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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浅(21)

    晚上回家,正在犹豫要不要跟学校请假不参加升旗仪式,钟家奶奶打电话过来,说他家小双在网上买了两套衣服两双鞋子,到家才发现都小了,吊牌被他在拿快递的路上给拆了扔了,退货也退不了,拿给汤知夏穿,汤知夏个子小一些,肯定能穿。
    姚菡梅推辞着说不要,奶奶说我孙子让我扔了,扔了多浪费啊,新的呢,都没下过水,就这样吧,你念春姐待会儿给你送过去。
    挂完电话姚菡梅转头跟汤知夏说冯阿姨待会儿要送东西过来的事,刚刚的电话汤知夏都听见了,问道:妈,你见过冯阿姨儿子吗?
    见过啊,叫小双,他去医院陪奶奶,去过好多次,不过每次都跟你错开了,你不是去书店打工就是回家做饭了,你们没遇到过。
    汤知夏收到衣服和鞋子对冯阿姨的那个儿子小双印象大打折扣,衣服全新,还是名牌,鞋子也是,说是小了,小了可以退换货,还一买买两套,买了又扔,浪费可耻。
    周一升旗仪式,汤知夏穿着冯阿姨儿子不要的新白鞋到学校,同桌陈億铭故意踩了一脚,汤知夏趁他不注意还了回去,也在他白鞋上踩了一脚,陈億铭盯着他的鞋看,说:呦,名牌呢,有点眼熟,哦,跟前排姓钟的鞋一模一样,你俩约好一起买的?关系不错嘛!
    汤知夏偷偷看向钟星惟的脚,果然跟他鞋子一样,汤知夏默默感叹这神奇的巧合。
    开学的第二周,姚菡梅身体好了很多,周五,姚菡梅给冯念春打去电话,邀请他们全家周日上门小聚,冯念春答应了,只是说不知道她儿子有没有空,姚菡梅说没关系,有空就来,粗茶淡饭,就认个熟路。
    冯念春当然知道儿子有空,只是怕他不愿意去,每次在家说起姚菡梅母子,钟星惟都是一声不吭,冯念春觉得儿子对姚菡梅母子印象不好,想着他不可能答应。
    谁知晚上跟钟星惟提起,他没点半点犹豫的答应了,冯念春愣了愣,这孩子转性了?向来不喜欢上别人家作客的人,突然应答上门作客。冯念春偷偷去跟她婆婆说,钟奶奶卖了个关子,故意不说实话:这还不简单,我们整天在家夸夏夏那孩子,我们小双儿吃味了,肯定想去见见夏夏,诶,也不对啊,小双儿在医院好像是见过夏夏的,是见过还是没见过?我老咯,记不清了!
    实话就是奶奶早知道钟星惟跟汤知夏同一个班,衣服鞋子的事是祖孙俩一起演的戏,钟星惟只是随口说了句学校要求穿白鞋,汤知夏没有白鞋,没白鞋不能参加升旗仪式,可把奶奶心疼坏了,直接送鞋汤知夏两母子肯定不收,于是祖孙俩配合着演了出戏。
    周六,钟星惟去医院牙科取了牙套,取完对着镜子咧嘴傻笑,心想,汤知夏这回应该不怕了吧,他这么怕牙套,没了牙套跟他说话总该不会被他说成怪物了吧?
    周日一大早汤知夏便起床帮忙,先陪妈妈去市场买菜买水果,买完回家大扫除,他们家已经很多年没接待过客人了,姚菡梅外地嫁过来的,娘家人都在千里之外,自汤知夏外公外婆过世后基本与娘家断了联系。
    姚菡梅自尊心强,每次打电话回兄嫂家,嫂子总是先喊穷,生怕她开口借钱,后来也就不联系了,汤知夏爸爸这边更是没什么亲戚,爸爸只有一个叔伯,叔伯过世后汤家只剩汤知夏一根独苗了。
    母子俩忙活了一整天,下午五点前把配菜都准备好了才给冯念春打电话,冯念春说快到了,在路上。
    五点二十,姚菡梅开始炒菜,敲门声响起,汤知夏去开门,打开门对上一张熟悉的脸,汤知夏整个呆住,好半晌才找回声音:钟、钟星惟,你、你也住这边吗?
    钟星惟笑了下,向屋内喊了声阿姨,我们来了,姚菡梅手里锅铲都没来得及放下,跑出来招呼:小双,快进来,你奶奶和妈妈呢?
    在后面,马上到了。
    汤知夏全阵晕乎乎的,钟星惟就是小双?钟星惟就是冯阿姨的儿子?
    钟奶奶和冯阿姨拎着大袋小袋进屋,姚菡梅赶紧迎上去,伯母,冯姐,就来吃个便饭,带什么东西,等会走的时候带走,放这里也吃不动,浪费。
    冯念春把东西放在桌上往厨房走,没买什么东西,就两个苹果,我来帮忙炒菜,小双他爸有事来不了,我们娘儿三来蹭吃。
    奶奶也去厨房帮忙,堂层只剩汤知夏和钟星惟,钟星惟也不说话,看着汤知夏笑,汤知夏绞着手指,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早知道我是不是?
