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我道侣只是欲迎还拒

-鹿阿玄(7)

    早就死于自己剑下的仇敌,就算只是幻境利用心魔披上的皮,也让他心情不悦。
    这幻象滋生心魔,真假记忆混淆,迷惑心智,逼迫入障。
    就算识破了,心里的郁结也一时难以消除何况大婶与清宴,是他心里容不得玷污半分的事物。
    这是什么不入流的东西,也配窥探篡改他的记忆。
    幻境顷刻崩塌,一阵尖锐耳鸣过后,四周嘈杂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劈到眼前的剑刃携着劲风,夏歧迅速推开身边的苍澂弟子,抬剑迎了这一击,剑锋相撞震得他虎口生疼。
    夏歧心情不佳,剑势越发凌厉逼人,死而复生的僵硬尸身招架不住,几招之后便被制服。
    几名长谣弟子忙过来把人捆绑,带入苍澂的禁锢法阵中。
    四周的情况已经稳定,魔妖兽尽数被消灭。
    夏歧缓缓吐出一口气。
    看来这次最邪乎的不是魔妖兽,而是凭空出现,毫无预兆拖人入心魔幻境,甚至能操控修士的魔气。
    陵州消失的百姓和修士,尸体上奇异的神色,还有客栈的偷袭,估计都是着了此道。
    可是怎么做到没有一点征兆?还是在众多修士的眼皮底下。
    夏歧稍一思索,忽闻空气微震,错身一让,一道野兽利爪挠痕撞在他刚刚驻足的地方,掀裂地上青石。
    一名穿暗红衣袍的男子负手立在不远处,看到偷袭被夏歧躲开,有些遗憾地拂去袖上的灰尘。
    猎魔人与魔物真是般配,都这么喜欢不请自来。
    十方阁擅长御兽,驯服灵兽与之签订灵契,可以一起修炼与战斗。
    此人是十方阁现任阁主的徒弟柳识,领阁中护法一职。一只两人高的黑豹立在他身后,目光狠戾,作势欲扑。
    若说其他门派对猎魔人的态度是警惕,十方阁与霄山算得上井水不犯河水。
    魔物才清理完,就急着来偷袭,生怕魔物走得太快等不到猎魔人似的。
    夏歧心里本就蕴着一股无名火,这棒槌像是撞在剑刃上,夏歧散漫杵着剑:怎么,畜生来得,我来不得?没有指名道姓,目光却似笑非笑,定定看着对方。
    柳识收敛起漫不经心的神色,冷笑一声,巨大的黑豹抬起利爪,崩山裂石般朝着夏歧压下!
    夏歧的额发被扑面而来的烈风吹开,他眼神不惧,手腕翻转握紧剑柄。
    先前的幻境厉害的是自己的心魔,不是不经打的魔气这一肚子火没处消,正手痒。
    忽然一道清光而至,黑豹嗅到危险灵敏一躲,却还是被极快的剑气擦过前爪,倏地往旁边一滚,撞得墙身轰然倒塌。
    柳识眼角一跳,目光蓦地阴沉,看到来人却一顿,又好整以暇地收敛姿态。
    夏歧一愣,只见一袭月白身影落在两人中间,载川上寒芒未消。
    清宴看着柳识,淡然开口:魔妖兽不在此处,不要打偏。
    柳识是事端挑起者,又偷袭在先,倒是不觉得理亏,不过没必要因此和清宴起争执,他睨了一眼夏歧,转身无事发生般离开了。
    清宴转身收剑,打量着夏歧,眸光沉静,如徜徉在深海的一段静谧月光,令人安心。
    无恙?
