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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三九十八(32)

    昏暗的室内,太傅握着那张两面都写了字的白纸,元始天尊塑像眼下一道白痕昏与明,暗与白,看着看着都混成一团。
    宋韫照原路退回,没有急着出道观,立在那排鹿舍外面,探着头越过栅栏看里面的小鹿。
    小童子没有骗人,那头被抓出去的小鹿已经被放回了,性命无虞,鹿茸从根部斩断,断口包着纱布。小鹿并不觉得很疼的样子,正在大口吃草,间或抬头,圆润湿漉的鹿眼对上宋韫的眼睛。
    太傅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宋韫身旁,伸手到他面前,摊开掌心,上面放着一个小锦囊。
    在太傅的目光示意下,宋韫接过锦囊。里面有个小盒子,宋韫打开看,盒子里是一枚药丸。
    宋韫捏着药丸闻了闻,给我吃的?宋韫以为是裴季狸开的那种,能使人产生怀孕症状的药。
    太傅道:这是要命的药。
    宋韫赶紧把药扔回盒子里,把锦囊递还焉云深:太傅这是何意。
    留着,万一以后有用。焉云深把锦囊推回给他。
    宋韫疑惑不解,回想先前闻到的药味,有矿物的味道还有血腥气
    方才割鹿茸就是为了制此药丸?宋韫头脑快速运转,矿物这些道士会做五石散!齐俦
    宋韫及时收声,小心观察太傅神色。
    他想到之前齐俦就是服用了五石散才行为癫狂,一直没查到到底是何人给他献药。现在看来,大概和无为道人脱不了关系。
    太傅淡然道:那些事,回京再说。
    宋韫和焉云深说着话往外走,太傅的话间接肯定了他的猜想。宋韫越发弄不清太傅和这些人的关系了,索性直接问:太傅何以认得无为?我母亲是否也认得他?
    方才在暗室里,无为精亮的目光紧紧罩着宋韫,那目光过于深邃,仿佛是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
    太傅点头:二十年前见过几面。那时候他是个靠杂耍戏法卖艺糊口的江湖艺人,最擅招摇撞骗。如今,也没有大改。
    宋韫:既然如此,太傅还向他问卦?
    焉云深侧身看他,沉默良久才道:若心有挂碍,但有门路,哪还顾得上验证真伪,只求心安。
    为求心安,所以灵与不灵都想试一试,可算是关心至极了。太傅问的是寿数。他挂念于此,是得了什么顽疾么?但看起来他身体康健得很啊。
    宋韫又开始疑惑太傅写的是不是他自己的名字,想问又觉得唐突。如此为难着,走到了门口,刚要跨出去,宋韫被太傅拉回门内。
    宋韫疑惑地看向太傅,焉云深目光指向门外巷道尽头,宋韫循着看过去,屈饶正向这边走来。
    宋韫会意,对焉云深点头。是得避一避,万一被屈饶认出来,那就真的满世界都知道太后是男人了。
    两人藏在大门后面,想等屈饶走过再出来。等了一阵,却看见屈饶被一个高大的男子快步超过,横挡在前挡住去路。
    男子一身粗衣,身高八尺,胳膊大腿都极其粗壮,将粗布衣裳绷得紧紧的。身后背着一柄被缠绕了几层的扁长物件,最宽处大概一掌宽。
    屈饶闷头往前走,撞上男人胸膛,往后退了几步,揉着头跺脚骂道:好狗不挡道!
    男子闷声回答:我是人。
    哪有人身上这么硬,石头一样屈饶怒气冲冲的,脸上也绯红,抬眼对上男子目光,音量就不自觉小了下去,气势也弱了,让开!
    不让。男子言简意赅,你要跟我回去。
    屈饶叉腰,我认识你是谁呀就跟你走?想拐带人口?知道这是什么地界?知道我义父是谁吗?信不信我喊一声,马上来人把你五花大绑了,扔进大牢里蹲个三年五载!
