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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千江-全文阅读(6)

    宴云河觉得仿佛有些沉重的东西压在他的双肩,罗老汉也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个了,于是转而说起农药的事。
    期间他还问宴云河,这菖蒲也就这个时节才有,要不要多储存些,以免其余时间没得用。
    宴云河则告诉他,每个时节都有能用来做农药的植物,到时候若是发现需要用药的,他会遣人教给大家,直到大家洒完药从地里回来,宴云河才与罗老汉告了别。
    静下来的罗家院子里。
    爷爷,你刚才怎么哭了?小孙女抱着罗老汉的胳膊,懵懵懂懂地安慰他:爷爷不哭。
    爷爷是高兴的,你们日子有盼头,爷爷高兴的。罗老汉也摸摸孙女的头,将她抱在腿上坐着。
    从罗老汉家中出来,宴云河这一路都很沉默,之后他又去过不少佃户家,李家的婆婆说她生过七个孩子,有三个没站住,现在的小儿子也体弱,为了给他看病只能卖地凑钱,就这样成了佃户。
    赵家的大娘说前两年战乱,他们只好背井离乡,躲到这都城安稳地,为了有口吃的,佃了几亩田地果腹,至今还未攒够回家的钱。
    这些人家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苦衷成了佃农,他们大多数家徒四壁,宴云河走进他们家里的时候,他们将家里的凳子用衣角擦了又擦,拿出最好的陶碗冲洗干净来上茶,招待眼前尊贵的王爷,甚至觉得荣幸至极。
    后来,宴云河再去这些佃农家时,不再有前呼后拥的仆从跟随,他觉得羞愧。看着自己身上即便再简单也能称一句华服的衣着,看着那土房茅屋,宴云河甚至觉得坐立不安。
    他醒来就是尊贵的王爷,拥有崇高的地位,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心安理得。
    他想做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从何做起,该做些什么,只剩下无法排解的郁气,又有无尽的孤独将他隔开,他再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宴云河前生出生在农民家庭,很小的时候,他也是跟着家长在田间地头玩耍过的。
    那时候太阳火热,他就躲在家里的木板车下面,看着家里的大人挥舞着镰刀,而他守着木板车和水,揪一棵草,捉一只虫,待到麦子打捆装上板车,他就跟着母亲在地里捡捡遗落的麦穗。
    等他再大点,农业机械化开始普及,虽然种地还是累,但较以往已经好多了。
    当初考大学的时候,他的成绩在校里数一数二,大家都以为他会选择个热门专业就读,谁也没想到他会选择个农业大学。
    爷爷说他:咱们家好不容易出个有出息的,你就又扎地里去了,改明儿我得去给家里祖坟迁了,省得一家子净出农民。
    宴云河那时候少年意气,才不考虑以后的就业问题和别人的眼光,只反驳道:农民怎么了?咱家都是农民,没有农民种地,那人都吃什么?再说了,我是去学习怎么科学种地的,难道袁隆平不伟大吗?
    你小孩子懂什么?种地苦啊。爷爷也不跟他争辩别的,只说事实,但也没有阻止宴云河选择农业大学。
    因为宴云河说:我考农业大学,就是为了研究怎么种好地,让种地不再那么苦的。
    种地苦啊,这是爷爷的感叹,是啊,种地本来就是一件非常苦的事了,身处这个时代的种地人,更是苦上加苦。
    作者有话说:
    谢谢小天使古苏木棠的地雷,抱抱可爱的小天使
    第9章
    摄政王他要拜访人才。
    五月节的到来冲淡了些宴云河的惆怅,最近的名望值涨涨跌跌,依然保持在七百左右,他推测外地的「宣传」虽已开始见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洛城内的热度却也在减退,这更加说明这么得来的名望只能解燃眉之急,非根本所在。
    而自从宴云河和佃户接触之后,随着大家的讨论,《我是摄政王》的人气值倒是涨了不少。
    最近的留言区都是抨击封建社会吃人的,多数人都希望宴云河这个主角能改变社会,也有零星几个说,也就只能在这种穿越文中看见动不动就赤手空拳改革的。
    因为大家都知道,小说只是想象而已,当然要看自己想看的情节,毕竟现实已经很累了,谁还想在看小说时给自己找不开心?
