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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汇秧(2)

    紧接着,小女儿的家庭也生了波折。小女儿刚结婚三个月,不知为何跟女婿闹得不可开交,到底还是离婚收场。
    离婚后,小女儿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十月怀胎,她生下了一个女婴。这就是苏允白。
    苏母生完苏允白后,不等出月子就一走了之,三年内杳无音讯。
    三年后的一个春节,苏母怀里抱着另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带着一个姓周的中年男人回来了。也是这时候,苏老师才知道苏母再嫁了,对象是一个有钱的中年男人,姓周,离异并且带着一个儿子。
    其中的故事说起来复杂,苏老师从来不愿意多提。总之,从这以后,苏允白多了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名叫周悦然。
    苏老师对苏母有心结,连带着对周悦然也一直淡淡的。
    周悦然家境优越,从小就是个大小姐,自然不稀罕苏老师的喜欢。
    但不稀罕并不代表不介意。
    周悦然甚至相当介意。苏老师最疼苏允白,于是从小到大,周悦然最看不惯的就是苏允白,找到点机会就得给她添一次堵。
    苏老师过世前,曾口头分过家产。这栋老房子,她直接划给了苏允白。苏允白当即表示会拿出房子市价的一半给周悦然,算作平分家产。
    老人病床前,苏母答应了。
    当时的约定只是口头约定。苏老师后事办完后的现在,苏允白想来落实这个约定。
    早前苏允白打电话跟苏母约过时间,苏母把这件事交给了周悦然。于是现在,跟苏允白对接的成了周悦然。
    按照周悦然无风三尺浪的性格,今天的这一趟,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苏允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两人约好在本市一家咖啡馆见面。约定的时间是在早上十点,苏允白提前十分钟到了。
    十分钟后,周悦然连影子都没有见着。对此,苏允白也并不意外。她取出自己的电脑,不紧不慢地开始忙着工作上的事。
    一直到将近中午十一点,周悦然才姗姗来迟。
    苏允白听到店门口的风铃声响起,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给她看住了。
    周悦然不是一个人来的,紧跟在她身旁的还有一人。那人一身棕色长裙,披散着头发,步履从容、优雅大方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苏允白一眼就认出了她曲清音。
    自收到第一条短信开始,苏允白就有预感她早晚会跟曲清音见面。但她没想到,这个时机竟然来得这么晚,又这么让人意外。
    算起来,离她第一次收到那种莫名其妙的短信已经有半年了。假如曲清音真的知道一丝一毫跟短信有关的事却一直按兵不动
    那她可太能沉得住气了。
    苏允白的眼神在周悦然身上一晃而过,无视对方过分灿烂,甚至灿烂得有些像是看好戏的眼神,又落在曲清音身上。
    曲清音隔着几个桌子朝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苏允白很熟悉这种笑这是一种属于圈里人的笑。
    很难说这种笑容到底是不是有模板,但它的确带着一种特质:彬彬有礼却又礼貌疏离。客气从容之外,又带着几分藏得很好的打量。
    不动声色,居高临下。
    苏允白一贯不太喜欢这类笑,总觉得主人既故作高深又自命不凡。但平心而论,曲清音的这个神情并没有那么让她讨厌。
    可能是因为曲清音长了张国泰民安的脸吧,于是连那几分藏不住的傲气都让人觉得可以被原谅。
    苏允白在打量曲清音时,曲清音也在打量她。
    A市的太太圈里,对苏允白这个霍太太有过诸多传闻。曲清音回国大半年,听苏允白的各类传言也听了大半年。
    倘若只从传言出发,苏允白给外人的印象,可以简单用一个词形容寡淡。
    但曲清音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寡淡。
    不是说苏允白长得不出众。事实上,苏允白是很古典大气的长相。五官单挑出来很精致,难得的是组合起来也恰到好处,是一种春风细雨般不带攻击性的赏心悦目。
    她当然是漂亮的。但看见她时,你很难会想到漂亮这样的形容词,而会觉得这类词太过新潮,太过跳脱苏允白就给人这样的印象。
    她并不冷淡傲慢,但整个人的气质却自带着点清和独。一双眼睛看人时,透着点置身事外的悠远。就仿佛是雨后山头笼罩着的轻雾,是一种飘忽的、清清淡淡的凉,一眼让人看不分明。
    也正是因为看不分明,于是她就给人一种笼统的印象,只觉得淡淡的。
    原来是这样的寡淡。
    曲清音的心没忍住微微一提。
    两方人的距离很快缩短。
    周悦然挽着曲清音,大摇大摆地在苏允白对面坐了下来。
    她将手里的包往旁边一丢,抬头看苏允白,眼神十足挑衅,个破房子事儿贼多,还好有清音帮我。她本科是学法律的,正好替咱们这个合同,周悦然一顿,大大翻了个不屑的白眼,掌掌眼。到时候可别说我贪你那点破烂玩意儿
    苏允白还没说什么,曲清音已经眉头轻蹙,不赞成道:悦悦!
