你舅舅与你说什么了?
    第六十九章
    二皇子抬起一双狭长的桃花眼, 他生了副好相貌,是戚家人该有的面相,桃花眼, 高鼻梁, 冷白皮肤。
    戚家是武将世家, 只戚家人却个个都生得像文人,戚衡便被称作儒将,带了点文人的清贵, 又带了点儿武将的阳刚。
    二皇子萧誉也有相同的气质。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