    夏歧呼吸放轻,他看着眼前的人,慢慢收回一身张牙舞爪的凌厉。
    感知回来以后,眼前的景色慢慢恢复了色彩,处处生机勃勃。而在诸多精妙里,清宴依旧是最明亮的一抹光。
    焦躁的心神慢慢被安抚,又生出些温软,夏歧挨过去点,低声控诉:有,可把我累坏了,别人还要无缘无故欺负我
    清宴:
    他倒是没有看漏某人握剑时兴奋的表情。
    夏歧来到落雨集的时候,清宴是知道的。
    余光看他置身于魔妖兽之间,心脏无端悬起,好似照神识中某处隐约印象来看,夏歧在这样环境是该被护住的。
    然而那人剑法凌厉决然,如霜寒在剑锋冷凝,对付魔物娴熟而凶猛是位称职的猎魔人。
    再次看去,夏歧竟然被牵连拖入心魔幻境,还没来及上前查看,对方失神又回神只是几息。
    夏歧自己破瘴了。
    心魔幻境中会见到没有愈合的回忆,不知道夏歧看到了什么,神色变得从未见过的冷沉低落,像是披着霜寒走了漫长夜路,依然未见曙光。
    但在看到他的一刹那,眉眼仿佛被锦都春日最暖的风揉开,含着温柔笑意,双眼也倏地亮起
    令人心脏无端一悸。
    夏歧还在捂着心口,神色有几分委屈,口中的话却越来越不堪入耳:受了惊吓,要是道侣能稍微亲近点就好了,也不用多热情,抱一下总得有吧,要是有更难以自制的行为,换个地方进行也可以接受。
    说着借墙体遮掩,就要靠在清宴身上继续诉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清宴适时递出一样东西,成功吸引住他的目光。
    清宴的手指稍松,露出被纸包着的东西,那花花绿绿的热闹颜色与修如梅骨的手指极不相称。
    东西的救场效果极佳,夏歧果然没动了,震惊地看着那一包彩色琉璃糖球,剔透可爱,夕阳落在上面,折出流光溢彩的清透光晕,煞是好看。
    他抬眼看向面无表情的清宴,没忍住笑出声:柏澜,你哄小孩子呢?
    清宴面上的冷静也有点难维持。
    夏歧离开后,他在芥子里搜了一圈,想找找相关的痕迹,没想到在角落里发现了这包东西是出自自己之手,想必是以前给夏歧做的,没来及送出去。
    这人喜欢缤纷色彩和酸甜吃食,倒也不意外。
    清宴不动声色地避开问题,只道:时雨之前带来一些吃食。他没说谎,只是有意误导认知。
    夏歧吃了一颗,双眸仿佛被舌尖果味点得亮晶晶,毫不留情地拆穿:骗人,你做的,我又不是第一次吃。
    清宴:
    他怎么没想到这种可能。
    夏歧看着手中憨态可掬的琉璃糖球,心情也慢慢变好。
    以前某次清宴下山除魔,他也跟着去,路过街市,他多看了几眼卖糖球的小摊,但苍澂弟子整齐肃然前行,他不好自行去做其他事,只能作罢。
    谁知当晚清宴做了一份出来,用了特殊法器,融入星回峰的灵果汁水,比街市上的多了几分剔透,像一个个琉璃珠。
    他喜欢极了。
    夏歧瞄了清宴一眼,暧昧不明地笑道:第一次吃这糖球,便是与你一起,如今我自己吃,到底是少了几分滋味说完又一阵意味深长的长吁短叹。
    清宴总觉得一起一词有些意味深长,又无法理解,想来不是能深想的话,于是也不动声色:有手便能自己吃。
    夏歧:
    牙齿咔吧碾碎硬糖,心里自我安抚,算了算了,也不能急。
    被魔患搅乱的一天接近尾声,黄昏的余霞在天边与水面深深浅浅地铺开,落雨集如同被彩锦包裹。
    各门派弟子正在救治伤者,清理魔气,饶是在这样难得一见的美景之中,面上也不见丝毫轻松神色。
    夏歧眯眼看着粼光层叠如羽的水面,含着糖口齿不清。
    魔妖兽怎么都聚来这了,是看上落雨集的财宝了?
    清宴收敛了心神,望了一眼长谣方向:前方是锦都祭坛。
    夏歧一愣,心下忽然有了猜测:锦都大阵的阵眼在祭坛?