    还有人说,哪有不流血的革命,主角要是改革的话,那就是革自己的命,毕竟他是地主头子,封建社会的特权阶级。
    而且自上而下的改革往往不彻底,只是将砍头变成凌迟而已,百姓反而要受更长时间的苦,主角不如干脆假死,脱离了特权阶级,带领农民起义,这样才好自下而上的改革。
    反正穿越者自带技能「屠龙术」,只要避免自己成为「恶龙」,那成功还不是妥妥的。
    这话很快也遭到别人反驳:你以为起义是那么好做的?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老百姓才不跟你瞎干,人家都想过安稳日子。
    宴云河将所有评论都看完了,他知道有些说法并不适用自己的情况。
    但仍然想在这些人的话中找到自己的方向,而往常活跃的农大学妹反而没有给他任何意见。
    或许是她也知道,宴云河所在的世界,对他来说就是真实的,轻易不会给出什么人生建议。
    宴云河躺在躺椅上,看着指挥着人来回忙碌的清荷,他最近想得多,身体又有些吃不消了,今天只能先歇歇。
    等清荷挂好艾叶,宴云河叫住她,问道:清荷,你识字吗?
    清荷答道:跟着娘娘学过几个字,许久不用,都忘得差不多了。
    宴云河又问:那你平常记账都怎么记的?
    清荷道:记账的事有内官呢,奴婢只要伺候好王爷就行了,等以后有了王妃,奴婢也就不用管那些事了,自有王妃为王爷操持。
    宴云河略过隐性催婚,府内识字的人多吗?
    清荷摇摇头,奴婢们都不识字,属官们识得就行。
    那你们想识字吗?宴云河注视着清荷的双眼,认真问道。
    他以为只要能识字,这个时代的人应该都会说「想」,谁料清荷却摇摇头,奴婢识字做什么?认了字就不能伺候王爷了。
    什么?宴云河怀疑自己听错了。
    清荷看出宴云河的疑问,接着道:王爷身边的文书都是机密大事,若是让识字的奴婢伺候,万一泄露机密怎么办,所以奴婢们都是不许识字的。
    宴云河不知道《青云掩月》还有这个设定,由片及面,看来大郑的阶级区分已经固化,因为,大部分时候,承载知识的文字是一个人向上的阶梯。
    那我偏要你学认字,你学不学?宴云河坐直身子问道。
    清荷没有犹豫,若是王爷的吩咐,奴婢就学。
    宴云河点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就在洛城人都为赛龙舟而欢呼时,自江南而来的名医也终于进了城,他只知自己是来为一位贵人看诊,却不曾想,晃晃悠悠的,就到了忠王府。
    还不等吴余圣带人去王庄,就得知王爷已经回来了,他当即领着名医去求见。
    宴云河也正有事要问他,丝毫没有犹豫的就准了请见。
    李会明背着药箱跟在吴余圣后面一起面见宴云河,抬头就见眼前青年虽一身风华气度无人能比,但面容晦暗,唇色浅淡,眉宇之间的倦态掩都掩不住。
    这种情况,他只在先天不足之人身上见过,但这位王爷据说是落马受伤,之前一直是康健的。
    吴余圣向宴云河介绍了李会明,对于这种技术型人才,宴云河自然以礼相待,当李会明提出要把脉时,宴云河也直接允了。
    李会明这脉是越诊越心惊,这脉相哪里是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壮年,明明是一七旬老人的。
    他不由看向吴余圣,见吴余圣也是一脸紧张期待,像是知道结果,却又抱有希望。
    他又看向宴云河,就听这位王爷说道:麻烦李大夫了,孤的身体孤自己知晓的,劳累李大夫跑这一趟。
    李会明连称不敢,王爷好好保养,还是有希望的。有希望多活几年。
    他话当然不会说尽,之后又给宴云河开了保健的药膳,被宴云河客客气气地请去休息了。
    宴云河这才有机会和吴余圣单独说话,吴长史,这洛城之中学问最好的是哪位?
