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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阿玄(72)

    夏歧终于把这沉重无比的一剑掼在阵眼上,发出铿锵巨响
    魔藤被砍得齐齐断裂,剑锋正不偏不倚地劈开了阵眼铭文。
    夏歧剑上力道一撤,立马集浑身所有力量逃离阵中。
    然而爆炸即刻发生,他身形再快,才行至一半,便被汹涌强劲的灵气乱流拍在背上。
    他犹如受了巨手一掌,直接送了他一程,将他拍出数丈远。
    潋光立马插入地上,延缓后退速度。
    但蕴满五行之力的灵气太过暴虐,纵然有黑斗篷和金芒加护,他依然宛如身处摧毁一切的飓风之中,只觉得天地崩塌,江河倒倾。
    身形被挤压拉扯得生疼,灵力乱流更是让神魂为之一颤。
    而身处法阵中央的魔藤自然更为惨烈,巨大魔藤几乎炸成了碎末横飞,其余藤蔓被荡平为一抷灰烬。
    爆炸余波在整个西南郊蔓延开,所到之处,魔种不留半点,藤蔓纷纷失去活力,又化为齑粉。
    无法阻挡的后退中,潋光在地上拉出长而凌厉的划痕。
    夏歧不由在心里赞叹,到底是自己折腾出的动静,与魔物斗简直其乐无穷!
    然而下一息,在山呼海啸中,他注意到身上的金芒与暴虐灵气相处撕扯抵消,光芒越来越薄,他便知道这法器行将就木
    可他还没离开乱流波及的范围!
    心里兴奋蓦地冷却,他忙裹紧黑斗篷,注入全部灵力,试图让鳞甲更加坚硬。
    金芒倏然消失,最可靠的依仗瞬间褪去,他宛如被搓圆捏扁,浑身内脏几欲错位,根本无法站立住,更别说反抗。
    这样的无力只持续了几息,他狠狠撞在一块巨石上,疼得双眼一黑。腰间伤口几欲可见骨肉,肺腑仿佛被碾压过,喉间涌出一口腥甜。
    他撑着一口气绕到巨石后,低伏在巨石脚跟,打算等爆炸乱流过去再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远山上的天幕隐隐泛起釉色天光,霞色灿然,四周终于恢复安静。
    夏歧才松开紧紧握着的剑柄,忍不住屈指抵唇,低咳出声,指缝间一片猩红血渍。
    他头晕眼花地扶着巨石,用神识探查着密林深处。
    方才的战场狼藉遍地,死寂无声,早已不见一根会动的藤蔓与半点魔气。
    *
    夏歧被疼痛抽去浑身力气,只得步行离开密林。
    他循着影戒指引,前往金连城的南城门,打算与其余人汇合。
    此时已经傍晚将至,他披着一身懒散金灿的余晖,心里又挂念担忧起依然没有消息的清宴。
    不多时,他来到城门前,却是一愣。
    只见众人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竟然都浑身负伤,还有两人重伤昏迷,被他人背着走过来。
    其中竟有苏菱。
    夏歧心里一沉,忙迎了上去,粗略探查了一番众人伤势。
    那道道伤口皮开肉绽,隐有淤青,不像是刀剑所致,更像被棍棒抽打出的是藤蔓?!
    而昏迷的两人伤口还有丝缕魔气萦绕,看来先行离开的人也与魔藤苦战过,不过
    你们怎么搞成这样了?
    其余人便算了,苏菱可是修为与清宴一般高的修士,怎会被魔藤打成这样?
    他忙掏出丹药分给弟子,见昏迷的人暂时无性命之虞,而残留的魔气也只浮在伤口表面,没有往体内渗入,便运起术法去净化。
    傅晚闻言,面色阴沉地缓缓拭去脸颊血渍。
    他没有立马回答,只是慢慢看了夏歧一眼,才简洁道:与你分别后,我们被魔藤追杀,遇到了岔路,没选对。苏前辈为救弟子受伤了。
    夏歧没从这话琢磨出什么端倪,却见傅晚神色有些不对,隐约察觉对方有所隐瞒,便用影戒单独传神识问道:师兄,你们遇到什么了?
