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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党-免费(16)

    芸娘僵在原地,她是不敢动了,可这是吓得。
    她偷觑着顾言,眼睛还是那双眼睛,鼻子也还是那个直挺的鼻子,连那颗泪痣都没变,怎么隔了一晚上,跟变了个人似的,顾言以前总会与她有意无意保持些距离,就连睡一个被窝也要留条缝儿,哪会做这些事,别不是昨晚一个人伤心过度,今早还没缓过神来吧。
    芸娘在这边百转千回,可偏顾言做这些自然的很,穿完之后还要拿起她的长衫,芸娘一把抢过抱在怀里,脸上又红又慌,
    我,我自己来。
    她垂着脑袋,不敢看他,只是露出光洁的脖子,将外衫套在身上。
    顾言眯着眼看她,芸娘虽说是乡下长大,可这身子肉格外白皙,凡是露在外面的都白嫩跟羊脂玉似的。
    芸娘知道他在看她,手上那平日里容易系上的扣子偏这会儿怎么都系不上,急得满头大汗。
    顾言移开眼,转身打帘走到屋内,我刚进来看你睡得不安稳,是发梦了么?
    芸娘一愣,手下摸找到扣眼,食指轻轻向里一扣。
    没,没。
    话虽这么说,她想起刚才梦里的情景来,先头那个必然是昨晚顾言让她发誓留下的阴影,看来常言道说假话走夜路容易出事,都是真的,苍天可见,她也不想说,还不是顾言逼着她说。
    至于后来的梦,芸娘蹙起了眉头,隔着时间有些久,梦里不记得是哪次的宴会,上一世她是听到这些对话,却因着当时慌乱,没有放在心上,可现在想起来处处都是蹊跷。
    赵氏同谁说话,为何提她的名字,还对那人恭敬有佳,还有后边那句,不敢误了日子指的是什么事,太真宫听的像个道观,可那邵元就没头没尾了。
    芸娘越想越觉得迷惑,直觉这些话和陆家找她的原因脱不开干系,可到底是有用的东西少了些,单凭这两句话在这里也干琢磨不出什么来,心头划过个念头,若是,若是能听清楚就好了。
    芸娘突然一愣,听清楚?
    是啊,她虽然知道那确切是什么时候,可算算日子,必然是这几日,不知道能不能再去一次,把那事搞清楚,想到这,她抬起脸看向顾言,
    你可知这几日汴京有什么热闹的宴会吗?
    顾言瞥了她一眼,
    三月初,有内外帘官办的鹿鸣宴,还有赏花出游的寒食宴,但最近的是在金明池设的春日宴。
    听到金明池,芸娘眼皮一跳,想到梦里那波光粼粼的水池,算了算日子,也恰好对得上,她抬起眼,
    你可去过那春日宴?
    去过几回,车服鲜华,多是浮浪,初时还觉得新鲜,后来也没什么意思。
    顾言淡淡说完,瞥了她一眼,
    你想去?
    芸娘自是想去哪春日宴再仔细瞧瞧到底是谁说话,又想听个明白说了些什么,于是她下了床,凑近拉了拉顾言的衣角,
    想去,我初来汴京哪都还没瞧过呢,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早就听人说汴京繁华,好容易来了汴京,又碰上这么大的宴会,我自然想去看看富贵人家到底是怎么样个光景。
    芸娘说完有些忐忑,生怕顾言不愿陪她,毕竟这事说起来有几分任性,顾言这人性子又冷,这事他不一定能答应。
    你要是想去我便陪你去。
    顾言淡淡说,芸娘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得软磨硬泡呢,没想到这就成了?
    顾言见她有些眼睛睁得滚圆,跟只受惊的猫一样,眼角微微一挑,
    还是不想去了?