    周悦然嘴角向下一撇,冷哼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
    曲清音朝苏允白歉然地笑笑,你好,我是曲清音。悦悦没有办理这类手续的经验,所以拉着我跑了一趟。她想着既然我都经手了,就从头跟到尾看看。
    苏允白点了点头,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明知彼此都对对方不陌生,这会儿她还是顺着自我介绍道:曲小姐你好,我是苏允白。她顿了下,又道,冒昧问下,接下来的事,我是找你谈,还是找她谈?
    周悦然生气了,你埋汰谁呢?清音可不给人当代理人。当然是找我谈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我都说了清音只是来帮忙看看而已。
    苏允白淡淡瞥了她一眼,也没跟她争辩,只转身从包里取出了一张卡和一份文件,推了过去,道:这份文件是我找专门的机构做的外婆的房子估值,市价在九十万左右。按照约定,我将房子的一半折价给你。这张卡里有五十万
    她说着,看向周悦然,等着她的反应。
    苏老师临走前虽然对遗产作了规划,但并没有正式立遗嘱。如今苏允白想将房子的产权归属理清,程序上就比较被动。
    苏母还健在,苏允白作为苏老师的外孙女,其实是没有资格继承遗产的。如今想要落实苏老师的想法,需要苏母作为第一顺序继承人先继承苏老师的房子,再将房子过户给苏允白。
    程序上当然不是多么难的事,但事情既然交到了周悦然手里,她乐不乐意配合可就全看大小姐心情了。
    苏允白做好了会被周悦然刁难的准备,没想到这一次,周悦然倒是痛快得不合常理。
    她将一沓文件从包里拿了出来,我也不跟你搞那些虚的,你需要的各种文件,我这里都有,也都签好名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苏允白,慢条斯理道,咱们毕竟是亲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也不为难你,下周周末,清音乔迁,你亲自到场给清音贺喜,我就把这事儿给你办得妥妥儿的。
    不过分吧?
    3. 第 3 章 没有礼盒的糕点
    所以你就答应了?徐瑾之一脸不可思议,不是,你怎么想的啊?周悦然那个狗东西肯定想阴你啊!
    苏允白笑了下,哪有千日防贼的,不要紧。
    而且,她其实也想知道周悦然到底要怎么阴她。
    苏允白其实并不是冒险的性格,可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这段时间,她的耐性越来越差了。
    徐瑾之皱眉,周悦然是借曲清音的名头搞事的,曲清音就没什么反应?
    苏允白道:她看起来事先并不知情,所以当时她表现得很惊讶
    就是不知道这惊讶到底是真是假了。
    徐瑾之看着苏允白,欲言又止,面露纠结。
    苏允白久等不到她说话,一回头,见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反倒笑了,怎么了?什么话还不能说了?
    其实这贺喜之类的事倒是不急,反倒是徐瑾之看着苏允白,神情带了点小心翼翼,助教,万一真的你有什么想法?
    苏允白一顿。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她这两天一直在想的。
    那天刘婶的话,到底在苏允白心里留下了点痕迹。从C城回来后,她就预约了一次私人检查。
    此刻,她和徐瑾之就坐在一间私密性很好的待客室里,等待着检查结果。
    苏允白虽然面上看上去镇定,可心里却有点乱。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怀孕了,还是希望只是虚惊一场。
    徐瑾之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很多事只要稍微一琢磨,就让她忍不住心惊肉跳。比如,助教要求到一家非霍氏注资的私立医院进行检查;再比如,助教是让她陪着来的。
    助教似乎不希望让人知道这件事。
    可是,为什么呢?
    她不是很喜欢霍启年吗?假如真的有了孩子的话,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为什么现在的反应却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呢?
    这时候,待客室的门打开了。
    苏允白和徐瑾之都下意识起身,紧紧盯着来人。
    身穿白大褂,带着眼镜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沓纸,脸上的神情很温和。
    她看向苏允白,丝毫没有卖关子的意思:检查结果显示,苏女士并无妊娠现象。
    苏允白紧握在一起的手缓缓松开,脸上的神色微微舒展来开,但也带了几分不太明显的怅然。
    徐瑾之一直关注她的神情,见状,心里更觉得没底了。
    这到底是失望还是不失望啊?
    女医生继续道:苏女士的经期不是很准,还是需要注意下。就算不为了孕育新生命,也得为自己的健康考虑。我给你先派一个疗程的药吧?注意保持情绪愉悦,不要熬夜
    半小时后,苏允白收好报告和药,跟徐瑾之一起往医院的停车场走去。
    停车场在地下二楼。苏允白刚走到楼梯口,电话响了。
    这是一个跨国电话,来自她的博士导师。
    苏允白有点意外。
    她导师是个很注重私人空间的人,凡事更喜欢用电子邮件联系,很少直接给人打电话。
    这次怎么破例了?