    难怪魔妖兽会疯一样阻拦前往祭坛的人,原来是怕重启大阵。
    想必客栈的偷袭,也是察觉了猎魔人前天夜里调查此事,以为有所关联,才想要先解决他们。
    清宴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倒是敏锐。
    第9章 陵水厄
    夜幕低垂,落雨集四处照常自动悬起盏盏琉璃灯,高低错落,仿佛繁星低垂可摘。
    整个集市晕开釉色灯光,如同黑色水天之间的一粒明珠。
    每逢佳节,落雨集会在夜晚开放灯市,陵州繁灯节更是十里盛景。
    如今繁灯节在即,盏盏琉璃灯照亮的不是琳琅满目,而是广场中央陈列的众门派弟子尸身。尸身面上神色喜怒哀皆有,十分诡异。
    尸身周围起了一圈魔气净化法阵,繁复纹路的冷色光晕犹如呼吸,缓慢一明一暗之间,连落在尸身上的灯光也冷了几分。
    落雨集中,为繁灯节做准备的大部分百姓还没来得及撤离,临时防御法阵围着集市外围起了一圈,但法阵没有锦都大阵的勾连,只能用灵石供应着灵气。
    一分一秒都在燃烧着长谣的钱。
    付老,各门派都在等您了。
    付乐山把肉疼的目光勉力从阵眼上挪开,心里叹了口气,饶是长谣底蕴丰厚也经不住这么烧的,寸光阴寸金,祭坛一事得速战速决。
    他加快离开法阵中枢的步伐,穿过长谣弟子,来到广场中央。
    众人的目光汇聚过来,付乐山面上再不动声色,也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
    天海宴如期而至,没想到陵州魔患忽然严重,固若金汤的锦都大阵被破不说,还被这些魔物围到家门口了。各门派前来支援自是感激,但长谣在处理魔患一事上向来不输其他门派,谁知这次来袭的魔物实在诡异。
    在他人帮忙下才平息魔患显得怪没用的。
    而且天海宴在即,各门派各怀心思。受人恩惠,总是被动。
    偏偏这个时候,雨歇那丫头还不在
    付乐山控制住捋胡须的力道,才避免把自己揪秃。
    付乐山向众人礼数周全地道谢,神色肃然地开口讲明事由。
    几天前,锦都大阵并没有完全失效,虽然有漏网的高阶魔,数量也不多,长谣长老与掌门闻雨歇前往便能应付。
    接到清宴亲自来修复锦都大阵的回复,以为能维持此状态到清宴抵达锦都。
    谁知今日在落雨集忽然大规模爆发魔患,奇怪的是锦都大阵并没有发出预警,打了个措手不及,初步判断大阵已经彻底失效。
    而论起诡异之处,凭空出现的魔妖兽都得靠后,让弟子们毫无预兆入障的幻境才是防不胜防,只要一瞬不察,轻则重伤,更甚者死亡。进出幻境仅在几息之间,想来在幻境里的时间是停止流逝的。
    死后的弟子被操控一般,忽然对毫无防备的同门刀剑相向。
    这样的偷袭猝不及防,折损了不少人。
    而闻掌门之前隐隐听到祭坛传来崩塌声,立马前往查看,最后传来的消息称祭坛周围的魔不少于落雨集,之后便失去联系,直到现在还没有返回。
    付乐山说完,下意识地看向清宴。
    苍澂与长谣的上一代掌门交好,两派多有友好往来,就算到了这一代,清宴与闻雨歇没什么来往,苍澂也算众门派里最让人放心的。
    清宴作为苍澂首徒,是在场资历最长的人。付乐山看着眼前之人长身鹤立,冷俊出尘,算起来两人岁数相仿,但自己有了衰老之相,想必清宴今后的修行之路也会通畅无阻。一时间心情复杂,叹了口气。
    清宴缓慢无声地走在魔气净化法阵边,衣摆上有冷暖光撞碎,染就细碎霞色,目光也落在法阵中的尸体上。
    魔气是天地间混沌邪恶之物所生,不能单独存在,只能侵蚀或附着他物。一般着了此道的,都是失去抵抗的将死之人或灵兽。魔气激发凶性,令其变得残忍失控,失去自我意识,直至死亡。
    依托魔气出现的心魔幻境居然能凭空出现,而无论是魔妖兽还是死后异常的弟子,行为都带着明显的目的性。
    他顿了顿,稍作沉思,阵中行为异常的弟子都死于心魔幻境,方才我逐一检查,灵台有被魔气侵入的迹象,这便是失控的原因。
    柳识摸了摸下巴,似乎觉得有意思:一般来说,被魔化的妖兽与修士,魔气还没侵上灵台就足够死个几次了。看来幻境杀人的目的便是让魔气控制灵台,从而操控身体。可这悄无声息的,怎么防?