    傅晚深深蹙眉,望了一眼重伤的两人,神色有些古怪。想说什么,又察觉不合时宜,终是摇了摇头:先回去再说。
    夏歧心里犹疑,也知道此地不适合久留交谈,便要去搀扶受伤的弟子。
    然而就在此时,脚下地面忽然微微晃动,而不远处传来一声轰然闷响,惊起四周密林的树冠刷刷颤动。
    夏歧一愣,辨识片刻,瞳孔倏然一缩,浑身血液冰冷下去
    西南郊地下发出的动静是地底坍塌的声响!
    第98章 溯世影
    夏歧的身影顷刻消失在城门前,才几息之间,便来到西南郊密林某处的隐蔽地带。
    他却没在此处见到苍澂弟子的人影,而原本通往黑市的法阵也消失了,昭示着他彻底失去通往清宴那边的路。
    脑袋嗡一声响,浑身血液凝固成冰碴,锋利刺骨地扎着五脏六腑,让他六神无主,如坠深渊。
    他紧紧一咬牙,拳头指节泛白,血渍未干的指甲陷入掌心,用疼痛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传送法阵消失,周围没有法阵被破坏而炸开的迹象,那么原因无非有两种。排除灵石耗尽,剩下便是与之勾连的另一个传送法阵失效
    夏歧深深蹙着眉,低垂的眸中隐有焦躁不安,无法冷却,催得他无意识地在原地踱了几步。
    苍澂在黑市遇到了什么,是地底魔藤活起来了?
    先前在十方阁驻地外围的藤蔓中救小孩,那些魔藤被清宴惊醒,变得激动疯狂这次会是同样的原因吗?
    渐浓的烦躁让眉宇间染上几分戾气,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用条分缕析现状来缓解濒临失控的情绪。
    西南郊密林没有大面积下塌,证明黑市距离地面尚有很远的距离。
    没有传送阵,黑市与人间便是毫无关联的两个空间,他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前往清宴身边
    当初黑市的传送阵被清宴尽数毁去,逼迫黑市的人从另一个出口离开,苍澂弟子借此探查出黑市位置。
    是了,回去找留在宅子中的苍澂弟子询问这条路,对方甚至可以用云镜与地底的同门联络上,便能知晓黑市状况了。
    夏歧忙转身回去,动作太急太慌,蓦地扯到腰间伤口,才察觉半边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此时冷风一吹,黏在身上有几分难受。
    而方才被法阵爆炸波及,经脉也开始疼痛起来。
    他满腔心思却被担忧惶急占据得一丝不剩,又想起之前曾在识海里给清宴留下传话。
    他忙攥紧剑穗,神识蔓延了进去。
    在他进入芥子的一瞬间,立马敏锐察觉有熟悉的神识正退出了芥子。
    他当即反应过来,神识急切循着痕迹追逐而去:柏澜!
    然而那抹稀薄神识快得转瞬即逝,才一息便无法追寻。
    夏歧在只留自己神识的芥子里着急地转了几圈,才发现那抹神识留在芥子里的回话。
    他忙触碰上去,便听到令他心头一紧的声音。
    阿歧,两队苍澂弟子均已遇难。地底魔藤犹如冬眠暂醒的野兽,将眼前血肉缓慢吞噬融入体内。
    魔藤饱食血肉,开始肆虐,欲破土而出前往人间。苍澂将黑市的支撑法阵撤去,用坍塌压制住魔藤。
    多亏霄山在西南郊消除魔种,切断魔气上涌,如今魔气回溯原处,想必正是通往驻地的路。苍澂已留好后路,将继续前进探查。至于魔藤欲入侵金连城,我已有应对之策,明微会带着弟子分头执行。
    那道肃然沉稳的声音一顿,夏歧便知交代完毕了,怔忡间,又听到声音一轻,带着温柔安抚意味。
    阿歧这番受伤不轻,回去定要好生疗愈歇息。无需担心我,除去道侣身侧,我不会在他处久留。
    夏歧心脏一悸,又紧绷全身。
    坏消息与贴心话前后出现,万千情绪在胸口忽上忽下,令他错乱几息,又无法纾解,只能无措地攥紧手中的剑穗。
    他不由自主地将这段话反复倾听。直到最后,已然只想沉浸在那抹熟悉的声音中,以慰挂念。
    他的神识也紧紧拥着留存话语的这一丝缕神识,这抹神识却如握不紧的风,完成带话任务便不解风情地慢慢消散了。
    清宴的神识刚撤出不久,还有余力给他详细说明情况,倒是留有几分游刃有余,让他的焦躁担忧少了些许。
    但黑市到驻地的路途竟然这么险恶,光是深入半途便遇到不小的危机。清宴此去更接近十方阁驻地,只希望对方能平安无恙
    夏歧望了一眼缓慢降临的夜幕,提着剑往回走去,思绪一刻未歇。
    明微要执行的应对之策又是什么?清宴没有寻求他派协助,想必苍澂能独自完成。
    而且清宴如何得知他的伤势,是看到法器少了一件,以此推测?
