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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浅(25)

    陈億铭往门口一站,腿往门框一搭,我的眼睛是用来看人的,狗之类的东西,看不见。
    钟星惟正烦着,一听他这话二话不说上前拎住他衣领:换个地方。
    陈億铭甩开他的手,撩了撩头发,小操场。
    小操场这会儿没人,两人早积怨已久相互看对方不顺眼多时了,陈億铭把校服往地上一甩,勾了勾手,谁先认输认是孙子,我今天非得打得你满地爬!
    钟星惟把书包挂在旁边双杠上,袖子往上一撸,别废话,来!
    刚架好架势还没开打,追上来上汤知夏远远地喊:你们要干什么?
    汤知夏喘着气站在两人中间,有、有话好好说。
    那两人相互对峙着,还是钟星惟先妥协,把袖子放下来,拿下包挎在肩上,说:看下汤知夏的份上,这次算了。
    陈億铭不乐意了:嘿,搞笑了,谁要你看在他面子上,我才是看他面子上不跟你计较,要不是因为你是他喜
    汤知夏一把上前捂住他的嘴,对钟星惟说:你先走吧,我等会就来。
    钟星惟没作停留,大步离开。
    汤知夏松了口气,放开陈億铭,陈億铭后知知觉:我操,嘴快了,差点说出来了,不好意思啊同桌,所以说了,你要快点跟他讲清楚,我怕哪天我一嘴快给你捅出来了。
    我知道了,你也别再打架了,都高二了,能成为同学也是缘分,我先走了。
    回去的路上汤知夏一直在想要怎么跟钟星惟说,直接说吗?他会把汤知夏当成神经病吧,他们生活的范围内并没见过真实存在的同性恋的存在,汤知夏也是从网上才知道有这个群体的存在。
    一直到三月底,正巧4月1周日,姚涵梅一大早差汤知夏去钟家和对街的陈阿姨家送她做的肉丸,陈阿姨一直对他们母子照顾有加,他过去时陈阿姨的女儿递给他递给他一块三明治,小夏,你来了,快尝尝,我做的,看看味道怎么样。
    姐,不用了,我吃过了。
    给姐点面子嘛,你看,我做了很多,见者有份,快吃吧
    汤知夏不疑有他,接过一口咬下去,唔!咳咳!
    是芥末!夹心里面厚厚的一层芥末!
    陈家姐姐在一旁笑弯了脸,哈哈哈哈,怎么样,好吃吗?
    汤知夏眼泪都流出来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很特别。
    哈哈哈哈,好,实验成功,我带去公司给同事们吃,每年愚人节都是我被人愚,今年终于轮到我了!
    愚人节?
    对啊,你们学生间不玩这个吗?今天可以随意开玩笑随意表白,不跟你说了,我赶时间先走啦!
    愚人节,对,今天是愚人节,这段时间太忙了,都忘记了今天是愚人节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瞬间成形。
    汤知夏过去时,只有钟星惟一人在家,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万一家里没人呢?
    汤知夏豁出去了,没有任何演练没有任何铺垫的对钟星惟说:钟星惟,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喜欢你。
    钟星惟没回过神,什么?
    你没听错,我喜欢你。汤知夏冲上去对着钟星惟的脸亲了下,这种喜欢。
    那一刻汤知夏只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在爆炸,脑海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全是轰鸣声,终于说出来了,杀人不过头点地。
    钟星惟呆在原地,他听见了什么?汤知夏说喜欢他,还未来得及高兴,钟星惟想起前几天无意听冯念春说过的话,她说姚涵梅这辈子就是为汤知夏而活,还说起汤知夏小时候不懂事,有次在学校弄坏了小朋友的笔盒回家不敢说被家长找上门,姚涵梅让汤知夏去道歉,他不肯,姚涵梅觉得没教育好汤知夏差点走了极端,带着汤知夏跳进了湖里,好在湖水不深加上她顿然后悔,两母子才捡了命回来。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你喜欢他,他也刚好喜欢你,快回应他,告诉他,你也喜欢他,两情相悦不正是你一相梦寐以求的吗?
    另一个声音在说:姚阿姨知道你们在一起,她会是怎样的反应?没人能预料,若是因为你们在一起而伤害到阿姨,汤知夏会自责,伤心,愧疚。
    钟星惟克制着自己,做了个以手擦脸的动作,笑道:你故意的吧?还亲我脸,有口水没?
    汤知夏也笑,笑得没心没肺,哈哈,我就是故意恶心恶心你,有没有被我吓到?
    还好。
    愚人节快乐!