    男子侧头看了眼背着的东西露出的柄端:你可以试试,但我不想随便杀人。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跟我回药王谷,我会请谷主尽快为我们证婚。
    你有毛病吧!屈饶尖叫着跳起来,哪有两个男人结婚的!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你!
    男子不快不慢吐出两句话:我们睡过了。谷主说过,夫妻才能睡在一起。
    屈饶沉默了。
    藏在门后的宋韫震惊了。
    他知道屈茂收这些义子义女是为了往人床上送,屈饶和这位壮汉,这样也行?宋韫想着,自己的脸都跟着红了起来。也对,屈饶那样水做似的娇弱,要让他在那事上出力,好像才是不太行。
    但看目前状况,两人之间发生的事,应该不是屈茂促成的吧?
    屈饶平复了一会心绪,撇头看见无为观大门敞着一条缝,道:我才不跟你胡扯,说不定一会就有道士出来看见,丢人死了。听着,大傻个子
    屈饶清了清嗓子,虽然刻意压低音量,但还是从神态到语气都透着轻纵妖媚的劲:跟我睡过的人多了去了!个个都要跟我结婚,我不得夜夜做新郎,活活忙死?再说了,什么癞都敢想天鹅肉吃了,做你的美梦去吧!
    壮汉皱眉,我有名字。裴龙斩。
    屈饶皱了皱鼻子,一脸嫌弃: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我不管,大傻个子,刚才跟你说过了,我娘是开妓院的,从小到大,我什么男人没见过。你救了我娘,我替你解了药性,两清了。警告你,别再缠着我了,看见你都烦。
    虽然听人隐私着实不厚道,但立在门后的宋韫无处可去,只能将屈饶的话全都听得一清二楚。话里的意思,有些他明白,有些不太懂
    罗敷说过,有老鸨来找屈饶。宋韫先前以为,屈饶出身风尘,所谓的娘亲不过是小倌们对老鸨的敬称。现在听起来,应该是亲娘了。
    那么事情的前因应该是,这位名叫裴龙斩的壮汉对老鸨有恩,母债子偿,屈饶用自己的身子报答?什么药是需要做那种事来解的?裴龙斩怎会中了那种药?所谓的药王谷又是什么地方?
    药王裴虽然牵强,但宋韫很快地想到,裴龙斩和裴季狸会是不是一个裴?
    对话还在继续。
    裴龙斩对屈饶两清之说并不认同,他道:无论如何,是我欠了你。你不想和我成婚,那我替你杀个人吧。
    屈饶像看疯子一样:有病吧你!好端端的,我要你给我杀人做什么?杀人偿命,偿你的还是我的?
    裴龙斩目光磊落:刚才,你在哭。他抬手摸了摸后背,还抓我。让你受委屈的人,我替你杀了他。
    屈饶大大翻了个白眼,破口骂道:我他妈哭还不是因为你横冲直撞给我疼的!哪有人上床像犁地一样,还一犁就是一个多时辰
    裴龙斩沉默片刻,哦了一声,道:既然你是对我不满,我可以把命给你。但要等我把少主送回药王谷之后。
    屈饶:
    不仅屈饶无语,宋韫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巷道里虽然没有其他人,但毕竟是在室外,说什么犁地什么一个多时辰,这样的话题下,那壮汉居然还能面不改色,他还「哦」。
    这位壮汉嘴里,杀人像切菜似的轻易,他背的应当是刀或者其他兵器了。裴龙斩身形健硕孔武有力,本事肯定不差,但脑筋实在不转弯。非要把账算得两清,可这种事情,哪有什么能不能抵不抵消的呢。
    时辰已经快到亥时,屈饶懒得跟裴龙斩废话,绕过他继续往州牧府方向走。
    裴龙斩不声不响地跟在屈饶后面。距离保持得很好,不远不近,刚好一步之遥。
    屈饶没走几步就被跟得烦躁,转过来冲他吼:是不是非要杀个人你才算完?
