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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叶青seven(5)

    剩下孙一腾还在原地。他扔掉鞭子,神色郁郁,不带害怕之色。他大笑:哈哈哈,你们这些武功高强之人,处处折磨我们不会武的,可把我们当人过?
    我以为他癫狂,分明是他折磨卫彦。他左手从怀里掏了一下,紧紧攥住卫彦的右手,小声说:你要我命,这个拿去。
    卫彦任他抓着,沉声向我说:转身。
    我迷茫转身,身后重物倒地。
    卫彦绕到我面前,双膝重重落地,沉声道:主人。
    我不敢转回去,只是问他:孙一腾尸身怎么办?
    他说:有仆妇收。
    我一把拉他起来,五味杂陈:不要滥杀。
    他答应:是。
    然后我嘶哑地说:走吧,我们回去。
    他是杀了人,但我掌心里握着他的手,脉搏有力,稳定暖和。
    回到厢房,沈涟掰开了我的手问:你的手怎么弄的?
    我低头,左手掌心一道红痕淤肿正微微往外渗血。只得告诉沈涟:宴席上我们见到的江东盐商孙一腾折磨卫彦,我硬接了孙一腾一鞭所致。一看之下钻心似的疼,忍不住叫痛。
    沈涟的小手拉着我的手问:你自己是大夫,伤口严重吗
    我老实说:不严重,就是痛。
    沈涟问:那么孙一腾怎样了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我踟蹰了一下:我找卫八要了他的身契,他....染病还是实话间犹豫了一瞬,杀了孙一腾。
    沈涟刚要说话,齐进这时候颠颠地跑进我的厢房,手里还抱着一坛酒,进来就说:虽然李大夫你不会武,今天不愧为一条好汉。我服啦,请你喝酒。
    小小的沈涟淡淡说:我小时候学过,外伤不宜饮酒。
    齐进还要张嘴,沈涟率先下逐客令:他们多休息为好。齐大哥请先回。
    齐进只得抱起坛子讪讪地走了。我支使沈涟:你打开我放在这间厢房的随身药箱,给卫彦包扎一下。
    沈涟扫我一眼,面上有点愠怒,还是照办了。我自己颤抖着左手端起洗面铜盆,到门口冲洗右手鞭伤。
    药粉挨上渗血的伤口疼得令我浑身痉挛。等沈涟给卫彦包扎得差不多了,这件厢房角落的阴影又大了一点。卫彦好像很喜欢阴暗处。
    沈涟蹲下收拾药箱,头也不抬:褚明之死,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头痛燕三为什么要杀褚明?
    无凭无据,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箭头,什么也不能证明。
    沈涟收拾完,拖张椅子坐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道:我重新想了一下,可能不是燕捕头。
    不是燕三?
    他点点头,摩挲着茶杯,慢慢续道:证物不够。
    第9章
    标题:财神贩童
    概要:褚明算助纣为虐还是好人?
    我想了一下说:是的,官制箭头不止燕三捕头有,连卫侯也为天子造过这些刀枪剑戟和官制箭头。
    沈涟说:又是一项红利丰厚的营生。
    他的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桌面,满脸沉思。我仍然理不出头绪。一切仿佛是个局,既是迷局,也是死局。看似有妇人证言、箭头等线索,却险些被引入误区。
    褚明究竟被谁所害?他究竟因为什么引来杀身之祸?
    小沈涟显然也在迷惑,问我:现在打算怎么办?
    这次我答得爽快:睡觉。
    睡觉?他的惊讶难得符合年龄。猫儿眼圆睁,让人恨不得捏两下。
    考虑到手掌上的伤,我克制住这种冲动。
    对,睡觉。现在想不通就别想,等休息好再说。日后总会想通的。
    我从阴影里拖出卫彦,跟他说:你睡里间大床外侧。
    寡言的青年默默挪去外侧躺平,沈涟独自睡在外间的小塌上。
    我关上外间的小窗时,发现窗沿上停了一只鸟,娇小可爱,通体雪白。这只识香鸟并不怕我,我伸指戳了几下小东西毛绒绒的肚皮,它才不情不愿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阖眼前,我想褚明之死,日后总会想通的。但我没想到,想通的关键来得这么快,甚至没有在一日以后。
    车到山前必有路。
    现在我就在车上,颠簸不平。
    我费劲地睁开眼,周围很暗,但勉强可以视物。我不在车上,在一个黑漆漆的高大昆仑奴背上。
    光源来自地面,一颗夜明珠镶嵌在粉色绣鞋的前端,足弓弯弯,罗袜没有拉好,露出一点嫩白的肌肤,惹人怜爱。
    呆子,还不快下来,看什么看?