    对。钟星惟看着他笑,抬手想摸他脑袋被他躲了过去。
    汤知夏脸红透了,别人那边门儿清,他这边什么都不知道,还为他们穿了同款鞋窃喜,汤知夏闷声道:有多早?
    钟星惟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有多早啊,开学之前知道我们同一所学校,托人查了你的班级,找了个理由让我妈托关系把我调到了跟你同一个班,开学那天是刻意在门口等你的,奶奶让我照顾你,往更早了说,暑假在医院见过你,你没注意我。
    汤知夏无语,那衣服是刻意买给我的?你跟奶奶配合的真好啊。
    钟星惟耸肩,不关我的事,你问奶奶,我只是帮着选了衣服,其他不关我的事。
    行吧,我就是个傻子呗。
    钟星惟笑:我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
    吃饭时姚菡梅一个劲儿的给钟星惟夹菜:小双儿,吃多点,没什么好菜,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将就着吃点。
    钟星惟一边护着碗一边瞅着汤知夏,小声问:你笑什么呢?
    汤知夏小声唤他:小双儿。
    你有小名吗?
    我没有,只有大名汤知夏。
    钟星惟就地给他取了几个小名:浓汤宝挺顺口的,小知了也不错,你喜欢哪个?
    汤知夏用力咬了口西兰花,用仅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喜欢你没有嘴。晚饭后汤知夏去社区指定的垃圾回收站扔垃圾,钟星惟自告奋勇地拎起一袋走在他前面,我帮你。
    晚风和煦,晚霞照在大地,俩人沐浴在霞光中一前一后的往镇子后面的垃圾站走,汤知夏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儿,看着前边儿拎着袋子一晃一甩的钟星惟,叹气道:少爷,你这样甩袋子会破的,待会垃圾飞出来你自己捡啊。
    钟星惟回头,笑道:我以为你一直盯着地面等着捡钱看不到我呢,原来看能看见。
    汤知夏郁结,你这人啊,还是不说话的好。
    你生气了?
    我才没生气,少爷一看就是在家少干活,当然不知道垃圾袋承重差。
    钟星惟停在前方丁字路口,略略俯身,凑近看汤知夏的脸,还真生气了,小知了,走哪条路?
    你一个劲儿往前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认路呢,走左边。
    钟星惟背对着落日面向着汤知夏,一步一步退着走,垃圾袋还是被他提得一晃一悠的,浓汤宝,你会笑吗?
    汤知夏无语,笑不是天生的吗?你这是什么问题?
    那你笑一个。
    汤知夏从今天见到他到现在都憋着一股气,总感觉被当成傻子耍了,没事我为什么要笑?
    不为什么,因为我没见过你笑。
    神经!
    那是汤知夏头一次认识到钟星惟的另一面,他的高冷酷拽范儿都是假装的,在学校在女生面前那叫一个装,汤知夏没给他面子,戳破他:你不是很高冷吗?在班里一天也难得说两句话,私下话怎么这么多。
    把话攒起来了,攒够一周说一次。
    汤知夏白了他一眼,还有这样的?
    两人拌着嘴走到垃圾站,又从垃圾站走回家,一路钟星惟都没能把汤知夏逗笑,快到家门口时钟星惟拉住他,掏出一颗椰子糖,给,跟你道歉,我是话多了点,只是想逗你开心。
    汤知夏接过糖,塞进嘴里,不是特别甜,他用舌头把糖卷到一边,对着钟星惟笑了笑:我没真的生气,假装的。
    他一笑,两颗虎牙露出来,钟星惟说:汤知夏,你的虎牙很可爱。
    汤知夏脸一红,马上闭上嘴不笑了。
    睡觉前汤知夏还在回味那颗糖的味道,想着认识钟星惟真好。
    经过这次后汤知夏以为他们的关系会有所改善,可事实令他失望,钟星惟回到学校又变成那副高冷不得靠近的样子,并没太大改变,在班上依旧很少说话,好像也找不到说话的机会,一到下课时间钟星惟的两个兄弟林良浩和景小高就会跑过来找他,三人要不是靠在走廊说说笑笑,要不就是一起结伴去厕所,汤知夏根本插不进去。
    第37章 你该不会真的喜欢钟星惟吧
    同桌陈億铭还是动不动给汤知夏找点麻烦,小事汤知夏忍了,大事汤知夏一定会当场还回来。
    周三轮到汤知夏和陈億铭这一组倒垃圾,向来不值日的陈億铭那天破天荒的留了下来,垃圾场在操场的另一边,陈億铭和汤知夏抬着垃圾桶往垃圾场走。
    走到人多的地方陈億铭故意使坏,伸腿绊了汤知夏一脚,碰巧那天汤知夏感冒发烧,前一夜熬夜照顾了一宿病发的妈妈,毫无防备的被这么一绊往下一倒,直接昏了过去。
    陈億铭虽然贪玩,可也没见过这阵势,当下慌了,指着围观的同学说:你们看到了,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轻轻绊了下,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摔!