    众多长谣弟子因此丧命,付乐山也发愁地叹了口气:心魔幻境的出现没有任何预兆,如今大阵失效
    清宴:一步步来,幻境因魔气而生,重启锦都大阵,及时净化魔气,或许能阻挡一二。
    付乐山眉间皱褶稍松:但愿如此,希望到时候这番魔患的起因也能水落石出。
    一直悠闲看戏般的柳识闻言忽然笑了,貌状不经意:说来也巧,上回有这般规模的魔患,也是在五年前的天海宴。莫不是宴会举办之地稍露丰厚家底,让魔物也纷纷垂涎。
    云章四处都有魔患,但这一次的举办地长谣与上回的苍澂,都爆发了区别平时的大规模魔患,时间也几乎与天海宴重叠,的确有些微妙。
    付乐山眉目低垂,面上和气一笑,言语不卑不亢:阁下说笑了,长谣小本生意,担不起这句话。
    鼓掌声不嫌事大地响起,是傅晚添油加醋加入战局:付老所言极是,若是魔物垂涎,不得第一个上南奉吗?
    苍澂传承千年,长谣生意昌荣,家底自然算得上丰厚。但南奉十方阁百年前与灵影山的一战,带走了满灵影山的天才地宝,这是任何门派都比不上的。
    如今十方阁空前繁荣,就是得益于此。
    柳识慢悠悠睨了傅晚一眼:我都快忘了,一群为分肉反咬主子的狗,最是听不得别人提家底。
    傅晚闲闲倚着身侧刀柄:比不得十方阁有出息,从畜生嘴里抢吃的,是不是格外香?
    付乐山眼看双方杀意渐浓,忙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两人中间:十方阁与霄山都是前来帮忙的,两位要是因此起冲突,倒成长谣照顾不周了。
    付乐山一个头两个大,时不待人,落雨集是暂时清静了,但百姓还没有撤离,如今魔退至锦都祭坛,指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随时都有卷土重来的可能,这两位也是了得,几句话就吵出门派秘辛了
    清宴没有分神注意广场中央的你来我往,神识在落雨集外围布下的防御阵中又走了一遍,防止疏漏。
    于是也看到了人群外围的夏歧
    这人正悠闲散漫地倚在暗处的墙上,吃着糖兴致勃勃看热闹,双眼蕴着看好戏的晶亮,要不是手中拿着糖,听到兴处大概还想抚掌叫好。
    隔岸观火的神色实在太明显。
    许是神识在对方身上停留稍久,被夏歧敏锐捕捉到,竟然也放出神识触了一下他的,仿佛开心地与他击了个掌。
    清宴:
    自己这位道侣,倒是与众不同。
    有门派间的扯皮,夏歧觉得口中的糖格外香甜,快能与看话本时吃的瓜子相提并论了。
    创立天海宴的祖师爷大概想不到,这宴会有一天会变得这么有意思,不乏嘴炮攻防,互相甩锅等环节,接下来可不得扯头花?
    夏歧咔吧咔吧咬着糖,一直听着广场的动静。
    付乐山担心众人进祭坛后魔物涌出,或是其他魔忽然杀进来,到时候来不及回护落雨集的百姓,临时防御法阵撑不了多久。
    而让百姓自己撤离,又会在途中遇到危险。
    但要是兵分两路,两边都得捉襟见肘。
    思量再三,他决定先行撤离百姓,再进祭坛。
    谁知柳识这次也唱了反调。
    柳识:如今每个门派都元气有损,魔物霸占了阵眼,贸然进入,危险可想而知。不如把落雨集的防御大阵撤走,我等埋伏此处,以落雨集众宝物为诱饵,等魔物出来,再逐一猎杀,还能追踪魔气找寻源头。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