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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浅(20)

    正好电梯门开,站在少年旁边的一个戴着口罩的人迅速挤出电梯,少年松了口气,放开捏在提包上的手,一旁的老人告诉冯念春:刚刚那个是惯偷,经常在医院偷东西,医院赶过无数次,警察也来过,总是抓回去没多久又放了出来,而且他们有一伙人,这个进了那个又来偷,刚才要不是你外甥机灵,你的钱包就没了。
    冯念春顿时明了,一方面佩服少年的勇气,一方面佩服他的机智,若是叫阿姨,小偷只会觉得他多管闲事,叫舅妈小偷更忌惮一些,冯念春赶紧掏出一张纸币递给少年,谢谢你,拿着买瓶水,阿姨里面钱不多,证件和卡多,多亏了你才免去了后续麻烦。
    少年脸一红,赶紧推回去,不用不用,没什么的,我先走了。
    说着少年红着脸挤出电梯,冯念春抬头看电梯,九楼,正是她婆婆住院的楼层,跟着出电梯,少年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到了病房,冯念春把刚刚电梯里遇到的事说给婆婆听,正说到那个少年时,病房门口出现一个拎着开水壶的身影,冯念春一愣,妈,就是这孩子,这真是巧了!
    冯念春听婆婆讲了汤知夏独自一人照顾住院妈妈的事,对汤知夏更是怜惜,一个劲拉着汤知夏嘘寒问暖,当她得知汤知夏也是刚升高一,惊讶道:你看着才十三四岁,我儿子也马上上高一,我儿子十六岁了。
    汤知夏礼貌的回她:阿姨,我十五了,我读书早一点。
    等汤知夏回家做饭,冯念春又跟姚菡梅聊了起来,两人交流育儿经,交流关于孩子青春期该如何处理的问题,姚菡梅略带谦虚的告诉冯念春,她家汤知夏根本不用人操心,自己会处理好一切,还没遇到过需要操心的时候。
    晚上,冯念春在餐桌上把汤知夏夸成一朵花儿,钟星惟听着想起那个瘦弱的身影,闷声吃饭,倒是钟父随口附和了几句,说这种懂事的孩子现在少见了。
    那天睡觉钟星惟做了个噩梦,梦里汤知夏指着他的牙套叫他牙箍怪物,醒来时后背吓出一身冷汗,
    钟星惟的奶奶因为糖尿病并发症,情病时好时坏,住了半个月医生也没说什么时候能出院。
    自从冯念春闲下来后去医院送饭擦身的事都由她亲自做了,钟星惟只是隔几天去看望一次奶奶,每次都是早饭后过去,奇怪的是一次都没碰到过汤知夏,后来才听奶奶说他早上送早饭来了后还要赶去一家书店打暑假工,中午再赶过来送饭,钟星惟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痛得厉害的牙,牙套还是不能取,上排最里面长了一颗智齿,正在发炎阶段,医生说要等智齿全部生出拔掉才能取牙套,那颗牙刚好长在牙套上方,不取不好操作。
    8月中旬,冯念春突然有一天回家问钟父,能不能帮忙联系北京一家医院的教授,姚菡梅病情又加重了,红斑狼疮并发症心包炎,医生说如果情况继续恶化,最多只有半年好活了。
    冯念春听医生说北京有一位老教授,研究了红斑狼疮很多年,只是那位教授属于半退休状态,很难约,冯念春一个劲儿的惋惜:你看知夏那孩子多可怜,从小没了父亲,他父亲还是因为抓劫匪牺牲的,我真是看不得孩子受苦,老钟啊,你给想想办法。
    钟父有个老同学在北京做医疗设备,连夜给老同学打电话,老同学在两天后回信,说是托老教授的学生联系上了教授,教授答应帮姚菡梅看看。
    冯念春赶去医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姚菡梅,姚菡梅原本是不想治的,冯念春指着汤知夏说:你儿子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你一撒手走的干脆,你儿子要怎么活下去,就他一个人你放心吗?