    裴龙斩回答:我只会杀人。
    那你干脆把我杀了算了!屈饶伸着脖子。
    先睡后杀,土匪都不这么做。裴龙斩摇头。
    屈饶险些当场气死过去。
    行,行!你是好样的!屈饶怒极反笑,放着狠话声音也娇娇的,非要杀人那就杀去吧!阑州许家知道吗?
    听过。
    许家马上要办喜事,新郎官,能杀吗?
    屈饶的话,音量不高不低,荡在巷道里,穿过门缝落到宋韫耳中。
    许家新郎官,不就是请了宋韫去观礼的那位榜眼许思的儿子,许贞?
    第47章
    天雷 ◇
    无为道人让天雷劈死了
    屈饶和裴龙斩走了, 宋韫和焉云深从门后出来。
    宋韫还觉得脸热心慌,偷听这种事本来已经很难为情,何况还是和太傅一起。好在夜色浓黑, 太傅又目不斜视,才不那么尴尬。
    宋韫走在回州牧府的路上, 想了很久,才开口道:虽然没听清裴龙斩最后是否答应帮屈饶杀人, 但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太傅, 你也曾亲往许家吊唁过, 应当也是有交情的。许贞明日就要成婚,太傅救救他吧。
    焉云深道:你家的亲戚,若是想救,自己想办法。
    宋韫将那个装着毒药的锦囊揣进衣袖,我身份不便, 怕贸然出头给太傅添麻烦。就算不看许家的情面。太傅是大晏众臣之首,德高望重。阑州境内有人蓄意行凶伤人, 本来也该太傅管。再者, 裴龙斩提到什么少主,什么药王谷,来者不善,更应该彻查清楚避免生乱。事关重大, 还是太傅出面更好。
    焉云深听罢轻笑一声:裴家,药王谷你倒是置身事外,事情都交给我来办。从前也是这样使唤裴季狸的?
    打惯了哑谜,焉云深骤然把宋韫和裴季狸同盟的事提到明面上来, 宋韫有点没反应过来, 怔了怔才答:他是忠于大晏的。我更是。
    焉云深摆手:不必解释。先帝驾崩, 就算当今皇帝难当大任,也由不得裴欢放肆。只要我在,不会让他乱了晏国江山。我不管你们如何算计,你在其中到底是何地位,你记住一点:裴欢凉薄狠厉,与之共事无异于与虎谋皮。先帝在世时,或许还镇得住他,先帝一去,他不免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他对你利用,阙州之后又舍弃,皇宫并非你可久留之地。无论他对你许了何种承诺,都不可靠。趁早脱身,才是正道。
    太傅说的在理。裴季狸的心狠手辣,宋韫已经见识过,心底也从未完全信任过他。
    但宋韫还是不能听太傅的劝,不能从皇宫脱身。
    齐胤终究要回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高处不胜寒,他想宋韫陪着他,宋韫想陪着他。
    要达成所愿,太傅的态度很重要。
    宋韫抿了抿唇,试探着问:太傅怎样看待那两人?
    焉云深扫宋韫一眼:屈饶和裴龙斩?
    宋韫点头,我看,虽不般配,但裴龙斩对屈饶言行都是发自真心。
    焉云深笑:真是很真,源自无知且刚愎罢了。那莽汉倒是有一桩还可称赞,舍得。
    舍得?