    吴余圣道:洛城之中人才济济,若说学问最好的,当属礼部尚书付成邈。
    礼部尚书?在宴云河的固有印象中,礼部好像只是个清闲衙门,翰林院才是出学问大家的地方。
    没错,付尚书当年三元及第,对各种典籍信手拈来,文章更是辞藻华美,学问很好。吴余圣道。
    看来这是位应试人才,那有没有在野的学者?
    宴云河一来不想和朝堂牵扯太深,此时敏感,只适合闷声发大财;二来,朝廷官员也未必愿意听他的;三来,当官的公务不少,哪还有精力去做别的?出于以上考虑,于是他又有此一问。
    吴余圣道:自是有的,前翰林大学士苏墨,学问不在付尚书之下,只不过厌倦官场争斗,这才辞官赋闲在家,但也教出了不少学生,去年的探花郎就是他门下弟子之一。
    他为人如何?宴云河对此人有些兴趣。
    吴余圣道:苏学士是个尚大义、不拘小节的人,为人和善,不鄙位卑,不薄弱小,但
    宴云河:但什么?
    吴余圣:但他与王爷有些误会
    宴云河瞬间了悟,苏墨「厌倦官场争斗」,自然对之前朝堂的党争不满。
    但他试都没试,也不会轻言放弃,直接说道:给苏学士送个拜帖,孤明日想去拜会一下他。
    虽然苏墨已经辞职,但时人会将当过官的最后一任官职用以称呼此人,所以,苏墨依然会被称为学士。
    吴余圣想要劝阻,但看王爷神态坚定,于是改口道:苏学士还有些狂放,之前做过有关王爷的文章,若见了他的面,他冒犯了王爷,王爷也不要与他置气,一切以王爷的身体为重。
    宴云河将与苏墨会面的难度默默提升一个等级,说道:孤知道了。
    吴余圣遣人送了拜帖,就去见了李会明,奉上了此次诊金,李会明只推辞不受,后来实在推拒不过,这才收下。
    又见吴余圣像是有话说,迟迟没有告辞,就问道:长史还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说。
    吴余圣这才忧心道:李大夫,我们王爷为守孝,至今未婚,你说王爷若是娶妻,之后多久可得子嗣?
    「宴云河」与母亲感情至深,当年端妃去世时,默默为母守孝三年,三年之后还没定亲,皇帝爹又死了,母亲的孝都守了,父亲怎能落下,又一个三年过去了。
    再之后就是皇帝哥哥也跟着去了,八王一乱,在外征战了快两年,回来就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这亲事就更慎重了,导致宴云河单身至今。
    李会明当然知道吴余圣说这话,重点不在王妃,而在王爷子嗣,但七旬得子的老人有是有,他可从没见过,都是传说中听来的。
    更何况,摄政王这个身体状况,清心寡欲最好,折腾狠了,怕是还要短寿。
    但他也不是傻子,不会直接说什么,只叹着气摇头,其中的内涵全靠吴余圣自己领会。
    不一会儿,吴余圣就心事重重地回家了。
    翌日,宴云河让人准备了拜礼,趁着天光正好,出门拜访苏墨,虽然之前有些矛盾,但或许是宴云河离朝的缘故,这次苏墨倒是很给面子的亲自迎接宴云河的到来。
    想着今日要是能成估计会谈的时间长点,于是让听风、观雨随苏府仆从休息,自己随苏墨去了。
    苏墨看上去已是「知天命」之年,长须飘飘,宽袍大袖,很是符合宴云河印象中文人雅士的形象。
    他于亭中置了茶案,邀请宴云河落座,只字不提他曾写过文章骂摄政王的事,反而煮茶倒水,给宴云河表演起了茶道。
    宴云河自然欣赏一番,饮过一盏茶,这才进入正题。
    苏墨道:王爷离了朝堂,倒是风华更甚啊,想必是养移体居移气,看王爷的样子,青山绿水果真让人心性豁达。
    以宴云河现在的面色,苏墨这完全是睁眼说瞎话,但宴云河离开朝堂是他所乐见的,所以他在话中就要肯定宴云河的这番行为。
    宴云河笑笑,只当没听出他在瞎说,回道:或许是生死关前走过一遭,忘了这世间的许多烦恼事,所以才心胸开阔吧。
    哈哈,王爷有此想法,可见王爷乃真豁达这人。苏墨朗声说道。
    非也,我只是假豁达罢了,世间烦恼事太多,忘了一些,总会添一些新的烦恼,最近我就对一事不解。宴云河道。
    苏墨没开口接话,倒是他旁边陪侍的小弟子好奇道:王爷对何事不解?