    姚菡梅抱着冯念春大哭,同意了上京治疗。
    就这样,汤知夏带着母亲上北京求医,钟父托北京的同学帮忙接待,在同学的安排下,姚菡梅很快见到老教授,老教授看完她的检查报告,为她制定了一套治疗方案,在北京待了十天,病情稳定后转回福州治疗,原本一只脚踏进鬼门棺的人又回到人世间,姚菡梅对老教授,对钟家很是感激。
    感激的同时又心酸,她那个人,像是要证明给所有人看,英雄的妻子不会给社会和任何人添任何负担,从前汤知夏还小的时候她要工作,街坊邻居看小知夏可怜,都帮着看一看带一看,那时的姚菡梅每次都会拎水果拎鸡蛋上门感谢,不想占人一点点好处,如今欠钟家这么大个人情,她不知道该拿什么还,钱,钟家根本不缺也不可能收,其他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也没有,为此姚菡梅好几个晚上没睡着觉。
    还是汤知夏给出了个主意,等妈妈出院请冯阿姨一家来家里吃饭,家里有一床姚菡梅手工制的蚕丝被,到时拿出来送给钟奶奶,虽然不然什么,总归让姚涵梅心里好受了了点。
    回福州后继续在医院住院观察,汤知夏依旧天天医院家里两头跑。
    开学的日子很快到了,那天的风如往常每一年9月1日一样,挟着暑气夹着蝉鸣声,汤知夏上课的第一天便迟到了,8月31日晚上妈妈突然又吐又泻,止都止不住,汤知夏忙活了一晚,早上又赶回家熬粥,熬完再送去医院,到学校时校门已经关了。
    他跑得满头是汗,狼狈的站在门口跟保安大爷求情,大爷看了半天也没起来开门的意思,巧的是还有另一个同学也迟到了,那同学戴着口罩,黑色双肩包跨跨的垮在左肩,对着大爷说:大爷,我跟老师请过假,我去看医生迟到了,我这里有病历,这位同学是陪去看医生的,劳烦您开个门。
    大爷捧着陶瓷缸子,起身瞅了眼,你俩怎么没穿校服?
    汤知夏窘迫的道歉,我赶时间衣服校服忘记拿了。
    戴着口罩的同学从包里翻出一件衣服扔他头上,向他抬了下下巴,示意他穿上,看他俩都穿上了校服外套,大爷这才慢悠悠地打开门放他俩进去。
    汤知夏低着头往前走,向刚解救他的同学道谢:刚才谢谢你。
    迎面一老师扛着体育器材往操场方向走,差点跟汤知夏撞上,同学一把拉开汤知夏,语气似乎含着一丝不悦,怎么走路总喜欢盯着地面?地上有钱捡?
    啊?汤知夏抬头,对上同学的眼睛,浓密的眉毛下面是一双清澈的眼睛,汤知夏看着那半张脸发愣。
    要迟到了,快点。
    哦哦。汤知夏赶紧跟上去。
    作者有话说:
    宝们,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按时吃饭,前几天赶一个数据,中午没时间吃饭,同事给了一杯手打柠檬喝了,拖到下午差不多4点吃了份外卖,下班胃有点点不舒服,没吃饭,晚上10点又觉得饿,吃了点麻辣烫,然后,大半夜去看急诊,胃疼得直不起腰,吐又吐不出来,急性肠胃炎,到今天还不能吃东西,喝水都吐,一定要注意饮食,身体真的禁不起折腾,别提多难受了,以上,老人言一定要记住呀!!!
    第35章 维护
    到了教室,只剩下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了,汤知夏跟老师讲明情况好红着脸低着头在全班同学地注视下走到靠窗的位置,刚坐下翻出书,抬头看黑板的瞬间,看到右前方的座位上,坐着刚刚替自己解围的同学,即便是在上课他也还是戴着口罩,想起刚他说的去看医生,汤知夏想,大概是脸过敏不能见风吧。
    下课后,同桌有些不耐烦的怼了怼汤知夏,我说你,往里面坐一点,浑身臭死了,你是几天没洗澡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你这么个同桌,还以为来的会是个女生呢,没想到是你!