    同学中有人喊送他去校医室,陈億铭这才扶他,还没来得及背,怀里的汤知夏被人接了过去,钟星惟一脸焦急的抱起汤知夏就跑,陈億铭赶紧爬起来追上去。
    朦胧中汤知夏睁开眼,自下而上看见钟星惟的脸,他跑得浑身是汗,汗水滴落在汤知夏脸上,汤知夏听着他的心跳声,安心的再次闭上眼。
    校医给做了简单处理,让马上送往医院,钟星惟又抱起汤知夏往医院跑,陈億铭一直跟着。
    听到医生说汤知夏营养不良、疲劳过度,陈億铭简直无法相信,他不相信现在还有人营养不良。
    钟星惟没揍陈億铭,只是把他带到外面,将汤知夏家里的情况讲给他听,陈億铭久久没说话,那是他头一次为欺负人感到羞愧。
    钟星惟照顾汤知夏,汤知夏醒来时,钟星惟躺在他身边睡着,头靠在窗边,头发刺着汤知夏的手,汤知夏轻轻摸了摸他头发,很软,很细,柔软的头发从指尖滑过,撩得汤知夏心尖一颤,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别样的感觉,但他并不知道他代表什么。
    也算因病得福,陈億铭自此后再也没找过他麻烦,总是小心翼翼避着他,搞卫生抢着干,弄得汤知夏哭笑不得。
    自这次晕倒后,奶奶时不时让钟星惟带汤知夏回家吃饭,每去一次,不是鱼肉就是各种炖补汤,钟星惟跟奶奶两人轮着给他夹菜,一段时间过去还真把汤知夏补胖了几斤。
    每次汤知夏去钟星惟家一次,姚菡梅都要让汤知夏邀请钟星惟回家吃饭还一次,一来二去,汤知夏和钟星惟感情越来越好,好到同睡一张床,同吃一碗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汤知夏习惯性的追逐钟星惟的身影,每次发试卷、公布成绩,他总是第一个留意钟星惟的名字,看老师表扬他,汤知夏会开心,也会因为钟星惟跟女生多说了几句话而难过,那时的他还没意识到那种难过代表的是什么,只是难过。
    钟星惟成绩好,汤知夏偏科,文科好理科总是跟不上,为了公布成绩时自己的名字能靠钟星惟近一点,汤知夏争分夺秒的学习,考试成绩出来时,还是跟钟星惟隔了一排,为此汤知夏十分沮丧,更加努力的学习,每晚打着手电筒学到两三点,开灯怕妈妈发现。
    再一次考试,凭着刚好复习几道大题的好运气,汤知夏三个字终于排在了钟星惟后面,汤知夏一个人守着这点小心思乐了好几天。
    他站在分数榜前看分数的时候,钟星惟插着兜站他旁边,学着老师的语气:浓汤宝,你这次考得不错嘛,再接再厉,争取下次冲到前三!
    汤知夏笑了,谢谢钟老师!
    汤知夏笑是因为钟星惟一上来先找的是汤知夏的姓名和分数,而后才看的他自己的分数。
    真正令汤知夏确认心意,是高一暑假,班里组织露营,原本汤知夏是不去的,他要留在家里照顾妈妈,姚菡梅让他去,不让他被同学排挤,她总是说:别不合群,不要让人看不起。
    汤知夏拗不过她,只好答应跟着去。
    晚上钟星惟过来问他去不去,姚菡梅说去,让他俩相互照应,钟星惟说好,一定会把汤知夏当亲弟弟一样照顾。
    他们包了一辆客车,山路崎岖,车行至半道,从山顶滚下一堆小石头,司机猛打方向盘踩刹车逼停车,整车人跟着往前倒,顿时一片惊叫,汤知夏随着惯性往前座靠背撞去,他下意识闭上眼,原本应该撞上前座靠背的脸撞上一片温热,汤知夏睁眼,钟星惟一只手放在他后背,一只手护着他额头,跟他说:别怕,有我在这里。
    我不怕。
    这么一停下来,车子就再也打不着火了,司机赶紧联系人开车过来接人,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山上气温低,他们从两点等到五点,车上有几位女同学已经开始哭泣了,陈億铭暴躁的一直问司机车什么时候来,司机说快了快了。
    汤知夏也冷,夏天都是穿的短袖,他们也没想到山里这么冷,钟星惟往他那边靠,一把搂住他,摩挲着他后背,好点没?
    是好了很多,耳朵发热,脸发热,想要他搂得再紧一点,汤知夏靠在他肩上,抬头他看,视线从他喉结缓缓上移,最后落在他的嘴唇上,懵懂的爱意一下子萌芽了,滋生出一朵叫作爱恋的花,他想,他喜欢上钟星惟了,像男生对女生的那种喜欢,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那时对于同性恋太过陌生,身边没有这类例子,也没人拿到明面上来说,汤知夏好长一段时间都以为自己心理不健康,总想亲钟星惟的嘴唇。
    下学期开学,隔壁班班花对钟星惟展开猛烈攻势,每天牛奶包子奶糖汽水的往他们9班送,每次班花一进来,教室里都会好出一阵第三声哦的起哄声,汤知夏从不起哄,也从不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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