    钟星惟说:汤知夏,我也喜欢你。
    汤知夏攥紧双手,甲指掐进肉里,我用过这套你用就不灵了。
    钟星惟看着他逐渐变红的眼睛,看着他垂在身侧紧紧攥住的手心,说:像我姐喜欢我一样的喜欢,是哥哥喜欢弟弟的喜欢,这句不在愚人节同样适用。
    我知道了,星惟哥。
    也好,那就做你的弟弟吧。
    高考很快来临,商量填志愿那天两家约着一块吃饭,姚涵梅意思让汤知夏跟钟星惟填同一所学校,在她的意识里北京的学校怎么说都比家附近的好,即便没能考上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城市也好,逢年过节来回路上也有个伴,冯念春也是这个意思,钟星惟一早跟汤知夏确认过,汤知夏说会跟他填同一所大学,第二志愿填北京的其他学校。
    录取通知书下来后才知道汤知夏瞒着所有人偷偷改了志愿,改为离家最近的一所学校,姚涵梅一口气没缓上来当即晕了过去,钟星惟站在一旁茫然失措。
    去大学前几天汤知夏约钟星惟吃了顿饭,那晚酒喝得有点多,回去的路上,经过那条两边都是柳树的长街,月色刚好,汤知夏压抑已久的感情再次爆发,借着酒意再次向钟星惟表白: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明白我的心意?
    钟星惟借着阴影的掩护,摸了摸汤知夏的眼尾,叹息着回答他:你不要喜欢我好不好,我们一起旅行,一起唱歌,一起喝酒,我们可以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兄弟,你要是喜欢我了,我会离你远远的。
    汤知夏眼角的泪从钟星惟眼角滑落,他向着月亮笑着说:跟你开个玩笑,别紧张,等你结婚一定要请我当伴郎啊,你大学应该会谈恋爱吧,你一直不找女朋友,我替你着急。
    钟星惟如愿选了他喜欢的设计专业,为了让汤知夏早日放弃对自己的执念,钟星惟一边关注着汤知夏的动向,一边向他汇报他的近况:北京的学校什么都好,就是比老家的冷;有个学姐对我很好,学姐很漂亮,人也很温柔;我谈恋爱了;我分手了;以前我们学校的校花苏敏你认识吗?原来她也在北京
    而汤知夏的日子就相对单调多了,没有读他喜欢的设计专业,而是为了姚涵梅能开心一点报了建筑工程专业,自从高中毕业后,他的生活像进入一层冰箱冷冻格,与钟星惟越来越少的联系成了他那几年唯一的温暖。
    姚涵梅在一次病毒性感冒后再次感染病毒,红斑狼疮引发的发热、关节痛、肌肉痛、面部蝶形红斑、口腔溃疡等症状几乎是周时爆发,汤知夏只能日常往返于学校与医院间,他有想过休学照顾母亲,被姚涵梅以死逼迫,坚决不让他退学。
    他住在学校,每周要乘车回家照看母亲,学校离得远,母亲又不愿意长期住院,他又不放心,只能这样来回奔波,舍友同学们每个周末的社团活动、自建小团队活动,起初还会邀请他,一次两次被拒绝后再也没有人邀请他参加任何活动,他在学校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越是孤单,对钟星惟的想念越深。
    一直到大学毕业,汤知夏进了离家很近的一家小小的工程公司,工作之余就是回家照顾母亲。
    他知道钟星惟毕业后跟同学一起合开了一家小小的园林设计工作室,汤知夏把自己仅存的几万块钱全借给他当创业资金,他知道钟星惟不会要家里一分钱,说服他接受汤知夏的帮助只用一句话:不是说好的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吗?兄弟间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第43章 撞破
    作者有话说:
    钟星惟的事业越来越顺,工作也越来越忙,跟汤知夏的联系理所当然的越来越少,而汤知夏却一直处于一种不惊不喜,平庸寻常的状态,他的时间一半分给工作,一半分给母亲。
    每次他所负责的项目做到一半,母亲就会住院,似乎成了一种定律,每次眼看要成功的项目到最后关头转手他人,他做着早出晚归偶尔需要加班的工作,好像无欲无求,心里所愿只有母亲生身健康,钟星惟幸福顺遂。
    可他依然热爱生活,路边偶尔捡到的一只受伤的小鸟他会拍照片发给钟星惟,种的千日红第一次开花他会第一时间跟钟星惟分享。
    毕业后的第二年,钟星惟回了趟家,老同学结婚,汤知夏也去了,所有人都开着玩笑,说你们以前好得穿同一条裤子,现在分隔两地感情怎么也不见淡,钟星惟笑着替汤知夏挡酒,说:好兄弟的感情这辈子都不会淡。
    那天汤知夏没敢多喝,他现在已经不用担心喝多会乱说话,是怕钟星惟醉了没人照顾。
    第三年,钟星惟的工作室换成了整层办公楼,那年他回老家开办了分公司,在老家买了套房子,看房子的当天是汤知夏陪他去的,售楼小姐介绍房子时,说到这是主卧,这边是衣帽间,您太太肯定会喜欢,这边是儿童房,将来您的孩子可以住这间时,汤知夏跑到外头抽了根烟。
    钟星惟追出来,问: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汤知夏说:这还用学?抽的也不是烟,你不懂的,房子怎么样?