    汤知夏没动,坐得更直了,偷偷闻了闻身上,确实是一股汗酸味,昨天忙了一晚上,折腾到早上6点,又赶回家熬粥,再送去医院,再从医院赶到学校,根本没来得及洗澡。
    听着同学的恶语,他叹了口气转头望向窗外,窗外一棵老槐树舒枝展叶,郁郁葱葱的伸长着枝桠,枝叶最密集之处映着一张戴口罩的脸,汤知夏微怔,他也是在看窗外的槐树吗?
    汤知夏不动声色的偷偷扭头,男生像是察觉他的意图,极速将脸转了回去,低着看着书本,汤知夏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同学的耳尖好像红了。
    第二天上课汤知夏又迟到了,妈妈今天想吃鱼,去晚上菜市场买不到新鲜的野生鱼,汤知夏买了鱼送回家放桶里养起来再赶到学校,大爷给他开门时提醒他明天不要迟到了,汤知夏连连应声说好。
    小跑到教室,老师还没来,汤知夏从后门轻手轻脚溜回自己座位,刚一落座,砰一声,凳子垮了,汤知夏连人带凳子摔倒在地。
    全班顿时一片轰笑声,汤知夏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在一片轰笑声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起身的瞬间他看到右前方口罩同学正在看自己,汤知夏瞬间脸红了,烫得几乎能灼伤自己的耳朵。
    口罩同学起身,绕到他身边,帮他扶起散成一团的凳子,那凳子一看就是故意被人为拆过,只剩三条腿,还是散开的,同学把凳子拼起来,拿起那张破凳子走到自己座位,把自己完好的凳子递给汤知夏,拿着,我跟你换。
    汤知夏望着他的眼睛,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腔,甚至忘记说话忘记动作。
    拿着呀,老师要到了。
    汤知夏接过他的凳子坐下,努力平复着心跳,翻书的手都在抖。
    刚翻开书,前排传来同样的砰一声,刚跟他换凳子的同学摔倒在地,照例是一阵轰笑声,口罩同学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他同桌大笑着喊:钟星惟你怎么回事?你这技术不行啊,来,看小爷的,小爷跟你换凳子,小爷金鸡独立都不在话下。
    汤知夏知道了他的名字,钟星惟。
    真是个好名字啊,他在心里念了一遍,夸赞道。
    钟同学的同桌换走凳子,老师进班,同学们起立向老师问过好坐下的刹那间,同桌也摔倒在地,这下笑声没那么激烈,大家都议论凳子谁拿进来的。
    老师走下讲台看了看,让班长去教务处领一张新凳子来,还有,这批桌椅都是新的,那断掉的一只脚一看就是人为的,希望搞破坏的同学自觉站出来,现在认错可免处分。
    汤知夏同桌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老师看了眼,让前面同学把坏的凳子拿给汤知夏同桌,说了句:既然是你弄坏的,那你今天一天就坐着它上课吧。
    全班再次爆发出轰笑声,只有汤知夏眼眶发热,朦胧中他扭头看向窗外,又在玻璃窗倒映中看见了钟星惟的脸。
    钟星惟的口罩一周后才摘掉,汤知夏上课看向黑板时,总是看先看见他,他的头发很软,阳光照在他身上,头顶的头发有些发黄,偶尔有几撮调皮的会在头顶旋成小圈儿,有风吹进的时候,它们会跟着风的节奏掀来掀去。
    他的脖颈修长,皮肤很白,侧脸看上去利落又透着一股少年清秀,每次他一低头翻东西或看课本,汤知夏总是心虚地移开目光假装看黑板。
    他想,钟星惟真好看啊!