    宴云河道:近来我常住王庄,发现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是不识字的,圣人重教化,何以这世间却多愚民?
    小弟子看上去十二三岁,正处于知道点皮毛,又不知全部的阶段,这时就颇有些天真道:那他们也可以学习啊,我就是和先生学的识字,现在正学《诗经》呢。
    苏墨看不下去弟子犯蠢,咳了一声,接过话道:王爷见笑,我这弟子没吃过苦,年纪又小,还不懂事。
    宴云河见小弟子撅起嘴不高兴,就笑道:孩子都有无限可能,我倒是希望这天下的孩子都能如先生弟子这般。
    苏墨吃惊于宴云河能说出这么一句话,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接着之前的问题道:让天下人都识字,谈何容易?不说读书所需花费的笔墨纸砚与书籍,光是天资一项,就能阻了这世间大部分人的脚步。
    第10章
    摄政王他是大忽悠。
    凉亭微风习习,茶香袅袅,四周鲜花绽蕊,彩蝶环绕,宴云河与苏墨相对而坐,说的事却与这风花无关。
    苏先生为何有此一说?宴云河问道,他不是不懂,只是想要多听听苏墨的想法而已。
    苏墨道:我幼时读书时有个同伴,我们同时开始学习识字,当我熟读千字文时,他还未学到一半,有时更是学了前面忘了后面,他家里也不是富裕人家,普通的人家供不起这种没有天资的孩子,后来就回家和父母学种地去了。
    后来我也见过他一面,见他退学之后像是轻松许多,对于他来说,学习识字只是负担罢了,他自己也是不愿意学的。
    宴云河道:但这只是个例,先生认为天下人都是这样的吗?
    苏墨道:当然不是,但这世间大多数都是天资平平的人,这些人生在富裕之家还能进学,若只是寻常农家,那还不如不学,勉强进学,只会拖累家人,最后还一事无成,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他接着又说起读书所需花用,而农人一年忙碌连根墨条都买不起,谈何读书?
    宴云河拿起手中的茶盏,仔细端详后道:先生这茶盏是上好的汝瓷吧?
    苏墨不知他话题为何突然跳到这里,王爷好眼光,这是我的一名弟子送我的寿礼。
    那若是将这汝瓷换成粗瓷,可会影响这茶的味道?宴云河又问道。
    自然不会。苏墨盯着眼前的茶盏回道。
    如此可见瓷器的好坏与茶叶的品质并无影响,人也如同此理,只要能教化百姓,文字工具都是其次,那我们何不降低学习的成本与难度,让人人都有机会读得起书,识的了字。个人的天资是不同,但我们不能因为个体而否定全部,真正的教化大道,是百姓想学就能学,我们也只是提供一个机会。直到此时,宴云河才说出他此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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