    为了报答,命都不要。这不是舍得?焉云深喟然道,人生于世,放不下的事太多。两个人在一处,若彼此是最舍不得的,那还好。若有旁的越过对方,两相权衡,要断情舍爱,佳偶也成了怨侣。
    话里的意思不好,像不吉的谶言。宋韫听得心头一沉,同时焉云深点名道:宋韫。据我所知,你入宫那夜是第一次见先帝。可近来但凡是提到先帝,你都眼中含笑。我不明白,一夜之间怎会生出许多情感。兴许是我看错,但愿是我看错。
    宋韫低头,不敢和太傅对视。太傅目光毒辣,看得太透。
    焉云深继续道:先帝已去,万事成空。若你与裴季狸同盟是因利而聚,趁早散了;若是为情死人不值得守。皇室血脉与众不同,倒不是说他们天生高人一等,权位争夺远比你想象得残酷,他们的情感与真心早已被至亲的血洗净了。天地之大,众生之多,谁都可以爱,但皇族爱不得,不会有善果。
    皇室斗争当然是残酷的,聪明人都该敬而远之,可皇室里还有齐胤啊。
    宋韫急声道:怎可一概而论!若历经险恶就一定会泯灭善心,天下哪还有好人?皇室之人就一定是冷血无情的吗?
    焉云深想了片刻,意味深长地看着宋韫,缓声道:也有。可惜情深不寿。就算两心相许情真意切,于你而言,身在皇家还有一桩事躲避不开。寻常人家尚且轻易过不去,何况皇室。你难道没想过?还是当局者迷?
    太傅目光落在宋韫平坦的腹部。宋韫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对此无话可接,只能保持着沉默。
    你要走的路和天下所有人的不同。就拿刚才两人举例,若是日后因缘际会,裴龙斩和屈饶真能缔结姻缘,回到那药王谷中。他们面对的波折,最多不过是裴家后继无人。只要两人彼此没有怨怼,就可携手一生,旁人又能奈之如何?可你呢
    不知不觉走了许多路,州牧府的小门已经就在眼前了。
    焉云深目光锐利地看着宋韫:无论是从前的先帝,或是皇室里的其他人,哪一个不想要自己的子嗣?哪能没有自己的子嗣?退一万步,假设你能生育,难道你甘心与他人分享爱人,做那只拥有初一十五的正宫?
    今夜太傅说了许多话,句句戳中要害。宋韫心口像被重重擂了一拳,张口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推开门进去,齐胤坐在地上摇着尾巴守着门口,一闻到宋韫的味道就站起来往前扑,没两步又停下在原地转着圈撒娇,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跟老狐狸有什么可聊啊,还不带我!
    宋韫心里揣着事,没有如往常一样搂着齐胤安慰,也没有揉他的狗头。齐小狗为此又哼唧了许久。
    太傅走了。宋韫把今日所见,包括无为和太傅从前就认识,还有屈饶和裴龙斩的纠葛都告诉了齐胤,最后还把袖中的锦囊放到齐胤面前。
    齐胤嗅了药丸味道,然后偏着头想了很久,问:韫韫确定听见的是药王谷?
    宋韫点头:难道你也知道关于这个地方的事?
    齐胤道:听说而已。父皇临终前告诉我一些,但说的不是很明白。不过有一点应该是可以确定的,韫韫你猜得不错,药王谷和裴季狸是同一个裴。
    早在前靖谢家时,药王谷谷主就有神医之名,据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但始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使是皇家重金相请,也只能亲自上门就医。且在那之后,再也探寻不着,遑论招之入宫做御医。
    后来战起,齐徐两家瓜分靖朝。裴驸马的祖先应乱而出,做了晏国臣子,因此也被药王谷除名。
    几十年过去,药王谷一直销声匿迹,没想到在阑州能遇见药王谷的人。循着裴龙斩的踪迹,一定能找到药王谷所在!传言没有药王谷治不好的顽疾太好了
    齐胤神情欢喜,宋韫却兴致不高。
    原来裴家的来历是这样,难怪御医出身的裴驸马能娶武宗最疼爱的妹妹唤云公主为妻。
    从齐胤语气可以听出,多年来,晏国皇室并未放弃对药王谷嫡传的寻访。可这么久以来,齐胤却从没对宋韫提过。
    若不是宋韫碰巧遇到裴龙斩,知道药王谷,是不是一辈子齐胤都不会主动对他说?齐胤到底还有多少事没有和自己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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