    就是不爱说话,尤其不爱跟汤知夏说话,每次汤知夏跟他话,他不是嗯就是点头。
    汤知夏想,他应该不喜欢自己吧,跟同桌有说有笑,一到自己这里就他闭嘴了。
    陈億铭被老师罪坐了一天断了腿的凳子,咬牙切齿的记住了汤知夏和钟星惟,经过打听得知钟星惟有俩好哥们儿,一个在7班,一个在2班,不在他们9班,有小团伙的惹不起,那汤知夏一看就是个弱鸡,陈億铭打定主意从他下手。
    第二天放学,陈億铭老早在校门口等着逮汤知夏,要求汤知夏叫他大哥跟他道歉,汤知夏刚从教室出来正准备赶去医院,不想跟他纠缠,脑海里演练着该先踩陈億铭脚尖然后把他推倒,还是先踢他一脚,再把书包砸他脸上。
    汤知夏自小受他妈妈的影响,遵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别看他平时乖巧温顺,真有人欺负到他头上,他也不会一直忍气吞声,第一天凳子的事还没了,今天要是再怂着任他欺负,那以后肯定成为陈億铭的固定出气筒,不如一劳永逸,打得过打不过今天都得解决,至少态度要放在那里。
    没等汤知夏想出对策,啪一声,一个篮球砸向陈億铭脚下,身后钟星惟的声音传过来:欺负老实人有什么意思,想找人陪你玩找我。
    汤知夏抱着书包回头,夕阳下钟星惟穿着球衣露着结实的手臂,额头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那是汤知夏头一次感受到被保护的温暖。
    事情是怎么解决的汤知夏已经记不清了,好像是钟星惟让他先走,汤知夏不肯,想都没想,一书包砸陈億铭脸上,陈億铭被砸后直接暴走,钟星惟冲上去跟他扭打成一团。
    后来怎么收场的汤知夏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钟星惟把他护在身后,没让陈億铭近他身。
    第二天钟星惟戴着眼镜和口罩上班,老师问,他说脸过敏,不能见风。
    陈億铭是第二节 课才到,额头绑着纱布,模样还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踢了下汤知夏凳子,那家伙挺能打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汤知夏不想跟陈億铭说话,也踢了一脚陈億铭凳子,头一扭,不再理他。
    陈億铭偏不如他意,偏要跟他说话:诶,汤知夏同学,听说学校可以申请住宿,你有没有想过住宿舍?走读很辛苦的,要不我们申请住宿吧,最好是我们同一个宿舍,我还可以照应你。
    汤知夏摇头,我不能申请住宿,我只能走读。
    怎么就不能,你都长大了,成人了,我初中时就住宿过,别提多爽了,家里人都管不着你,你听我说,住宿真的很自由
    钟星惟突然往后一靠,撞得陈億铭胸口一痛破口大骂:钟星惟你有病啊,想打架是不是?
    就你?钟星惟眉毛挑了下,你选地方,我随时奉陪。
    汤知夏伸手扯了扯钟星惟衣服,都是小事,算了吧,别刚开学就记过。
    钟星惟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说话。
    他好像从不喜欢跟汤知夏说话,汤知夏有点失落。
    第36章 掉马
    不知道谁喊了声老师来了,暂时化解了一场战争。
    上课后汤知夏一直偷偷看钟星惟,可他又不敢看得太明显,钟星惟坐他前排,窗外有一棵长满绿叶的老槐树,有绿叶做底,刚好能映出模糊的人形,汤知夏就这么在玻璃窗上偷偷看着钟星惟,一看就是三年,三年他们做过前后桌,同桌,同排,每一次汤知夏都能在窗户上找到钟星惟的影子。
    周三,学校通知周一要举行升旗仪式,所有人都要穿白鞋,汤知夏有点郁闷,他的白鞋早穿旧发黄了,前面都顶破了,又要花钱买新鞋,他只想把钱省下来给姚菡梅治病买药,不想乱花一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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