    去,我去。
    芸娘急忙把话答应下来,
    可万一
    她还是有几分担心,顾家那旧事闹那么大,这种公卿世家的交际场,万一顾言遇到个旧人岂不是面子上过不去。
    没事。
    顾言似乎一眼看透了她的心思,嗤笑一声,
    我既然回到这汴京城,就不怕人知道,相反,我回来便是要让那些人看着。
    芸娘抬眼看他,只见他眉目流转,连那泪痣透着丝张扬,
    我顾言活着回来了。
    三月初,天气初暖,一辆辆车马堵在金明池门外,衣香鬓影,人影浮动,随着灯亮,熙熙攘攘声,芸娘掀开车帘,却发现自己着实是想简单,今日来的宦官女眷众多,根本一眼找不到的陆府的人。
    客可有名帖。
    到了门边,顾言递出来一个帖子,那人看完,恭敬地收下帖子,只是多看了顾言一眼,深深地躬下身子,
    顾谢元,请。
    芸娘带着帷帽跟在顾言身后,进了金明池的园林,一路走去奇花异木,假山林立,可芸娘却没心思看景,她一路上都在隔着层纱,打量着过往的人,直到走到正厅,顺着前世记忆向里一望,果然遥遥看见了女眷中与人交谈的赵氏,果然她猜对了,上一世赵氏带她来的就是这春日宴,只不过比起上一世,赵氏今日可有些愁容,不知是有些什么事。
    只见她同人攀谈几句,就见一个丫鬟走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赵氏变了脸色,脱开人群朝园子后头走去。
    芸娘正想快走几步追在后面,只见有个轿子虚掩着从远处来,门前众人纷纷避让,芸娘只一愣,好像又闻到那晕晕沉沉的香味,踮脚出神的望着,
    什么来头,好大的排场。
    顾言望了眼,
    宫里的人,圣人身边最宠幸的太监,陈荣。
    这么一愣神间,刚才赵氏也没了影子,一个人从廊下迎面走来,身后簇拥着几人,身形修长,朝着两人迎面走来,
    我还当是看错了呢,真的是你,几时回来的,我阿祖前两天还念着你。
    芸娘朝那人看去,一身红衣八品官服,圆圆脸,看着跟顾言差不了几岁,顾言瞥了那人一眼,对着芸娘解释道,
    这是王世则,算是世交同窗。
    芸娘朝着来人福了福身子,王世则打量了芸娘一眼,有些怔住,
    顾言,这是
    顾言微微垂下眼,我娘子。
    王世则粲然一笑,拍了拍顾言肩头,
    行啊你,都在担心你死活,没想到你去漳州苦境还拐了个小娘子回来,也亏你这冷性子,人家肯跟你
    芸娘默默撇过头去,幸好有层纱挡着,不然非得让人看到她心虚的表情,这哪是顾言拐走的她,她把顾言拐了还差不多。
    顾言?!
    王世则话还没落,一个人横冲直撞地扒开人群走过来,他个头比顾言还稍矮些,膀宽腰圆,穿着一身鲜亮华服,更显肤黑,眼下有些浮青,目中傲气满满,一看就是声色犬马里泡久的世家子弟,他停在两人面前,眯着眼,语气又惊又疑,
    居然是你?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感谢在20220405 01:01:12~20220406 20:4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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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比试
    李三郎,这人是哪位。
    那人身后簇拥的人起哄道,李三郎双目盯着顾言,露出一口白牙,
    顾家大郎,就是那个和太子谋反被抄了全家的顾家,按理说还是我李国公府的亲外侄,我还得称他一声表兄,是吗?顾表兄。
    这话一出来,众人抽了口冷气,竟是没人敢笑出声了。
    一提顾家谁不知道,朝中新旧两党对立已久,顾家盛极一时,却因支持太子和新党遭难,旧太子被废那夜,顾家抄家哭嚎声也是响彻了整个汴京城,听说顾阁老临死前终于服了软,写了首绝笔的青词直送到了圣人心坎里,这才给顾家留了条活路。
    可顾家大郎流放边境,听说是赦免了,可没想到真能活着回来。
    他既是顾言的表弟,那为何这般语气。
    芸娘疑惑问,一旁的王世则听到后,悄声道:
    小娘子,顾言没同你讲吗?国公府是裕王派,顾阁老曾作太子太傅,是太子党,两家素来不和,想当年顾阁老在的时候,真没少下狠手参国公府的事。
    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芸娘听后心里觉得权利斗争这东西,着实复杂,顾言长这么大,该见过多少这些人和事。
    李三郎厉声道:
    你顾言反贼一个,凭甚进得这汴京城?
    顾言撩起眼,冷冷地说:圣人当日特赦,便除了我的罪身,莫不是你质疑圣人?
    皇恩浩荡,可你少拿那些虚话压我。
    李三郎嗤笑一声,走近低声道,
    没想到啊,老天不开眼,竟让你活下来了,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出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顾大人,反正你顾家惯是些狠辣角色,当年我国公府遇兰台案,一家老小跪在门前哭着求你们,可你顾家看我们跟看条狗一样,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
    顾言倒是面色不变,只眉梢一挑,对着眼前人淡淡道:
    表弟,要想让人认得,得先做个人才是,你国公府发的财卖的官,可都被万民百姓戳着脊梁骨,不是狗是什么?
    你!今日我倒要看看你顾言有多大的能耐。
    李三郎阴沉着脸,对身边人道:
    把我的弓拿来。
    王世则上前一步,皱起眉头。
    李三郎,你要做什么?