    钟星惟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又不是我买房,你自己的房子你觉得好就好。
    我习惯了听你意见。他把公司开回老家,在老家买房都是为了离汤知夏近一点。
    汤知夏说:挺好的,采光好,户型好,小区也相对安静。
    那就这套了。
    汤知夏继续抽那根烟,他其实并不会抽烟,也不喜欢烟味,只是想借烟散一散心里的郁气,钟星惟接过他手里的烟,掐灭,别抽了,你根本不会抽烟。
    你又知道。
    钟星惟搓了搓手指,你要真想抽,我陪你,来一根。
    你不是口腔溃疡吗?不要抽了,我也不抽。
    你又知道?钟星惟把话还给他。
    汤知夏微微叹气,你只要一上火就突然口腔溃疡,说话语气都能听出来。
    我妈都听不出来,钟星惟笑了笑,也只有你能听出来以,高中时我桌上的那些猕猴桃都是你放的吧?
    你都不知道是谁放的也吃?
    就是知道你放的我才吃,每次嘴巴都是破的再吃猕猴桃你知道什么滋味不?你没看到我每次都是当着你面吃的?你这家伙,一点都不会掩饰,总是直愣愣盯着我吃,我想不知道都难。
    刚刚心里的那股郁结之气好像散了点,汤知夏又活了过来,他要结婚就结婚吧,只要还能见到他就好。
    钟星惟办完手续又返回北京,房子装修的事托给汤知夏,请了装修公司,汤知夏只需要时不时过去现场看一看进度。
    得知钟星惟买了房,姚菡梅也催着汤和夏买房,那年镇上不太平,传闻四起,据说楼美镇附近修了铁路,有辐射,地下水源被污染,供应两个镇的自来水厂的水也受到污染,人吃了易患癌。
    社区有人出来辟谣,通过各种实验各种科学辟谣,就是解释不了人们关心的为什么这几年得癌症的人这么多的问题,年轻一辈慢慢搬迁了,大部分老人也跟着年轻人走了,只剩小部分舍不得离家的依旧固执的守在楼美。
    眼看姚菡梅身体越来越差,她也慢慢相信那些所谓的传闻,姚菡梅以她想搬出去为由,哄骗汤知夏买房,等到了交首付那天,姚菡梅才说那房子是买来留给汤知夏的,她不可能离开下楼美,她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下楼美。
    汤知夏临时改变了主意,先前看中的那套房不要了,交的押金也不要了,一个冲动跑去钟星惟所在的楼盘订下了他对面的那套房。
    没有人知道汤知夏在钟星惟对面买了一间房,并装修成跟他的房子一模一样,他单方面兑现了从前的玩笑时的诺言,瞒着钟星惟买房子买在他对面,那套房子只有姚菡梅去看过,但姚菡梅不知道对面住的是钟星惟。
    钟星惟开始了北京福州两边跑的生活,大部分住福州,北京那边上了正轨,他把大部分精力放在福州这边了,只是跟汤知夏的关系依旧不咸不淡停留在偶尔见个面吃顿饭的程度,好像找不到太多理由相聚,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约景小高,约林良浩,却不敢约汤知夏。
    大概年纪到了一定的时候谁都逃脱不了被催婚的命运,冯念春催不动钟星惟,跑来找汤知夏做说客,那年中秋节,两家人坐在一起,冯念春先起了个头:你看你姐,孩子都几岁了,你打算单到什么时候?
    汤知夏在冯念春的眼神示意下看向钟星惟,说:缘分这种事很难说的清,说不定下个月就给您带一个回来,姨,您就别操心了。
    钟星惟盯着汤知夏,你呢,梅姨不催你?
    姚菡梅身体愈发差了,说话声音不如以前洪亮,他不用我催,他有正在交往的对象,他自己说的,你们都加油,能一起结婚一起生孩子,以后孩子也有伴。
    汤知夏确实跟姚菡梅这么说过,原话是:妈,别总担心我,你养好身体就行了,我有正在交往的对象,等你好些了,带他来见你。
    钟星惟不冷不热地说:行,过两个月争取带一个回来。
    冯念春那叫一个激动:你在外边谈了?有喜欢的人了?
    钟星惟看了眼汤知夏,汤知夏正低头喝着汤,淡淡地说:嗯,有。
    汤知夏的汤勺掉进了碗里,溅出来的汤弄湿了他的眼睛,他轻轻离席,你们慢慢吃,我去洗个脸。
    洗了个冷水脸,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的面孔,汤知夏抬手抚摸镜子中那人的皱成一团的眉头,可惜他抚平不了镜子里那人的忧伤,那都是汤知夏不为人知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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