    竟如此料事如神。
    说来倒也奇怪,那次霄山城门外巡防,他强行入定差点陨落。从那次之后,无论遇到何种险境,似乎受的伤都不足以致命。
    平日小磕小伤倒是不明显,但他炸了巨型法阵诛杀徐深,还有这次被劲流摔在巨石上本该即刻没命,都险险活了下来。
    该说是霄山大夫医术高明,还是自己的命太硬了?
    回到宅子,已是深夜。
    长谣对众猎魔人的救助也接近了尾声。
    重伤的苏菱与一名猎魔人已被救治妥当,没什么大碍,正在昏睡休息。
    而其余人多次被魔种侵入体内,尽管已然尽数驱逐出,全身经脉到底被折腾了一次,元气大伤,又浑身伤痕累累。
    修士伤口自愈时容易疲惫乏力,此行所有人都在用药后沉沉睡去了。
    诸多事宜,只能明日再处理讨论。
    夏歧被长谣弟子仔细处理完伤口,喝了药,又一次查看芥子,依然没有清宴的回话。
    苍澂所有弟子都前往了黑市,没人留在宅子中,如今还下落不明。今夜情况特殊,为了谨防意外,他便没有歇进芥子。
    夏歧在宅子房屋的床上躺下,摸出一张符贴在床帐上,瞬间撑起一个笼罩床帐的结界屏障,挡住了南奉污浊紊乱之气,才把岁岁从芥子里薅了出来。
    雪灵鼬许是察觉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急得在他身上一阵轻嗅。
    夏歧面上终于浮现一个浅淡放松的笑,他抱着毛茸茸的崽崽一阵薅,岁岁才被安抚得安静下去。
    他拿出一块糖饼喂给岁岁,岁岁咔咔咔吃了,小小的爪爪依赖轻搭上他的面颊,低头用粉嫩的舌头小心翼翼舔出一小块带着甜味的湿润。
    夏歧顷刻一扫烦闷,心都化了,抱起岁岁埋头猛亲。
    和可爱崽崽玩了一阵,放松不少,困意也随之涌上来了。
    他想将岁岁送回芥子,雪灵鼬却不舍地紧紧扒拉着他的手臂,黑豆眼睛水润可怜,似是见他受伤不轻,怕极了他又要去哪儿涉险。
    他心一软,用脸颊蹭了蹭雪灵鼬毛茸茸的小脑袋,又把它抱进怀里,一起盖上被子,轻声和它说话:你说你和柏澜都在瞎操心什么,我这么大一个人还会把自己怎么地
    岁岁轻吱了一声回应他。
    深夜床帐中,胡乱喃喃和偶尔轻吱聊了一阵,才逐渐没了声,只留一屋静谧黑暗。
    夏歧这一天过得劳累疲惫,经脉一旦开始疼痛便难以缓解,南奉夜里闷热无比,他习惯在芥子熟悉的环境休息,今晚睡得不太踏实。
    自从当上门主,他便慢慢变成劳碌命,醒着时得思前想后,这半睡半醒间,还不由自主地对担忧的事条分缕析。
    不知道清宴那边怎么样了,正在做什么?
