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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桃-(17)

    稍一停顿, 许灿灿,起码得在你脑子清醒的时候。
    初星眠睨了她一眼, 别这么了解我啦。
    像是想到什么, 初星眠猛地一起身:对了, 钱思她怎么样?
    昨晚钱思喝得那么多, 今早起来肯定宿醉吧。
    人一大早就出门了, 醒得比谁都早。许灿灿答她,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初星眠没回,倒是问向在桌案旁抹爽肤水的温意,钱思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在宿舍里,初星眠和许灿灿认识得早,两个人关系又好。自然而然一起做事就分成了两组,平时都是温意和钱思结伴而行。
    是有这么回事。温意顿了顿,没忍住叹口气,她的经济上出了点问题。
    什么时候的事?都没听她说过呢。许灿灿停下手里的动作。
    也没太久吧。我也是星眠和周晁嘉被造谣传绯闻闹上表白墙那天才知道的。温意说,但钱思很在乎这件事,也不想跟大家说,所以就当不知道吧。
    气氛蓦地静了。
    谁也没再开口讨论。
    而那晚之后,初星眠和周晁嘉也没再联系。不过更确切地说,她到现在除了那次群里发起临时会话以外,连周晁嘉的私人联系方式都没有。
    夜里的风,酒后的醉意,以及隔着微薄布料的体温相近,都像是做了场梦似的。
    国庆节的假期,初茂平有公务在身忙得走不开,徐星约上了一帮小姐妹去旅游。本来初星眠也打算和徐星一起的,但是一听说还有徐星的闺蜜在,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在家宅七天。
    论满世界乱飞还能逛街不腿软的能力,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大学生真不及这群富婆。
    这几天中午不想订外卖就去你外婆家里蹭饭。临出门前,徐星嘱咐道,但是你下午别待太久,你外婆她们睡觉都早,你在,她们都陪着你哄着你,睡不好。
    哎哟,妈我知道啦。初星眠穿着小熊□□的黄色睡衣,宽大肥厚的睡冒往头上一套,两只小耳朵跟着动作晃了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啊。你还是检查检查证件什么的带齐了没,还有衣服,换洗的睡衣不多带几套吗?
    家里的司机陈叔正好进来拿箱子,见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伸手从口袋里递出一个淡黄色的牛皮纸信封,说道:小初,门口保卫处说是有你的信件,我就顺便带了过来,你看看。
    我的信?初星眠愣了愣,随后嘀咕道,现在还有人写信吗?
    信封上面干干净净的,只写了一句【给 初星眠】,一看就是在哪里文具店里新买的。
    门关上。客厅里顿时静下来。
    初星眠歪着脑袋夹住电视遥控器,顺手就把信封一拆。封口处刚撕开,几张还带着新鲜胶卷味道的相片滑了出来。
    上面都是朦胧又模糊的背影,在晚霞下的长直街道,显得异常空旷。
    什么嘛。
    初星眠思索了几秒是不是谁的恶作剧,但很快她就把照片往储物盒里一扔,转头拨通了许灿灿的视频电话。
    许灿灿这个假期回了老家江定市。
    就我自己在这边,我都快无聊死了。初星眠都快把小熊□□的耳朵薅秃了。
    许灿灿一边吼着身后的小孩别抓她头发,一边气息不匀地化着妆,那咱俩换换吧,你来江定替我应付这一大群的亲戚,还有这些小孩,我跟你讲我真的要烦死。
    不许捣乱!不许动我东西!
    都给我站墙边,背书去!!
    不许再玩我头发!!
    许灿灿扭过头吼了两声,满脸生无可恋。
    你化妆是要出门?初星眠问。
    许灿灿嗯了声,祝亦辰约我去吃饭,我思来想去打算赏他这个面子。
    还是小奶狗香呐。
    晃动幅度太大,初星眠刚说完话就一脚踢翻了储物盒。
    对了,灿灿。她说,有人往我家门口的邮箱里塞了个信封。
    你们家那个超级大别墅?还是你们家那个第二大别墅?许灿灿不太确定地问道。
    在华江市,能被称之为初星眠的家的地方可太多了。毕竟初茂平是本地最富有的房地产大亨。
    别开玩笑。初星眠说。
    许灿灿,里面有什么啊?估计是谁送你的情书吧。
    什么都没有,就是几张照片。拍的地方是什么我也没看出来,好像是郊区的郊区,靠近后山那边的南区公路。
    话音刚落,许灿灿突然高声道:你别动。
    怎么啦?