    我闻言跳下地,手不小心擦到凹凸不平的石壁,疼得赶紧缩回来。打量四周,身在阴冷潮湿的一个密道之中。
    少女又催:快随我走,耽搁了我可要受罚的。
    她从我身侧擦过,大力拧了一把我的腰。在前面带路,一路上有意无意地扭腰摆臀。走到尽头,她按了密道墙上的机括,头上洒下大片柔和的光。她伸手拉我上去,我一上去就跌进了一堆软枕中。奢华的床上半躺着一个宫装美人,衣衫不整,似乎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宫装丽人坐起身理理衣衫,但整理的动作却在叫人扑上去,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不能抗拒的诱惑。
    但我差点吓死了。
    这不是我和褚明都诊治过的卫侯美妾灵仙吗?
    她靠过来,浅浅的呼吸吐在我颈项:我的婢子一路上打扰你了吧?她小时候被来卫侯府的老畜生侮辱过,入府后没机会接触正常男子,是个可怜人。你别放在心上。
    我边挠发痒的脖子边问:夫人怎么找到我的厢房的?
    灵仙说:你今晚入睡前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鸟了吗?
    我说:那是褚明那只?难怪不怕我。
    灵仙说:是的,一个月前他最后一次来,决心停止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他说他有禾木医馆的钥匙,趁你不在,在你穿的每一件衣服上都洒了特制香料。我每天都把他放在我这里的识香鸟放出去飞一圈,再叫婢女出去找鸟。今天识香鸟停在了你的厢房里。卫侯府每间厢房底下都有密道相连,供影卫和卫家人用。
    我说:那夫人找我是想做什么?
    灵仙说:交给你一本褚大夫诊治孩童的册子。她起身从一只绣着桂花树的软枕中抽出一本册子。
    我翻开一看,姓名籍贯,是他奇怪的名册有姓名籍贯和去往何地。
    我问:这本名册给我做什么?
    灵仙颤声反问:长安城是不是走丢了很多小孩子?
    我说:是的。
    灵仙说:那么你按有地址的去找,该找得回一些的。卫侯一直在贩童。
    我猜到了大概,向她求证:你说褚明停止做丧尽天良的事情,是说因为褚明素行不良声名狼藉,所以贩童路线上孩子生病时,他去诊治问孩子们的话,留下了名册?
    灵仙说:是的。卫侯买下我之前,我身在勾栏,向来有花柳病都是请褚明来看。有一天侯爷在我这里说,半道上有些孩子生了病,要个懂事的大夫诊治,报酬丰厚。我便举荐褚明去,褚明接了活写下这本名册,原本无事的。
    我问:那他为什么不再参与贩童?
    灵仙说:卫候在我这里倾吐,老畜生新近致仕,短了银子花,便来向他讨要。卫侯的银子不是白拿的,他便叫老畜生多找些伶俐讨喜的孩子来,叫府中影卫抓到一起贩卖入各州。没想到褚明跟老畜生一打照面,就像有仇似的。老畜生单独找卫候叫苦说褚明要害他,他要先下手。可是诊治孩童的郎中不好找,于是卫候派人往褚明腿上射了一箭安抚老畜生。
    我说:那么腊月二十二褚明腿上的伤是卫侯派去的人射的?他家里的箭头也是卫侯的官制箭头了?
    灵仙有些迷茫:我没有去过褚明家,但箭伤应当是卫府影卫造成的。
    我问:你为何要帮褚明?
    灵仙说:因为孩子是无辜的。从前我被养在宅院中,知道也没法子。褚明既然想叛了侯爷,交出名册救那些孩子,我又如何不能帮他?
    我心头有些起敬,最后问:老畜生是谁?褚明为何跟他有旧仇?
    灵仙说:老畜生的名字,我加在了名册最后一页。你找回有地址的孩子,就是人证。老畜牲致仕了的。
    远远传来通报声:恭迎侯爷。然后我整个人被翻转回了密道。这回黑漆漆的,婢女和昆仑奴都不在。
    在的是另一个人。
    备注:吸取教训,写得超直白。褚明咋回事猜到了吗?
    第10章
    标题:天一心法
    概要:你一个无名影卫,怎么会天、一、心、法?
    他在我头侧吐息,我试探问:卫彦?
    他说:是。
    黑暗中我摸索着牵起他的手:咱们先回去。婢女从床边密道拉我下去的时候,你是不是醒了?
    是。他说,跟着主人。背主人。
    我说:不用你背,你领我跑回去吧。刚才我与卫候美妾那番话,你听到了吗?
    他说:听到。
    他迁就我脚程很慢,我问他:你们会武的人,跟着别人都这么一点声也没有吗?
    不。他说,我武功高。
    我差点笑出声,问:噢,那有多高?
    他说:影卫之冠。
    我说:你跟每个影卫都交过手吗?
    他说:没。
    我问:那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影卫之冠?
    他说:朋友说的。
    我问:朋友?
    他还没回答,头顶又亮。他向后退,沈涟伸手拉我上去。我和卫彦回到厢房中之后,我坐到桌边,沈涟点起桌上烛台。三人坐下后,我顺口问沈涟:小涟,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一离开,卫彦就弄醒我,然后翻下去了。沈涟问,我在上面望风,你去哪里了?