    **
    入了夜的A市灯火通明,色彩各异的灯光映亮了半边天。车流往来,像是在城市间的高楼大厦里,穿绕了一条又一条明亮的彩带。
    霍启年坐在车后座上,随手扯松了领带,仰着头半躺在后座上,揉了揉眉心。
    城市大道两边的灯光一重又一重地自车窗外打来,在他脸上拉出一道道浅浅不一的影子。他半闭着眼安静地躺着,嘴角没了惯常的笑,神情看起来有几分冰冷。
    张助理透过后视镜小心观察霍启年的脸色,知道他的心情不算太好,越发提着一颗心。
    可有些事,该问还是得问的。
    张助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从容:老板,还是送您回兰溪花苑吗?
    不,今晚回莲山。霍启年说着,睁开了眼睛,问道,对了,太太最近喜欢吃什么?
    张助理神情一震,知道终于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便道:环山路有一家柳家老糕点,太太最近好像还挺喜欢的。咱们如果回莲山的话,正好可以走环山路。
    霍启年嗯了一声,顺路经过,带一份。他说完,又问道,还有多久到莲山?
    45分钟左右。
    霍启年眉头微皱,很快又松开,到了喊我。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一副准备小憩的模样。
    张助理机灵地打开车载音响。柔和的轻音乐声恰到好处地在车内流淌,应和着低而沉的嗡嗡车流声,絮絮的,有种特别的安宁感。
    霍启年的神情微微放缓。
    他虽然有些疲惫,但脑子里的念头却一时安静不下来。一会儿是公司准备进军传媒界的项目,一会儿是城东的地皮,一会儿是分公司的人事管理
    一堆公事在他脑子里起起伏伏,慢慢地又都消散了,最终剩下的,是赵勋刻意活泼的打趣声:霍哥,你是不是要当爹了?
    赵勋虽然不着调,但还是知道分寸的,有些事他不会随便开玩笑。
    所以,他说看到允白去妇产科的事,应该是真的。
    去妇产科其实不一定就是跟怀孕有关。女人的事,这啊那啊的,估计也杂得很。
    可要真是呢?
    霍启年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内苏允白的神态,试图从中找出点痕迹来。
    可任他再怎么回想,脑子里也只有一堆很琐碎的画面。来来去去的,最让他有印象的也就是苏允白的那双眼睛自以为克制冷静,但其实看人的时候,什么情绪都在里面了。
    他知道她想尽量表现得大方从容一点,但只要他跟她说点什么,她的眼睛就会很亮,似乎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了
    霍启年想到这里,有些烦躁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么早就需要考虑这种跟繁衍有关的事。
    他虽然没有丁克的想法,但心里却很清楚,短时间内,他没有任何想要改变现状的意思。
    要是允白真的
    那就有点麻烦了。
    允白还是不同的。毕竟是霍太太,假如有可能的话,他不希望这件事闹得太过难看。
    那么,讲话的策略就很重要了。
    最要紧的是先确定消息,然后再说其他。
    霍启年漫无边际地想着,忽然觉得车身轻轻一震。车子缓速带来的推背感虽然不强,但还是打断了他的思路。
    霍启年不耐地睁开眼,正听见张助理的声音:老板,到了。
    到了?
    霍启年转头看向车窗外。庭院两旁立着的灯正亮着,路灯的尽头,莲山别墅区的主体建筑正静静地伏在夜色和灯光下,有一种不动声色的静默感。
    还真到了。
    霍启年下了车,抓过外套挂在臂弯上,转身想往里走。
    张助理提醒他:老板,您特地定的糕点。
    霍启年脚步一顿,转过身去。
    他看着张助理手中的糕点,见它们不过是被油皮纸抱起来放在一个纸袋里,造型从里到外都透着点质朴,就忍不住皱起眉:怎么没包个礼盒?
    张助理一愣,正觉得有点为难,霍启年已经若有所思地接了过来,不过也行。
    没礼盒倒显得家常,也许不是一件坏事。
    霍启年一手提着一份糕点,一手挂着西装外套,往别墅内走去。
    四月的夜风还带着点冰凉,吹在脸上却意外令人觉得舒适。汽车的引擎声渐行渐远后,四野一下子就空寂起来,连蚊虫的叫声都显得悠长。
    霍启年享受这难得的清净时刻,神色明显放缓了。
    他到底是个杀伐果断的性子。事前再多考虑,临到了了反而下定了主意,整个人的心也因此定了下来。
    心一定,事情就简单多了。
    霍启年慢悠悠地穿过庭院。
    庭院两侧的路灯将他的影子从长拉到短再重新拉长,一簇簇相接,像是在安静地欢迎晚归的主人。
    霍启年在路灯的迎接下打开了别墅的正门,推门而入。
    他以为他会如往常一样,看见那双会因为他的归来而亮起的眼睛,却没想到这一次开门,迎接他的是灯光大亮却空无一人的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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