    照片后面有数字。许灿灿凑近镜头眯了眯眼。
    初星眠翻转一看,嘿,还真有串数字。
    是手机号吧,要不你打打看?许灿灿说。
    视频没持续太久,那边几个小孩子吵闹得凶。
    初星眠挂断以后盯着这串数字看了许久。
    她深呼口气,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心,拨通过去。
    嘟嘟嘟的几声响起,接电话的是个嗓音尖锐的女人。
    小初姑娘,我猜到你一定会给我打这通电话。不过你没想到会是我吧。
    初星眠愣了愣,会用这样怪气的语调称呼她的人。
    葛红阿姨?她不太确定地轻声道。
    葛红约她见面的地方是在一家餐馆的附近。
    假期刚至,周遭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忙碌又嘈杂的氛围,没人留意到她。
    初星眠到的时候就看见葛红已经坐在门口的餐桌那。
    脚步一顿,她还是默默地走了过去。您找我有事?她礼貌又疏离地开口,毕竟当初在她的生日宴会上,葛红对她的态度着实说不上是友好。
    其实她本可以不来的,初茂平曾提醒过她,如果葛红私自联系她的话,让初星眠不要理会。但她还是没办法去置之不理。
    和那日相比,葛红仿佛又憔悴了很多,眼角平添了更多的细纹,让她整个人都呈现出不健康的状态。
    服务员,上杯水。葛红没应她的话,而是对着那边忙得团团转的服务员说道。
    玻璃水杯刚刚放稳,葛红抿了口,干瘪没有血色的唇瓣稍微湿润了些,才说道:你想要喝点什么?菜单在这里,你可以自己看看。
    顺着葛红推过来的方向,初星眠视线微垂:阿姨,您找我来,是有事情要说吧。
    她们家里的菜其实做的还不错,别看门店小,但是正宗。葛红说,我在这个地方生活了这么久,也就她们家的饭菜和我胃口。
    初星眠有些不太懂她的意思,犹豫了会儿,阿姨,您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还是先走了。
    闻言,葛红却古怪地笑了声,照片你没有看吗?
    您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我那可怜老公的忌日。葛红端起水杯又喝了口,中指粗大的金戒指映着光闪闪烁烁,照片里的路,是通向后山墓地的必经之路,南区公路。我拍照的时候,晁嘉那孩子也在画面里,他孝顺,总是时不时要去看一眼的。
    你要是有心的话,也去祭拜祭拜吧。一顿,葛红突然佯装友善地解释道,之前闹了你的生日宴,你别怪阿姨。毕竟我痛失爱人难以忍受,看着你们阖家欢乐,我老公却在深山老林里孤苦伶仃,这叫我怎么能踏实安心。
    初星眠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宽慰。
    她无措地站在原地,想说些什么,但最后所有的话还是都咽回肚子里。
    也是,在所有的生死面前,苍白的语言显得那么无力。
    临走前,葛红像是怕她找不到路似的,又往她怀里塞了张地址。
    出了巷口,初星眠就打了辆车,她把地址的位置给司机看了看,心情复杂地翻开临时对话框。
    她手指在对话框里反反复复地按下了好几次,但还是没想好和周晁嘉说句什么。
    目光停留在【来自群】、【屏蔽此人】、【加为好友】。
    末了,她还是先给许灿灿打了电话。
    你是说,周晁嘉那个继母给你塞的信封?她还让大下午的跑后山去。许灿灿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分贝,这老巫婆安的什么心思啊。
    你不会真的要去吧?
    初星眠目光看向车窗外,视线触及,皆是浮光掠影。
    她闷闷地应了声,这个话题对她来说太沉重,以前不知道,所以一直没能去。
    现在知道了,她总是想要去奉一捧鲜花的。
    第18章
    按照我对你了解, 你肯定是打定主意要过去。许灿灿见她不说话,大抵也猜到了初星眠的想法,稍顿, 声也愈来愈轻, 电话里的杂音混着汽车鸣笛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过,你最好联系一下周晁嘉吧。他妈我可信不过, 他这人还成, 最起码靠谱。
    挂了电话,初星眠脑袋抵在车窗。她承认自己做事的确很冲动,有时候也不确定这件事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的, 但若是不遵从内心的想法,会让她更加难受。
    想做的事, 想见的人。
    在这个年纪所有的冲动。
    她没办法装出来别人期待的那般少年老成游刃有余,仿佛事事都能完美周旋。
    可是这就是她初星眠呀。
    气氛重归于静, 电台里主持人在小声地播报前方的路况,竟有莫名的平淡安宁。
    司机透过倒车镜瞥了后座位漂亮的小姑娘一眼, 没忍住搭话说:小姑娘, 你是自己去后山吗?
    嗯?