    我去见卫候美妾了。我简单地说,诊花柳病相识的美妾向卫侯荐褚明作为贩童路上的大夫。褚明诊童时留下名册。后面加入的老畜生与褚明有旧仇,怕褚明复仇,于是卫侯派影卫射一箭吓唬褚明。褚明却叛了卫候,将诊童名册转交给我。我掏出名册,这本名册能找回来长安城中一部分失踪的孩子。
    沈涟说:你要把这本名册交给燕捕头吗?
    我想了一下,把名册放到桌上:还不行,但你和卫彦可以看看,最后一页被美妾添上了老畜生的名字。
    沈涟和卫彦都伸手来拿名册,沈涟先拿到,卫彦只得在他旁边看。
    最后一页,老畜生的名字力透纸背。
    我看着跳跃的烛火说:我没猜错的话,老畜生是国子监上一任祭酒杨老夫子吧?
    褚明说他欺世盗名,两面三刀的畜生!
    杨老夫子致仕后开办私塾,传道授业。地位超然,很受人敬重。
    褚明说我还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他。而燕捕头说他打小聪颖过人,上义学时被杨老夫子亲口夸赞,人尽皆知。可惜才上一年就不念了。
    杨老夫子每到逢十的日子便去义学中为贫寒的小童授课。
    许多话语都指向清晰明了的事实,之前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
    沈涟确认:最后一页是写的国子监祭酒杨老夫子。的确对得上褚明的形容。他用符合十三岁的天真问:顺着册子找到人证之后,能拿下杨老夫子,扳倒卫侯吗?
    烛火之下他眼睛圆圆大大。
    折腾了半宿,我有些犯困,跟他说:拿下杨老夫子或许可以,不能扳倒卫候。
    沈涟和卫彦同时出声:为何?
    小涟年幼,卫彦应当是没接触什么世故,于是我打起呵欠对我儿子说:小涟你太可爱了,借我捏个脸,我就告诉你。
    沈涟面上不愉,但凑过来给我捏了一下脸。
    我说:杨老夫子致仕,不在任上,没人保他,燕捕头应该拿得下来。卫候权势滔天,无人可管。
    卫彦点头。沈涟郁郁地说:贩童、造箭矢、抢劫、买官、滥杀卫候做什么都发财。
    我吹灭了烛火:是啊,你都晓得财可通神。睡觉吧,明天拿到卫彦的身契,我们不呆卫侯府了,回禾木医馆吧。
    躺下之后,沈涟在外间问:可我有两处不明白,睡不着。
    我说:那你说了,安下心好睡一点吧。
    沈涟说:第一,杨老夫子和褚大哥有什么旧仇第二,如果褚大哥腿上那一箭只是吓唬他的,那褚大哥到底怎么被剁死的?他家斜对面的寡妇说刘五娘子半夜剁肉。是不是褚大哥和刘五家不和,其实是被刘五娘子剁死了?
    我苦笑:小涟,褚明已经死了,第一点没人知道了。第二点刘五和他娘子都出城了,根本没法确认。我尽力了。而且我也不懂,杨老夫子一个国子监的,致仕后怎么会找卫侯要银两。
    卫彦忽然参与进来,替主人,杀卫候。
    我奇怪:你能杀卫候?
    卫彦说:他武功低。
    我叹气:没有卫候,换成张侯、李候,说不定比卫候更差。除非确保换的这个人比卫候好。我想起卫彦早些时候才杀了孙一腾,又头痛,想起孙一腾有感情甚笃的娘子,还有被送走的女儿,唉。
    卫彦承诺:不再滥杀。
    沈涟在外间哼了一声,我说:什么时辰了。都别说话了,睡会儿吧。
    第二天早上洗漱完,一打开门,接人马车停在我的厢房门口。两位黑衣影卫肃立马车旁,车夫躬腰恭敬:侯爷中午宴请李大夫,特别请李大夫带上卫彦。
    我揉揉脑袋,对身后招呼:卫彦、小涟,我们走吧。他两个跟在我身后,隔壁厢房的齐进冒出来说:到吃席的时候了吗?我和你们坐一辆。于是四人一车赴宴。
    五六十人的宴席厅一样的排场,一样的歌舞升平,只是我们的席位被排到了中间。卫彦在左,沈涟在右,齐进不顾引座人阻拦,非要坐到卫彦身边。
    这次距离卫候近,怀中的舞女和歌女都下去之后,他手上那个浓烈的黄翡元宝在我眼前晃得更清楚了。
    客人们的推杯换盏窃窃私语中,武痴齐进小声滋扰卫彦:你用的是什么心法?我在江湖多年,因为娘亲要我侍奉才回长安。昨天却第一次见识这样强大的心法。
    卫彦锯嘴葫芦一般不吭声。齐进不屈不挠:我昨晚看你起手招式是影卫的狠辣下作,但心法绝对不是影卫的。你打哪儿学的?他甚至夸口起自己来,我的心法融汇百家而自创,走阳刚威猛随心所欲的路子。你这个心法似乎比我的还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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