    国公府是武将出身,这李三郎擅长弓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曾有过百步穿杨的名气,也因着这个今年武举也拔了头名,这会儿拿弓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思。
    一旁的家奴把长弓递上来,李三郎拉了拉,指着那不远处的靶子。
    自然是与我表兄比试比试,旁的我说不准,可这箭法我却还有几分信心,顾言,今日你我就比比箭,赢了你走,我李三郎日后见你绕道而行恭恭敬敬,绝不再说半个字。可若是输了。
    李三郎眯着眼,一字一句道:
    有我李三郎一日,你顾言这辈子不准再踏进这汴京城一步。
    王世则眉头皱得越发深,愤愤不平道:
    李三郎,你别欺人太甚。
    李三郎嗤笑一声,拿起一把弓递给面前的人,
    少废话,顾言,比不比。
    芸娘在一旁听完也觉得这比赛不大公平,她从没见过顾言拉弓射箭啊,这他一个读书人,怎得会这些东西,她担心的望向顾言,
    顾言,这
    但顾言撩起眼皮,接过弓,凉凉地吐出一个字:
    比
    芸娘一愣,只见李三郎两脚开立,别看他个子不高,下盘极稳,左手持弓,右手向后拉开,胳膊上的肉绷得极紧,手指松开,只听一声凌厉的风声,那箭正中靶心。
    旁边的人都是阵阵惊呼,不愧是武举人出身,那李三郎听着人群的呼声,脸上不无得意之色,而顾言这边也举弓搭箭,他面色冷峻,身子挺直,修长的手指捏住箭尾,芸娘睁大眼睛,她之前也见过阿爹打猎,她阿爹说这捏弦比拉弦射箭难得多,没想到顾言这般厉害竟连这个都会。
    只见顾言手臂向后张开,只向前一放,那箭势如破竹,稳稳地插在靶心正中央。
    人群中响起阵惊呼,那李三郎倒也罢了,可这看起来文文弱弱的顾言也是个狠角色,虽说世家子弟打马骑射总得会些,可大多不都是附庸风雅,真的练出些名头些的没几个。
    李三郎也是脸色一变,咬了咬牙,喊道,
    再挪远五丈,
    说罢,李三郎阴沉着脸,又是搭箭拉弓,只听风声呼啸而过,那箭中了靶心,顾言一抬眼,只是向后拉的幅度大了些,眼睛眨都不眨,这一箭出去竟也是靶心。
    这下旁边的人俱是交头接耳起来,李三郎脸色不好看起来,先扫了眼身边神色不变的顾言,再看了那靶子一眼,咬着牙对家奴喊道,
    换把长弓来,再挪远十丈。
    李三郎,你莫不是疯了。
    王世则喝道,摁住他的手:
    你天生力气大,那弓更是特制的,你竟然用这来跟顾言比。
    怎么?
    李三郎推开他,拉起弓,这一次手臂直接绷圆了,他阴侧侧一笑,
    你们这些书呆子比不起啊。
    话落他将箭射出,那箭如迅雷冲过百丈穿透靶心,可见力气之大,众人又是一阵呼声,李三郎回过头,朝着顾言瞥了一眼,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顾言握着这弓没动,寻常弓最多就是十丈,可这李三郎仗着力气大,竟能射出到十五丈开外,这确实不是常人能做到的。李三郎见他没动,脸上净是轻蔑的笑,
    我还当你顾言多厉害呢,不过也就是如此
    顾言垂下眼,正思忖之时,突然一只小手搭到弓上来,只听清脆的声音响起,
    不如我试试。
    顾言转过头,只见芸娘锥帽轻轻晃动,一双大眼睛隔着层纱隐隐约约望向他,咬着嘴唇,
    顾言,让我来试试这弓。
    顾言想到芸娘曾经的那些壮举,微微一挑眉,缓缓放开手,将弓交到她手里。李三郎不无轻蔑看了两人一眼,
    她是谁?顾言,你比不过竟随便找个娘们儿充数?
    顾言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李三郎,目光冷然,
    不是随便什么人,她是我娘子。
    我管你是谁,好啊你要来,就来,反正输了,都算你顾言头上,我看今日你非得滚出这汴京城了。
    李三郎不无狂妄得道。
    顾言,这使不得,你家那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怎么能跟人比箭呢?万一伤着了
    王世则也拉过顾言,低声絮絮劝道,顾言回头看了眼自家娇滴滴的小娘子,神色有些复杂喃喃道:
    谁伤着还真不好说。
    诶,你什么意思?
    王世则一愣,还没再张口,只听铮的一声,他吓得一激灵,只见顾言家的那小娘子委屈兮兮地转过头说:
    顾言,他这弓不好使,一拉就断了。
    第25章 、赢了
    春光晏晏,宴席间三五宾客促成一堆,谈笑声随暖风拢起来又散开,飘到园子四处,而在宴会不打眼的一处角落里,围了好些看热闹的人。
    人群中间站着国公府李三郎,他似与人比试着什么,持箭气势逼人,可有意思的是站在李三郎旁的是个小娘子,身量不高,带着顶白纱锥帽,虽看不清具体样貌,但影影绰绰能瞧见眼神灵动,必是个娇俏模样。
    可要再往下看,则让人心口一跳,那小娘子手里拿着把断弓,弓是从中间断开,瞧着缺口参差,是被人硬生生从两头给用力拉断的,这该有多大的力气?
    李三郎扫了眼芸娘手里的断弓,压下眉毛,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语气里惊疑不定,
    怎么可能,我府里的弓是用拓木和牛角做的,百金一把,怎么能说断就断?!
    芸娘掂了掂手里的弓,这弓对常年使杀猪刀的她来说,还真不算什么,李三郎这么说,无非是说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她转过身,一挑秀眉,隔着层朦朦的薄纱看向面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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