    你自己的话实在很不安全啊,一定要叫上你朋友。后山那里一到下午四点以后阴得很快的, 路也不好走。有几个坡度很陡的, 本地人除非必要情况,也不会去。
    她没跟司机大叔说她知道, 毕竟她这个本地人对后山的路况的确是有了解, 那里可是吓唬小孩最有用的地方。
    好的。谢谢你。初星眠认真和好意提醒的司机大叔道了谢, 指腹轻轻磨蹭在手机屏幕, 这次她没再犹豫, 给周晁嘉发了条信息。
    对方很快打通了她的电话,中间的间隔连两秒都没有。
    你在路上?周晁嘉问。他语气稍微有点沉,让初星眠暂时分辨不出周晁嘉到底是什么情绪态度。
    不知该说什么,她浅浅地应了声。
    你来的路线是哪条,我去接你。
    初星眠把纸条上的地址念给了周晁嘉听。
    葛红给的地址很详细,不仅仅是从哪条路走。还有到了后山公园的墓地几号碑。
    周晁嘉闻言顿了两秒,换条路,跟司机说你不走南区公路,去新平公路。
    那边司机一听有人来接,脸上顿时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但年纪大了吧,就忍不住用教育的口吻告诫后辈,再加上初星眠长相讨喜又软糯,小姑娘,你长的这么漂亮好看,以后千万不要一个人走这样的路了,就算要走也要找人陪着。你这是运气好,碰见我。万一碰见那些人品不好的司机了呢。
    还有电话里的男生你可得提防着,约你来这里的,能是什么好男生。
    正经男生约女孩,就算不是高档餐厅的标准,那得是装修精致的小餐厅。哪有约会来荒郊野岭的,唉。
    你这么年轻,可别听那些就会耍嘴皮子的三言两语,没用。
    初星眠听得是连连点头,半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心里还试图把周晁嘉和耍嘴皮子划等号,但是一想到周晁嘉闷葫芦的样儿,她怎么也对标不起来。
    要是哪天周晁嘉在她面前油腔滑调,那她才觉得这个世界疯了呢。
    到了目的地,车还没停,缓缓进程的途中,笔直又宽阔的柏油马路旁,一道清隽瘦削的身影站在路标下。他单手踹进兜里,另只手在看手机,姿态散漫又随意。脚边放了个袋子,里面看起来应该是装了些瓜果鲜花。
    像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他微抬下颌。
    视线越过光影望过来,初星眠和他撞了个正着。
    心跳蓦地空了一拍,她紧张地抿了抿唇角。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局促。
    司机说的没错,后山这边阴得很快。明明是下午阳光最热烈的时候,路面却被大半的阴影遮挡。远处繁茂的树林随着山体坡度而起伏,挡住了日头的光线,打眼一看,郁郁葱葱。
    司机大叔我到了。前面那个就是我朋友。初星眠正准备支付车费,就听见大叔欲言又止一声。
    她抬眸,刚好看见司机大叔恨铁不成钢地说:小姑娘,长得再帅的渣男,也是渣男。
    你,一定要明白这个道理啊。
    初星眠被大叔搞得哭笑不得,连忙辩解道:大叔你误会了,今天是他爸爸的忌日,我们是来
    再不解释,她都怕大叔一会下车揪着周晁嘉的衣领质问:长得这么帅为什么还当渣男!
    这样啊。司机大叔眼神复杂地盯了周晁嘉好半晌,最后还话里有话地对初星眠说道:小姑娘,你要是有任何问题,可以找到刚才的订单。上面有我电话。
    晚上下班之前我都在附近接单。
    初星眠再次表达感谢之后,和司机大叔挥手告别。
    转过身,她看见周晁嘉若有所思地看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
    怎么了吗?她问。
    周晁嘉视线微敛,没。在想我和刚才的人见过么?
    为什么这么说?
    他看我的眼神挺复杂的。周晁嘉,像是怕我把你拐卖。
    初星眠笑笑:司机大叔人是很好的,还热心肠。
    你不担心我拐卖了你?末了,周晁嘉薄唇微勾,突然笑笑。
    初星眠眨眨眼,脸颊的热度登时就泛了上来。她视线和他轻碰,磕磕绊绊地说道:那,那个我高中时候吧,也、学过两天防身术。
    温热的手指蹭过她脸颊,他眼底带点笑意,将刚落在发丝间的碎叶摘掉。意味不明地说道:还挺厉害。
    初星眠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夸还是嘲笑,糊里糊涂地跟了句:要不改天,切磋一下?
    周晁嘉低头瞧着她:好啊。别说我欺负你。
    欺负两个字被他咬得很轻,初星眠却听得耳根一热。
    咳咳。放心放心,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她含糊不清道。
    友谊第一?周晁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新平公路在南区公路的北侧,这条路是最两年新建设的,原本是为了拉取后山一些制造工厂的材料,但谁知道那工厂一年前就倒闭了。所以这条路没什么拉货车跑,路面还很平整。
    初星眠亦步亦趋地跟在周晁嘉身侧,她没说话,就盯着路面上周晁嘉的影子,小心翼翼地避开。有几步踩到一点边角,她立刻跳远,蹦得跟兔子一样。
    这通电话我接的很意外。周晁嘉略微挑了一下眉,看着小姑娘蹦得更远了些。
    是、是么?初星眠语气顿时紧张起来,每次涉及到周晁嘉父亲的事情,她双商都会跌到谷底,就好像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但又觉得不能什么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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