    神识下意识一探芥子,空荡荡的,依旧没有回话。不由在迷蒙间生出几分焦躁不安,又觉得对自家道侣想念得紧。
    明微若能暂时让密林魔藤无法威胁金连城那便算是解决了后顾之忧。
    幕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毁了云章又能有什么好处,又会是谁
    夜逐渐深了,万千思绪逐渐与混沌梦境混淆不清,夏歧即将被拖入沉睡深渊。
    片刻后,散漫在宅子院中的神识被触动,夏歧倏然睁眼,眼中不见半点睡意,清明无比。
    他翻身坐起,凝神用神识探查整座宅子,除却门派的空间法阵以内,其余地方并无异常。
    他在安静的屋里犹疑坐了几息,把被子盖给熟睡的岁岁,无声摸出枕边的潋光,悄声无息出了屋。
    寅时刚过,整座宅子沉在浓稠夜色中。
    月色过分敞亮,恍然如霜白漫洒。风停云止,天地间不闻一点动静,静谧得有几分诡异。
    夏歧微微蹙眉,铺开的神识一直没有收回,一丝不漏地仔细探查着每个角落。正当他以为自己疑神疑鬼,一道诡异阴影在回廊一晃而过。
    他瞬息之间便到了那处,潋光已然推开一寸,反射出一段锋利冷冽的月光。
    却只见一株南奉阔叶植株在风中微微晃动,阴影也随之婆娑摇晃,没有任何可疑人影。
    他心里微嘲,转身环视四周,正要将挑开剑格的拇指松开,面上神色倏然凝重
    哪来的风?
    潋光当即出鞘,想也不想地横在身后一格挡,他竟被力道巨大的偷袭震退几步。
    肃然抬头间,眼前的景象堪称惊悚。
    只见回廊两边的南奉植株无风自动,扭曲着迅速抽高疯长,根茎不断胀大,变成万分眼熟的藤蔓。
    院中所有植株仿佛潜伏已久的怪物,在此刻撕破伪装,变为蝮蛇一般的藤蔓肆意游走。
    它们疯狂地占满院子,蜿蜒上亭柱与石桌,在屋顶与墙壁上盘桓。
    藤蔓在游走间膨胀得越发粗壮,所到之处,无不被压垮断裂。
    晃眼间,藤蔓开始无所顾忌地顶开窗子与门,嚣张进入房屋,像是饿极了,急于搜刮猎物的触手。
    好在各门派歇在空间法阵中,这些屋子的门只是虚设。
    夏歧心脏猛地一沉,魔藤怎么会出现在金连城内?到底怎么催发出来的?
    有结界的宅子竟没有躲过,难道埋下这番隐患的时间比他们来南奉还早?
    若这宅子的植株变异不是孤例,那整座金连城的情形不容细想。
    他遍体生寒,当即潋光一扬,一道剑光利落撞在宅子结界的预警铭文上。
    霎时间,各门派空间结界中的铭文齐齐大亮!
    夏歧闪身穿过满院忙着疯长的植株,恍然间如置身郊外密林。潋光和四周偷袭的魔藤过了几招,他就近踹开了傅晚的房门。
    别睡了!偷到家门口了!
    门后人影利落闪身一躲,傅晚提刀一脸怒意:看清了再踢门!
    他反应再慢一些,被踹开的门便猝不及防砸脸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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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溯世影
    结界警示铭文一亮,各门派弟子迅速集结。
    傅晚已然带着所有猎魔人离开宅子,先行去城中探查,救援百姓。
    潋光荡平宅子中大部分魔藤,夏歧站在中庭,把灵感附在五感,远眺连绵屋顶外张牙舞爪的魔藤,而满城惊惧惨叫声不断情形可想而知。
    今夜不再静谧。
    他与闻雨歇在门前汇合,闻雨歇令一部分长谣弟子清除宅子的余下魔藤,驻守此处照看伤员。
    她一刀砍断试图偷袭的魔藤,将挣扎不休的魔藤牢牢踩在靴下,那宛如血肉的恶心触感让她轻挑眉梢:啧,这些植株是怎么回事?方才我亲眼看着一株南瓜藤长成这副德行,对得起辛辛苦苦栽种的阿伯么?
    见闻掌门英姿飒爽地说出调侃话,夏歧欲言又止,终是没忍住,那可不,好吃的南瓜必不可能是从这东西上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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